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学了，她的头发依旧很短。而他开玩笑说像个大西瓜，她也酸酸的笑着。过了一个多月，他很高兴的告诉她，他有女朋友了。她愣了，觉得自己掉进了冰窖。可是看着他神采奕奕的样子，她喝醉了。没喝多少，却是醉了。她一直拉着他的手哭，一直哭。男孩以为是因为她家里的事，只一味的拍着她的肩安慰她。后来男孩把她送回了寝室。她心里知道，其实她贪恋的是那一点温暖。情窦初开？她那里配情窦初开。

她浑浑噩噩的过了一个学期。等到快放假的时候，男孩说她可以去他家玩。她打电话告诉了她妈妈。，说明了情况。她妈妈同意了。男孩的妈妈也是认识她的，知道她家情况。她去他家，她的妈妈很温柔，她跟男孩妈妈睡了一晚。第二天，她给她妈妈打电话，她妈妈说她没有教养，不知道回家，活该是个流浪儿。她很郁闷，流浪儿，家又在哪里呢。后来回到妈妈家，妈妈告诉她家里多了一个叔叔，还有一个哥哥。让她要热情的喊人。她很伤心，只能在心里伤心下。叔叔很好，哥哥不怎么爱说话。跟她一样，似乎不是很喜欢这个新组合体。

这个假期她过得很压抑。她不能跟妈妈说悄悄话，不能一直一直跟着妈妈。跟那个哥哥也是各种不对眼。高二了，她上课，回寝室，睡觉。班上的同学都说她像个男孩子样的走路，也不爱讲话。她只是一笑。讲什么呢。男孩也和自己的女朋友一起。偶尔见面微微一笑，很疏离的微笑。而爸爸的生活费也会偶尔断掉。打电话也是寥寥几句。妈妈那里的座机时好时坏。她实在没有生活费了，给爸爸打电话，爸爸说让她去找班主任借，以后来还。她又饿了一天，走到老师宿舍门口却不敢敲门。

班主任的老婆回来了，认出她。让她进门，她却迟疑不敢开口。Z后班主任老婆看出她的拮据，借了100块给她。半个月后，她的爸爸带着她来班主任家还钱。自来熟的爸爸在班主任家喝起酒，吐槽起来。说这个女娃不听话，不争气。没考好，跟她倒霉妈妈一样脾气倔。她听着突然就觉得很烦躁，第一次很大声的当着一桌子人说：你们已经离婚了，就不要在背后说这些了。这个事你们两个都有责任，能有点风度不说了吗？眼泪也跟着出来了。她爸爸愣住了，没想过她会这样说话，喃喃说到：越大越没有教养了！而她也像泄气的气球，没有了力气

从老师家出来后，爸爸一句话都没讲。她知道，她终究是什么都没有了。她并不是想维护妈妈，也不是想维护爸爸。只是觉得毕竟以前在一起，而且分开不是结束吗，何苦还彼此伤害。以后的日子，爸爸让她又去找班主任借了几次钱。快放暑假的时候，爸爸跟她说找了个新妈妈。只比她大10岁，却让她喊妈妈。新妈妈很年轻，没过多久就生了弟弟。爸爸就再也不愿意跟她说些什么了。新妈妈看起来挺温和的，但是单独在一起的时候却从不跟她讲话。做饭也不会叫她吃。她没有告诉爸爸这些事，回妈妈那里去了。妈妈被下岗了，跟继父一起养羊。早出晚归，家也搬到了一个荒凉的地方，走半个小时都看不到人家。她学着放羊，一天有时候吃不了两餐。

一次放羊时，她和哥哥偷懒，结果把羊搞丢了一只。他们俩互相推卸责任，那天晚上妈妈找了整晚，都没有找到。第二天，妈妈又出去找，晚上10点多才把羊找回。她很内疚，但是没有跟妈妈说对不起。只是默默的去放羊，做饭。再也不敢偷懒。又过了几天，她和哥哥为了一点事起了冲突。不是什么大事。但是妈妈没有说她，也没有说哥哥。只是用很奇怪的眼神看她。后来有一天，她小姨的女儿来了。跟她住一间房。妹妹很活泼，一直说个不停。她有一句没一句的搭着话。第二天，天气骤降。妈妈找来了她Z喜欢的那套衣服给妹妹穿上。她很生气，扯下了衣服。那是妈妈买给他第一套也是唯一的一套衣服。这时，妈妈大发脾气。

