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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上你的kiss 大学一年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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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praylau 大学三年级

013 断绝

  嘴唇无力的蠕动几下,我终是什么都没有说出来。隔了好半天,我再次尝试开口,脱口而出的是:“姨妈,能给我倒杯水吗?”

  水拿来之后,我哆哆嗦嗦的一口气喝掉,想了半天也没找到合适的话题。我躺在床上看着棚顶,姨妈坐在沙发椅上渐渐睡着了。

  屋子里只点着床头灯,角落的位置照不到光,看上去都是黑漆漆的。黄家赫那天给我带来的营养品堆在那儿,包装纸都已经被扭皱。

  黄家赫买的这些……都是老年人吃的吧?

  尽量轻手轻脚的从床上下来,看着红红绿绿的袋子,我竟然觉得有一丝想笑。

  在高中之前,黄家赫跟我一样,都属于那种圆滚滚的身材。小时候我俩走在街上,像极了海报里白胖白胖的童男童女。

  对于黄家赫Z深刻的记忆,就是小学三年级的夏天。当时身材胖的离谱,家里同时在给我俩控制体重。每天别说是糖了,连饭都少的可怜。

  别人家的孩子吃饭,父母经常是要想办法劝着多吃点。而到了我和黄家赫家,爸妈总是泪眼婆娑的收起碗筷,说:“孩子,你少吃点吧!”

  我的性格跟身材一样,傻乎乎的。身材形象是好是坏,我一点都不介意。但我爸妈是真的下了狠心,说什么也不给我零用钱和零食。每天上学出去玩,我都没精打采的。黄家赫看我可怜,变着法的寻吃的给我。

  “诺诺,你吃,大白兔。”三年级的黄家赫门牙发豁,笑起来直漏风:“我考了全年级第一,班任奖励我的。”

  黄家赫对我好,我已经习惯了。我不会考虑他为了这袋糖用功学习了多久,我不会去想在节食的他是不是也想吃,甚至我都不会深究黄家赫为什么要这么哄着我。

  一切自然而然又理所应当,我自己一个人吃完了一袋大白兔。临走之前我不忘嘱咐黄家赫:“有糖的时候再叫我来吃。”

  可因为吃太多的糖,我的牙活活疼了一周。

  那是我吃过Z甜的糖,现在想想,记忆里似乎都携带着奶味的香气。独一无二的甜,滚烫了所有潮湿阴凉的记忆。

  我摸摸那些红红绿绿的营养品袋子,不禁去想,或许我跟卢生一样,我们都是自私的。所以,也只配接受惨烈而又荒诞的命运。

  姨妈说黄家赫一早会来,他差不多刚到五点就到了。来了之后他没有进屋,而是先做好早饭才来敲门。看我坐在椅子上愣神,黄家赫撑出笑容,轻轻拍了拍我的肩膀:“诺诺,我做了早饭,你来吃点吧!”

  不忍直视黄家赫带着伤口的唇角,强烈的愧疚自责让我呼吸都变的困难。那天的纠缠中,黄家赫还是被我灌了些消毒水漱口。他嘴角的伤疤本来不大,被我一折腾反倒是感染了。上面结痂的位置随他的口型不断晃动,我心里又是一紧。

  我敷衍着推开他:“我等下再吃。”

  黄家赫不但没有走,他反而坐在了我旁边的椅子上。这三天我没有说话,黄家赫的日子估计也不好过。他的眼眶发青,憔悴的脸像是裹上一层风霜。

  “黄家赫。”

  叫完他之后,我们两个一时间都没有说话。过了好半天,黄家赫字正腔圆的语调有些别扭:“我在这儿,你想对我说什么。”

  我狠下心,冷声说:“黄家赫,你现在是可怜我吗?”

  “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黄家赫怒气冲冲的从椅子上站起来,眼睛瞪的像狮子:“你怎么会觉得我是在可怜你?你当我黄家赫是什么人?”

  “难道不是吗?”我冷淡的说:“黄家赫,你知道我经历些什么。对我Z好的尊重,不是你一再的将我当做个弱者病人去同情、去可怜。如果你真的对我好,以后就请你不要出现在我的面前了。”

  黄家赫气鼓鼓的瞪着我,似乎想看我如何自圆其说……可我想告诉黄家赫的都是事实:“小恩是惠,大恩成仇。你帮了我那么多,可以说我的命都是你救的。但我没办法在跟你心平气和的相处下去,你站在我面前,过往那不堪的一幕幕都会再我眼前重现。”

  “不要在继续对我好了,黄家赫。去过你自己的日子吧!不要再来看我,也不要再过问我的事情。”语气冷的我自己都心寒,不想继续面对黄家赫难看的脸色,我起身往外走:“不然,我会很烦。”

  门板的玻璃上反着光,里面的黄家赫露着一口白牙,笑的灿烂。似乎好多年我都没见他这样笑过了,我忍不住停下步子回头去看。

  黄家赫笑弯了腰,185的个子折的像是158。见我回头,黄家赫停住笑声,眼神灼灼的盯着我问:“吕诺,你还不死心吧?因为卢生要结婚了,你心里不痛快!你不痛快,你也总是想让我陪着你不痛快!”

  “你可真没长心。”黄家赫的笑意瞬间褪去,脸上一片冷森:“以前你说喜欢卢生,你任性、你骄纵,我只是觉得你年轻不懂事儿……到了今天,你还是丝毫没有长进。”

  今天可能不用上班,黄家赫穿着白色的针织衫。他自嘲的摆摆手,松松垮垮的料子,搭在他的身上有几分洒脱的感觉:“既然如此,那要怪我自作多情了。真是不好意思,耽误你对卢生的一往情深。”

  黄家赫从我身边擦过,毫不留恋的快步往外走。我听到姨妈问他为什么不吃过早饭再走……而黄家赫什么都没说,沉默的推门离开。

  “诺诺,你们吵架了?”姨妈疑惑的探头进来询问,我的心跟着忽忽的颤。黄家赫离开时的从容淡漠,让我心疼的恨不得尖叫。

  屋子里憋闷的空气让我窒息,我胡乱的拿起外套:“我也走了。”

  “你睡糊涂了?”姨妈小心翼翼的拦住我:“你这么多天没吃饭,这么一大早你要上哪儿去?”

  我爸爸是一个商人,虽然我不是,但从小到大也耳濡目染了不少。亏本的买卖,是怎么都不能做的。没有报仇,却伤了自己人。这样的行为,简直是愚蠢至极。

  更何况我不是一个健康的人,身体或者是精神,没有一个是健康的。姨妈和黄家赫一样,他们是真心爱我关心我的……因为这样,我更不能继续拖累他们两个。

  或许从出院那天我就应该这么做,我简短的解释:“我要搬回我家去住。”

1015lisa 博士一年级
spraylau发表于 2014-2-21 11:52 回复 1015lisa 的帖子你看不到情感读物(转载)几个字?

RE: 更新中~被老公丢到精神病院三年,出院那天,他拿着离婚协议 [修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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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15lisa

可能手机上的看不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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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4 婚礼

  姨妈扯掉我的外套,急着说:“你家那房子还能住人吗?什么都没有不说,墙皮都往下掉了吧?你在姨妈这儿住,咱娘俩多少也有个照应。你要是自己搬过去住,我也不能放心啊!”

  “没事儿的。”我坚持着拿过外套,劝说的话语尽量不太生硬:“我又不是没自己生活过,我也不能总跟你住一起。我住在这儿,你都没时间谈恋爱了。”

  姨妈红着眼睛:“可你自己……”

  “不用担心我。”我简单收拾了几件衣服带走:“明天一早我就去买手机,每天我都会给你打电话。再说,又不是不住在一个城市,我们还是可以经常见面的啊!”

