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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向带着张织梅的照片,逐街逐巷地调查她的行踪。以三民区为中心,扩及邻近的新兴区与前金区。他的高雄市地图上以红、蓝笔圈画了各式各样的符号,记下他侦查过的区域、必须再度确认证词的药房,以及外貌相似、言行符合条件的女子出现的地点与时间等。

这并不是一件困难的工作,但细节之繁琐却远非剑向当初所能想象。虽然只是三个行政区,但剑向独自一人寻找,比以往分局查案时必定动员一个项目小组,进展相比之下实在来得缓慢太多了。

四月六日那天,剑向终于放弃对三民、新兴和前金三个区的搜查。根据调查,他完全确定张织梅不住在这些地方,也就是说,张织梅在离开两个男友后,就躲得远远的了。

他手上能够掌握得到的,仍旧仅是一卷录像带、一张照片。

不过,剑向并没有因此心灰意冷。他知道沿着这条侦查方向,尽管遥远也终究会抵达终点,他的过滤筛选,已逐渐缩小搜查的范围。

录像带里张织梅的影像,在这段时间内变成剑向的兴奋剂。他总是在经过一天的奔波后,回到安静无声的卧房里,然后打开小弟的摄影机,重复播放那卷DV带。在虚像伸手可触实则遥不能及的液晶屏幕中,剑向以幻想赋予了张织梅完美的形象。

『剑向,请永远爱我。』

不知何故,剑向彷佛听到那句张织梅对钟思造的深情表白,其实是对着自己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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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剑向一整个上午都承负着分局长严词指责的压力。事实上,分局长并不是一个脾气火爆的上司,在面对办案不力的部属,他总是以镇定持平的态度予以纠正。但这种看似客观的态度,对剑向而言,反而变成一种冷酷的忽略,这样的折磨,比起高组长惯常表现出疾风厉行的叱怒,却又更令他难以忍受。

对织梅的催眠术成功了--这是她亲口说的。然而,织梅却不愿意立即谈起她忆起的过去。剑向不明白她究竟在迟疑什么,只知道织梅确实就是一个这么固执的女孩。

『剑向,我记起思造、咏昱这两个爱我好深的男人,以及比他们两人更早以前发生的各种事情。』织梅此时的平静,与方才由于忍受催眠刺激所呈现的疯狂失神状态,简直是判若两人。因恐惧而阴霾重重的表情,在她的脸上亦不复见。『但,让我考虑一下好吗?我得好好地想一想,才能决定是否要告诉你。』

『我希望你可以现在就对我说。』

『不行。』织梅回答,『这太危险了……』

『危险?这是什么意思?』

『不管怎样,我真的不能马上说。剑向……你知道吗?我……我已经爱上你了,我希望你永远都不会离开我。可是,我怕……』

『梅梅,你的记忆已经恢复--告诉我,你到底在怕什么?』

『我怕……我怕……我怕我一旦告诉你我的过去,你就会离开我!』

在说服不了织梅的情况下,剑向只好留下他的手机号码,『无论是什么时间,只要你决定好愿意跟我说,就立刻打电话给我,OK?』

『嗯。』织梅依旧躺在床垫上微微笑着:『剑向,我好累喔,让我睡一觉好不好?』

『你总算愿意睡觉啦。』

『嘻。』

『我不吵你。我还得回局里报到。』

『加油喔……』织梅合上眼皮,『我爱你。』

剑向恍恍惚惚,昨日的场景影像历历在目。他并非不曾谈过恋爱,然而,在织梅之前所遇见的三位女子,剑向却都没办法从她们身上找到真正吸引人的特质。仔细想想,她们和织梅间的共通点是温柔和顺,正足以激起剑向强烈的保护欲,但在织梅性格中那么一点点的蛮横与任性、一丝丝的主动与大胆,在其它三人的身上却是完全找不到的。

他在看着她沉沉入睡后才起身离去。接近傍晚回到分局后,对同事的侧目及长官的责备都毫无知觉。那时剑向只有一个念头:这才是他衷心追求的恋爱--

然而,当晚剑向持有的,却是一具开着电源的无声手机。剑向知道织梅下定决心后就不再更改,因此即使他在下班后再到织梅家去,她也不可能告诉剑向他想知道的事情。唯有等待,等待织梅的主动来电……但她整夜并没有打来电话。

就在心情澎湃起伏之下,剑向无眠等到天色大亮。彷佛是透过传染一样,失眠从织梅身上承接过来了。

接近正午的工作会报一结束,剑向如逃亡似的冲出警局。他已然按捺不住思念的煎熬,再也不愿意继续等待织梅的来电--他要马上见到她,马上知道答案。

来到盐埕区的大公路上,再度经过那家玻璃落地窗透出电视机屏幕彩光的西药房,他骑车转入小巷子里,将机车煞在织梅所住的楼房下。

这间老旧的楼房,由不住在这里的屋主分租给一些低薪的上班族。织梅住在二楼,剑向停好车后就心急地按着她房间的电铃。

--居然没有回应?

