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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前时不时还喜欢叨叨一整年的总结,这几年写东西很少了,懒怠当然是主要原因,再就是年岁增长了就不那么爱将个人生活轨迹轻易示人。其实近几年生活也很简单很格式化,似乎进入了一个“大多数人”的阵营,14年毕业、结婚、怀孕,15年就有了一个来自于奶萌星球的奶星人,有了他以后的感觉就是:多了一位亲人、一个小伙伴、一只小宠物、一肩重担。过去的一整年,基本都是围绕着生孩子养孩子这件事情在打转,初为父母第一年大都是这么过来的吧?诚实地讲,我从来都不是那种人:能够心甘情愿为了生养孩子付出全部现在跟未来时间精力,但是我还算有爱心有责任心(耐心差点),所以小天使们在选择妈妈的时候,选我的话应该生活的也不会太糟糕。当时我对婚后何时完成下一步大事并没有严格的时间计划和明确想法,不那么向往也不绝对排斥,刻意求子和放弃孩子这两件事都是我不会去做的,如果有个奶星人跑那么远从他的星球来我这里定居,我欣然接受。
刚有小崽时毫不知情,有次下公交车时整个人摔的扑倒在站台,那时候冥冥之中竟突然涌起担心的情绪“如果我此刻肚子里有个小崽那不是糟了?”偷偷忐忑了几天没有异常就没管这事了,后来想起那玄妙的心理反应就是心灵感应吧。半个月后,确认怀孕,我们俩仍表示惊呆了,傻懵着真就多了个闯入者,好在我们都是做事谨慎稍有条理的人,虽然内心适应身份转变需要些时日,能够付诸行动迎接ta的to do list都有条不紊一件件按时完成,后来也证明了我们所做的一切未雨绸缪和知识储备确实能够有效避免慌乱中的状况百出。
未满3个月以前的日子都比较难熬,虽然我没有孕吐和其它病理性症状,但是前所未有的困倦乏力,胃口降为负值,反胃却吐不出来,每天回家就歪在床上昏昏沉沉的睡不醒,老公做好饭也只能勉强吃一点点然后接着歪到9、10点,起来洗个澡继续睡。除了冰东西和水果什么都吃不下,曾经喜欢的甚至连闻闻都不行。不过我还是认为健康正常的孕妇根本无需成天在家卧床休息,所以一直坚持上班没有请过一天假(除了正常产检每次半天),也并没有让双方父母过来特别照料生活,像我这种基本没有孕期禁忌的人估计也消受不了长辈的“照料”,反而会让自己心情不好。幸运的是4个月起满血原地复活了,胃口好了,坐车也OK,又可以两个人出去开开心心吃一切了。
那半年我算是一个轻松愉悦的孕妇,这真的要感谢老公一如既往的关爱,同时也并没有把我当成特殊对象加以各种限制,他只是在了解学习了相关知识以后再审慎判断哪些事我可以照常做而哪些是真正的禁忌,每次去听课还带着个小本本,小笔记噌噌往上写。体力好的时候我也继续做烘焙或者偶尔周末烧个自认为很闪的菜,其他家务与己无关(虽然没怀孕时本来也差不多这样:)和孩子有关的大多事我们都会一起商量一起完成,那种一点一滴去构筑的感觉就是迎接新生命的真实过程。就这样晃晃悠悠顺利混到距离预产期还有9天时开始休假,那天下午产检时的胎心监护不太好,医生重开了单子让第二天来再做一次看看,鉴于这个胎心监护我每次做都不是很好,要么得连做两三次要么胎动次数比较少,所以也没有太纠结。晚上出去吃饭刚好避开全一场超级大暴雨,到地方开始下,吃完出来就停了,当时还庆幸那样的大雨夜要生孩子真就傻眼了。那天夜里竟然断断续续肚子疼起来,轻微痛经的级别,还是能睡着,就没吱声。第二天是周六,原本计划老公陪我再去医院做一次胎心监护,然后出去溜达,傍晚去火车站接上爸妈找地方搓一顿丰盛晚餐。结果清晨6、7点左右发现稍许见红,我当时郁闷莫不是这就要生了,昨天还在上班呢,一天都不让我休息啊,还想耍一个星期的机会都不给我。