  “哎,也是。”姨妈眼圈里的泪转悠着往下掉:“我是真的舍不得你走,诺诺。我也没有孩子,从小我就把你当我的亲生女儿看。你要是想搬回去住,也不是不可以。但怎么也要先修缮一下房子……你离婚的赡养费还需要一段时间才能下来吧?用钱的话,可以先从我这里拿。”

  我犹豫着拒绝:“不用的姨妈,我也不买什么,房子就那么住着也挺好。”

  其实,我还是有钱的。

  而且是很有钱。

  就像我说的,我爸是个商人。他不精明不老谋深算,我家当年的生意也不会做到全市第一那么大。

  卢生这个人,我爸一直都不是太看好。按我妈转述的话,我爸的意思是卢生年轻轻的城府太深,一根肠子十八道弯。跟他在一起,我早晚会吃亏。要不是卢生看起来教养好平时又总是彬彬有礼,我爸是怎么都不会同意我俩结婚的。

  可作为父亲,他很少会当面和我说这些。除了支持鼓励,他暗中做了不少的工作。

  我家的钱财分为两部分,一部分在我爸名下,这是一大部分。房产股票动产不动产,粗粗计算,能有十几个亿。卢生糊弄我帮他骗走的,就是这部分。

  还有一部分,是我爸在我结婚后划分到我妈名下的。

  我结婚时,我爸并没有给我太多嫁妆。除了几处房产,钱给的极少。卢生刚跟我结婚,还为这件事情抱怨过我爸,说我爸不拿我当亲生女儿看。可我们婚后也是住娘家,对于卢生的抱怨,我只是觉得他太小题大做了,并没有放在心上。

  放在我妈名下的钱财,应该算是我家的应急资金,都存放在卢森堡的银行里。我爸可能早就料想到这一天,所以留出钱预备东山再起。卢森堡的钱,我是在精神病诊断生效前一个月知道的。是我爸的律师,偷偷来为我办理好过户手续。

  卢森堡银行里大概有价值五千万美金的不记名债券,还有一亿的现金存款。这些钱,我妈生前立过一份完备的遗嘱。如果我爸妈有什么不测,那所有的钱都有我继承……而我现在的生死未知,前途不详,看来我也该立一份遗嘱了。

  这些钱我能给的人,只有姨妈周玲了。至于我的其他亲人,他们想必是不会要我的钱。但我现在不想让姨妈知道太多钱财的问题,免得她怕我误会她是为了钱才对我好的,心里再有什么不舒服。

  “我自己打车就好。”我强烈要求姨妈在家休息,甚至还偷偷给她的水里下了安眠药:“你照顾我这么多天,你也该好好休息了。”

  安眠药的药效霸道,姨妈喝完没多久就昏昏欲睡。她说着明后天来看我的话,摇摇晃晃的进屋去睡了。

  我打车回家,提着行李开门进屋。

  二楼的那些房间,我是再也没有勇气上去看了。只是草草的买了个床垫摆在客厅地板上,算是简易的卧室。其他的地方我也没有收拾,还是维持着原样。我不想修缮房子的Z主要原因,是想着保持原样,多少还能感觉到我爸妈残存的气息。

  晚上躺在地板上,我不自觉往旁边的位置看。卢生陪我在这儿住了一晚,李清河说他喝了个烂醉回家……不知道他是想淡忘自己的罪过,还是麻醉自己的愧疚。

  我依旧是睡意全无,Z后一粒安眠药也用在了姨妈身上。明天是卢生和李清河的婚礼,这样的夜晚让我分外难熬。

  记得我跟卢生结婚的前一天晚上,我紧张的睡不着觉。能嫁给卢生,真的是我做梦都不敢想的。卢生跟我求婚,问我是不是愿意嫁给他。

  当时,我真的以为自己幸福的要死掉了。

  上学那会儿,卢生虽然肯花我的钱,但我清楚他对我并不上心。不单单是不上心,卢生对待我的态度完全可以说的上散漫。跟朋友一起聚餐,他很少带我,更是很少提及我。只是偶尔卢生喝多了,有需要付账的场合,他才会醉醺醺的挂电话通知我。

  现在想想,自己爱的真是卑微至极毫无尊严。卢生仅仅是醉酒的早上随意问我要不要嫁给他,我就担心怕他反悔立马说好。估计我说完,卢生在心里一定是笑的冷酷而又蔑视。

  肥猪黏上王子,怎么都会让人心生厌恶……我自以为是的感情,得到的是更严重的羞辱。结婚当天,卢生借口醉酒躲过了跟我洞房。直到我们蜜月准备回家,没法和我爸妈交代的卢生,才草草跟我同房。

  卢生的不在乎,卢生的肆意践踏,很大程度上来说算是我自己咎由自取。

  雨过天阴,柳暗过后可能是更加艰难的重重叠嶂。没有爸妈的庇护,没有黄家赫的照顾,我更加深刻的体会了这句话的含义。

  天亮之后我勉勉强强睡了2、3个小时,这才起床出门。在拐角的市场点了碗5块钱的清汤面,早饭午饭之间,饭店的人并不是很多。油腻腻的电视机上,正在直播卢生和李清河的世纪婚礼。

  几年之后,一样的男人,一样的世纪婚礼,一样不离不弃的誓词……女人虽然不再是几乎要把婚纱撑爆的肥猪新娘,场面还是异常讽刺戏剧。

  有小报记者嘲弄的报道,能源总裁貌美如花的女儿,收到的也不过是另一个女人用过的二手告白和承诺。

  我坐在电视机下面,吃的大汗淋漓。店老板以为我是在伤感的擦眼泪,呵斥着不长眼的服务员把电视关掉。

  外界的纷扰,很少能影响到我。现在哪怕是卢生的事情,我也很好学会了不动声色。而不是像以前那样,疯疯癫癫的往上冲。

  我没必要再义无反顾的爱到自己暴尸荒野,去换卢生吝啬的抿唇一笑。

  卡里还有个几千块钱,我全都用来买电脑和手机。今天是卢生大婚的日子,惆怅的人肯定不止我这个前妻。好几天没联系的卢生情人倪菲,她心里的愁苦估计也是无处宣泄。

  女人不理智时的举动,不是花钱就是说话。只要稍加诱哄,倪菲也许能不自觉透露出卢生好多消息。

  我在路上不断思索着如何套倪菲的话,不无夸张的说,报复卢生成败在此一举。如果今天的情形还问不出来什么,那倪菲也起不到作用了。

  可能我想的太入神,直到家门口我才注意到守候已久的记者。

  见到我,记者们兴奋的蜂拥而至把我围了个严实。无数的闪光灯和话筒推到我面前,抢着问:“吕诺小姐,您的前夫卢生先生今天和李清河小姐结婚,您有送去祝福吗?还有,对于业界传闻,卢生先生利用不正当的手段夺得了你们吕家的产业,不知道对于此事您有什么想说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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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5 记者

  我想说什么?我有没有祝福?

  没有送花圈给卢生,我觉得我已经十分善良了。

  几年前我结婚,家门口也是这般热闹。而此时的喧嚣,和院墙里的冷清对比,异常的讽刺。命运像是带着某种不怀好意的幽默,绕了一圈,把一群人推到物是人非时过境迁的尴尬面前。

  我爸在的时候,无论他怎么作为一个企业家在媒体面前曝光,他都会把我和我妈保护的密不透风。这样的好处是避免了媒体记者询问我为何三年之内暴瘦……而我也并不打算告诉他们任何。

  人潮随着我的步子一点点往门口移动,在他们热切期盼的眼神中,我面无表情的关上大门。有推搡挤撞的记者撞到大门发出哗响,门上的铁锈掉了一大块。

  楼里没有窗帘,记者们的闪光灯肆无忌惮刺进来。门外的吵闹被我自动屏蔽掉,我盘腿静静的坐在床垫上发呆。等到下午一点,电脑城的人会把电脑给我送来。安装妥当,我有更为重大的事情要做。

  在喧嚣嘈杂中,楼上我爸妈的卧室,响起一声不易察觉的磕碰。

  这一声响动实在是太过诡异,我妈以前在屋子里试穿新买的高跟鞋时,总会发出这样的碰响……心脏的血液似乎瞬间被抽空,刹那过后又猛的回流血管里,冲击着我本就不太健壮的脏器,透支着狂欢般的喜悦。忽略掉坐麻的双腿,我几乎是跳起来跑着上楼。

  推开卧室的门,一股巨大的失落感让我恍惚。被抽干血液的心脏,里面绵延着无限的哀凉。

  屋子里站着的男人二十多岁,或者更小。他长了一张娃娃脸,被撞见后嬉皮笑脸的同我打着招呼。他穿牛仔裤马丁鞋,因为是爬墙上来,鞋子上蹭了不少墨绿色的藓类植物尸体。从脖子上挂着的相机和工作牌看,他应该是个叫做左亚的娱乐记者。

  “吕诺小姐。”左亚见我并没有出言驱赶,他不礼貌的拿起相机对着我一顿狂拍:“您的前夫今天结婚,您刚才冷脸拒绝送出祝福,现在您又一个人躲在屋子里哭。请问,您是对您的前夫还余情未了吗?”

  我摸摸自己的脸,我还真是哭了。

  虽然是在卢生结婚的日子里哭,可我心里明白,这眼泪是为我爸妈流的。我爸妈入殓的日子,我被关在牢里。所有的相关事宜,都是我爸妈的兄弟姐妹帮着操办料理。

  作为一个女儿,我知道自己亏欠爸妈的太多太多。从他们死后,我一次也没有梦到过他们。哪怕是在梦里说对不起和赎罪的机会,他们都不曾给我。

  左亚意外碰出的声响,激情了我无尽的喜悦。我臆想着是爸妈原谅了我,我奢望着他们的灵魂会回来看我……看到真相后,但得到的,也是更大的失落和绝望。

  我没有说话,僵立的站在那儿任由左亚拍。左亚自己的说话声在屋子里显得突兀,他有些无趣的放下相机:“吕小姐?方便回答我几句吗?”