--她出门了?还是……逃走了?还是……

不祥的第六感又一次降临,使他的心头一紧。在听不到扬声器传来织梅的答话后,剑向当下决定按着楼内所有住户的电铃。

『喂?』没多久就传出一个陌生的男声。『谁啊?』

『JC。』

『有什么事?』半老的语气中充满戒备与敌意。

『我想要搜查这间屋子某个房客的住处。』剑向平板地说:『请你替我开个门。』

『哪一楼的房客?』

『不是你家。』

『去!』接着一声单调的铃响,门锁从里面弹开。扬声器也随后陷入静寂。

剑向进屋后把门带上,一楼玄关处停了两辆布满灰尘的摩托车,墙边挂着一排生锈掉漆的绿色邮筒,与昨日所见情景并无二致。他大步踏上阶梯,向二楼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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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死神之网

张开右手掌心,剑向怔怔地看见上面黏着干涸的新近血痕。

四个同心圆,以及环间的LUCIFER、BELZEBUT、ASTAROT……这似乎就是恶魔的称号?圆环内圈中央的五芒星形由于掌纹而歪斜扭曲,细碎的血痂浮贴在渗着汗水的肤表上,皮破处边缘凸起些微红肿。

--我确实敲了二十下门,也转动了门把。

--就是这个房间的门。

--不是梦。我真的这么做了。

耳边只有织梅均匀的呼吸声,交杂着不远处街道上的微弱车流声。不,不对……自那扇铁门后冲泄出来的鬼哭神号,还停留在鼓膜上。

剑向坐起身,粉红色的棉被滑落,离开他袒露的胸膛。抓起丢置在地板上的手表,现在是下午四点零九分。

--我睡了三个多小时。是因为昨夜的失眠,所以我不知不觉地睡着了?

