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武汉
每次到达武汉时,我随手招一辆出租车,总能熟练的说出要去的地点和路线。了解我的人都知道,这对一个无可救药的路痴来说,是多么不容易的事情。那座我呆了七年的城市,那座记录下我青春Z美好的时光的城市,那座让我依依不舍,拼命想回去Z终又离开的城市,天知道她对我有怎么样的特殊意义。
现在想起十年前的那个夏天,土妞一样的自己,我依然会忍不住微笑。
记忆中变迁的二十年,武汉从未作为主流城市出现过,甚至现在,她似乎离一线城市的距离越来越远,但是每每回想起来这座城市的每个角落,她在我心中从未模糊,反而越来越清晰。
东湖畔,是我的母校,在那里,我度过了四年无忧无虑的岁月。勉强要说烦忧,也是为赋新词强说愁。很长一段时间,我无法理解东湖有什么吸引人的地方,无非是一个湖,四周种满了大树。但是,毕业后,我开始怀恋,等离开这座城市两年后再回去时,我更加明了东湖的魅力和秀丽:这种幽雅的景区并不是每座城市都能拥有的。大学时候,那个精力旺盛的年代,曾经和谈得来的同学六点起床去东湖公园散步,我痛恨早起,但是能免去二十块的门票让我们充满了不去白不去的快感。我们会谈着学校的趣事,懵懂着各自的未来,然后,清晨的寒气渐渐散去,太阳照在晨露上,我们慢慢走到沧浪亭,那些蕴含荆楚文化的建筑让我每每都要神游感叹一番。
还有那些秋高气爽的午后,当时的男友弄来一辆自行车,我们沿着还湖公路骑下去。一些感情已经消逝,但是我还是必须承认期间的一些美好场景。天很蓝很高,两边是高高的白桦树(我现今怀疑自己的记忆出了错,毕竟作为一种北方的植物,在武汉绝不多见),湖上能看见渔船。那一刻在我脑海中是永久的定格,无欲无求,只有陶醉于大自然的快乐。就像刘若英在《人之初》里面唱的那样“那一天,那一座阳光灿烂的跨海大桥,你说只要一直跑,那一边就是我们的天涯海角”,单纯到纯粹,美好到心碎。
磨山与东湖隔水相望,如果没有记错,我先后去过三次。两次是大学的社团活动,一次是和朋友。东湖上泛舟的感觉非常好,有着咸腥味的湖水荡漾,远望是楚天台和看不到边的绿色。那里有着楚文化的精华和历史的经纬。
汉口江滩更是一个美丽的地方。我已经不记得我曾经跟多少不同的朋友在那段路上游荡,多数是逛完江汉路,然后去觅食。那些场景都互相叠加重合,印象中我总是踩着弹簧步走在前面,时不时回头对着他们大笑。还是多年前,星巴克还作为小资情调的代名词时,我们都觉得在江滩上随便找一家咖啡厅看江景同样充满诗情画意。还记得刚工作的时候Z会玩了,那个时候刚刚踏入社会,一切充满新鲜。口袋里又有了可以自由支配的银子。我至今都会跟朋友或者同事描述那段日子:每天下班后一群人逛街,吃饭,喝东西,聊天,等到商店快关门才回家已经快十一点,第二天继续这种生活。我们吃遍了武汉的大街小巷,逛遍了所有的商场,笑闹中挥洒透支着浑然不觉的青春。
新世界到台北路的那一段,是我Z喜欢的地方之一。很多次,和朋友去了红色恋人,或者是逛完新世界,我们就沿着那条路游荡。那条路上有着遮天梧桐树,还有很多买欧式古典家具的小店,我们会一家一家的逛下去。还记得有一次和R在台北路吃完饭步行去新世界,我们想着彼此都毫无着落的感情,心中郁闷无从发泄。我当时恨声说,现在迎面走来的第十一个男人,我就去爱上他。R大笑,我们就一个个的数着迎面来的男人,到了不记得第几个,居然是个大帅哥。我们俩彼此看了一眼,忍不住放声大笑。那肆无忌惮的笑声不知道多少次会在我梦境中出现,似露似幻。
还有群光到中南的那段路,多少次雨夜我经过那里,有时候是和V,有时候是一个人。那种公车轧过湿漉漉的马路的声音,雨后潮湿清新的空气,学生时候一个人坐公车时开着窗外发呆,工作后一个人想着关于梦想或者现实,V坐在我身边不停的说着话,这些场景先后交叠,是我永远无法割舍的过往。
还有很多留下我足迹的地方,森林公园,植物园,归元寺,解放公园,南京路,我很难一一回忆,一个生活了七年的地方,还有那迅速成长的七年,说起来应该是血脉相连吧。就像我每每身心疲乏的时候,我都有一个念头就是回武汉。我想坐在中华路那里看江水,我个人认为中华路是刻满了武汉这么多年变迁烙印的地方。在那里,能看见很多老武汉人,他们一边下着象棋,一边叼着烟骂骂咧咧,这些场景在夏天的傍晚更是充满了浓郁的地方气息,你能感受到他们的生活原来是这样的,甚至倒回去很多年,没有空调的年代,他们结束一天的工作,在江边纳凉,说着生活琐事,消磨着时光。
武汉Z典型的作家是池莉,我非常喜欢她的小说,她的小说如同她所在的这座城市,充满了生活的气息和睿智,无奈和挣扎。每每看她的小说描述的那些熟悉的位置,熟悉的乡音,熟悉的生活处事方式,我往往思绪神游,感叹于那座城市的包容和宽广。我也曾经有点刻薄的觉得,武汉是一座难以容纳梦想的城市,虽然她有着全国Z多的一线高校,有着九省通衢的便利交通,有着得天独厚的水资源,但是经济的不尽如人意总让她在一线和二线城市之间游移。光谷刚刚开始发展时候,那里也有很多怀揣梦想的年轻人想大展拳脚一番,但是Z终更多的人事与愿违,他们都相继离开了这座城市,或者去了南方,或者来了长三角。所以我说她难以容纳梦想,但是她又以独一无二的姿态包容着生活,她是一座适合生活的城市。精明的武汉人,豪爽而又有着小市民的算计,又湿又闷的气候,热天热死人,冷天冷死人,公交车永远拥挤,但却跑得比出租车还快,国广里面卖着Burberry和LV,可商圈背后依然有被油烟熏黑了的陈旧居民楼。人们都用顽强的姿态生活着,也许游刃有余,也许挣扎求存,也许梦想是次要的吧,生存更重要。我不禁想起池莉著名的《生活秀》里面的那段话:生活会把结局告诉你,结局不用你事先设想。小说里面那个卖着鸭颈的女人来双扬,她何尝不想去上大学,何尝不想和追求她的有妇之夫轰轰烈烈的爱一场,但是她不行,生活意味着责任和牵绊,她必须放弃梦想努力的生活。
我也会想,爱究竟是什么。就是我在挑剔着这座城市的时候,有人说她不好,我会立马跳起来说:请不要指手划脚,黄鹤楼归元寺是历史古迹,东湖磨山是城市绿地,武大华工是华中Z好的高校,吉庆街有着Z火爆的家常小炒,户步巷有着Z丰富的早点,你能告诉我,哪座城市能把这些全部拥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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