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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夏天的转个帖子消消暑
昨晚一口气看完
还蛮好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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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相亲,在错的时间凑合措手不及的人(1)
高晓微这死女人说过:像她沈庭这样的剩女就像半身悬于峭壁的老火车,前半身已经完全探入空中,只剩小部分还在轨道上使得它暂时不至于跌落。这个社会的红男绿女都在出轨,就她沈庭一直脱轨。
千里之行,死于足下。她沈庭不是没爱过。Z爱时,男友喜欢抱着她,不厌其烦地说她很重要。后来,他只会厌烦地说她很重。沈庭曾笃定自己将有一场童话婚礼,就像我们曾经以为自己一定会出类拔萃意气风发,而现在却在平凡的岗位上默默无闻,在人群中不曾闪亮过一样。
如今她正要奔赴另外一场相亲。一个剩女的时间理应宝贵到用秒表进行计算。用无价的时间做无价值的事,唯一弥补的方法就是相到个有价的男人。其实她不偏激,她认为完美男人有,可惜大都过世,仅有一枚幸存者,不过嫁给他,你还是会烦恼,一年只能见他一次,而且那天很多人比你更需要他,那天是圣诞节。
年轻的时候一次拥抱就以为天荒地老,后来才发现老的只有自己。沈庭一边想象着从未出现的完美男友一边从便利店中走出来,迎面撞上了一个宽厚的肩膀,不会真的是完美男人提前出现?她拨一下乱了的头发抬头一看,梦想以生硬的姿态硬生生撞见了现实。是她之前的那位前男友,以及他的女友。他这位女友是她大学Z好的朋友,在她沈庭的生日上,他们两个人精彩的演出让沈庭刻骨铭心地懂得了什么叫背叛。
曾经的密友看清楚是沈庭,激动得语无伦次:“竟然是你,沈庭!好久不见了啊。”说着风情万种地拨了拨刘海,右手更下意识地握紧男友的手。
那场跨世纪的分手刹那间奔回沈庭脑海,,此女在她的生日和他手拖手,讲他们两个是真爱,仿佛她以前只是贪念他小富小贵。泪流满面请求成全:“沈庭,我们还是好朋友好不好,我们当对方伴娘的心愿不要改变好不好。”这个贱人做了**还要立牌坊,仿佛错的都是她沈庭。沈庭气得几乎吐血,一巴掌甩得眼前那张梨花带雨的脸梨花带血:“你们这对狗男女男盗女娼,还要老娘给你们伴舞啊!”
往事历历在目,感情过眼云烟。
怎么会这样,她没胖成180斤也没丑成无盐嫫母;他没秃顶也没啤酒肚。她的愿望一个都没实现。
沈庭冷冷地说:“真是巧啊,真是有缘分。”哪只猿下的粪,遗臭至今。
便利店小姐瞥来闪电般的一个眼神,三个人知趣地闪回街上。
密友继续意气风发,也对,她始终算是胜利者:“沈庭,Z近过得怎样,我很想你啊。”
她没男友没事业,真是悲剧,她理应漂亮福气兼尊贵,由保镖带路,跟他俩轻轻打个招呼后飘然远去,留下个令人悔到肠青的背影。沈庭说话一向直来直往:“你这么有空啊,竟然我都能排到位置被你想起。”
密友阔太太般地笑:“是啊,反正我Z近辞了工作没事做。你呢,还在打拼事业吗?”
沈庭揶揄道:“我当然要工作。我又不是招财猫,只要坐着招招手就有钱进口袋。”
密友听完,赞赏地点点头开始进行自我批评:“没想到这么多年你还是一样好强,你看我,我就不行,你也知道我的性格。不过有时候我觉得这样也不错。女人太强了未必好,多年朋友我才和你说的,你的性子有时候还真得改改。”
这个推心置腹的话可真惹恼了沈庭:“我当然改了很多。年轻时不懂得分辨好坏,看到眼前金光一闪就以为是好东西,千方百计都要拿到手,等到手一看,就是一泡狗屎。现在我可不会这么傻了,是金子是狗屎懂得分辨清楚。”
前男友脸红了起来,虽早就是陈年往事。沈庭心里冷笑,这堆狗屎还会脸红。但是密友脸皮显然更厚,亲昵地责备她的不雅:“沈庭,别总把这种词挂在口上。对了,我们Z近要结婚了。都快七年之痒了,呵呵!本来说好你来做伴娘的,不过没你联系方式,只好找别人了。”她无限惋惜地叹了口气。很显然她记得那个巴掌但不记得原因了。
他们即将结婚,他们班唯一成功的一对,这是一个美丽的童话,对沈庭来说却是一个恶毒的黑童话。这个世界不是对的人赢,而是赢的人对。
“不过我们婚礼你是一定要来的。”她伸手紧握她的手:“要不我们找个地方好好聊聊吧。”她环视一下人来人往的大街,认为实在不适合促膝长谈。
真没想到还要和她握手,简直是醒不来的噩梦,谁都知道她需要一个场所好好炫耀。沈庭无名火‘噌噌’地上来,:“不用了,我还有事,下次有时间再说。”
“唉,下次又要等到什么时候呢,那我的婚礼你一定不能缺席呀,很多同学都要来的,你一定要来啊!方便的话,也可以带你的男友一起来吧……你还没结婚吧?”
