野山参,
中药里大名鼎鼎的一味药材,极为稀少。
如今采摘野山参依旧是老祖宗流传下来的一套规矩——放山。
进山前先祭拜山神、祖先,
在山林中寻找野山参的采药人不能说话,
只能吹哨,或用竹竿敲打的方式来交流,
找野山参没有一蹴而就的捷径,只能在山野里一点一点的寻觅,
常常进山十数天也只能空手而归。
想要找到野山参就只能用时间和经验来换取一次祈盼的偶遇。
而且找到还不意味着成功,
能将野山参完整地从地里抬出,才算安心。
抬参只有经验丰富的把头才能进行,抬参前先用红绳拴住人参,
再用鹿骨签子慢慢挖掘,
而直至人参整个挖出,还不算结束,只有将红色的参籽重新埋进土中,才算功成。
取之有度,用之有节,
对大自然和传承千年的文化、传统心怀敬畏和感恩,
摘一株草还一粒籽,伐一棵树还一株苗,用脚步寻找生命,
这就是本草采药人的「匠心」。
药采回来后,怎么用便牵扯到事关本草的另一个职业——中药炮制。
坚硬、有毒的巴豆如何才能变成良药?
靠的是时间和巧思。
坚硬的外壳不能用手剥(容易中毒)于是用面浆翻煮,再放在太阳下晒,
外壳自己就会爆裂、炸开。
将巴豆碾碎,然后用吸油纸包裹,再用砖头压实放在铁炉上加温,
一次一次重复同样的工艺步骤,
直至有毒的巴豆油脂被吸出到安全范围内。
看似简单,却是数不尽的先人用生命的代价换来的宝贵经验。
中药炮制是一项慢工出细活的职业。
不仅是指制药的时间可能会很漫长,比如《本草中国》中讲制作红曲,
光发酵就需要六七天,
其间人还要时刻关注着发酵的情况,米堆温度太高要及时洒水,
发酵成功后还需要晾晒。
“慢工出细活”在这里还指经验,指长年累月积累出的默契,
说得玄乎一点,就是人药合一的境界。
比如制作荷叶炭,什么时候用什么火候,在封闭的锅内荷叶受热是否均匀,什么时候揭锅荷叶才不至于没煅好,或者灰飞烟灭。
这都不是照本宣科所得达成的,
而是只有时间和经验才能给予的默契。
87岁的姜老煅炭50年,从事炮制工作更已长达70年。
此外,切药、熬药、制丸、制胶、抓药,
没有一个是随随便便短时间内就能领会的,
即使看似简单的一个出胶时机,
没有十几年的眼力和功夫也判断不出来。
诚然,纪录片中呈现的中药匠人大多年迈,
他们手中的有些传统技艺已少有使用,更少有人学习。
但更多的,是老把头带着年轻小伙子进山,将放山的技巧和规矩教给他;
是徒弟为了追赶师父的记录,将一寸白芍切得翻飞如花;
是姜老带着病痛教年轻的学生们如何煅炭;
是老师傅的考验,是前辈的指教,是爷爷手把手教会的技巧。
这种「传承」是,但并不只是中药行业才有的景象。
认真去做一件事,哪怕十年五十年,
然后将其当成一种责任传承下去,
这就是中国人的匠心,
你可以给它起任何名字:境界、修养、执着、信念,
可无论它叫什么,我们中国文化中并不缺失,
令它有些暗淡的,是一些人的漠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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