  “我家的事儿,你知道多少?”我淡淡的问他。

 左亚一愣,遂又咧嘴笑说:“还算不少。”

  “你知道我爸妈是怎么死的吧?”我又问。

  “知道。”左亚收起玩世不恭的笑容,端正态度:“吕小姐,你爸妈的事情……”

  “你可能不知道,我爸妈都死在这间屋子里。”我生硬的打断他的话,绕着地板上发黑的血印,淡淡的说:“你现在站的,就是我爸妈断气的地方。”

  屋子阴森潮气配上单一声调的解说,产生了极为震撼的效果。左亚战战兢兢的往后退,嘴里念念叨叨的说着“百无禁忌”。

  由于左亚鞋底沾了太多滑腻的苔藓,加上重心的不断后移,他脚下滑着连连倒退。受了惊吓的左亚慌了神,翻倒着从他刚爬上来的窗口掉了出去。一阵短促的风声加速,左亚哎呦着摔在枯草里没了声音。

  楼下有人敲门,也不再理会左亚,我沉默的下楼去开。

  电脑城的人速度很快,几下就把电脑安装好。我一投入到复仇计划中,很快把从楼上掉下去的左亚忘了个干净。

  直到敲门声再次响起。

  我打开门,左亚满脸哀怨的站在门外。他半长不短的头发摔得乱糟糟,上面耀武扬威的插着几根枯草。脸上蹭的都是泥,他趴在我门口的墙上抱怨连连:“喂!你怎么都不知道看看我啊!我要是摔死了,你也是有责任的!”

  刚打算关上门,左亚用摔烂的相机猛的塞到缝隙间,嘴里噼里啪啦的说:“你这个女人怎么这么冷血啊!你看我摔成这样,不知道问问我吗?老人过马路都应该扶呢!我现在是坠楼!坠楼!”

  “我不是大夫。”没摔死真算他命大。

  左亚对我的态度大为不满,他耍脾气的把相机丢在地上:“行,你不是大夫……可你都不说帮我叫个救护车?你还是不是人啊!”

  在我再次关上门前,左亚快速转变了态度。收起刚才的大义凛然,他死皮赖脸的装可怜:“大姐大妈大娘!看在我敬业到从你家楼上掉下来的份上,你行行好,随便说两句什么,卖个头条给我吧!”

  我大力的关上门,门板发出清脆的闷响,估计应该是撞到了左亚的鼻骨。

  左亚有没有走,我并不清楚。因为等我回到电脑前时,倪菲已经上线了。而正如我所料,倪菲的心情非常之糟糕。

  倪菲说,她正在一间酒吧里。我告诉她我已经回国,并且跟她在一个城市。只是说了一句,第二句话还没来得及发,倪菲就等不及的问我:“我已经醉了,现在任何男人都能带走我……Reg,你来吗?”

  事情发展的如此神速,真的让我始料未及。而倪菲的邀请无疑是一个机会,甚至可以说是一个绝妙的机会。把握好了,我直接可以绝地反击。

  你等我。我飞快的打好,发送给倪菲。

  如果我是一个男人,此时此刻去见倪菲,我们两个会做什么大家都心知肚明……而我是个女人,我就需要另一个可靠的男人,替我去见倪菲。

  世界上让我觉得可靠的男人,除了我爸就只有黄家赫了。但他们两个人,没有一个能帮我这个忙。

  我心思沉重的开门往酒吧赶,思量着在路上想出别的对策来。可还没等我关上屋门,左亚红着鼻头从一旁跳出来,死缠烂打的哭求。

  要不是碍于我冷森的脸色,左亚都恨不得抱我大腿了:“吕小姐,你接受我的采访吧!只要你接受,你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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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6 急功

  左亚用脏兮兮的袖子擦掉脸上的污泥,他此时的样子让我不禁想起年轻沉不住气时的卢生。他们两个人身上,有很相似的东西,那就是对成功的野心和迫切想要证明自己的欲望。

  我沉默的锁好门,还是没有理会他。

  左亚算是铁了心,他点开记录笔,喋喋不休的说:“吕小姐,我有仔细研究过你四年前的新闻,你和你前夫之间一定有很多的故事,案件里一定有不可告人的隐情。作为一个记者,我很同情你的遭遇。我希望能把你的新闻报道出来,彻底揭发你前夫的真面目。吕小姐,你相信我。”

  你相信我,这句话被男人说出来,实在很难让人信服。而从一个娱记嘴里说出,可信度更加大大减半。左亚一口一个真相,好像是想要伸张正义般。但我心里明白,这些记者,他们从来都不在乎真相是什么样的。

  从我被判刑的报道上就可以看出,舆论永远都是为胜利者欢呼,为失败者呐喊的。他们要的,是噱头、惨剧以及周刊的销售量。至于事情的本身,他们并不过多在乎。揪住别人的伤疤不放,让受伤的人在镜头前崩溃大哭,这些才是他们真正需要的。

  不过左亚如此渴望挖到新闻,我们算是有共同的利益,他是暂时可以利用的……我动作缓慢的往外走,左亚跟我保持着适当的距离劝说。在过马路的时候,我终于开口问他:“你真的想挖到新闻吗?”

  左亚拼命的点头,连脑袋都要晃断了。

  “关于我的前夫,你知道些什么?”

  我只要张嘴说话,左亚总会莫名其妙的陷入到亢奋中:“你的前夫卢生先生和你是大学同学,他大你两届,是生物系的高材生。大学毕业后,他直接进入吕氏地产担任大区域的销售经理。你大学毕业后,你们两个人便结了婚,接着……”

  “你说的这些,都是报纸上刊登的简历。”我十分怀疑左亚的能力是否真的能从倪菲那为我套出情报:“我前夫的其他事情,你了解多少。”

  左亚一脸莫名其妙的盯着我:“大姐,你前夫可是集团的老总。你知道他接管吕氏之后,保全系统做的有多周密吗?他的私生活很少有人能知道,别说偷拍了,就是采访他都很少接受。不然的话,记者也不会知道你的住址后全都跑来问你。”

  听左亚不清楚倪菲的事情,我算是彻底放心了。我打量下左亚的装束,冷淡的说:“我可以给你新闻,但你要帮我一个忙。”

  “什么忙?”左亚兴奋的脸都红了,眼睛闪烁着愉悦的光亮:“大姐,只要你肯给我新闻,你想让我做……”

  我被他吵的头疼,挥挥手打断他的话。摘掉他西装口袋的录音笔关掉,我警告着说:“我安排给你一个新的身份,你去找一个女人。但是你千万要小心,这个女人十分的谨慎。你要是不按照我说的办,你不仅什么新闻也拿不到,而且你也可能丢掉工作。”

  左亚一本正经:“果然果然,卢生先生背后是有大新闻的……吕小姐,你把新闻给我,是希望我为你做什么?”

“为我做什么?”我面无表情的按开录音笔,淡定的将它再放回到左亚的西装口袋上:“我又没告诉你什么,你要为我做什么?”

  左亚是个聪明人,他笑的了然。也不再纠缠这个问题,他笑着问我:“那我们现在呢?”

  因为需要左亚穿一身干净的衣服赴约,我和他一起回了他家。在路上左亚笑嘻嘻的开着玩笑:“大姐,你就这么跟我回家,你也不怕我占你便宜?啧啧啧,你的自我保护意识还真差。万一,我要心怀不轨对你劫色怎么办?”

  我实话实说:“你要是想劫色,我倒是无所谓……不过我怕你有命劫色,没命回味了。”

  可能是因为我刚才吓的他从楼上摔下去的原因,左亚似乎十分害怕我。每当我跟他说完类似的话,他总是会不自觉的打个冷战摸摸脖子……这小子也真是命大,他正好掉在一堆厚厚的枯草垛上。不然从二楼掉下去,摔不死也要摔成伤残。

  我们虽然已经结成了联盟,但我对左亚的能力还是很担心:“我前夫的事情你一点都不清楚,你凭什么说我的案件有隐情?”

  “我是不知道,也不清楚。”左亚难得正经:“大姐,你可能自己没意识到吧?其实你的身上,有一种……怎么说呢?是真正哀伤的感觉。没有炒作的成分,也没有作秀的意味,是真的让人感到难过的气息。我觉得,你不是那种会为了偷穿高跟鞋这种扯淡理由而误杀自己母亲的人。就算有,我想也一定是有什么隐情。”

  让我没想到,左亚的专业能力不怎么样,直觉倒是很强。

  用Z短的时间,左亚回家把自己整理好。又用Z短的时间,我们赶到倪菲所在的酒吧。那种场合我不方便进去,只能在酒吧对面的咖啡馆等着。

  在左亚进去之前,我将他手机的蓝牙耳机接通我的电话:“你现在这种穿着打扮进去,肯定会有一个叫倪菲的女人主动过来找你搭话。你只要说你是Reg就可以了,能少说话尽量少说……”

  左亚急了:“少说话?要是不去主动问,我的新闻要怎么办?”