织梅正熟睡着,胸部美妙的曲线在棉被的覆盖下轻轻起伏。她昨晚同样一整夜没睡,直到与剑向做爱过后,才放松心情地进入梦乡。

剑向拉起长裤,放轻手脚走向那扇木框残破的门。他直瞪着门上的喇叭锁把,发现上面确实遗留薄膜般的血迹。

和钟思造、夏咏昱一样。和织梅相恋之后,剑向做了同样的噩梦。

同样的魔法师、同样的赐予、同样的回答……也就是说,剑向从今晚,或是明晚,或是之后的某一个夜晚起,可以见得到鬼,然后,这些恶鬼会开始攻击他,设法夺去他的性命。

--我必须镇定。必须镇定。

此时明明没有声音,剑向却感觉门后传来低沉的呼吸声。

『剑向,你醒了?』

醒来的织梅,不必正面看着他的脸,好像就能察觉他心中的不安,语气忧虑地问着他。回头一看,织梅已坐起身来,正慢慢穿上她的胸罩。

『梅梅,』剑向走近她,不等她扣好胸罩带扣就抱住她。他的手掌轻抚她光滑的背,希望能借着拥抱情人增加自己一点勇气。『我也做了那个梦。』

『真的吗?』织梅的身体发抖了。

『你看,我的手上有「破封之钥」,我也打开了属于自己的「鬼门」。』

织梅无助地看着他的手心。『你答应了魔法师?』

『我没有。不论我们的意愿为何,』剑向力求平静地说:『剧本早就安排好了,梦境的台词一定是「我愿意」,不会有另一种答复。』

『所以,这场梦是一个陷阱?』

他的声调平板。『没错。像流沙一样的陷阱。』

『剑向……』织梅潸然泪下,『这都是我害的!对不起……对不起……』

『不是你的错。』剑向重重地吐一口气:『好了,你一哭我又要心疼啦。梅梅,现在可以告诉我了吧?谁--究竟是谁--设计了这个陷阱?』

织梅痛苦地闭上双眼,她的头埋进剑向胸口。

『汤仕敬。』

『这就是你昨天不敢对我说的名字?』剑向问:『他到底有多危险?』

『他来自波兰,』织梅停顿了一下,『是一个黑魔法师。』

『就像夏咏昱那样?』

『不,』织梅颤声说:『汤仕敬已经活了五百多年。』

一瞬间室内空气的温度彷佛降到冰点。如果说这一切都只是喜剧电影的情节,也许剑向听了会笑出声来。然而,目睹了钟思造的腐尸、夏咏昱的惨死后,织梅的话却使他头发直竖。

『你是说……汤仕敬是十五世纪的人?』

『汤仕敬是他的中文名字。』

剑向忽然想起夏咏昱曾提到那个出现在梦中的魔法师--考内里亚斯.阿格里帕,就是十五世纪时欧洲著名的巫师……难不成汤仕敬就是这个面目可憎的阿格里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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织梅点点头。『回台湾的十天后,我在汉神百货遇见他,他威胁我立即跟他回华沙,否则会继续诅咒我周遭的亲友,我吓得昏厥过去……我想我的记忆就是在这个时候丧失的。不过,他在威胁过我以后,并没有继续跟着我。

『我虽然丧失了记忆,对他的恐惧却仍然深藏在潜意识里。我害怕得睡不着觉,只要一闭上眼睛,我的脑中就浮现他站在尖塔上盯着我的景象……我先后遇见了思造和咏昱,但即使他们很爱我,给我充分的安全感,我还是害怕,而且,他们后来也都真的被杀了,我才完全了解,汤仕敬很可能在什么地方又施了诅咒,让我身边的男人都死于非命……如此一来,他可以不需要跟着我,他算准了我一定会去找他……』

『你知道他现在人在哪里吗?』

『在凤山,』织梅说:『他伪称摩门教徒,目前暂住在教会里。』

『我去找他,要他解除这个魔咒。』剑向看了看表,『日落以后,就来不及了。』

『你会被杀的。』

『不去找他,我们一样会被杀。』

织梅握住他的手。『剑向,我和你一起去。』

摩门教凤山分会的弟兄告诉剑向,汤仕敬外出了,现在不在会馆里。剑向立刻表示希望能留在这里等他回来。接待的弟兄是一个肥胖的年轻人,年纪看起来还不到二十岁,他的中文说得很古怪,只有自己的中文名字讲得字正腔圆,并没有提出太多问题,就安排他们到用来聚会或读经的房间等待。

随着一分一秒地流逝,剑向的神经愈来愈紧绷。织梅沉默地坐在身边,两人的肩头相贴,似乎在传递着彼此的不安。

会馆的地址在曹公路与光远路的交叉口附近,和高雄县警局相对。当他们骑着摩托车来到土地银行楼上的耶稣基督末世圣徒教会会馆时,橘红色夕阳耀眼但温和的亮光正昭示着落日正在下沉。

不知等了多久,剑向听见玄关处一阵说话的声音。织梅同时抬头以眼神表达她的惶恐,他知道汤仕敬已经回来了。

『汤大哥,您的客人……就在房里。』方才接待他们的胖弟兄并没有进来。

一名魁梧、英挺的外国人走进来,他见到织梅后深吸了一口气,然后说:『把门关好,不要打扰到我说话。』

『是。』

汤仕敬果然活脱像是画家笔下的男性神只,剑向对自己的外貌及身材已经很具信心了,看到他也不禁深觉相形失色。然而,他的第六感却又发出另一种声音--即便是神只,也有作恶多端、满手血腥的邪神。

汤仕敬不在乎剑向的存在,他自顾自坐下来面向织梅。『你愿意和我回华沙了?』

『不,我不会和你走的。』织梅的表情嫌恶,『我根本不爱你!』

『为什么?为什么?』汤仕敬遽然激动起来,他的样子有如一头暴躁的雄狮。『我来到台湾以后,有多少女孩子对我一见钟情,但我根本就没把她们放在眼里。难道我一点魅力也没有吗?为什么你就是不愿意爱我?』