9点多医生检查说是宫颈已经软化消退,再做胎心监护,还是不合格,被要求立即住院,我还想争取一下等真正发作再来住院,果断被拒。幸好早就做好应急准备工作待产包都收拾好了,10点半就躺在病房吸着氧气继续胎心监护,也是奇怪,吸上氧气再做的就都是合格的了。快到12点半时进来一个医生给做检查,传说中凶残的内检来了…可能我还真算比较能忍的,也没有强烈不适和挣扎,具体情节不作细表以免吓到人,反正就是医生用手伸进子宫里一顿薅,疼痛感相当于中度痛经,检查结果都正常,留院待产。无聊的大半天熬过去,傍晚时分家人都来了,因为没有单间我暂时住着双人间,狭窄简陋都能忍,没法洗澡不能忍啊,想晚上回去洗澡睡觉,都强烈反对:(觉得不需要陪就让他们都回家去了,那一夜在隔壁小青蛙似的哇哇哭声中睡睡醒醒,也近距离见到了同屋的二胎爸妈如何照顾小宝贝的头一夜。比较幸运的是第二天上午就排到了非常宽敞的单间,中午就搬进去了,家人都在医院全天候陪着我吃喝聊天、看电视,仅有的运动就是在狭小的医院里一圈圈绕着快步溜达,反正就是不让我出去。入院以后定时有各种检查和监护,可是崽崽反而淡定了,我什么临产征兆都没有,肚子也完全不疼,以至于住院后的第三天我真有点捉急了,这样在医院干耗着简直浪费我宝贵的产假啊,深蹲也做了很多次,没反应。。。一大早就在京东买了个瑜伽球下午就送到了,晚上老公跟我爹一人扶着球,一人拽着我手臂颠球若干回合,希望能有助于小懒虫发动起来。晚上八点多时医生又来内检一次,宫颈稍微又软化了一些,已消退70%,未开指,未出血,问医生这个磨叽的状况大概什么时候能生,医生也说不准只是表示或早或晚就这几天随时都有可能千万别乱跑。那天晚上特别认真洗澡洗头发了,大半夜的老公帮我把手脚指甲也都剪好了,因为不确定什么时候就会发作,生完以后估计免不了好几天都不能畅快淋浴。入院后第四天的大清早6点,我准备上个洗手间继续回笼觉,结果瞬间破水,真的是止不住哗哗往下流水那种,准确地描述应该是“源源不断涌出”,七分兴奋三分忐忑叫醒老公去喊护士,速度换好干净衣服准备好进产房的包,护士推着轮椅进来说是破水了不让自己走路,让赶紧推进待产室去平躺。
那天产房门口热闹的像是早市,很多家属都只能在那里等着,在换鞋的地方护士让我换上医院的拖鞋拿好待产包和吃的就推进去了,那时才7点不到我爸妈还没到医院来,我都没能跟他们见上一面就要进去了,其实心里有些酸涩,毕竟我自己也没谱这一进去会是多久又会发生什么。跟老公也只是简单利落两句,我不喜欢道别的场景,哪怕特别短暂那种,尤其这种大事当前我还是希望自己是个坚强勇敢的人,毕竟生孩子这事再亲的人也帮不了替不了。
