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Z后由 邪恶的人 于 2013-9-12 11:59 编辑
在武汉的老街巷中,昙华林的历史与近代外来文明有着Z紧密关联,这条清代古巷也因这份“洋气”而别具一格。
昙华林全长约1.2公里,在我看来,非常适合漫步观瞻。从西端巷口进入,路面经过翻修已经相当平整,房屋临街面也都是仿旧的灰砖黑瓦式样,大概多少希望还原一些旧貌吧。
据记载,西方传教士曾在这里设立了武汉第一所文华书院,近代史上的名家石瑛故居、钱钟书家老宅也都在这条巷子里,但遗憾的是大多面目已非。
现存老屋里,比较著名的是建于1912年的翁守谦故居。翁守谦是福建人,曾是北洋水师官员。甲午战争中兄弟多人战死。我总觉得,亲历过那样一场残酷的海战,作为幸存着的翁守谦恐怕要比战死者更加痛苦,因为接踵而至的还有后来FB的清廷与日本签订的一系列丧权辱国的条约。所以他后来弃官隐居,潜心修佛就毫不奇怪。据考他一度在北京小将坊,尔后后转回武汉。印象里的福建人家乡观念很强,但是这个翁守谦怎么会一直居住在这里的老屋到死?或许这条小巷曾让他心灵得到过一份长久的安宁?
下一个地方就是瑞典教区旧址,所谓旧址其实只是一个拱门口,里弄内的房子被居民多次“改观”,基本难见原貌,只是有的地方看得见一点房屋旧时轮廓。这些建筑是2层和4层的砖木结构,建于1890年。当时基督教瑞典行道会创立瑞典教区,在武汉成立湖北总会,驻地就选在此。此后行道会在武汉先后建教堂、主任牧师楼、真理中学等,可见当时瑞典教区的武汉信徒之众。抗战期间,汪精卫在武汉成立伪ZF,瑞典驻华领事便一度将领事馆迁到这里,不仅处理本国外事,居然还代理英美等西方国家与汪伪ZF的事务。其实即便在武汉沦陷期间,很多外国机构都留在汉口的租界里,虽然不时受到日军滋扰,但也不是全无保障。所以——真不知道那个瑞典领事当时是怎么考虑的?
瑞典教区旧址对面是花园山,花园山严格的说是一个小山包,山上树林茂密,东、南面都有小路上去。因为附近有中医学院,所以不时会看见一些坐在草坪、树下和石阶边勤奋的读书郎。
花园山上的加诺撒仁爱修女会礼拜堂是一幢保存完好的建筑。原建筑分为礼拜堂和修女居所两部分,现在能看到的只是礼拜堂。这个修女会1806年在意大利创建,总部设在罗马。1868年该修女会应湖北教区主教明位笃邀请,派遣人员来汉。在花园山置地创建分院,开办教理班、工艺所、育婴堂等公益性事业。这些当时的公益事业中,育婴堂曾是一个很有争议的项目——所谓育婴堂就是收养一些被抛弃的婴儿和小孩,之所以有人至今严加抨击,主要就是指开办期间育婴堂不时有些婴儿因身体羸弱或者生病死亡,死后被随意埋在山边;还有那些小孩长大一点后,按修女的要求要做一些体力劳动,似乎有些劳动超出了儿童承受力什么的。大概也由于这些原因,修女会在1948年就终止了在武汉的活动。到了上世纪六、七十年代,因为育婴堂问题这里还一度设置了“帝国主义欺压旧中国儿童”的教育点。
从花园山下来往东走不远,就是仁济医院。该院1895年修建,原名英国伦敦教会医院。这所医院与一位英国传教士杨格非的名字联在一起——1861年,该教士在与昙华林临近的戈甲营建礼拜堂,尔后开设诊所和义塾为教众和附近的居民服务;7年后,传教士将诊所和义塾迁至昙华林并加以扩建成;1883年正式改名仁济医院。或许传教士在武汉呆的时间比较长久缘故,所以医院的建筑是中西合璧式样的砖木结构,既有文艺复兴风格的廊柱,又有中国式样的下沉回廊,附楼石拱门的浮雕图案也很别致。
过了仁济医院,剩余的昙华林基本没有什么可圈可点的老建筑,倒是武汉市第十四中学,校园宽阔、气派,是整个小巷Z显活泼明朗的地方。
如果以花园山为昙华林的中界点的话,可以沿山边的马路北行至湖北中医学院,院内有圣诞堂的遗迹,可惜历经百年风雨,损毁也相当严重,再怎么翻修,也难维系原始风貌。值得庆幸的是,昙华林目前作为大武汉的老街,已列入市文物保护计划,很多工作也在做——希望一切为时不太晚。
这些旧迹,应该算是有目可睹的“正史”部分,另外还听到过一点“野史”,想讲讲——大约武汉沦陷前后吧,有个家在外地的小职员因为担心汉口轰炸,就过江来武昌昙华林找房。很便宜就租了一套背靠花园山又带天井的老屋,独住本来特别惬意,可是夜晚却不时听见女子哀哀的哭声,似乎还看到影子什么的,很诡异。正疑惑着,邻居神秘地告诉说房子空了好几年,闹鬼难卖难租等等。小职员也不是太在意这个,但是心里多少有点好奇,就开始注意屋子里的陈设之类,后来有一天发现天井里有块正方形青石板与其它的不一样,中间有个奇特的图案,还有些被苔藓遮掩的小孔,于是就翻开青石板看究竟,一看吓一跳,下面竟然有一具已腐烂的尸骸,从头发和衣服残片上看得出是个女子,裸露的骨头呈暗黑,明显是中毒,另外还有很多生锈的铁针、铁钉之类的东西。小职员联想到先前夜晚那些奇奇怪怪的事,就自己买棺殓骨,并决意找出真相。
那时武汉沦陷,满世界乱哄哄的,谁有心管这种陈年旧事。偏偏这个年轻的小职员,就那么锲而不舍地在乱世奔走。大约过了五年多,事情终于有了着落:老屋的原主人是一个江浙茶商,来武汉做生意时结识一个在汉念书的苏州女孩,买了昙华林的房子收作外室。后来不知为什么,茶商莫名地就疑心比自己小十多岁的外室不安分,没有查证任何事情,也没有干家庭暴力等等,而是处心积虑地把深居简出的女人毒杀。杀人还不算解恨,茶商对外宣称女子和人私奔,暗自把尸体悄悄埋在天井,在青石板上镌刻了道士的降妖符图案,隔三岔五地从石板的小孔打铁针和铁钉进去,诅咒鬼魂不得超生。再后来,凶手伏法,死去女子的家里来汉领了遗骸回老家,而这时小职员已丢了工作,外加四处奔波用尽积蓄,没钱继续租老屋,于是那女子的一个远房表妹出了一年的租金,自己也留下来找工作,老屋从此也没有听到闹鬼之类的事。租期满的时候他们一同离开,还带了一个襁褓里的男娃娃。跟街坊邻居告别时候,男人嘴里不住地说“我们夫妻”什么什么的,女人笑笑的,满脸幸福——后话不用再打听了,希望那样的结局都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