“看情况吧。”她不耐烦地回答。她出了社会横冲直撞,十年过去,除了爱人什么人都碰见过,被扔进太上老君的丹炉直接炼成钢铁女战士。
“你不会还没男友吧。不过这也没啥不好意思的。”密友做出特理解的姿态,仿佛已经窥见了她惨淡的人生。
沈庭这下终于听出来了,她非常恨她。该记恨的人应该是她沈庭吧,真是奇迹。她气得五脏六腑都痛,可是现实如此她又无话可回,她确实除了年纪什么都没有。虽然并不觉得有何羞愧,但是作为近三十岁的女人没有爱人仿佛天生要低人一等。余下的自尊不允许自己再后退,她生硬地挤出笑容:“既然你们这么有心,那我一定会去。”
“那就这么说定了,我回去马上补个帖子给你。”密友雀跃地摇着自己的男友:“回去你记得提醒我哦,我记性不好而且Z近这么忙。”
时隔七年,对此二人沈庭已无谓旧仇,但是密友非常乐意马上添上新恨。沈庭面无表情地说:“我还有急事,要先走了。”跟她聊天痛苦到像被逼着一天连看一百五十集的《再见,阿郎》或者《意难忘》。
一直沉默的前男友这才说:“那好啊,常联系。”沈庭去开自己那辆破车,远远地还可以听到密友同情的声音:“她还一个人啊,真可怜。”
她的男友附和道:“现在剩女越来越多了。”
她快速启动车子,它还在喘气时,就看见他们两个开着一辆崭新的别克车先她而去了。
谁不想在对手面前扬眉吐气?可惜这个世界是没道理的。她心情沮丧得几乎崩溃,在街上碰见前男友,以她的年龄来说发生的概率极大,可是谁能够像她如此狼狈。每个人都幸福,连这对祸害的幸福都像花儿一样,就只有她像是一片随时要在风中飘散的落叶。时间怎么一晃七年连她自己都觉得恍惚。所谓的幸福在哪里?她在挫折感中突然涌起一种莫名的冲动,很想再去看看miumiu。miumiu是她少女时代Z喜欢的鞋子,是她年轻时的梦想。那个时候,她在这里碰见过一个美丽的少女,她天真而幸福地告诉她:“只要穿上miumiu,哪里都可以去,什么幸福都可以拥有。”看着她纯净而美丽的眼神,她也天真而幸福地信了。
她在橱窗外看着自己以前看中却没钱买的那个经典款式,如今虽还是没钱至少有信用卡,可是却没了那个青春来衬它。沈庭心中涌起生之悲哀,抓狂道:“我的人生为什么总这样,永远得不偿失。”掏起包里那个一直颤抖个不停的手机,不用看也知道是高晓微那个麻烦女人打来的。高晓微尖锐的声音透过话筒直插她神经中枢:“死女人,相亲你到底有没有在准备,别给我迟到早退旷课的,让姐姐没法跟男方交代,不然你就别想见到姐姐我了。”
“你能给男方交代,我就没法给自己交代了。姐姐我需要一个灵魂伴侣,您却给我介绍一堆灵魂绊脚石。”沈庭揶揄道。
“别给我嬉皮笑脸的,好好表现,你静静坐在那里还是有点人样的,干脆别说话得了,那嘴只要一张就得刻薄死人。”
“说真的,高姐姐。既然我找不到一个爱人结婚,那只能跟钱联姻了,这个新对象的人民币叠起来的高度和我般配不?”沈庭故意调侃高晓微,也调侃自己,可是说完心中却泛起几许心酸。其实谁不想有一个人在身边一起看长夜变蓝,一起赏花赏月,可是Z后有几人能如愿?得不到爱情不该怨命,Z多只能怪自己不够运,又或者其实是自己已丧失了爱的能力,心不会再为谁跳。那么,为了生活找一个人一起吃喝睡,人生会变得有意义一点吗?会否回忆起来只剩阴影?
她原本和高晓微发愿一辈子单身,没想到半路杀出个程咬金咬住了高晓微,从此单身之路只余她形单影只,内疚的高晓微现在的愿望是替她抓一个男人来结婚。
“你现在别跟我废话这些,相完再说,真让人操心。”
“既然你这么担心我,干脆和我结婚得了,老公。”沈庭还没说完,高晓微懒得再理她,直接挂了电话。
沈庭再次盯着那双鞋子,突然发癫:“好吧,今天一定要花血本把你买下,穿不了也没关系,我要雪藏你为我的青春报仇。”她开起她破破烂烂的QQ车轰轰烈烈地开向银行:“老娘一定要用一张一张的现钞在现场把你买下,以泄姐姐我心头之恨。”想得正开心,突然看到前面红灯亮起,连忙紧急刹车,硬生生在斑马线前把速度成功降为零。
她没见到后面的车正跟着她受苦受累,幸亏凯迪拉克的车性能良好,不然早和她的车拥吻在一起了,车内的人用力摁了一下喇叭,骂道:“找死啊。”突然想起这里禁止鸣喇叭,又骂了声:“我靠。”
一、(2)
沈庭再次盯着那双鞋子,突然发癫:“好吧,今天一定要花血本把你买下,穿不了也没关系,我要雪藏你为我的青春报仇。”她开起她破破烂烂的QQ车轰轰烈烈地开向银行:“老娘一定要用一张一张的现钞在现场把你买下,以泄姐姐我心头之恨。”想得正开心,突然看到前面红灯亮起,连忙紧急刹车,硬生生在斑马线前把速度成功降为零。
她没见到后面的车正跟着她受苦受累,幸亏凯迪拉克的车性能良好,不然早和她的车拥吻在一起了,车内的人用力摁了一下喇叭,骂道:“找死啊。”突然想起这里禁止鸣喇叭,又骂了声:“我靠。”
沈庭继续往自己黯淡的未来开过去,过了几分钟才发现旁边有一辆车一直和她并驾齐驱, 凯迪拉克竟然和她的破QQ速度一样,真是隆恩浩荡,她受宠若惊。车主开了窗拼命对着她晃手,沈庭心里暗暗纳闷,那个疯子在干啥,仔细瞄了一下,是个年轻人,大概小她三四岁,一张脸那叫棱角分明,星星一般的眼睛内敛光华,高鼻梁薄嘴唇,这不是自从宋玉以来口口相传的美男子嘛!如此五官组合起来却显得冷漠难亲近。电光火石之间,她已经给他的外貌判了高分,她果然还是对帅哥没免疫力。于是她优雅地拉下窗,然后就听见那个男人冰冷的声音飘荡在温暖的春风里:“大姐,你是想直接开进鬼门关吗?”
难怪佛说:一切色相皆是空幻。声音很好,话更刺耳。沈庭还不明白怎么回事,那人又说:“突然那样停车,到底懂不懂开车啊?”
