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点才从南湖赶到徐东的爷爷家,叔叔一家已经到了。堂妹比我小10岁,我和她并没有多少话可说,因为真的年纪差别太大了,而且叔叔一家一直在无锡生活,我和堂妹从小也没有一起生活过。感觉我们是两个世界的人。
全家人都低头玩着手机,只有2个媳妇--我妈我婶在厨房忙着。不过也没有唠嗑,就是安安静静的做菜。少了我爸,叔叔并没有人陪他喝酒吹牛,这餐预支的年饭9点不到就结束了。
吃了饭我和我妈就准备回家了。明天中午匆匆到外婆家吃个年饭,晚上就要赶去荆门老公家,吃晚上的年饭。
其实真心不喜欢过年。觉得好累,没劲儿,尴尬癌晚期!
不知道是我们家的问题,还是大武汉的共性。因为武汉太大,我们家的亲戚都住的很远。外婆和舅舅住在余家头,我结婚后住在南湖,大姨妈家住在白沙洲,我娘家在后湖。外公还健在的时候,家里总归半个月要聚一下。外公走后,我那不太会做人的外婆经常在3个子女间挑拨离间,舅舅和大姨妈的关系一度很紧张。虽然现在都过去了,大家也表面上相安无事,但是感觉情感上总是不够亲密。聚在一起就是玩手机-坐等吃饭-听老人讲100遍过去的事情-坐等回家。
越来越不喜欢过年。觉得特别孤独。更害怕看似热闹的年饭后突然安静下来的寂寞。
我隔着窗户看着外面空荡荡的徐东大街-友谊大道-中山路。闭上眼睛开始回忆我从小到大的过年。
我小时候很盼望过年。
小时候过年,从放寒假开始就住在奶奶家。因为奶奶家是电网小区,是有集中供暖的。小时候是暖气片,现在是中央空调。反正左右亏待不了电网的职工。盼着Z后那天工作日到老电影院(大概位置是今天的梨园中学附近)门口去接我爸厂子里下班的班车。然后我爸牵着我,往华电小区走,门口一排是小卖部,我爸会给我买旺旺大礼包,其实吃是次要的,关键是里面的胖娃娃的贴纸啊!还有甜麦圈,我记得还是亨氏的呢,是一个方盒子那样可以倒出来的。我妈从协和下班过来要坐轮渡到月亮湾码头,再转公交。那边总有个卖“滴洞”的小贩,有大有小,2毛3毛5毛不等吧。我总是要,但是妈妈很少给我买,她觉得那个很危险,因为要玩响,就要一吹一吸,那个玻璃又很薄,我妈妈很怕我吸狠了把玻璃渣滓吸进去了。不过好奇怪,看起来薄薄的玻璃我从来没弄破过。还有种3个小球绑在一个手柄上,转起来就可以像打火石那样一碰就擦出火花,我也很喜欢。
年30的饭总是在爷爷家吃的,我爸和我叔两个人喝酒能喝到联欢晚会都结束。等他们喝到半醉,我可以要到好多钱,是的,他俩都甘愿被我骗钱。拿着这些钱,我就可以到小摊贩去转“美少女战士”的卡,5毛钱一转,就是那种扭扭球的机器,运气好的话可以出一张甚至几张金卡或者镭射卡。运气不好就是一张平卡。那时候Z喜欢收集橡皮,各种各样的,特别是香的。以至于后来长大了搬家了,在一个铅笔盒里找到好大一堆都黏在一起了的没用过的橡皮,心疼了几个晚上没睡着。
初二一大早,爸妈就要带着我到外婆家去。那时候外公还在,总是张罗一大家子的菜。外公在的时候,大姨妈和舅舅,还有我妈感情是很好的。过年在外婆家Z高兴的事情就是杨园菜场的烧鸡,我和我表哥一人一个大鸡腿。那时候喜欢吃鸡腿,现在只爱吃脖子和鸡尖。那时候鸡腿是好东西,没人吃脖子和鸡尖的,现在你看谁吃鸡腿一定会被嘲笑“吃不到(dao第三声,武汉人懂滴语气)东西!”
对了,还有那种巨型大气球。我记得在90年代初,那种大气球要5块钱一个,很大很大的那种氢气球,在那个我妈妈一个月收入才几百块的年代,5块钱的气球真是好奢侈,但是我大姨妈总是给我买。
那时候家人的感情真好,没有手机玩,大家就是嗑瓜子,捉家麻雀,包饺子。我和表哥,还有我舅舅会抢小霸王玩。因为只有2个手柄,但是有3个人呀!话说,第一个坑队友游戏应该就是敲冰砖吧。我该死的表哥每次都跳的飞快,把我活生生拖死了。一家人从和面到第二天煎头一天没吃完的现饺子,都是全家开动。饺子全部吃完,外婆家的年饭才算吃完。
那时候爱过年,恐怕仅仅是因为“盼得”吧。我期待得到平时并不那么容易就要到手的东西。
记忆Z深刻的要数大学时代的过年吧,因为那时候才有了聚会的概念。毕竟读中学的时候大家是天天见面的,读大学了,就有很多去外地读书的哥们儿了。
我们都是不看春晚的。那时候也没有微信,也没有智能手机。我们都是上浩方玩WAR3。玩得兴起就开始约包夜。嗯,我承认,我家对我的确比较放纵。我是被允许出去包夜的,我们家一向是“说清楚去哪里,跟哪些人在一起,几点回”就不太约束我的。那时候的包夜标配是绿茶+康师傅3+2.Z喜欢玩天地劫和守卫剑阁还有金字塔大逃亡。包夜虽然到早上7点,但是我们一般是玩不了那么久。3 4点吧大家就开始参瞌睡,却为了早上一起的一碗杨家风味牛肉粉,硬是要一起熬到早上。
因为“盼聚”,所以我期待过年。
大学毕业后,我不再像假小子那样跟男生一起打游戏。我开始跟初中高中的妹子们频频约会。喝咖啡,聊化妆品和包包鞋子。过年前的那一笔年终奖是我们包装自己的资本。毕业了家里就不再管着我。我甚至可以12点看完春晚再出门到广商会去喝晚茶。新款的包,Zin的鞋子和唇彩,刚做的发型和颜色,都是我们谈论的焦点。
因为我们“盼炫”。所以我们爱上了过年。
那时候喜欢过年,因为有盼头。而现在,我们自己也不晓得自己缺少什么。
我睁开眼睛。武昌火车站的霓虹灯有点晃眼睛。
如今已经毕业7年,也快奔三的人了。突然不再期待过年。兄弟姐妹们啊,小伙伴们呀,我们也都是有自己家室生活的小嫂子和中年男了。我们更多的是群发短信或者微信上的联系。但是我们却是父母身边的中流砥柱。从此我们的过年不再有属于自己的盼,取而代之的是对长辈的伴。我们会聚,但不再会选择在过年的时候,因为过年的几天太珍贵了,珍贵到我只能全部给家人。虽然在路上的时间比坐下的时间还要长。
80后的同龄人,讲真,你还期待过年吗?
才开始放假,我已经想念上班。我喜欢上班时和同事间的关系,亲疏有度,起码很自在。
好吧,写乱了,我都不晓得自己在说什么了。
本帖Z后由 恏吃佬 于 2017-1-27 01:01 编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