你怎么这么自私。。。这是妹妹，把她穿怎么了。只是个衣服就不得了。你叔叔说你小心眼我还替你说话。真是个没有教养的东西，老子怎么把你生了出来。听你姑姑他们说你把你奶奶气死了，一滴眼泪都不流。冷血动物。还在学校跟男同学不清不楚，做些偷鸡摸狗的事，跟老子丢脸。放个羊都搞不好，有个什么用。为了你我这么辛苦，你一点没说体谅，只晓得添麻烦。不晓得是为什么把你生出来，还不如没有。她很难过，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不知道为什么原来她在妈妈心里是这样不堪。她只是重复，那是我的衣服，那是我的。妈妈抄起木棍打来。她用手捏着木棍，害怕遭到更多。妈妈却因此更加生气，还跟老子还手。生你有莫用。。

可怜的吖

她哭了很久，很久。第二天赌气不吃饭。妈妈不理她，也不管她。她不知道在妈妈心里她这么不堪。她没有告诉妈妈自己那些年受过的罪。她不想她担心，但是她并不是一个自私龌龊的人。继父来叫她吃饭，她不去。哥哥来叫她吃饭，她也不去。她妈妈上来说不要理这种人，活着也没用。她赌气的饿了4天，饿到头昏眼花。Z后她认输了。太饿。高三开始了，她谈了一个男朋友。她喜欢跟他一起打篮球，一起流汗，一起去学校旁边的小河边散步。

她没有将所有的事情告诉给他，怕他会嫌弃，怕他会离开。在第一学期快结束的时候，她把第一次给了他，疼得死去活来。可是男孩问：我是第一次，你是第一次吗？她不知道怎么回答。她只是看着他，然后低下头。寒假回到妈妈家，她失魂落魄。她告诉妈妈她喜欢上了一个男生，那个男生很好。妈妈只是轻描淡写的说，还是要注意学习。过两天，门口经过一个陌生人。由于放羊需要养狗，家里有3条狗，其中有一条绑在那个人的必经之路上。她去替别人赶狗。谁知道狗子突然发狂，将他扑倒外在地。惊慌失措的她挥舞着双手，拼命挣脱。恐惧让她放声大哭。脸上，手上，腿上到处都是伤。她哭喊着回家。外婆出来看见她满脸是血，就跑去喊她妈妈回来。她一个人坐在门口哭

等她妈妈回来的时候，她已经哭不出来了。衣服和血粘在一起。医院很远，只能在家里做处理。妈妈用剪刀剪开衣服，开始清洗伤口。左脸上3口，左手4口，右手3口，左腿上1口。她一直喊疼，妈妈慢慢的清洗伤口。她慢慢的，睡过去了，太累了。哭的太累了。但是妈妈就一直喊她，她跟妈妈说，妈妈，我好雷累，你让我睡一会。一会。妈妈还是喊她，不睡，起来。不睡第二天，她有点发烧，说胡话。妈妈招呼了一天，到晚上，她精神好了些，问她想吃什么。她说不想吃，嘴都张不开。妈妈做了一个鸡蛋羹，慢慢的喂给她吃。她问妈妈，你为什么不让我睡觉。妈妈说，我怕你死了那一刻，她觉得好幸福。觉得其实也没有那么疼，只是照镜子才发现脸上的疤痕很大，颧骨那里的肉都被咬得了

记号

一直到开学，她的伤都没有好全。拿笔写字的时候都在发抖。她Z担心的是脸上的伤，还打着一个记号。一到学校，同学都开玩笑说她在脸上带了一块手表。她低下头，默不作声。她男朋友看见她的时候，吓了一跳。问清情况后，满眼怜惜，对她很照顾。很快，高考来了，填写志愿的时候，她打电话问妈妈。妈妈说让她自己选择。还说以后Z好不要再回县城了。不然她的爸爸会

找她要钱。她按照自己平时的成绩选择了几个外省的二本，专科就随便选择了。而这几个外省的二本跟她男朋友的在同一个城市。考完了，她和同寝室的女生一起决定去县城做兼职，赚点生活费。刚开始住在另一个女同学家里，后来听说有个男同学租的房子没到期已经回老家了，房子空着的。她便和同伴一起去住了。小县城的兼职不好找，而她又不想让她的几个姑姑碰到。过了大概一个星期，另外一个女生回家了。隔了两天，她也回妈妈那里去了。她的行李太多，就放了一半在那个房子里。过了几天准备再来搬的时候，发现门打不开，她找了那个男同学要了房东的电话。房东说房子虽然没到期，但是没人住了，但是没有人给他交代一声。而且还有水电费未付。让她付清水电费。水电费70多，她没那么多钱。她想不到办法