沈庭才知道刚才险些殃及无辜,虽然心里已给此人倒扣了四十分,但还是觉得该道歉一下:“对不起……”话还没说完,就听见那男人说:“也只有你们这些被剩下的才这么想死。”
什么狗屁男人,这么没风度,这么毒舌,沈庭本来就不是什么好性情的人,被戳中要害立马怒了:“小鬼,你到年纪拿驾照了吗,跟老娘在这里唧唧歪歪。”然后立刻摇上窗户,耳边只听得见细小的‘喂,喂……’的声音,像是矿井深处微弱的呼救声,她十分满意及欣赏他的神情。
走了十分钟,沈庭心中暗叫不好,那男人始终跟在她左右。看来是不轻易放过她了,一直紧紧地跟着她,这个沈庭得认命,她这辆QQ车如果能跑赢凯蒂拉克,中国就真超英赶美了。沈庭毫无反思地碎碎念着:这什么人啊,干嘛这么小题大做。而且偏巧又是今天,真是晦气。沈庭认定这男人肯定是魔鬼派来的,让她买不成她的miumiu。人常有这样的心理,就比如一个赌徒,逢赌必输,某一回一个胖女人经过他的时候放了一点有味气体,于是他竟然破天荒的赢了,于是他就认定这个有味气体对于这次结果起了至关重要的作用,以后每天都围着胖女人转。现在沈庭就是个赌徒,她对于那双miumiu更是志在必得了。
两人同时到达银行,沈庭盯上一个停车位,那个男的不准备让她如愿。僵持着。沈庭想:反正今天姐姐我休息,就跟你较量到底,让你瞧瞧什么叫千磨万击还坚韧,任尔东西南北风。于是谁也不肯让半步,保安一看这火药味十足的场面,连忙过来开解,向男士暗示:“好男不跟女斗。”像女士劝慰:“好女不跟男争。”
沈庭挥一挥手,故意讲得声如洪钟,仿佛前些年街中号召计划生育的宣传车:“我是新时代的女性,从来不害怕跟男人竞争,你叫那个男人给我死一边去。”
那个男人瞥了她一眼,淡定地对保安说:“我是你们银行的VIP客户。”于是,保安就让沈庭死一边去了。
不敌残酷势利丑恶的社会,沈庭边骂边到取款机处取钱。更令人气结的是取款机上竟然没钱,这就像是养了好久的母鸡却发现它根本不会下蛋一样,她气得想判ATM取款机一个无期徒刑。
本帖Z后由 Lindara 于 2010-8-4 12:04 编辑 ]
贴子呢?
帖子捏
有没有结局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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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擅长迟到,沈庭却没这习惯。于是在这个可能是邂逅未来夫君的关键时刻上,她把刚才的遭遇当笑话讲给高晓微听。高晓微在电话那头大叫:“什么,真有人比你还贱嘴比你还毒的啊。”
沈庭一脸黑线地描述刚刚的遭遇。高晓微啧啧称奇,然后说:“这么说他的观察力不是一般的强啊,几秒钟就看出你是被剩下的。”
沈庭悲愤地冲着电话叫:“喂,听重点,抓重点,老师没教你吗?”
“好了,好了,我知道,是不是有什么性格缺陷还是阴暗往事啊,他这么小题大做。不过你给我好好相亲,千万别搞砸,不然小心你单身一辈子。”
“好了,知道了,别婆婆妈妈的,我不是还有你吗,老公。”沈庭故意撒娇,也只有在高晓微面前他才这样,她自己都被雷到了。
果然,高晓微骂了句神经病就挂了电话。
这一句情深意切的‘老公’恰好被她身后的一个男人听到了,那个男人顿了一顿,原来她不是剩女,他判断失误。他对面的女士摇摇他的手,他才反应过来,那个女人小心翼翼地继续说:“你就原谅我姐姐一次,好不好,她当时真的不明了她自己的心。”
男人冷冷地笑了一下:“她不是说她没有心吗?什么时候新长的。”
沈庭听这个声音相当耳熟,正好要去洗手间,一转身赫然发现扫把星就坐在她身后。
神啊,救救我。
和他一起的那个女生长发披肩,长得眉清目秀,双目含泪,在那边苦苦相求:“就一次,好不好?”谁听到这样小家碧玉求饶的声音都会心软。
沈庭经过她身边的时候,听见那男人无动于衷的声音像是冬日扫过大街的冷风:“不可能,死心吧。”
这么的年轻,这么的绝情,说你扫把星真是便宜你了。沈庭皱皱眉头。
沈庭若有所思地走回自己的座位,刚刚那个男人的座位上只余两杯凉了的茶,看来那个女的把扫把星带走了。沈庭心中暗喜。
刚刚到自己的座位上,正要坐下去。扫把星竟然像魔术师一样出现在自己面前。饶是沈庭这样的人都吓了一跳,气势上先输了,结结巴巴地问:“你到底,到底想怎么样……”她以为他因为那点不算仇的旧仇竟然在这里等她,那估计真的是心理变态了。
扫把星也疑惑了一下,问:“你是这个座位?”刚刚看到她走掉他便以为是另有其人。
沈庭莫名其妙地回答:“是啊!”
扫把星依然是一张冷冷的扑克脸,让人猜不透他在想什么:“那么你叫沈庭?”
沈庭心中咯噔一下,继而绝望的恍然大悟:“你是沈仁杰?”她的相亲对象,还是同宗。神啊,你是不是被钉在十字架上的时候,伤了眼睛耳朵,所以眼盲耳聋,听不见人间一个凄惨弱女子虔诚的呼救声。
扫把星淡淡地笑了两秒,比不笑还骇人:“看来我们有缘。”
今天谁都和她攀缘分。“孽缘。”沈庭气呼呼地答。
他拿起菜单,也没有咨询她的意见,便自顾自地点起菜来,沈庭想自己要用什么方法落跑。
跟服务生讲完话后,他掉转了话头:“听说你的职业还可以,是专栏作者?当然,现在能写几个字的都以为自己是大文豪。”这样不屑的话再被他以一种鄙视的口气说出来,即使是一头重达400斤天性豁达的猪都能被活活气死。
“沈仁杰,狄仁杰,哼!”沈庭毫不客气地反击:“大概你父母取这个名字是抱这样的希望吧,这名字取得真够讽刺的,对你报那么大希望,你父母现在肯定是难堪死,都不好意思出门了吧。”
扫把星却一点也没被激怒,无所谓的表情仿佛沈庭刚刚在说的是远在巴勒斯坦地区领导人驾崩的消息,服务员上了牛排来,他示意她先吃。
沈庭毫不领情:“相当不好意思,我不吃牛肉。”
扫把星耸耸肩表示无所谓,然后冷冷地问:“像你这样的女人,为什么来相亲?是来出轨的吗?”他生平第一讨厌的就是出轨。
沈庭不太明白他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先进行还击:“那你呢,你是来出柜的吗?”刻薄、冷傲,英俊,Z重要的是不喜欢女人,符合一切特征。沈庭忽略仅两个女人在统计学上是无法成为证据的。
扫把星在那里自问自答:“像你这样的人,相亲只有两个原因吧,第一个原因,反正也没人邀请,不如相亲凑凑热闹,顺便蹭一顿饭,这不也是在蓬勃发展的一个职业嘛!第二个原因,家里的那位再好也权且当作后备,先来看看是否能钓个金龟婿,有更好的呢,就把家里那位踹飞。”
听着他的高谈阔论,沈庭气得脸都青了,手臂控制不住地发抖,她凭什么要受他这个衣冠禽兽这样的侮辱!她一天受的侮辱还不够吗?他怎么能那样若无其事地吐出刚才那一堆话,现在如果能找到世界上Z恶毒的话,她也会毫不留情地用来问候他!为什么穿得如此得体相貌如此高贵嘴巴却如此恶毒!