待产室大概是8个床位,我进去时已经有3、4个人在里面痛苦挣扎了,那个场面我也是不敢细看,当时就觉得生孩子真心不容易,不管你平时多讲究多能端得住多嗲的人,在那个地方都得一样衣不遮体痛苦扭曲,我被安排在靠里窗边的床位:待6,感觉上会清静一些。因为我羊水已经破了,不允许再坐或站,走动更是不可能,所以诸如人有三急这类事都只能叫护士帮助平躺床上完成。因为顺产很耗费体力精力,有人产程过长甚至会体力不支,所以我从一躺好就开始吃吃喝喝,其间胎心监护、量血压心率体温、内检、上催产素的吊瓶,都没有阻断我进食。那个留置针头好粗啊,不过我当时就想这跟开十指比起来Z多毛毛雨,竟也特别无畏。本来跟老公交代过不用给我额外订医院的饭食,结果送餐大姐叫我名字了,手机都没让带进来也不能打电话确认,索性直接吃掉。9、10点间基本那屋里其他人都开始越来越频繁的规律宫缩了,各种哼唧、呻吟、哀求上无痛的声音也此起彼伏,我还是能躺得住不吭声,医生护士过来问了好几次“几分钟宫缩疼一次?”我那个频率和轻微痛感似乎忽略不计,宫口始终不开,她们觉得我对催产素太不敏感就把药水流速调快了些。十点多的时候量体温发现我悲催的发烧了,我以为是热的,还指望能自己很快降下来,捱了一会儿一个助产士过来略遗憾的语气跟我说“唉,你这怎么发烧了啊,再不退的话估计得剖,你做好心理准备啊。”我当时第一反应是好炸毛真心不想剖,二胎计划就得搁置好几年甚至得取消了。而且商量好了纯自然顺产,老公还要进来陪产的呢,这要直接拖去剖了他就不能亲眼见到我多艰辛了,而且剖宫产各种弊端…做完皮试跟医生叨叨了两句不太想剖,在确认我体温未降之后,她说“现在Z重要的就是尽快把孩子拿出来,你体温现在根本降不下来,每升一度,子宫内温度会升两度,宝宝现在就像处在一个大蒸笼里,他很危险的。”既然都这样了我果断在剖宫产同意书上签字,所有条款基本没看,然后护士再拿出去让老公也签字了。
决定了剖宫产,这种紧急的情势之下都来不及思虑太多,就是原本笃定顺产还能让老公进来陪产,霎时我意识到接下来真的只能孤军奋战,我和崽崽的性命全都交付给医生了。内心完全不发怵是不可能的,也会不由自主想到不好的突发状况,人生头一次上手术台,如果我碰到临床上的低概率事件该怎么办,手术室外我的家人们会怎么样。内心千言万语,当下也只能安静坚强,我知道医护人员都不喜欢咋呼矫情废话多的病患,相比待产室其他人,我是Z安静的(可能我没到她们那个疼痛的级别)。很快就有护士过来迅速为我做术前准备工作,备皮、消毒、插导尿管(很怕这个,小心翼翼问护士很疼吗?跟内检比较怎么样?回答会有一点难受而已。可能当时我也是一身正气大义凛然的,竟没觉得很难受),收拾干净后有个护工阿姨推着床进来停在我边上,口头引导我自己平移上去,傻眼,还以为会是抬上去呢,结果却是不着寸缕挺着巨大的肚子笨拙挪过去...快被推出待产室的时候,护士长发现我手上的针头扎错了,给扎针的护士白眼+质问,如果是平时我肯定会跳起来开喷,但那时我被厚厚的棉被整个包裹住,只能随她们拔针重新扎。护工阿姨还挺温暖的,主动跟我说话,说我提前住到医院来很明智真幸运,破水后其实挺危险的,前几天就有产妇在家破水赶来医院耽搁久了宝宝没了,我还没听完就恨不得她快点把我推进手术室咔咔两下把小崽拽出来。出待产室后看到家人焦急却又克制的脸,声音都是略带颤抖的,我很想跟老公说点什么,也想要再抱抱,可是根本没有停留的时间,而且我怕一开口就会泪两行,哽咽难平会不利于手术进行,忍着只是跟他们笑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