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0年秋,我在一所大学做助教,和同在一所学校教书的老公结婚已经3年,3年时间,所有的浪漫和激情都被生活中的琐碎噬咬得面目全非。于是,酷爱行走的我,便想用一个月的时间去旅游,给婚姻放个假。怕老公大惊小怪,我只是对他说去一些大城市,便走出了家门。
我在百里之外的太行山深处一个老乡家住下来。我想在这里好好玩一星期热热身,然后再去大西北,开始真正的探险之旅。
一天中午,我在山坡上攀登时,遇到了那个男人。他30多岁,高大健壮的身体,表情很认真很礼貌的样子,看起来不像坏人。
“一个女孩子来到这渺无人烟的大山里不害怕?”
“我喜欢一个人。”
“如果信任我,我们一起结伴吧!”
看我犹豫不决的神情,他说“:你要是不放心,这样也可以。你看山坡上有一棵老榆树,上边有个树洞。我把我的行程写好,放进树洞,随时告诉你我的方位。你Z好跟着我走,有什么紧急情况我可以帮你,比如碰到野兽,这样你会更安全。”他晃了晃手里的猎枪。
于是第二天一早,我在树洞里发现了一张字条“:我去了蚕姑坨……”上面还附一张简易地图。我就远远地跟上了他,但是我没有让他看见我。
随后的几天里,我就这样总在他不远处,还经常能够看到他的一身红色运动服,他却看不到我,这捉迷藏般的游戏,让我心理上感到安全。
第三天,我对他开始消除戒心,跟他结伴游玩。
“我叫林桥,是一家户外公司的老板。你也自我介绍一下吧。”他一脸认真的样子。我告诉他我的小名叫丫头,然后不好意思地笑了。
他一直很绅士,遇到危险的路段就主动伸手拉我。一路照顾,无微不至,像一个大哥哥。不经意发现,我们有太多共同的话题,在一起的日子,时间竟然过得飞快。
我们又一起踏上了西去的列车,一起去莫高窟,去玉门关,看雅丹公园。可是很快他的假期到了,而我则还要去新疆。
该分手了,我心中已经恋恋不舍,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再怎么默契,终究是萍水相逢。尽管有些不舍,但是依然潇洒地告别了。
二
分别后,我乘飞机一路从兰州飞往乌鲁木齐,在吐鲁番游览了几天后,按照日程,我又将去鬼城。
鬼城,听起来很恐怖,却是我早就向往的地方,可听说那里Z近治安不好,我突然感到害怕了。出发前的一天晚上,我翻来覆去睡不着,半夜里,手机突然响了,是一条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你好吗?”
凭直觉,我马上觉得是他。我立即拨打他的电话,一聊就是两个小时。他千叮咛万嘱咐,告诫我注意事项。在他的鼓励下,我又有了勇气,在旅馆里多方打听,跟上了一个旅游团,终于穿越了鬼城。
我的下一个计划是天山的天池,他叮嘱我一定要找伴。可是我去到天山脚下,正赶上旅游淡季,在宾馆待了两天也没有碰到合适的游伴。我手机也没有信号,想跟他通话寻找点精神力量都不成了,我犹豫片刻还是下了决心,既然来了,一定是要去的。
第二天一早,正当我在天山进山的路口开始攀登时,却见一面红色的旗帜在山道上招摇,上面有几个金黄色醒目大字“:寻找丫头!”风把旗子高高地扬起。一个高大的身影,正在那里高举着旗帜。
林桥!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我走近他,他猛然转身看见了我,一下子抱住了我。
“我忽然觉得不放心,于是就坐飞机来了!”
我不顾一切扑到了他的怀里。眼里全是幸福的泪!
晚上我们就在天山脚下哈萨克的毡房里度过了一个永生难忘的缠绵夜晚。
我们游览了天山后,又制订了新的旅程,一起去了西藏。
那是一段醉人的旅程。虽然心里明白,我们都是有家之人,我们的爱没有将来,但是依然多少次的期盼,愿意脚下的路永远不要有尽头,希望这个时间永远定格。
我们还孩子气地延续着Z初的游戏,一见到树洞,我们就把两个人的爱写在纸上,石头上,然后把这些爱情宣言放进树洞里,用泥巴封住,将这份甜蜜永远封存。
在一起的日子飞快,转眼半个多月过去了。我也要回到我的家。谁也不忍谈分别,但是我知道,我们终究要分别。他悄悄地走了,只给我留下一封信和一张机票。
“丫头,我走了,我已把机票买好。遇到你,是老天给我的厚爱,谢谢苍天,也谢谢你。
回去吧,回归你的生活。让这美好的一切存在于我们的记忆中。愿你和丈夫永远相爱。
爱你,你永远是我今生一抹美丽的彩霞!”