  我忽略掉左亚的呛声,冷淡的说:“你会有东西写……你学新闻的时候怎么不学学心理学?人的心理大多如此,你问的多,也只是会逐渐提高她潜意识的防备。你们的关系是网友,算是陌生人。你过多打探她的隐私,会把她吓跑的。到时候,你才是真的没有新闻写。”

  左亚懵懂的点点头,又混沌的摇摇头。

  我也不需要他了解太多:“你把蓝牙耳机戴上,到时候我会告诉你该怎么做。”

  左亚已经迫不及待,甚至开始跃跃欲试。在几次要求我“Give me five。”失败后,他整理了下衣装,雄赳赳气昂昂的往酒吧里走。

  酒吧门前的人头攒动,左亚高大的身影很快融入其中。

  话筒那端吵闹的要命,电流的声音更加让人精神紧张……这么做是否妥当我已经无暇多想,从倪菲那里套话的渴望已经压倒一切。

  跟左亚一样,现在的我和急功近利的赌徒无异。

  除了赌一把,我没有其他的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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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7 出轨

  左亚进了酒吧,他应该是在吧台的位置点了杯柠檬水。

  “现在我进来了,”左亚的吐字不清,估计他是用水杯挡住嘴不让别人看到。他问:“这里好多人,好多女人,好多喝醉的女人……到底哪个是?”

  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我的心也被一点一滴的收紧。倪菲迟迟没有露面,不知道她是不是已经走了。

  酒吧那头吵闹,可我的心反倒异常安静。就在我以为已经前功尽弃,打算叫左亚回来时,耳机那面却有人说话了。

  一个女人的声音突然凑近,暧昧而又色情的问:“先生,愿意请我喝杯酒吗?”

  在左亚回话前,我冷冷的吩咐:“让她走,她不是倪菲。”

  左亚心不甘情不愿的赶女人走后,他小声的抱怨:“她还没说话呢!你怎么知道她不是?她跟你说的一样,长的也很漂亮……你不是说你跟倪菲是网友吗?你连看都没看,你怎么确定不是?”

  倪菲,我甚至都不用去看,听声音就能辨认出来。这个女人,可以说带给了我此生Z大的羞辱。

  在案件发生的一个月前,我得知了卢生和倪菲偷情的事情。

  我会知道卢生出轨,并不是我多聪明发现证据,也不是卢生不小心被我抓到现形。而是不甘心一直屈居地下的倪菲,她主动找上了我。在我逛街的途中,倪菲直接挑明身份约我去咖啡厅坐坐。

  甚至都不用倪菲多说,从她身上的穿戴我就可以清楚她和卢生是什么关系。

  卢生自小生的好看,他一直都极受女人的青睐。我也说过,卢生对揣度人心很有一套。女人喜欢珠宝礼物,他也乐得投其所好。但卢生毕竟是被女人宠惯的,而他也有自信我不会发现倪菲的存在。所以他每次出差买回的首饰礼物,我和倪菲都是相似款的。

  第一次见面,倪菲就给我一个下马威。她对于和卢生偷情的事儿直言不讳,不要脸的说:“我真的不知道,以你这种身材长相,你怎么好意思霸着卢生?人都说量女配夫,吕诺,你每天都不照镜子的吗?”

  我当时急躁的脾气和黄家赫有一拼,要不是碍于公众场合有认识的人在,我说什么也要揍倪菲一顿……估计倪菲也是踩好地形,知道在这里我不能反抗,所以才赶来特意堵住我的。

  看着我笨重的身子呼哧呼哧喘气气,倪菲十分愉悦:“我跟卢生在一起,能有一年多了。这一年多来,他都没怎么碰过你吧?”

  “卢生不碰你,不单单是因为你肥的像猪一样的身材让他作呕。”倪菲鄙夷的眼神中带着得意:“卢生不碰你,是因为他碰不了你。在他回家之前,我都已经为他口过了。我榨干了他的精液,你是一滴也得不到的。我劝你,还是跟卢生离婚吧!我是无所谓,不过你应该清楚,守活寡的日子有多不好过。”

  讽刺的话像是耳光,鞭笞我的肉体,践踏我的尊严……接下来的日子,倪菲每天晚上睡觉前都有恃无恐的打电话给卢生。她说着火热大胆的话,完全不把我放在眼里。

  从跟卢生在一起那天开始,我肥胖身子带来自惭形秽的自卑感,每天每天如影随形。精致漂亮的倪菲和肥胖丑陋的我放在一起,卢生会如何选择简直是不言而喻。

  出乎我的意料,卢生知道自己出轨的事情暴露了之后反而对我体贴许多。他不但每天按时回家,甚至连倪菲的电话也不接了。

  在我不解的眼神中,卢生肯定的拉住我的手,深情款款的说:“诺诺,是我不好,我犯了错。以后我再也不跟其他的女人牵扯不清,我会全心全意的爱你。”

  卢生的出轨,被他简单的几句话一笔带过。我傻傻的以为,他是真的想明白了,想好好跟我过日子。出轨的事情我们谁都没有再提,我固执的以为是自己对卢生的关心不够他才会被倪菲吸引。接下来的日子,我更是加倍努力的对卢生好。

  我让卢生温柔的假象迷昏了头,甚至连卢生教唆我去偷我爸的印章时,我的拒绝也轻易的被卢生一句“你是不是还因为倪菲的事情不相信我?”击碎。

  现在想想,自己当年真是傻的可以。

  酒吧里来来往往好多人,不断的有人上前跟左亚搭话。但是倪菲,却一直都没有出现。左亚等的不耐烦,他埋怨着起身往外走:“大姐,其实你是来耍我……”

  “你是Reg?”

  倪菲的话突然插进来,我和左亚全都有些措手不及。话筒传来左亚的抽气声,他油嘴滑舌的赞叹:“倪菲?我没想到,你竟然这么的漂亮……我的意思是说,你跟我想象的有点不一样。”

  在我的提醒下,左亚后半句话赶紧换了腔调。倪菲带着醉态,她咯咯笑,话说的千娇百媚:“那你觉得我是什么样的呢?”

  他们两个人闲聊几句,开玩笑的尺度要比网上大的多。没一会儿功夫,倪菲就提议他们两个去拐角比较隐秘的位置坐一坐。

  左亚虽然是个男人,但面对成熟的倪菲,他明显要稚嫩青涩。话筒一阵碰响后,又安静下来了。

  “我看你一直坐在吧台旁喝柠檬水,你拒绝那些女人时的样子简直是迷人。”倪菲果然还是放不下戒备心,她的言辞间处处带着试探:“你好不容易回国一趟……要不要跟我喝几杯?”

  也不等左亚说话,倪菲径自点了酒。酒送到之前,他们两个都没再说话。酒一端上桌,倪菲开瓶为自己倒上,连着干了三杯。

  “别喝了!”左亚拦住她:“再喝你该喝醉了。”

  “喝醉了?”倪菲又咯咯笑:“喝醉了不好吗?你们男人不都喜欢把女人灌醉,然后好方便脱掉女人的衣服吗?哦,Reg,我这是在帮你。”

  左亚略微停顿,他说:“你要是心情不好,我可以陪着你喝。”

  “我是心情不好,很不好。”倪菲笑的失落:“我男人结婚了,但娶的却不是我……我为他守口如瓶,我为他守身如玉,我为他背着小三的骂名跟个傻逼似的盼着守得云开见月明。我的愿望很简单啊!可他却没能如我的愿。”

  左亚惊讶的脱口而出:“卢生先生是你的男人!?”

  我心里嘎噔一下,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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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长哦!等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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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8 误杀

  话筒里左亚的呼吸声也变的急促,估计他也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在他急着解释前,我还算镇定的出言制止。

  这种时刻,说的越多也只会错的越多。欲盖弥彰,再贴切不过。人和人之间的较量,凭的全是语言功夫和心理战。而比拼心理,经过三年精神病院的锻炼,我已经练就了一身的铜筋铁骨。

  唯一遗憾的是,我有点太过急进,选错了搭档。

  倪菲有没有听清左亚的话,这个我并不清楚。我看不到倪菲此时的表情,对于倪菲的想法更是无从揣测。酒吧的环境吵闹,加上倪菲已经显现醉态,我只能希望她没有听到。

  一阵窸窸窣窣衣料的磨蹭声响,倪菲坐到左亚身边,她的声音清晰了些:“我的男人是今天结婚的老总,卢生。五年前,我在这间酒吧认识他。他经常坐在你现在的位置,沉默无言的喝着酒。”

  倪菲抬起左亚的胳膊,她钻进左亚的怀里,慵懒的说:“卢生花钱大手大脚,每次他来,我们能卖出去很多的高档酒。而卢生跟其他的男人还不太一样,他文质彬彬,从来不会对公主们动手动脚。我那会儿带几个酒吧公主,她们都很喜欢他。”

  “时间长了,他也会闲聊几句。说说他压抑的工作,说说他令人作呕的妻子……我听他说,给他讲笑话。连工作都没心情做,每天都等着他来。后来,我们顺理成章的走到了一起。”

  左亚轻咳几下,不知道是新闻太劲爆还是美人在怀太突然,他略微尴尬的问:“卢生的妻子……我有看新闻,他的妻子不是以前吕氏地产的千金吕诺小姐?”