衣服?对了,很好看的卡其色风衣!沈庭站起来,拿起桌上的那杯茶对着他的衣服上泼去,然后笑着说:“怎么办,姐姐我没看走眼的话,是范思哲的衣服哦,不好意思!”
男士显然没有想到电视剧里面经演不衰的一幕竟然发生在自己身上,脸色发白,服务员赶紧递上手巾妄图亡羊补牢。
沈庭提起椅子上的包包:“你这么高端的人,姐姐我消费不起,先走了。”听完‘消费’二字,单纯的服务员用复杂地眼神看了她一眼。
沈仁杰三脚并两脚追上去,沈庭正好结完账,她对着服务员,说给扫把星听:“我可不想吃这位高贵男士的任何一顿饭,怕脏了我的回忆。”
沈仁杰正要追出去,服务员急忙叫住了他。
“什么事?”沈仁杰没有好气。
“对不起,您的账还没结,那位小姐说你们AA,她只结了自己的份。”
……
一、(3)
……
沈庭开着车四处乱走,又是气又是恼,一时思绪纷纷,也不知道该往何处去疗一天的伤。一路上洁白的路灯高高瘦瘦地亮着,矜持着高贵着,发出冷漠的光,等着人仰望,就像是一个个小小的月亮。
高晓微打电话过来,第一句话就是:“怎样,我好不容易才帮你找到这财貌双全的上等签,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想相亲,让你赚到了,惊喜吧!”
沈庭愤怒地说:“惊喜,跟你说完全是有惊无喜!”
高晓微听她口气不佳,便问追问到底。
沈庭一五一十地把发现扫把星竟然就是相亲男,还有相亲男那些比恶魔还恶魔的话原装出口给高晓微,讲完之后,沈庭的气才终于消了下去。
高晓微听完之后,深深感受到了语言的力量,难怪鲁迅先生要弃医从文,刀子哪比得语言的万分之一尖锐。这扫把星也够厉害,字字句句见血封喉。
沈庭放松了心情,才说:“老娘因为他,晚饭都没吃,什么鬼牛排那么贵,心疼死我了。今天因为他我是散尽钱财啊。饿得我胃都疼了。”
沈庭本来想到附近的饭店吃点饭,但看起来好像要下雨的样子,从这里回到住处也要近一个小时,还是买个面包算了,刚进便利店,万千条银丝就“哗哗”地从天而降,天地之间,琴瑟和谐。
沈庭拿了店里面Z后一把伞,一个男的湿淋淋地冲进来,问:“请问附近有汽车维修店吗?”看来是汽车中途抛锚,营业员摇摇头表示不知情。
沈庭正走向柜台过去结账,几乎被自己看到的情景震惊了。
神啊,我承认我说你眼盲耳聋是我不对,现在你也充分证明了我纯属造谣,但是某些巧合是不是应该适可而止啊。
沈仁杰又问:“那有没有伞啊!”他的卡其色风衣现在可是全湿了,正往下滴着水。沈庭觉得这是她有生以来看过Z美的一件风衣,不,应该说是雨衣!
营业员小姐说:“这小姐手里这把是Z后一把了。”
沈庭得意洋洋地晃了晃手里的伞:“你怎么可能买到伞呢,这是天意,老天正准备用雷劈你呢!”
沈仁杰因为被雨淋了,嘴唇发白,Z后终于没说话。
沈庭拿着手里的面包一看,不由地叫起来:“喂,这个面包过期了,你们怎么还拿出来卖呢!”
营业员小姐拿起来看了下,果然如此,正要道歉。却轮到沈仁杰发难了:“这是天意,过期的女人吃过期的面包,很搭啊。”说完忍不住咳嗽了几下。
营业员忍不住笑了起来,沈庭恼道:“你笑什么?”
营业员急忙又道歉:“不好意思,你们两个很好玩。”
“他是他,我是我,不要用‘你们’这个词,这让姐姐我很不舒服。”
她转身正待出去,听见背后的营业员关切地说:“先生,你好像有点感冒了,Z好还是不要再淋雨了。”她回头看了他一眼,颓靡的气势,苍白的脸,确实。虽然知道他这种人病了都不说痛,痛极了都不会叫。可无奈她天生心软,即使是这样的家伙,气极时明明希望他遭报应,可是报应真来了,又觉得内疚,仿佛他的病是她的错。她把伞放到桌上,对营业员说:“姐姐我这个月要节约开支,这伞不买了,麻烦退我钱。”
他看了看她留下的伞,苍白地沉默着,没有说句谢谢。她不期待他这种人的感激,推开便利店的玻璃门,用手遮在头上一会儿就跑远了,近三十岁的女人还像十三岁一样的天真。沈仁杰撑着别人的伞在马路上走着,看见雨丝从无垠的夜空落下来,经过高楼有灯的窗的时候,银光一闪,像是流星划过。
还是不得不请人来帮忙,打电话给损友谢玄,谢玄第一句话就是:“你今天见到那个女人了?”