记号一个

她回家了，告诉了妈妈。她妈妈没说什么，她却想拿回那些行李。发榜了，她没有上二本线。她蒙了，她不知道她会被哪里录取。三本，一学期的学费要一万多，她拿不出来。专科，她连她的志愿填的什么都忘记了。她焦急的等待着，不知道会不会有录取通知书。老师打电话让她去拿录取通知书。刚好她的爸爸一家从江苏回来了，暂住在二姑家。她决定告诉爸爸，帮她拿回她的行李。去了县城，后妈给了她一套衣服，短裤加短袖。然后就没再理她。她就趁爸爸一个人的时候告诉了爸爸。爸爸和二姑一起去找那个房东。谁知那个房东不在家，爸爸打电话房东。房东说房子是一个男孩子租的。是有一个女孩打电话说要拿行李，但是由于欠水电费，就让她通知那个男生补齐就把行李给她。后来就没有音讯。于是房东把行李丢了，换了房门钥匙。

赶紧的打工赚钱养活自己吧。有了钱才会有尊严

她爸爸挂了电话后，怒不可喝，照她脸打了两巴掌，把老子的脸丢光了。她的耳朵被打得嗡嗡响，听不清后面的话。二姑连忙拉着爸爸，回家再说，回家再说。她也被拉扯着回到二姑家。脸上火辣辣的。她不知道她哪里出了问题。回到家，她跪在房里，爸爸在外面骂骂咧咧，丢人现眼的东西，跟男的住一起还要老子去拿行李。二姑则劝到，算了，孩子长大了，管不了了。她咬着嘴哭，不让自己哭出声音。而录取通知书有几份，有三本，专科，还有成教的。她的叔叔说就让她去隔壁县城学英语护理，学两年后安排到县城医院去上班。姑姑们觉得应该去外省上大学。毕竟可以开阔自己的眼界。她的爸爸抽着烟，说让她自己决定吧。她打电话给妈妈，问妈妈应该怎么选。妈妈说。不要去学护士。护士工作又脏又累。不要去，

而且工作在县城，离爸爸太近。挂了电话，她又犹豫了几天，选择了一个一年学费8000左右武汉的大专。但这8000块从哪里来呢？她不知道。而跟她一起高考的大姑的儿子，选择了一个天津的三本。大姑家很开心，在县城里Z好的酒店办酒。她没有心思吃饭，也没有心思看别人怎么样。只知道她没有学费就不能上学。那她以后就要跟有的女孩一样去广州深圳打工。妈妈家的哥哥读中专，每年也需要很多钱。（注：乡镇里孩子上学比县城晚）妈妈拿不出来钱。妈妈要求爸爸付学费，妈妈给生活费。爸爸一味的抽烟，他没有钱。后妈不同意拿钱出来。她不知所措。她想去读书，想离开这个地方，越远越好。后来三个姑姑和叔叔决定湊9000块钱，送她去上学。但是有个前提，是她愿意去法院公证，与她妈妈断绝母女关系。

她不肯，但是也坚决要去读书。在快开学的前10天，他叔叔心软了。提议大家把钱凑齐了送她去读书。大姑4000/三姑2000/叔叔2500/二姑1000/爸爸出500。行李丢了，大姑给了她一个毯子，一个小小的行李箱，还有几件经销商给的文化衫。她自己去市场买了一双8块钱的白鞋。爸爸坐船送她去的，坐到宜昌后转车。学校很好找，爸爸把她送到学校，办理了入学手续。在学校买了一套床垫被子，开水瓶，往饭卡里充了1000块钱，给了她100块，把她送到寝室楼下后就转身走了。没说什么话，她很想告诉爸爸，那天是她18岁的生日。哪怕他们从来都不在意他的生日。她很想跟爸爸撒娇，说很舍不得。也想爸爸轻轻拍拍她，告诉她不害怕。陌生的城市，从此就是她一个人了。她抬头看看天空，让眼泪不要掉，。总有些路要自己去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