  “千金?她算哪门子千金?千斤还差不多!”倪菲的话语恶毒:“卢生经常跟我说,他和吕诺睡在一张床上经常会失眠。他说,他晚上醒来看看枕边,不知道自己是娶了个女人还是找了头肥猪。”

  “可是卢生没办法,为了讨好自己的岳父,他只好忍住自己作呕的冲动去看着吕诺撒娇。我想你想象不出来吧?一个娇小可爱的女人跟你撒娇,你会觉得怜爱。但一个又丑又胖的女人嘟嘴,你只有想一拳打过去的冲动。”

  “跟吕诺比起来,我更像是一个妻子。我对卢生可以说是无微不至,甚至随叫随到。只要卢生需要,我无论在哪儿都会赶来。在卢生下班之前,我会特意坐车赶来。我们都会在他办公室里偷偷的做,既新鲜又刺激。”

  左亚的呼吸不稳定,这次不用我出言劝告,他也不多话了。此时的情景别说左亚没想到,连我自己都大感意外。

  “你知道,吕诺的母亲是怎么死的吗?”倪菲突然问。

  握着玻璃杯的手失神攥紧,微薄的玻璃壁被捏碎,碎片全都刺到掌心里。旁边桌的顾客低呼一声,我这才注意到面前的桌布已经被血水阴湿。

  随着倪菲抑扬顿挫的话,夹杂着血腥的回忆不断上涌。

  四年前我听了卢生的话偷偷跑到爸妈的卧室去偷我爸的印章……有了我爸的专属印章,卢生只要找人伪造好字迹,无论公司什么文件都可以生效。

  卢生说他准备筹建一个项目,只是资金周转上出了点问题。为了减少损失,他需要从财会那挪用一笔钱出来。只要项目成功,钱立马能够填补上。

  对生意的事儿我也不懂,不过看卢生有麻烦,我比他还要着急:“没关系,老公,我去跟爸爸说,爸爸会同意拨款给你的。”

  “这个事儿不能跟爸说。”卢生拦住我,哄劝着:“老婆,现在还没成功,跟爸说了他肯定不允许……老婆,我想自己做出点成绩来。”

  因为倪菲的事情刚暴露,我十分担心受挫折的卢生会对我们的婚姻失去信心。我问他需要多少钱,卢生也只是叹气。

  我不想让卢生不高兴,我也不想因为钱财的事儿影响我和卢生的关系。晚上趁着我妈去厨房的时候,我偷偷跑到爸妈房间偷印章给卢生。

  一面是爸妈,一面是爱人,我心里的压力很大。我不断的安慰自己,都是一家人,这种行为并不能算是偷……可,我还是做贼心虚的被吓到了。

  我妈拿了苹果,却忘记带削皮的水果刀。她取水果刀回来,正好看到我在开我爸的保险柜。我害怕的抓起印章往外跑,但由于我的体型太庞大,误打误撞中将我妈推到。水果刀直接插入我妈的心口,瞬间血流如注。

  鲜血溅的我满身满脸都是,流出的温热血浆是我妈一点点流失的生命。

  我凄厉的嚎哭,我爬着用满是鲜血的手去拿电话叫救护车。什么卢生,什么印章,什么公司,什么资金……这些对我来说都是屁。只要我妈能活着,哪怕我失去一切都可以。

  可能是老天对我自私任性的惩罚,我失去了一切,而我妈也没能活过来。

  倪菲讲完之后,我已经泪流满面。身前污脏的餐布被换上了新的,可伤口依旧滴滴答答的流着血。缠住伤口的纸巾全部被浸透,层层叠叠的,看起来很有层次感。

  左亚一直都没说话,他的呼吸颇为沉重。

  “没想到吧?”倪菲的话语轻佻:“我也没想到,原来世界上真的会有弑母的畜生存在。卢生跟我讲完,我唏嘘了好久。”

  左亚没了玩笑心,他问:“那后来呢?吕诺被警察抓起来后,新闻爆出吕家的资金全都划到卢生名下了……卢生是怎么做到的?是不是他用吕诺偷出来的印章做了手脚?”

  “当然不是了!”倪菲的话让我大感震惊:“出了这么大的命案,警察肯定要查的。卢生要是在那么敏感的时期做手脚,吕诺在反咬他一口说他教唆杀人,那卢生岂不是要吃不了兜着走?”

  “那卢生是什么时候做的手脚?你知道吗?”左亚问。

  倪菲的声音更加靠近,我甚至都能听清楚她呼出的气:“我知道,我当然知道。卢生的事情,一桩桩一件件,我都门清。不仅仅清楚,我还留了证据。”

  “在哪儿?你家?”

  “你觉得我会放在厨房里吗?”倪菲在左亚的耳朵上轻啄了一下,咯咯笑:“跟卢生比,你还真是个稚嫩的小弟弟。不过你还算不错,Z起码是值得调教的。”

  “左亚,把电话给倪菲。”我轻叹一口气:“我们已经被发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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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0 围墙

  卢生应该在是看到我和左亚的时候,他才从车上下来的。纯白色的西装被雨点打湿,看起来深浅不一。雨水顺着他脸颊往下流,汇集在下巴尖上凝聚成水柱。卢生抱臂一直迎视着我走近,他个子很高,站在那里颇有气势。

  想起上次在雨里见到卢生,还是出院那天。

  出院那天上午,林静意外的没有跟我说要逃跑的话。吃过早饭后,她把我拉到一旁问:“吕诺,你是可以出去了吗?”

  我面无表情的点点头,虽然知道说过她也会忘,但我还是忍不住嘱咐:“林静,不要再跑了。你跑不出去的,呆在这里你才是安全的。”

  “安全?”林静的情绪有些激动,她拽拽窗户上的铁窗:“我的精神没有问题,为什么要关在这里?这些人完全把我们当成动物……吕诺,我知道你也不是病人。现在你要出去了,你能不能报警?你能不能也救我出去?”

  一想到我出院后,林静每天早上起来都会问医生吕诺哪去了。一想到林静会如此,我麻木的心还是会感到难过。不管她杀过多少人,在她神智尚算清醒时,她还是个正常人,她还是拿我当朋友的。

  “好。”我于心不忍,哄骗着:“你等我,等我出去了,我会派人接你。”

  林静瞬间冷脸,冷冷的戳穿说:“你撒谎。”

  可就算我不忍心,我也不能继续住在这里了。只是让我没想到的是,吃过午饭我检查完身体Z后回病房取私人物品时,却发现隔壁的林静自杀了。

  精神病院里被人杀都不算什么稀奇,更何况是自杀。医师们像是看乐子一样围着地上的尸体说,少了林静,也少了一个每天惹麻烦想逃跑的疯子。多了一个单间,又多了一笔收入。

  “天天想着跑,”医生王强踢踢林静的鞋:“这下我看你还往哪儿跑?”

  天空黑的压抑,突然一阵连续的响雷,屋子里的嘲笑瞬间噤声。医师们虽然研究人体神经很透彻,可某种程度上他们比一般人还要怕鬼怪、信神魔。我想可能做亏心事多的人,终归是要有所畏惧的。不是怕天理,也总会担心有报应一说。

  林静的尸体跟我是同一时间离开精神病院的,Z终她还是逃出来了。

  以她喜欢的方式。

  我看着夜幕下雨中的卢生,他身上的白西服异常扎眼。跟出院那天一般,我仰头看天。苍穹之下一片漆黑,哪里都是一样。终于有一件事,老天对我和他是一视同仁的。

  寒冷刺骨的雨水让我头脑清晰异常,我从出院到现在,犯得Z大错误就是我还不能忘记这三年来的生活。

  即使我拿着精神正常的诊断出来,我也还是不能从以前的环境中脱离出来。仇恨给了我力量,却也同样禁锢住我。当我不能前进时,我又总觉得四周还是围墙。

  逃不开,跑不掉,如影随形。

  在精神病院中我学会了一个道理,如果我不能忘掉原来的生活,拥抱现在的世界,那么等着我的注定是死一条。

  死亡是我们所有人的Z终出路,但却不一定是唯一结局。

  我想的有点多,沉默的时间也有点久。我站在雨中没说话,左亚也不敢轻举妄动。倒是卢生先开了口:“诺诺,我要跟你谈谈。”

  在结婚当天的晚上跑来找前妻谈谈,这种思维实在是让我很匪夷所思。卢生叫的如此亲近,左亚倒是不知所措起来。泡在雨里的时间太长,左亚冻得直打喷嚏:“吕姐,我在你家门口等你。”

  卢生谨慎而又警惕的盯着左亚,直到左亚的身影走进院墙,他才再次开口:“吕诺,我们的离婚协议有点问题。”

  果然,没有特别重要的事卢生是不会在这么重要的时间来找我。

  我收起自己的戾气,平静的问他:“我不都已经签好字了?有什么问题,你的律师团队应该可以解决吧?”

