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意识到这个问题是今年四月份，面试一个外教，美国白人。了解完基本情况，问他有什么想知道的？他第一句就说，武汉的污染非常严重，是不是实情。我当时就怀疑我的听力出了问题——因我一向只看到报道北京有雾霾。原谅楼主我当时才抵达武汉两三周，那段日子每天风和日丽。从前就算是隐隐约约见过武汉污染的报道，久居广东的我对污染的说法一向很不当回事——广州也以污染严重著称，我倒觉着过得挺好。该外教跟我核对了拼音WUHAN，说他是在网上查到的，没错，就是wuhan。于是我举起笔记本走到窗边，把摄像头打向天空，让他看湛蓝的天空如絮的白云。眼见为实之后，该外教仍然坚持要我表态，我说我是中国人，反正是survive 下来了，你的标准未必跟我的一样。
再后来这个外教没谈成，要价太高，就此别过。
第二次也是外教，美国白人，57岁，在苏州工业园一家国际学校二年级当包班老师。这个人很有教学经验，从言谈中能感觉到是个很有爱心也很有方法的老师，人也很风趣，是个talker，就是我们说的话痨，跟他聊天你很难插上嘴，就他说的份，他也确实有资格：25岁之前就已经走遍美国50个州，到现在这个年纪去过的地儿就更不用说，见多识广故事多。别看他57，看样子也就四十出头，因他有一个爱好就是跑马拉松，一年跑几十场，每次还都跑完全程，他来中国两年，平均每三周去参加一次马拉松，大陆境外泰国香港这些离得近的他也去跑。我跟他开玩笑说交通部应该给他发奖章，赚的钱都贡献给机票火车票了。他每天训练两小时，喝水只喝泡腾片冲的维生素水，吃饭只吃糙米，吃素，不吃辣椒。
网上相谈甚欢，他还花了上千大洋自费来光谷我们学校考察，之后非常满意，尤其是学校的运动设施，说比他在台湾时工作过的国际学校还好。他是特种兵出身，我们打算聘请他来教体育，他和我谈了整整一下午开哪些项目，组哪些球队，建议我们开健康课，甚至让我上淘宝找图片把器材一一指给我，都是些适合儿童，预防伤害的。谈得我哈欠打得眼泪都出来了，他还兴致勃勃——论精神头我比他老一截。送别的时候我问他需不需要重新考虑他的决定，他坚决地说不用，已经决定要来。回去之后就把办签证的资料发过来。三天之后，事情急转直下，说不来了。理由是他的老婆——台湾人，说武汉污染严重，不让他来。他很抱歉地说，你知道我是个非常注重健康的人，在苏州吸了两年毒气，我老婆坚决不让我再来武汉吸了。于是，这个我们大家都非常看好的外教临门一脚黄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