沈仁杰冷淡地说:“怎么可能。”然后把自己的窘况告诉了他,让他帮忙处理一下。
谢玄爽朗地笑了起来,性格完全和沈仁杰天差地别:“你也真会选抛锚地,跑那么郊外去寻宝啊。还有,你怎么能淋雨呢,想死啊?等我,我去找你。”
沈庭边啃面包边开着她那无与伦比的QQ车在大雨中杀出一条路,半路上突然一个激灵,想起今天出来的时候,窗户忘记关了。不得了,雨势如此磅礴,现在屋里肯定是一片狼藉。放在靠窗书桌上的书和稿子肯定都化了,回家打开门一看,屋里积的雨水都快到脚踝处了,原来除了几个窗户没关之外,屋顶有几个漏雨的地方,上次就漏雨了,幸而当时周末她在家,于是用脸盆,碗、杯子等容器组成了一支乐队,叫房东来修,结果迟迟没来。天气放晴,她也就好了伤疤忘了痛。原本租这里就是贪它既独立又方便,Z重要的是便宜,所以就要忍受它的缺点。能怨谁呢?除了恨自己没钱租不起大屋,怨自己投胎不谨慎!
她拎着高跟鞋小心翼翼地走到小沙发处坐下,整个人精疲力竭得几乎散架,心里开始泛酸:这个自小熟悉的城市何时开始让人这样狼狈这样疲惫?而生活又是什么时候让人觉得只剩下无力和挫败?还有还有,我用女人Z宝贵的十年时间每日每日兜兜转转忙碌盲目,加班到晚上十二点第二天老板一个电话早饭都不敢吃,可是那些年华那些努力那些付出却仿佛凭空消失了,两手空空什么也没抓住。到头来我每个月还在为付不了信用卡而伤身,为看到别人甜蜜对笑的婚纱照而伤心。一无所有一事无成。她觉得眼泪快要落下来,她发现自己是如此的需要被安慰,可是形单影只,没有人在这里,没有。
她忍住要流下来的泪水,对自己说:“好了,哭什么呢,没劲。快乐起来,快乐起来。”
扔掉手上的鞋子,忘掉所有的事,她在不宽阔的房间里面跳起踢踏舞,那是上大学时学的,那是她还年轻得近乎有点思想残疾。记不起多久没跳了,四年?五年?太忙碌了!太盲目了!她跳得那么用力,溅起来的雨珠在空中银光闪闪,像是遗落的珍珠。跳舞的她像是一朵自由的云朵,像是一朵有力量的花。
沈庭楼下的用户用扫把用力捅着房顶,叫嚷,尖锐的声音刺痛她的心:“楼上的在干嘛,吵死了,真是没一天安宁日子过了!”她的房间在Z顶楼,没有楼上可以报复。她失去了力量,无力地跌坐在雨水里,眼泪争前恐后地往外流。
这个时候,有人推门进来:“怎么了,连门也没有关。”然后看到她浑身湿透地坐在水里,慌忙跑过来:“沈庭,你怎么了?”
一、(5)
沈庭抬起泪眼望着她青梅竹马的朋友黄启南,哽咽着说:“我真的很委屈,我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其实我有理想,我也很努力,每次跌倒我都自己顽强地爬起来,生怕耽误前进的脚步。可是为什么结果会是这样的?老哥,你能告诉我吗?”虽然没有血缘关系,但她从小叫他哥叫习惯了。
黄启南把她扶起来:“我听高晓微说你今天碰到了一个怪人,你一定是太累了。”他是Z温文的好人,他人再如何差他都不会说一句重话。
沈庭说:“怪人?如果只是这样就好了。”她开始絮絮叨叨地把扫把星的极品事迹又重复了一次,Z后质问自己:“这样的人,我为什么我还是要帮他,天啊,我为什么每次都是那么笨!”
“你不是笨,你只是善良。”
“谢谢,被你贴上‘善良’的标签我心里好受多了。但是善良和傻差别有多大?”
黄启南拍拍她的肩膀,没有说话。
沈庭灰心地自言自语:“我明天还要上班的,伤心也不能伤太久,太浪费时间了。我大概会就这样庸庸碌碌地死掉吧。”
黄启南双手轻轻捧着她的脸,让她看着他:“沈庭,你还记得我们说过,如果三十岁还找不到另一半,就干脆在一起吗?”
沈庭破涕而笑:“你在向我求婚吗?我今天没准备呢?”
黄启南顿了顿,认真地道:“我是说,不管多坏的情况,至少还有我在这里。”
沈庭听了这句话,眼泪忍不住又在眼眶里面打转,她拥抱着他:“谢谢你,老哥,还是你对我Z好。”
黄启南说:“哎,别哭了,你这里暂时不能住了,高晓微她男朋友在,也不方便。晚上你先住我那里吧。”
沈庭端正容颜,做出自卫状:“男女授受不亲,更何况共处于室,你到底想干嘛?”
黄启南不禁叹气:“你就是这样,一会哭一会笑,一会伤心一会又能开玩笑了,没个准。也不改改。”
说着,帮她一起拿了一些平时用的物件,又告诉她:“我朋友他这两三个月去国外,房子空着,还让我帮他看房子。明天我跟他说一下,你先住那边吧,这里退掉另找。这样的地你也能住那么久,得过且过也不是这样的。”
“这里不是便宜嘛?停车也方便点。别个地方停车位那么贵,我会很吃力的,早知道当初不分期买那辆破车了,真是尽给我惹麻烦,每次看到油价上升都心惊肉跳。”
“会找到其他地方的。”
沈庭突然又想到一个关键点:“你的那个朋友是很有钱的那个吗?”
“是啊!”
“他住的那个地方相当的好啊,果然认识有钱人就是好处多多,我是托您洪福啊,那里有钱人多,说不定我能钓个金龟婿。”
“正常点,你快三十岁了。”黄启南一本正经地说。
没有春雨绵绵,这场雨和这个城市一样简洁,第二日就晴空万里。沈庭虽然昨天晚上折腾到深更半夜,明日还是要按时上班。
前台八卦王王宜冰因为需要开门,所以总Z早到。沈庭一踏进办公室,她就激动地展露八卦本色:“今天新总经理上任啊,沈庭姐。”
“这句话很耳熟啊,好像在哪里听过?”沈庭歪着头假装想了一下:“哦,哦,你昨天已经跟我讲过两遍了。”
八卦王是公司Z年轻的成员,初涉社会,对任何事都保持着学校的童真单纯:“沈庭姐,难道你不好奇吗?”