  “上份协议里,有几项财产划分的不是很清楚。”卢生拉开车门拿出一个皮质公文包递给我:“我补充进去了,你需要看过重新签字,我们的离婚才能生效。”

  卢生也真是胆子大,离婚手续没办利索,居然就敢明目张胆的娶小娇妻。要不是有别的打算,我不告卢生重婚都算便宜他了。

  “好,我知道了。”我点点头,想要接过公文包:“既然你来了,你在车里坐一下。我进去签好字,你就可以拿走了。”

  卢生掐着公文包没松手,字正腔圆的叫我:“吕诺。”

  我想要抽回手,可卢生却拉住我的手,问:“你手怎么伤着了?”

  虽然卢生和黄家赫的体温差不多,但他们两个带给我的感觉明显不同。黄家赫掌心温温的,总是竭尽全力的想把他的热度传给我。

  而卢生,他似乎想要从我冰冷到僵硬的身体里获取过多。

  卢生态度变来变去,但却都是一个意思。无论他主动来找我还是绝情的推开我,无论是哪种行为,他要的都是自己利益Z大化。

  “不用再做这些了。”我抑制住自己冷的发抖的唇,语调平缓的说:“我会同意离婚的,你要是不想等,我可以快递给你。Z迟明天晚上,你也就能收到了。不会耽误你离婚,也不会影响你结婚。”

  听我这么说完,卢生痛快很多。他把公文包塞到我怀里,立马上车离开。

  我回头看他车轮卷起的雨水出神,直到车尾灯彻底消失在街口,我这才继续往家走。

  左亚贴在我家门口的位置躲雨,哆哆嗦嗦的叫我:“吕姐,你们聊完了?”

  我打开门,左亚抢着进屋。他打了很大一个喷嚏,说:“吕姐,你自己住在这儿?你不害怕吗?这屋子……啊唒!我怎么觉得这屋子比外面还冷?”

  “刚才我和我前夫说的话你有没有听到?”我问。

  “嘿嘿,我怎么会偷听呢?”左亚笑的眼睛眯成一条线:“我可是很有……啊唒!操守的人。”

  左亚话音刚落,我抱着卢生给的公文包,直挺挺的昏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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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1 手段

  我再次醒来是在医院。

  感到穿白大褂的医生俯身听诊,我本能的往后挪动身体。动作幅度太大,牵扯到手上的针头,疼的我呲牙咧嘴。

  “诺诺,没事儿的!你别怕!医生只是为你检查一下。”

  姨妈的声音从侧面响起,我这才镇定下来。全身上下,从骨头缝里都透着酸疼。我拎起打针的手掌瞧了瞧:“我是怎么了?”

  “发烧,失血过多,还有营养不良。”姨妈握住我被包扎好伤口的手掌,她应该是哭过好多次了,嗓子说话都是哑的:“诺诺,你太瘦了,你现在才34公斤。医生说,你要住院修养一下。”

  比我出院的时候,又掉了2斤。

  医生顺着姨妈的话,简单说了些注意事项,接着从病房里出去了。我看看姨妈,静静的问她:“左亚送我来医院的?”

  姨妈点点头。

  我又问:“我昏了多久?”

  姨妈略微停顿:“8个小时左右……不能说你一直在昏迷,医生说,你是睡着了。”

  “原来是睡着了。”我揉揉眉心的位置:“我真的好久没睡过这么长时间了,就算吃安眠药,我每天也只能睡1、2个小时。”

  姨妈的脸色凝重,我问:“我的病,你知道了?”

  话题起的有点沉重,姨妈又开始流眼泪,她低低缓缓的说:“你来医院的时候,手上的伤口都被泡白了。医生怕血液感染,所以做了个检查……我知道了。”

  被人知道了,我反而觉得轻松:“现在你明白了吗?姨妈,我不能去享受生活。我不能,也不配。”

  “诺诺,你别这么说。”姨妈快速擦掉眼泪,劝慰道:“这病虽然比较霸道,但也不是必死无疑啊!我们找Z好的医生,去Z好的疗养院,还是能……你还这么年轻,你的好日子才刚开始!”

  透着血渍的绷带,插着血管的手背,皮包骨的胸脯……我对这具千疮百孔的躯体,早已经不在乎了。多活一天,抑或多活十年,于我没有任何的差别。

  “姨妈,我不想要浪费时间了。”我小心翼翼的把手掌从她手里抽出来,避免让上面透出的血迹沾染到她:“既然早晚都要死,我还不如把时间都用来做点别的事情。”

  “又是和卢生有关?”姨妈觉得不甘,但又无可奈何:“诺诺,你想怎么样?”

  晚上的大雨过后,气温骤然下降。屋檐上积水流淌的轨迹被保存下来,病房的窗口上都是一条条闪亮的冰凌,折射出寒冷的光。

  “姨妈。”我看着窗外,冷冷的说:“我要亲自感染他,感染他后,我要看着他知道我得病后的表情。我不用他道歉,我也不用他忏悔愧疚,我要他跟我一样的痛苦。我要跟他住在一间病房里,在我发病时我要让他看着。”

  “我要他知道我是怎么被艾滋折磨致死的,我也要让他知道他会跟我一样死去。”我被自己幻想出来的场景刺激到,兴奋的满脸通红:“我要让他没死的时候,天天活在不安恐惧和焦虑之中……这些情绪我太了解,它们杀不死人,但足以折磨人发疯。”

  “诺诺!”姨妈失声的叫我,叫过之后,她又哑然失笑:“你跟你妈妈,还真是像。”

  姨妈换了话题:“倪菲那面,进展的不顺利吗?”

  我摇头:“被她发现了。”

  “你虽然有决心,但毕竟还是太年轻。”姨妈一本正经的给我讲:“虽然你够沉得住气,可对于复仇的事情你完全没有经验。”

  我不想让姨妈以为我在防备她,解释着说:“姨妈,我以前没告诉你我的病,是不想拖你下水。”

  “我不是在埋怨你,而是在教你。”姨妈得意的笑:“你忘了我有五任前夫了?女人对女人的仇恨,永远大过她们对男人的仇恨。如果我没两下子,早就被那五个死鬼的女人们整死了。你以为郑亚娟真的像表面那么斯文吗?你姨妈我没有洞悉布局的锐利眼神,早被这帮老娘们玩死了……你要是想报仇成功,那你一定要听我的。”

  我想反驳,但却完全没有充足的理由,稍显无力的说:“姨妈,还是我自己……”

  “你听我的话。”姨妈强硬的给我掖好被子:“你好好睡觉,别让卢生看到你半死不活的样子,哪个男人都不会喜欢女人这个样子的。你现在这样让人连食欲都没有了,怎么还会有性欲?”

  “会有用么?”我很怀疑。

  姨妈打气的拍拍手:“你?你肯定不行。除了黄家赫,你还能抓住哪个男人呢?何况卢生这种人,你不用点手段,他是不会上钩的。而你的手段太拙劣,他依旧不会上钩。”

  提到黄家赫,我整个胸腔都是很奇异的感觉。有别于提起卢生时生猛的痛感,似乎是从肉里往外拔刺。拉回拉锯,缓缓的抽着神经疼。

  我尽量忽略掉这种感觉,转头问姨妈:“那我应该做些什么?”

  “好好吃饭,好好睡觉。”姨妈的美丽中带着无与伦比的自信:“一切,你都听从我的安排。”

  黄家赫被我气走后,这个世界上我唯一能够信赖信任的人也就只有姨妈了。我眼眶发涩,却已经哭不出眼泪。孤军奋战了太久,我早忘记有人并肩作战的感觉了。

  为了掩饰住自己澎湃的情绪,我闭上眼睛假寐。可能真的是放下心来,我竟然难得的睡着了。

  睡的时间并不长,但醒来之后全身都感到爽利。外面天已经黑了,姨妈收拾好东西送我回家。在车上,她再次提出要我去她家住的要求。

  “姨妈,还是算了吧。”我实话实说:“你现在知道我得了什么病,虽然一般情况下不会传染,但我还是感到不安。我住在我家,也是一样的。”

  姨妈也不再劝我,专心开车。

  卢生再次拿来的离婚协议,我看都没有看,直接签好字给他邮去。

  姨妈问过卢生来送离婚协议时的情景,她微微讶异:“卢生当着左亚的面叫你诺诺?等左亚走后,他又改口叫你吕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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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2 圈子

  我点点头,姨妈笑:“男人果然都是一样的,对于专属于自己的女人,他们会有很强烈的独占心理。你在他身边的时候,他可能察觉不出来。你被他抛弃了,他可能也察觉不出来。”

  “但只要你身边一出现其他异性,他就会像自己尿过的电线杆子被别人占领了,浑身上下都不会自在。”姨妈语气笃定:“你看着吧!你当初那么黏着卢生,待他如命。现在你越是不在乎他,他的落差感会越强。”

  我有些无语:“姨妈,你是想骂他是狗,还是想说我是电线杆子?”