『因为--因为你邪恶。你太邪恶了。』

汤仕敬不说话了,他显然对织梅的话感到不悦。然而,剑向并没有感觉到他对织梅表现出丝毫恨意。

『那你为什么要来见我?』

『我要你替我解开杀人的诅咒!』

汤仕敬的语气充满嘲讽。『谁被诅咒了?』

『就是他。』织梅看了剑向一眼,他霎时接收到她无限的温柔。同时,他亦发现她并未提及自己亦遭诅咒的事实。

『你的新男友?』

『你……你没有权利伤害我深爱的人!』织梅的眼眶中泪水开始泛滥。

『织梅,我做不到,』汤仕敬的嘴角依然笑意满盈,『那个诅咒是解不开的。』

『……你说什么?』

『织梅,我想你还没有完全了解--我乐意为你做到一切你吩咐我做的事。不过,就算你答应和我回华沙,就算我有心帮你解除诅咒,我也无能为力。你的男友死定了。』

织梅的泪滴滑离眼眶,直落桌面。她无法继续说下去了。

『汤仕敬,你究竟是怎么设下诅咒的?』剑向按捺不住,终于开口发问:『梅梅的男友在她面前割喉自杀,我多少还可以理解,因为他和你有过肢体的接触。可是,我……以及梅梅其它的男友,他们根本不认识你,也不曾与你有过任何接触,我不知道你要如何施咒?』

事实上,剑向此时关注的焦点与织梅完全不同。出于一名刑警的本能,他追踪这些命案这么久,就是为了要获知恐怖魔法的真相。他其实没有那么在乎自身的安危。

『你真的有兴趣吗?』汤仕敬自一进来,这时才开始正眼看着剑向。『好,那我就告诉你。我的恩师,大魔法师考内里亚斯.阿格里帕……』

『阿格里帕是你的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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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向的机车急速煞止在夏咏昱住处门前,紧抱着他腰际的织梅仍在不断喘息。赤赭色的血迹点染了她的手掌、手臂、细肩带前襟,以及她苍白的脸颊。

感官中还残留着爆音、硝烟味与汤仕敬脑袋开花的惨状。剑向仍然无法确定,当时到底是汤仕敬自我了断,抑或织梅在悲愤之余枪杀了他。

完全不在乎交通号志的警告,他们冲驰过数十处惊险万分的十字路口,在黑暗笼罩天幕以前抵达复横一路的住宅区--已经没有其它地方可以去了。剑向带着惊魂未定的织梅,不可能回到三民分局,因为同事们不会相信他所说的一切;不可能回到苓雅区的家里,因为没有时间跟他们解释事件的来龙去脉;也来不及回到织梅的雅房,因为他已经踢坏织梅的房门,他俩的处境光靠一扇关不住的门是保护不了的……

只能回到夏咏昱的家,一间主人已遭杀害、尚未被警方找到的空屋。

--除此之外,还有别的理由。是关乎生死存亡的理由。

织梅下车以后依然静默,她并没有询问来到这里的原因。也许是她心乱如麻,根本没有力气询问吧。剑向掏出钥匙开了门,让织梅先入内,然后才跟着进去。他并把门锁好。

关门前的长缝,透着深紫色的天光。

地板上堆栈着十几封广告信件及各类账单。剑向心中默数,距离上次进来已相隔十多天了。他看到织梅环顾周身空荡荡的四壁,猜想她是在温习曾经失去的依恋。

虽然不想打断她的思绪,他的理智还是劝他开口:『梅梅,快上楼吧。太阳快下山了,我们还有正事要做。』

织梅温顺地拉住剑向右手的小指,随他登上阶梯。

『剑向,为什么带我来这里?』织梅在身后忽然开口:『你选择咏昱家做为我们生命的终点站吗?』

『不,』剑向并没有回头。『我希望我们都能活下去。』

『但是……杀人魔咒是解不开的。』

『我不相信汤仕敬的话。』

『他是一个活了五百年的魔法师……』

『无论如何,我会设法让我们两个人都活下来。相信我。』

『我相信你。』织梅由身后抱住他。

剑向侧着颈与她的脸颊来回摩娑,他们的鼻息相互交流。『梅梅,时间所剩不多。从现在开始,你一定要听我的话,好吗?』

织梅的声音轻轻碰触他的耳根:『我会的。』

剑向带她直上三楼书房。他要织梅检查书房里的每一扇窗是否锁紧,并留在书房里等他。他随即下至二楼客厅,将电视机的电源线自墙角的插座拔下,亦除去了连接录放机的AV线,小心翼翼地将笨重的电视机搬上三楼书房。