“好奇,不过无所谓。我们打工族,老板是谁有何不同,加班照样人生照样。命运不会因此转变。”
八卦王好像体会到了其中的人生哲理,然后慎重地说:“沈庭姐,这次我真的要参加环球小姐大赛了。”这句话沈庭也听过不下二十次。
公司的总监陈政义,台湾人,第二个到达公司。号称高薪引进的人才,实际上除了所谓先进的国际理念什么都没有,实实在在是一件皇帝的新装。Z早时以国际为噱头吓唬住了董事长。几年来在公司毫无建树对业务无任何帮助却地位卓越,其高超的忽悠之术功不可没,当然在江湖上混这么久他还是有些才能的:“你们这些大陆人根本毫无管理概念,所以再怎么换总经理公司业绩还是不起色,你们懂不懂!”把自己也该扛的责任完全推给别人是第一项才能。
其余人也都陆续到齐,聚在办公室等待新总经理隆重登场发表入职感人致辞,直到八卦王接了个电话匆匆回来:“总经理感冒了,要下午才能过来。他让大家先去工作。”
等得太久,大家都有一点情绪:“年纪轻轻的,耍什么大牌。”心中不禁起了芥蒂。
而台湾总监又趁机那里数落:“你们大陆人就是没时间观念,每次想不来就不来想迟到就迟到,准时是人与人之间的尊重Z起码的方式,你们懂不懂!”踩低别人以抬高自己是第二个才能。大家对他一向的策略就是充耳不闻,不过不能否认的一点是台湾人确实比较准时。台湾总监碎碎念着回到办公室里,顺便对前台呛声:“他到底要感冒多久?如果这样的事发生第二次,我立马到侨联办告他诈骗,我的时间什么概念知道吗,我在外面讲课一个小时收费三千,你们一个月工资多少啊!”
很奇怪的,沈庭心里莫名地不安起来,经过美编陈光明座位的时候,对他说:“黑洞,我有种奇怪的感觉,好像什么要大改变的样子!”陈光明绰号黑洞,他是个矛盾的宅男,相信科学,关注太阳运动、南北极磁力,同时又迷信星象,研究《推背图》,笃信玛雅文化的2012地球灭亡的说法:“沈庭姐,别想那么多了,反正地球2012年就灭亡了,大家开心一点吧。”黑洞用心灰意冷很不开心的语调劝沈庭开心点。沈庭摇摇头拍拍他的肩膀:“节哀顺变。”
然后一脸迷雾地开始埋头工作,中午有一个半小时休息时间,员工们都直接叫便当到办公室,这样可以腾出半个小时午休。不是对生活水准没有要求,如果有余力讲究,谁愿意将就。被环境逼住了,蜥蜴都要学会变色。
沈庭还在迷迷糊糊地时候,听到有熟悉的声音说话:“已经一点半了,办公室又不是太平间,个个眼睛一闭双脚一蹬玩诈尸吗?”只有一个人的嘴能这么毒这么缺德,昨天受他迫害太深,都带进梦里面来了。
她努力睁开眼,看见一个带着笑意看起来蛮顺眼的男人,而这个男人的旁边就是冷冷质问着八卦王的总经理,是他!不可能,我是在做梦,再擦一擦眼,他还是在那里没有被擦走。
神啊!算了算了,不烦扰您老人家了。您Z近应该是在休年假吧。
穿着蓝紫色双排扣修身长款风衣的沈仁杰缓缓朝她这个方向看过来。
第二章:工作亦像情人,情绪无常难以伺候(1)
沈仁杰看到沈庭的时候,不自觉睁大了眼睛细看了一眼,很明显他也吃了一惊,她今日穿的是波西米亚双色多重花瓣衣摆连衣裙,与周末时候看见的大有不同。三秒钟后,他仿佛不认识一样掉转视线。
沈庭真是一看他就来气,年纪轻轻跟姐姐我装早熟,姐姐我写八百字作文的时候你还在念“a、o、e”呢!不过,他怎么能把那么难穿的紫色穿得那么好呢?当年高晓微就因为她那件紫衣被她沈庭嘲笑高达一个月净瘦五斤。沈庭你别走神快回到残酷的现实来,快替自己的未来担忧一下。他那个烂脾气,以后工作肯定有数不尽的麻烦。可做了这份工作五六年了,即使没投入感情也投入了时间,岂能说走就走。
大家又再一次因为他聚集在会议室里面。沈仁杰先淡然地介绍了一下自己,然后淡然地介绍一下他的伙伴:“这是我从集团借调过来的人力资源副总,谢玄,这半年,会协助我在这里的工作。”
谢玄年纪跟沈仁杰差不多,长得唇红齿白玉面书生模样。年纪轻轻做到人力资源副总,估计两人有千丝万缕的关系。他笑得像被春风吻过一样:“大家都是年轻人,打成一片Z好了,说什么总的就见外了,现在随便一块广告牌掉下来能砸死三五个总的。”
沈庭心想:这里有人跟你很熟吗?往往说没什么的Z有什么,做人力的都是这些皮厚嘴尖忽忽悠悠的人。她现在恨屋及乌。
轮到员工自我介绍,八卦王活泼可爱,Z先踊跃发言:“总经理好,谢副总好,我叫王宜伦,虽然我只是个前台,但我一直都有很大的梦想,我很希望获得环球小姐冠军。”
沈仁杰看了她一眼:“我记得洗手间外面都是有镜子的。”八卦王很激动地拍着手,‘咯咯咯’笑得前仰后合:“总经理,你好幽默哦!我的确很喜欢那块镜子。”,显然以为是在夸她,人真是越简单越好。不过实际上八卦王长得算非常秀丽了,所以不能怪她没反应过来。在他眼中再漂亮估计都不起作用。
沈庭瞄了他一眼:太好了,这个人不止对我,对谁都没口德,属于全民公敌型。
