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冰行动》即将迎来大结局、各路人物悲欢已定,马云波和于慧夫妻二人患难与共半生、挣扎无力一场的悲情故事,一直让观众颇为揪心,而于慧跳海自尽试图消除马云波所有后顾之忧的举动,更是将故事推向悲情高潮;相较于那些一生一代一双人的爱情传奇,这对苦命夫妻糟心困苦的日常,反而更打动人。
故事的动人,也消解了马云波身材很“油腻中年难”、不适合解锁爱情片模式的违和感。
第一点,剧作在极其家常、琐碎、温暖的细节里揭开惊天悲剧,反差强烈、对比鲜明,平常生活越简单、越温暖,悲剧的力量就越让人愁思无限。
于慧下决心的那个早晨,是一个平凡的早饭场景。马云波又一次接到林耀东的威胁电话,于慧如同寻常一般为他添了一碗粥,桌上也是寻常的包子等早餐食品。
于慧跳海之前的遗嘱,也是寻常的夫妻日常琐事。她叮嘱衬衣都已经熨好了,警服已经送去了干洗店;生死别离的摧心折肝说的却都是寻常事,正如同不思量、自难忘一般的深情。
马云波对着于慧尸体的漫长独白,说的依旧是寻常事。不论是记不住家里的wifi密码,还是他做过的唯一一顿面条烧干了锅,抑或是再也吃不到于慧做的红烧肉千层饼,都是语淡情深。如同贺铸怀念亡妻、感动千古的一阙词说的都是寻常事“谁复挑灯夜补衣”。
马云波曾是英雄,俯仰天地间、自带浩然气,问心无愧、掷地有声。然而面对于慧无法忍受的痛苦,他妥协了,他被裹挟、被强迫、被利用、被一步一步拖下深渊。比起绝对的善或者天生的恶,这种复杂的灰度的不得已,更打动人。
于慧也曾是英雄,扑在丈夫身体上帮他挡下几百发子弹,身体里还残留着一百多块弹片,那是常人无法想象的英勇,那是常人无法体会的疼痛。而她一步步从吸到抽到注射,一个英雄圣母形象回到凡间受难的悲剧故事、更有红尘人间的复杂况味。
第三点,剧作塑造了奉献型人格、牺牲型人格的女性形象,有共情基础又有独特维度。
《破冰行动》中陈珂之外的所有女性,大多是奉献型、牺牲型,以家庭为本位、为家人而驱动,日常生活细节里的表现是贤惠能干、重要关头的选择永远是牺牲自己,于慧就是典型的代表。
李维民来家中做客,念念不忘的是于慧的厨艺,这当然带着警示意味的规劝、希望这对夫妻悬崖勒马,但客观上也是对于慧里里外外一把手、上得厅堂下得厨房完美形象的真诚认可。
无论是为马云波档子弹,还是为马云波而跳海自尽,于慧都将奉献和牺牲做到了极致;剧中她从事什么工作、事业上有什么成就等等问题、我们丝毫不知,我们知道的关于她的一切事情,都围绕着“她老公马云波”这一中心。
现实中为老公挡子弹又跳海的例子非常罕见,但生活中为老公为家庭放弃自己事业、牺牲自己时间、忙里忙外的“牺牲型”妻子比比皆是。
正是这种“牺牲付出性质”上的共通,让于慧的行为可以被理解、能形成共鸣;也正是这种程度上的惊人、罕见,造就了格外震慑的效果。
都说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来时各自飞,但马云波和于慧用可悲的半生验证了恩爱比自保更重要,验证了千金富贵也敌不过家常一日三餐的幸福。
从法理上来说二人都有“罪”,但剖开“罪”背后的痛与爱,才是故事更动人的那一声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