  “抓住我的重点,姑娘。”姨妈语调轻快:“我想告诉你的重点是,卢生的反应无关喜欢,只是雄性的天性而已。但要怎么抓住他心情瞬间变化的一刻,只能靠你的悟性了。你想要卢生喜欢你,爱上你,你要随时随地想办法引起他情绪的变化。哪怕是厌恶、愧疚、不耐烦,这些都可以。Z怕的就是,他对你的存在没有任何的感觉。”

  这还真是一项困难的课题。

  姨妈拍拍我的肩膀,笑说:“你压力也不要太大,急不来的,有些人天生就是玩弄感情的高手。不用做什么,他们就能很好的玩弄人心……但你要是好好感悟一下,其实也并没有太难。”

  我略微愣神,问她:“姨妈,你跟我说第一任总是Z差的……你的第一任,你们是为什么分手的?”

  姨妈的五任前夫,有四任身份显赫,非富即贵。他们个个对姨妈不说是惟命是从,但Z起码也能算上死心塌地。

  只有第一任,却出奇的差劲。我没有见过第一任姨夫本人,甚至连照片都没见过,姥姥家的人也很少会提起。听说是个好吃懒做的混账,对姨妈总是非打即骂。

  姨妈也没有正经工作,他们两个生活不下去时,他曾经逼着姨妈去夜总会出台。后来还是我妈强行带回了姨妈,帮着他俩离了婚。

  我的问题实在是太突兀,姨妈脸上的表情有些僵硬,连笑容都不是很自然:“时间太久,我不记得了。”

 她敷衍的话让我面色尴尬,我有些歉意:“对不起,我其实……”

  “没关系,都过去了。”姨妈在客厅中间绕了个圈子:“这房子也是,我甚至都不记得第一次来时是什么样子了。”

  “时间是有点久了。”我慢吞吞的说完,想来已经是四年光景,确实是够久了。

  我和姨妈心照不宣的不再继续这个话题,姨妈话锋一转,说:“卢生的离婚协议应该会尽快处理好,他结婚当天那么急着赶来找你,应该是怕被人知道自己还没离婚。不过他和李清河在名义上既然已经结了婚,流程还是要走的。”

  “刚才你在医院睡着的时候我就打听好,卢生和李清河会去欧洲蜜月旅行一个月。跨年前他们才能回来,估计会举办一个酒会,宴请一些朋友。到时候我去想办法弄到邀请卡,你和我一起过去。”

  我不知道跟姨妈一起参加卢生的答谢酒会对我报仇的事儿有什么帮助,但我还是顺从的点点头。从被倪菲发现之后,我有点乱了头绪。现在有人教给我怎么做,倒也乐的轻松。

  卢生和李清河去欧洲渡蜜月……想来我和卢生结婚的蜜月也是去的欧洲,现在想想,整个蜜月旅行完全就是我自娱自乐。卢生拉着脸,我还想尽办法的哄他高兴。不知道他们两个现在,是不是会走我们以前走过的老路。

  我只要一想自己的遭遇在李清河身上重演一遍,就忍不住惊恐的打了个哆嗦。

  卢生去渡蜜月的第一天晚上,下了一场大雪。从别墅的落地窗往外望去,整个城市都是苍茫一片,宁静而又荒凉。

  屋子里面空荡荡的,连霉潮的味道也更加浓重。为了避免左亚的事情再度发生,二楼的窗户都被我从里面用木板钉死。我依旧睡在客厅的地板上,只是地上的行李物品要比刚回来的时候多的多。姨妈每次来,都会对我糟糕的居住环境抱怨一番。

  其实不用每天早起打扫精神病院里的积雪,我已经很知足了。

  姨妈没有教我太多怎么讨男人喜欢的技巧,她只是要求我把体重养上去。但这似乎比让我找卢生报仇还要难,入冬之后我又掉了2斤。似乎随着万物的萧条,我的身体也在急速的消耗下去。

  “我觉得我已经胖些了。”姨妈来之前我都会把脸掐肿,让自己看起来丰腴一些:“估计可能是称坏了。”

  姨妈并没有拆穿我,只是叹气。她每天都会带好多的大鱼大肉来,强迫着我吃一大碗饭。偶尔也会有黄家赫打赢官司的消息,可我都没有再接着往下说。

  一个月后,我的体重终于见了起色。一路“飙涨”,恢复到出院时的体重35公斤。

  姨妈有些泄气,但我十足感到安慰。我真怕自己什么都没来得及做,就已经病情爆发了。虽然没有太大的好转,能维持现状我就很知足了。

  在酒会当天,姨妈接着我一去会场。卢生的酒会是在南山的庄园举办,为了不去的太迟,我们一大早就开始动身赴约。

  生活中形形色色各行各业的人,都有属于自己的一个圈子。住房会有高档的富人区,环境恶劣的贫民窟……但这些都不是会有明显标注的,像很多事情一样,这只不过是一种自然而然的生活习惯。久了,就形成了圈子。

  卢生这三年之中,可以说是达到了富人圈子的顶峰,从举办酒会的地点就能窥探一二。

  富和贵,其实是有很明显区别的。在卢生举办酒会的庄园,这一点更是体现的淋漓尽致。庄园是城堡式建筑,总共分为四层。楼层朝向菜单酒水,什么餐厅招待什么人,都极为讲究。富商只能在一二楼宴客,权贵则能够选择三四层。

  像是雷池一般,分毫不能出错。这不仅仅是体现的地位,更多的象征一种权威。

  而卢生今晚的酒会在三楼举办,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显然他已经跨过了那层天堑。黄家赫对我说的话,到了现在我才有稍微真实的感受。等到了地方,跟姨妈一起往三楼的宴客大厅走,这种感受更加的清晰透彻。

  卢生跟三年前不一样了,而且是很不一样。

若似潇然 初中一年级

我觉得还蛮好看的 一下子就看入迷了。。是小说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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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3 驱逐

  卢生请的都是城里有头有脸的富商,除了少数是这两年刚刚发家的,其他大部分人我都认识。只是我现在外貌变化太大,他们都没认出我。

  又或者,他们只是假装认不出我罢了。

  人和人之间的关系大抵如此,因为彼此需要而互相亲近,因为没有需要又彼此排斥。循环往复,周而复始。现在我家落迫成这样,卢生还正是风生水起扶摇直上的时候,没有人会蠢到为我这个不遭待见的前妻去得罪卢生。

  酒会之间,我小声问姨妈:“谁给你的邀请卡呢?”

  “我是你的姨妈,”姨妈小声答我:“可我也是周玲。”

  是了,女人的威力从来都不容男人低估。像是我姨妈这种周旋于各大富商权贵之间的女人,更是不容小觑的。要一张卢生宴客的邀请卡,真的是在容易不过。

  宴客大厅里是五张大桌,一张桌上能有十人左右。我大概看了看,都是城里的精英企业家。不无夸张的说,这些人占据了全城五分之四的钱财,是金字塔Z顶尖的人物。而卢生俨然已经站在了顶尖的尖端位置,一时无二。

  我一直没明白姨妈为什么会带我过来,但她说让我吃饭,我就规矩的吃饭。卢生和李清河敬酒的时候她按住我,没让我起身。我也没问太多,依旧沉默的吃着我的饭。

  第一轮新人敬酒过后,该轮到宾客去敬酒了。姨妈看时候差不多,趴在我耳边小声说:“你到外间走廊转转。”

  姨妈这么说,我暗自松了口气,起身逆着敬酒的人群往外走。

  走廊里的人少,温度似乎要比宴客大厅低一些。要不是姨妈不许,没准我早就冲出来了。我这个人以前就是这样,我不喜欢说假话,也同样不喜欢别人在我面前说假话。所以一般有这种需要应酬的场合,我爸都很少会带我来。

  卢生跟我结婚后带着我应酬过几次,可我不像他的心思那般迂回。应酬过几次都闹的有点僵,他也不带我去了。

  李清河也是小孩心性,但从刚才的情形来看,她要比我做的更像一个妻子。Z起码,她会努力想要为卢生改变自己。偶尔有说话重的让她下不来台的场面,她也就当没听见,红着脸算了。

  宴会大厅的门再次打开,吵吵闹闹的声音直冲棚顶。大门一关,声音又小了。我也没回头看是谁出来了,依旧静静的趴在栏杆上愣我的神。直到身旁的酒气变的浓重,我这才从墙上的反光面里看到卢生。

  只是三年的时间,卢生变的越发沉稳了。他斜靠在我旁边的栏杆上,静静的为自己点了根烟。一圈敬酒下来,他脸上红扑扑的。

  直到卢生一根烟抽完,他才搓搓手,沉声说:“你还恨我吧?”

  这话问的实在是太不卢生了,没有意义而又有失水准。我爸对卢生的评价很中肯,卢生就是那种一根肠子十八道弯的人。就算是喝醉酒,他要是想问什么,也会想办法转个圈子用别人的口吻问出来。

  即使卢生现在如此直接,我却不会再傻的心口如一,反问:“值得吗?”