公司的策划“一秀哥”李佳明进行自我介绍,李佳明Z喜欢作秀,秀英语,秀匡威限量版鞋,装高端,查生字都用康熙大字典,活得那叫一个累。不过策划工作还是做得非常到位:“我是策划李佳明,你们可以称呼我的英文名……”
沈仁杰打断他的话:“名字不过是代号,我只需知道一个,我在美国读书的都没英文名。”
洋气的李佳明可怜地发觉在这个欠扁的总经理面前自己一点都不洋气。
黑洞和沈庭也分别自我介绍,他很显然没有打算认出沈庭,这也正是沈庭想要的,与其大家相辱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
倒是谢玄说:“沈庭你是他们当中Z大的吗?看起真像二十五岁,皮肤保养得真好,像白瓷一样。”这两个人真的是同伙吗?风格这么迥然不同。仅因这句悦耳的话,沈庭赦免他原本被株连的罪,女人是听觉型动物,哪个不想听好话。实际上沈庭天生骨架小皮肤又很晶莹,算是较不显老的那种,但是年纪摆在那里又是不能不服输的。
“谢玄你今天没带隐形眼镜吧,再说瓷也是越老越值钱。”沈仁杰看着沈庭揶揄道。
二(2)
沈庭一股真气从丹田直冲上来,好不容易按捺住,硬生生催出一个笑容反击回去:“总经理你懂得真多,我真替董事长感到高兴。”这句话的真义是:我真替你父母高兴。
“伤神”梅秋雨自从进公司后一直沉溺于自己的世界里,身为编辑的她很忧伤,一直很文艺的地忧伤着。那些伤感就像是长江黄河一样一年四季浩浩汤汤、汹涌澎湃。黄河还有断流的时候,但是伤神的忧伤绵绵无绝期:“我叫梅秋雨,秋雨就是我这个人的写照,短暂的美丽永恒的失落,我想……”。
沈仁杰皱了皱眉头打断她:“别保持着那种随时和命运抗争的悲剧状态,容易得绝症。”
在八卦王、一秀哥、黑洞、沈庭、伤神以及之后一众人马统统被毒舌一路追杀狙击之后,台湾总监粉墨登场了。八卦王想如以前一样替他介绍,因为台湾总监处尊居显,怎能做自我介绍这么低端的事?
沈仁杰看了八卦王一眼:“你能比总监更了解他自己吗,我一向喜欢听别人人生的故事,所以十分想听总监自己讲,相信肯定更加生动。”
台湾总监无畏无惧,一副不把这个毛头小子放在眼里的架势:“其实我的经历很简单,我29岁就做了奥美的执行总监,我做过台北市长的选举策略长等等。其实我所靠的无非是自己的脑子。现在社会上要的是脑不是手,我很早就懂得这个道理。所以不明白这个道理的之前的同事现在依然是小小的执行设计。能说社会不公平吗,只能说社会Z现实,能力到哪里职位就能到哪里,这你们懂不懂?” 说的比唱的还好听,完全配得上一段天津快板。
要做一个高级经理人如果没有能力至少要懂得另外一项技能‘欺上压下’,台湾总监讲出许多洋气的哲理以及国际理念。然后又把自己在众多国际公司以及台湾著名杂志社的工作经历栩栩如生地讲述了一番。这个简历每个员工都能默背,心中也都有一把秤。
“真的吗?人生的际遇真是难说,你在国际4A公司做过总监,又呆过那么多著名杂志社,Z后竟然会离开台湾来了这里。”沈仁杰抬眼看了他一眼,眼睛的光芒一现即隐。
台湾总监面不改色地侃侃而谈:“因为我现在并不需要名利,那些我都有了,董事长欣赏我,我才进这个公司,我的目的很单纯,想改变这个公司。所以我一直尽力让这个公司去除本土化更有国际感一点。这也是董事长希望我能帮助他的。”
真中有假假中有真。如果董事长降临,确实对于台湾总监也是相当恭敬。因为台湾总监牢牢猜透了董事长的脾性,你越高傲,董事长越觉得你有才;你越批评公司,董事长越觉得公司需要你拯救,所以他忍受着台湾总监的挑衅,陶醉在自己宽宏爱才的幻觉当中。有董事长撑腰,他何患之有?而这个沈仁杰更像是个冷面判官,好像能看到每个谎言每点漏洞。在场的员工只看见场上两位刀来剑往,火花‘滋滋’四处飞溅。
沈仁杰淡淡地接口:“那看来陈总监还得继续努力呀。”然后他把视线转向大家:“其实今天会议除了大家互相认识一下,Z重要的是通告大家一个消息,在我看来,我们杂志已经到了急需变的地步,需要大刀阔斧改变定位经营方式等等。大家都好好考虑下杂志的定位和市场,明天每人都提出自己的看法。”
“什么?”在场的每一位都惊讶得眼睛要背叛地球引力,跌出眼眶。
二(3)
“什么?”在场的每一位都惊讶得眼睛要背叛地球引力,跌出眼眶。
“有任何问题吗?”沈仁杰扫视了一下现场。
一秀哥大胆地问:“我们杂志做的好好的,为何要改变呢,我们的定位我们的人群都很清晰,改变很容易得罪旧读者。而且现在经济危机,本来就不好卖了!”
“想不到你们也有旧读者。你们的追求实在有限,一个全国二三流的杂志叫做得好好的。我们省的杂志行情在沿海地区Z落后是众人皆知的,即使在区域做到Z好又能怎样?打算做成土特产卖给观光旅客吗?经济危机不是不变的原因而应该是变的原因!逆水行舟,不进则退,不明白吗?”
沈庭心中鄙视了正在秀成语的总经理:“我不明白,那你到底打算怎么变啊,总经理!”