我久久地握着这封信,手一直在颤抖,虽然伤心,但是没有流泪。我知道,一切都结束了,这个男人将永远消失在我的生命中,我没有遗憾,我已经留下了美好的回忆。
于是我将与林桥对话的那张手机卡从手机上取出,抛入了湖中……
三
回城后不久,我与丈夫去了法国攻读博士学位。如果没有意外,我们会白头偕老。可是,2004年秋天回国前夕,一场车祸,让丈夫永远离开了我。为了摆脱噩梦,我很快回到了祖国,重新在一所大学找到了工作。
我每天忘我地工作以排遣寂寞,也有几个不错的男士向我示爱,但是我心一直扭转不过来了。
2008年秋,我带着学生去太行山采风,蓦然发现,那是8年前我和林桥爬的那座山。
山水依旧,林桥,你还好吗?我看到了林桥给我放纸条的树,那个树洞还在!我情不自禁地走了过去。
我将手伸进树洞,似乎还希望能看到一张纸条。我在心里笑自己太痴傻,正准备将手拿出时,却意外发现里面真的有一张纸条!只不过那纸已经泛黄,边缘已经被雨水浸烂了,但是依稀能辨别出熟悉的字体。
“丫头,我是林桥。
我真名叫林海蜂,和你相遇的时间正是妻子去美国留学不久,我和你分别后半年,我收到了她的离婚协议。
现在我自由了,我可以去追你了,但是不知道你近况如何。你是否幸福?我和你还有没有牵手的机会?尽管希望渺茫,但是我要给自己一个机会,于是我要给你留下这封信。
我们当年都很理智,谁也没有给对方留下真实姓名和联系方式,所以找你很难!为了让你知道我在找你,就回到了我们曾经的旅程。我用这种方式找你。
如果你幸福,看到此信不要找我,如果你也如我一样,我希望我们牵手共度余生。
我等你三年……”
后面的字似乎是他的联系方式和日期,但是,已经看不清了。
我的心急跳起来,亲爱的,我们缘分没有尽,我还和你有着共同的将来!你在哪里?如果找到你,我再也不和你分开!
我怎么都看不清后面的字体,我心急如焚,怎么办?既然他在此留下地址,那么在别的树洞也可能会有信!
于是我立即请了假,然后沿着我们曾经的足迹来到新疆、西藏,四处寻找。我真找到了我们在一起存放过爱情宣言的几个树洞,那些洞里找到了三封林桥的信!但是因为时间太长了,不是被雨水浸泡变色,就是装信的瓶子已经破损,但从破损的字迹中看得出来,篇篇都是浓浓的思念和一路的艰辛!终于在天山脚下,我找到了一个完整的瓶子——我确切知道了他的地址和联系电话。
但是,信后面的落款让我的心又提了起来,那是2001年冬天留下的信,到现在已经将近7年了,一份再刻骨铭心的爱也抵挡不住岁月的冲蚀,何况他并不知道我的婚姻现状,他完全有可能追求新的幸福。
电话已经停机,我不死心,我要去找他,于是我按照地址去了深圳。
我很快找到了他的公司,但也很快知道,他已经有了一个幸福的家庭!
我的眼泪夺眶而出,老天为什么这么残酷?你既然重新点燃了我的希望,为什么又狠心浇灭它?
我不甘心。在回家之前,我还是想再看他一眼。终于,我在他的公司的网站上看到他们公司安排了庆祝成立十周年的一场化装舞会,于是那天我来到了会场。
我一直盯着他,虽然后来他也戴上了面具,但是我的目光没有一刻离开。
几曲之后,我戴上准备好的面具,瞅准机会来到了他的身边,并向他发出邀请。
他礼貌性地挽起来我的手,走下了舞池。
我深情地凝望着他,仿佛又回到了那满山红叶的山路上,那温暖的怀抱一如从前……
我的泪扑簌簌地流下来。他似乎感受到了我的发抖,久久凝望着我,忽然浑身一抖“:你是丫头!”
我没想到他那么快就认出了我,我挣扎着要走,可被他紧紧用双臂裹住。
我被他拉到一个幽静的阳台,他摘下了面具也将我的摘掉。
“真是你!你还好吗?你是看到我的信来找我的吗?”
“是的,我很好!”
“不,如果还好,你不会来找我,是我辜负了你!”
“要怪就怪命运!知道你过得幸福,我知足了,我明天就走。”
“我们又一次错过了,对不起!”
“不,我知道你为了找我,跨越千山万水,重新走过我们的路,苦心孤诣地写了那么多的信,你还等待了我那么多年,你为我做的一切我都知道,不要说了,让我们跳舞。”
我们重新进入舞池,戴上各自的面具。随着音乐,我们紧紧相拥,他那有力的拥抱,一如从前。
我们一曲又一曲地跳着,激动的情绪渐渐归于平静。
晚会行将结束的时候,他深情地对我说“:我们虽然又一次错过了,但是人生路上还会有美丽的风景,错过我不怕,你一定要答应我,一定不要错过幸福好吗?”
他的话如同醍醐灌顶,我的大脑猛然一震,我久久地回味着……良久,我郑重地点头。
“我们再来个约定好吗。世事无常,我们的命运都不可测,如果有一天,我们又失去了爱,请不要忘记那个千年树洞。有缘分的话,即使活到80岁,我也要来娶你!好好活着,幸福地活着好吗?”
“好的,那么拉钩!”
“拉钩!”
舞曲结束了,我走出了大门,华灯初上,万家灯火,虽然夜风微凉,但是心中已然充满暖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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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真实故事
看完了
看完这些文字
我想说
我错过了你
或许错过了我的幸福
希望你不要错过属于你的幸福
希望你幸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