织梅坐在书桌上,双足悬空轻轻踢着腿在等他。

『梅梅,』剑向说:『帮我把房门锁上。』

她下了书桌,退开一点让剑向将电视机搬到书桌桌面上。织梅走到门边将门关好,边按下喇叭锁钮边问:『怎么把电视搬上来了?』

『我要看汤仕敬被杀的新闻。』剑向蹲在计算机桌脚下,拉起电视机的电源线,至计算机专用的三孔插座延长线上插好。

由于在书房中没有装设天线,剑向打开电视时,屏幕上的白点纷飞。但在沙沙的背景噪声间仍可以毫无困难地辨识出某部台语古装剧的片尾曲音乐。

--快六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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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房的门把被转动了。但由于喇叭锁已锁上,门把根本转不开,只发出卡住的喀喀声。不知形体为何的厉鬼在门后试了几次均告失败,然后便一点声响也没有了。

怀着忐忑不安的心绪,剑向无法确定厉鬼是否放弃搜寻书房内部,已转向其它房间。但,霎时间轰然一声,恶鬼自门后开始冲撞,让织梅忍耐不住地大声尖叫起来。

『梅梅,快!』剑向再也不顾手上纸页的内容,他迅速把书放下,要织梅和他合力将笨重的书柜推到门后。

剑向的手心冷汗涔涔,好不容易才将书柜推至定位。房门的撞击声随着书柜的阻挡而减小,但这只能当做暂时性的防御措施,无法使恶鬼的攻击永远停止。

『剑向,我们该怎么办?』

『跟我一起找!我们一定要找出有关「破封之钥」的记载!』

他们不能将书柜上的书全数取下来翻找,否则空柜的重量将无法挡住厉鬼。这不单延缓了寻找的速度--自背有恶鬼冲撞的书柜中拿下书,亦增加了他们的恐惧感。

魔法书籍一本一本取下,一本一本放回去,但他们对封印的方法仍然毫无头绪。剑向在先前浏览《巫术史与经验科学》时,曾看到『西方巫术学家相信,这个世界由善与恶两种力量所操控、制衡;人类的历史,就是神与恶魔之间永恒的角力赛……』这样的句子。换句话说,开启狱门的『破封之钥』纵然无法直接关闭狱门,应该也存在一个相对的魔法构图。

--只要找出相对的魔法构图,将其以刀刻在手上,就能将地狱之门重新封印!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书柜里所有的典籍快查遍了,就是没有一本提及到『破封之钥』。书房门外的撞击声愈加强劲有力,犹如炮弹坠地般砰砰作响,房门随时都有可能被撞开。剑向充满焦虑,他发现织梅突然停止了翻书的动作。

『怎么了?』

『剑向,没有用的……』织梅哽咽地说:『我们找不到的!』

『不要这么悲观,我们一定可……』

『你忘了吗?汤仕敬说,杀人魔法是从阿格里帕的遗稿中发现的!也就是说……没有其它人看过这个魔法,也不可能会记载在书上!』

这句话重重地击溃了剑向的求生意志。没错,世界上只有阿格里帕与汤仕敬两人研究过『犹大的狱门』,其中一人死于五百年前,另一人死于今天下午。汤仕敬看见阿格里帕的遗稿中写到『犹大的狱门』没有解法,而他则深信不疑。因此,『破封之钥』的相对魔法构图就算存在,也没有人会知道。

一切都完了。

『剑向……剑向……我们都会被杀,对不对?可是,至少我死去时,你在我的身边。』织梅主动抱住剑向的腰身,彷佛回光返照般活泼热情。

剑向软弱无力地回拥织梅,感觉她依然火烫的美好肉体。他回想起自己从三月底以来,与这名美丽女子的命运逐渐胶缠在一起,直至今夜永不分离。为了织梅,他舍弃了前途光明的工作、涉有两起谋杀案的嫌疑,并与她逃亡到这间空屋。

假如夏咏昱和钟思造一样,都采取自我囚禁的方式避难……

那么,他会死在这间屋内。但剑向就不会受到大楼监视录像带的催眠,也不会无意识地私藏那卷DV带。也许DV带会被其它同事取得,并由项目小组来搜查织梅的下落。

假如他没有接到戈太太的报案电话……

当夜另一个值班的同事,是个性随和爽朗的立为。他一定听不出戈太太的恐惧,也不会认真看待她神经兮兮的言行举止。或许他淹杀巨鼠后就结了案,钟思造的尸体将由其它人在其它时间发现。

假如噬食钟思造尸肉的老鼠只有一头……

这头巨鼠一定会吃到撑破肚皮为止,或是吃得体型大到无法自厨房排水孔离开三○一室。那么,戈太太就不会抓到两只巨鼠中被赶出三○一室的其中一尾,更不可能紧张得郑重报案了。