  “值得吗?”卢生呢喃着重复我的话,惆怅的表情不似作假:“你终于有一天,也会想对我考虑值不值得的问题了。”

  说不恨卢生,那是假的。要说我看着卢生和李清河在一起领受祝福,我不难过,那也是假的。卢生的存在不仅仅是一个让我怨恨的前夫,更多的时候,我们都是彼此的一个坎。

  我们两个纠缠了太多年的时间,从少年到青年,从青年到成年。这道坎是怎样都迈不过去的,不是被绊住不能前进,就是次次经过都被绊的遍体鳞伤。

  “恨,我恨你。”这并不是矫情的指控,四个字,四年。每一个字都带着血淋淋的恨意:“你可能永远想象不出来,我有多恨你。”

  我面无表情,缓缓的说:“但就像我说的,已经不值得了。”

  “吕诺,”卢生又点了根烟,可能还不习惯我现在的样子,他开口说话时总会停顿几秒:“我还没有和清河结婚。”

  在我的记忆里卢生从来没这么认真的叫过我的名字,他对待我的态度一直都是随意散漫的。像是对待我一样,他从来都没用过一丁点的真心。卢生的一句话让我听出太多的情绪,他的情绪让我费解,也同样说不上是什么心情。

  要是早先,对于卢生的事儿我总是比自己的事儿还要上心。以前的吕诺,会揪着他哭问他为什么没和李清河结婚,会想知道他没和李清河结婚是不是因为我。

  可现在,我只是一脸漠然的看着前方的反光面。反光面里的男人没有太大的变化,体面干练内敛。

  而里面的我,却变化太大。冬天穿着厚厚的冬衣,可我已经显得瘦弱。惨白着张脸,眼睛大而空洞。

  对暴力的恐惧总是会深植人心,无论在精神上还是肉体上,暴力Z能摧毁一个人……卢生虽然没动手打过我,但他却是导致我三年猪狗不如生活的罪魁祸首。每天被打,每天被骂,每天被强奸,每天被折磨。我恨不得把遭遇的一切全都扒给卢生看,扒给他瞧。

  让他知道我经历过了什么,想必他也不能轻描淡写的问我是不是恨他。

  我咽下满嘴的血腥气,闭上眼睛。

  卢生说:“吕诺,我上次在超市说的都是认真的。等到咱俩的离婚协议一生效,我和清河就会结婚了。你不恨我,那是Z好的。你要是恨我,我也没办法。欠你的,我只能还你这么多了。”

  “以后,会碰到的场合,我们还是尽量避免吧!”卢生彻底下了驱逐令给我:“免得大家都想起过去。”

  正说话间,不远的另一间宴会大厅的门被打开了。吵闹的寒暄声中,送出来的是一个脑袋油光锃亮的中年男人。

  看清男人的面容,我脸上表情僵的更加厉害,插在口袋中的手掌在看不见的空间里剧烈颤抖。

  如果我Z恨的人是卢生,那这个男人绝对能排的上第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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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5 温暖

  卢生不自觉的后退,我将只剩下颈部的花瓶丢在地毯上。程万里摩挲着自己满是鲜血的脸,抬手给了我一个血呼呼的耳光。

  我被打的晕头转向,再次跌回到地上。程万里揪着我的头发将我从地上提起来,恶狠狠的说:“臭婊子!你敢打我?我看你是在精神病院的日子没过够吧!”

  跟上次在办公室一样的角度,从凌乱的头发后面我看到程万里满是横肉的脸。越过他的肩膀,站在不远处的黄家赫正目瞪口呆的盯着我。他的身影入眼的瞬间,我仿佛听见了屋外冰层破裂的声音。

  林静曾经跟我说过,人生总会有不期而遇的温暖和生生不息的希望……但这两点对我来说,都不应该再有了。

  黄家赫跟我在一起的时候,他脾气总是难得的温顺。就算偶尔会控制不住发火,他也会很快调整好。因此,黄家赫在其他人面前的样子让我觉得异常别扭。

  此刻的黄家赫他刀劈斧削的五官上挂着不怒自威的神色,挺拔的背,走路的时候甚至都不见肩膀晃动。在一群律师和官员之间,黄家赫无疑是出众的。他身上带着的气势,是经过日积月累后沉淀下来的自信和威严。

  黄家赫和卢生果然是不一样的,卢生是要人捧着的,而黄家赫是要人供着的。卢生不管怎么改头换面,怎么受人追捧,他都是一个富商。说不好听点,就是乍富的暴发户。

  可黄家赫,他是祖宗。他们之间的区别是从娘胎里带出来的,改不掉的。

  黄家赫的全家都是权贵,有多权,有多贵,可以说是城里人心照不宣的。黄家赫的大伯二伯叔叔姑姑,包括黄家赫的爸爸,他们一家子,都是祖宗级别的。如果没有这么多的祖宗罩着,黄家赫没根没基想要年轻轻的当上首席律师,那简直是开玩笑。

  我想要什么,我爸都可以买给我。而我想做什么,黄家赫都会惯着我。

  从小到大,我敢一直说实话也是因为有黄家赫。他对于我不分场合说实话的行为十分宽容,甚至可以说是纵容。跟黄家赫在一起,任何时候我都可以淋漓的哭,放肆的笑。

  就因为这样,四年前我一直不想让黄家赫为我辩护。我的案子闹的很大,可以说是极为轰动。我爸一死,他们不知道钱都已经被卢生秘密转移走,所有人盯着我家首富的帽子红了眼。如果我也判了死刑,那么我家的财产,可以轻而易举划为死账。

  没有死账,估计也不会有那么多的富人。那个时候,我的案子是个硕大而又烫手山芋。黄家赫一意孤行的接了,不说烧成残废,怎么也烫出一身的水泡。

  现在我要报复卢生,会发生什么我自己都不知道。未知的恐惧太大,我不想黄家赫再蹚这趟浑水。让黄家赫陪着我一起万劫不复,不值得。

  眼前西装革履的黄家赫和学龄时期胖乎乎的黄家赫重叠,我竟然噗嗤一声笑出来。

  程万里本身已经喝多了,再加上他被我打了那一下子变的更加不清醒。血流到他的眼睛里,染红了眼。我的笑声无疑激怒了他,他咬牙切齿的恨不得将我撕开:“吕诺,看来院里的日子你还没过够?想玩点更刺激的?”

  能在这层吃饭的人多少都有点身份,官场上明哲保身的人太多。看这面的事态要闹大,黄家赫一行人中有人牵引他往宴客大厅去。

  而黄家赫只是站在原地没有动,他的瞳孔里流淌出幽暗的神采,让我悲喜交加。

  “你闭嘴!”我扭动着手里的陶瓷碎片,抵在程万里的脖子上:“你要是敢再说一个字,你要是敢说,我发誓,我会履行我说过的话,我会杀了你。”

  程万里喘着粗气盯着我,我面无表情的说:“对于一个出院三个月的精神病杀人犯来说,旧病复发,也不是不可能的。”

  “哈哈哈……”程万里哈哈大笑,他凑着自己的脖子往碎片上撞。我没想到他会主动凑上来,尖利的碎片划破皮肤,血珠一点点的往下滚。程万里看我往后躲,洋洋得意的笑:“我是精神病院的院长,天天威胁要杀我的病人多了去了!你觉得我会怕你这个?”

  “你他妈的还当自己是大小姐呢?以前你能逃出制裁,是因为你家有钱钻了法律的空子!你以为法律的空子那么好钻呢?”程万里另一只手掐住我手里的碎片:“你现在就是个婊子!我不用花钱都懒得上的婊子!”

  程万里估计是太激动,他不断的骂着叫嚣,真是什么难听骂什么。卢生站在我身后,我看不到他有什么表情。倒是程万里身后站着的黄家赫,脸色变的越来越难看。

  等到程万里骂完,他不解恨的还想要抬手打我。而黄家赫突然拿出手机相机拍照发出的声响,生生让他停了手。

  “黄律师。”

  黄家赫没理会程万里的招呼,他自顾自的围着我俩拍照。程万里被黄家赫的动作吓住,呆愣的忘了松手。闪光灯的映照下,程万里的脸色变的比黄家赫还难看。

  “小张,”黄家赫低头查看刚拍的照片,气定神闲的叫一旁给他拿公文包的秘书:“刚才程院长说的话,你都录下来了吧?”

  小张是个二十多岁的女人,看她手忙脚乱的样子,应该是大学刚毕业没多久。她谨慎的按下播放键,程万里刚才铿锵的骂人声又一次响起。

  黄家赫没费太大的力气就将我从程万里的手里拉出来,他的手暖烘烘的,让我忍不住哆嗦。

  即使程万里的年纪都够当黄家赫的爹了,可黄家赫大权独掌的气势,似乎压的程万里矮了一辈儿:“现在我要带我当事人去验伤,我要保留我当事人起诉的权利。故意伤害、恐吓、威胁、诽谤,程院长,我他妈的不告到你倾家荡产,我都把律师执照送你。”

  “是她先伤我的!卢生先生有看……卢生先生呢?”程万里回头去找,却只看到空荡荡的走廊,他彻底的慌了。

  “你说那个懦夫?”黄家赫的眼镜片上反射的光都是冷的:“在你刚才忙着细数吕小姐三年来在你们医院的惨痛遭遇时,他已经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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