然而,与织梅相遇,他没有后悔。在不断的追寻过程中,他深信这是正确的选择。剑向不单渴望爱情,更希望能拯救生活笼罩阴霾的织梅。从看完那卷DV带以后,他就已经决定了。

看到织梅甘愿和自己一起死去,剑向其实一点都不快乐。他反而深觉自己如同涉过千惊万险的骑士,在寻获美丽的公主后却无法将她送回王城的香闺中。

--如果只有一头老鼠……如果夏咏昱不离开自家……如果大巨鼠不赶走小巨鼠……

在这一瞬间,剑向的脑中遽然电光火石!

他温柔地抬起织梅既幸福又悲伤的脸蛋,吻着她颤抖的红唇。

『梅梅,我会让我们都活下去的。』剑向的语调强作冷静:『但是,我得立刻离开这里。』

织梅瞪大双眼,脸上充满不可置信的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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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向,你要离开我?』

剑向依然紧拥着她,『我们必须活下去。所以,我只能孤注一掷,赌命试验那个方法。』

『还能有什么方法?』

『时间不多,我没有办法详细解释……那个方法太危险了,我不能带你去。』

『我不要!』织梅的神情又悲又气:『你们男人总是这样!神秘兮兮又爱逞英雄!』

『我不想和你一起死。』剑向温言说,『我只想和你一起活下去。』

『剑向……』织梅不再反驳,她坚定地点了点头。

两人的身体轻轻分开。剑向站起来,他开始思考离开房间的方法--书房里只有一扇窗,然而,这里位于三楼,距离地面将近十公尺,如果没有长绳的协助,就无法毫发不伤地抵达地面。

这里找不到绳子--除了书柜外,房中仅有一部计算机,而所有电线的长度总和亦不够。

『梅梅,听我说。我没办法从窗户离开。』剑向停顿了一下,『只能从门口出去。』

『什么?但门外有……』

『我知道。』剑向回答,『听我说。如果我打开门想出去,鬼就会冲进来,这样我们俩都会被杀。但是,若是你躲起来,我就能放心地一个人突破重围。』

『不行,这样太危险了!』

『我可是柔道五段、空手道四段的高手。』剑向安慰她:『我记得在前年年底,有个兽性大发的疯子也被我制服得乖乖的呢!』

『我怕你会……那,我该躲在哪里?』织梅环顾四周,这里连一个小橱柜也没有。

『我们把书全搬下来,在墙角堆成一面小墙,你就躲在墙后。』

『你是说……』

『没错。等我离开后,你再溜出来把门关上,堵好柜子后把书重新放回去。』

『我懂了。』

『你一定要等我回来。我希望到时你可以唱歌给我听。我想听那首歌词有「待在这里不要离开」的歌。』

『嗯。』

两人不再沉浸于难分难舍的爱恋思绪中,剑向以背将书柜抵住,由织梅取出成排书籍,积迭在书房一隅。织梅设法将这些厚薄不一的书籍堆成不规则状,但却不透出任何空隙。

随着书柜重量的减少,剑向感觉到房门逐渐增强的震撼。在门后发动攻击的,不知道是何种模样的恶鬼?

织梅将书籍堆高成她可躲入的程度,点头示意后随即隐没。剑向调匀气息,接着就奋力将书柜推开。门后的恶灵似乎察觉房内的动静,他的冲撞也曳然停止。

『呼呼呼……你决定出来送死了是吗?』

门后的厉鬼喘着气沙哑地说。剑向突然有一种不知道在哪里听过这个声音的错觉。他握紧拳头,准备与未知的恶鬼行殊死斗。

『我现在就出来!』剑向鼓气扬声大喊。

他无法继续犹豫,凭恃一股血气之勇打开了房门。在残破欲碎的门后,很不可思议地出现了一个服仪端正、长相俊秀的青年,与原先设想的魔界恶灵完全不同。

然而,剑向反而充满恐怖的战栗!

--是他!

剑向在刑事局的档案中看到他的照片不下数十次。剑向从未与他见过面,却熟悉他的家世背景、求学过程及曾经换过的工作;剑向记得他屋内的摆设、指纹的纹理、齿模的痕形和他的精神鉴定报告内容。剑向也曾守在电视机前盯着实况转播,参与他接受枪决的过程。

噬骨饿魔洪泽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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