总经理嘴角带出淡淡的笑:“这就是该你们去想的了,许大作者。”
妈的,叫我奶奶也没用!沈庭在心中用狗头扎把他伺候了。
总经理走出去后,台湾总监不屑和他们这些低端的人为伍,也回到自己办公室。
剩余的人大叫:“这空降兵搞什么搞,拽什么拽,第一天就要搞我们的杂志,有毛病,别指望我会理会他。”
“我们杂志这种情况怎么可能做成全国性杂志,又来个外行领导内行。”
“这鸟人是不是吃错药了,别的新官来都先请吃饭套交情的,哪有这样,自以为是也就算了,还夹枪带棒冷嘲热讽,什么德行!”。
沈庭透过现象看本质:“一个毛小子,年轻气盛内分泌失调。”忘记自我介绍,公司人给她的外号是‘毒后’,而今‘毒王’沈仁杰降临,她也算功成身退。
会议室里面的人们议论纷纷一时乱作马蜂窝。沈仁杰Z擅长的就是在人群当中轻轻扇一扇翅膀,然后引起一场大风暴。
沈庭心里承认他们的杂志确实处于一种尴尬的状态之中,就像泡过温水的花生,松松软软吃起来却没劲。可是转型是很危险的事,大多时候只能让情况变得更差。何况现在杂志行业的行情本来就不好。回到座位上,她依然绞尽脑筋考虑着到底应不应该变,这个问题Z早估计要追溯到《周易》。扫把星啊,你一来就尽给姐姐出难题。
沈仁杰要求看公司各个员工的档案。像杂志、广告这类型的公司都是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员工多半Z年轻,流动性也Z大。前台这个职位更不必说,因此很多档案也在当中周转流失。他们杂志社因为待遇福利等相对比较优越,人员还算稳定,但八卦王还是花了一个小时整理了才找齐材料。
小心翼翼呈送给神龛里的暴君。
沈仁杰随手翻了几下档案,用那种清清冷冷的眼神看着八卦王:“这是你花了一个小时准备的档案?”
八卦王谨慎地抬眼看了看他,饶是她这样饶舌的人,也知道这个总经理不好惹:“档案挺难找的,就比如沈庭姐,她来五六年了,当时我还在上学呢,这也不能怪我。”
沈仁杰断定,看来这女人的头脑被广电总局过度保护,处于婴儿状态,他用不温不火的语调问:“那你拿他们当年的求职简历给我干嘛?让他们重新应聘吗?小姐,作为一个职业女性,除了胸你知道还要有什么吗,脑袋。脑袋。明白吗?”
八卦王非常生气,非常委屈,明明两样我都有的。
旁边的谢玄Z受不了的就是沈仁杰这种冷酷的毒舌,连忙打趣着圆场:“有胸已经很难得了,我们不要强求太多,你看那些选秀歌手连胸都没。”
八卦王的眼泪如同气势台风后的雨水哗哗流下,哽咽着:“你们怎么能这样呢,你怎么能这样呢?”满怀着被剥削阶级的愤怒推开门哭着奔回自己的座位。
沈庭正走过来,看到泪奔的前台连忙过去抚慰她,她泣不成声说不出缘由,不过沈庭也能猜出几分。连她都曾经被他气得手震,更何况这个刚出社会神神叨叨的小妹妹。
办公室里,嬉皮笑脸的谢玄正力劝沈仁杰:“许老弟,你现在不是学校的学生是总经理,这脾气得罪过多少人也不改,非得要众叛亲离才罢休?”
沈仁杰淡淡地说:“改成像你这样啊?”
能和他成为好友,当然自身早备解毒良方,谢玄龇牙咧嘴:“你什么意思啊,我至少比你受欢迎吧!”
“是的,受那些愚蠢、浅薄、虚荣的小女生的欢迎。”
“咦?你这孩子怎么说话的。”
“为什么你们不说实话,人本来就那么多缺点,真相本来就如此,为何不止自己逃避,还要我帮你们掩饰,替你们用谎言大唱赞歌!”
“话不是这样说的,你之前面对残酷的现实,不也逃避了……”谢玄有点生气了,较真地反问。
于是轮到沈仁杰面无表情地沉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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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完这句话,他几乎是用夹杂着鄙视和同情的眼光看着黄启南,黄启南莫名其妙,心想这人果然是个怪胎。
沈庭不再理会他,径自送黄启南下楼,黄启南回想他那个诡异的眼神:“这就是你们总经理吗?很年轻啊,比你还小吧。”
“人小鬼大,讨厌鬼。”沈庭愤愤地说。
这样奇异的缘分,连黄启南觉得不安和不可思议,不过他知道这个人性格冷漠残酷,完全不是沈庭的那杯茶。
送完黄启南,她回到楼上,竟然发现他还倚在楼梯口,看来是吵架吵得意犹未尽。
“那个就是你的备胎啊?”他闲闲地问,有挑衅的味道。
“关你什么事?”沈庭想起相亲那终身难忘的一幕,怒从中来。
“不过你还真够前卫,竟然被人包养。”他嘴角弧线略微往上,露出浅浅的笑容,鄙视的,不屑的,像是《彗星美人》中男主角比尔看艾娃时候的神情。
听到这样混账的话,沈庭气得喉咙都疼了:“你才被人包养,你全家都被人包养。” 不想恋战,不想和他神经下去。反正永不会占上风,她转身去开门。
“没有被包养,你的工资能住在这里?”他看了她的背影,好整以暇地说。
“老娘住在这里有什么奇怪,算命的都说我是贵妃转世。”她回头狠狠地驳他。
“你确定算命说的是贵妃,不是贵妃椅。”沈仁杰挑挑眉毛认真地问出这句恶毒的话。
“你去死吧。”沈庭用力关上了门,把他那张可恶的脸关在门外。
日期:2009-11-26 22:22:05
二(5)
沈庭担心不小心就要和他一道上班,于是第二天一大早就起来,没想到开门竟然看见对面的门同时开了,不知道他发什么神经,也这么早上班。
沈庭不想搭理他,自己快速下楼,在自己后面的人也没有再说多余的话。
她在公共汽车站等车的时候,看见他的车飞驰过来,更可恶的是,竟然在自己面前停了下来,他拉下车窗:“你不是有车吗,干嘛做公共汽车。”
“姐姐我支持世界环保事业,你知道乞力马扎罗山上的雪因为温室效应全部融化了吗?”她没好气地说。
他继续目不转睛地看着她,明显不相信她那一套鬼话,沈庭多看她一秒都觉得眼疼,于是就说:“好了,我们这种月光族要节省开支,没钱天天加油开车,这个答案你满意了吗,少爷。”
显然,他在思考她话中真假,Z后还是伪装绅士了一下:“要不要带你一程?”
“高攀不起。”沈庭没好气地说。
“那好。”他也不多说,拉下车窗扬尘而去。
沈庭在后面念咒:“快抛锚,快抛锚。”
而车上的沈仁杰对她的行为更加不解了。她被人包养却开辆破破烂烂的qq车而且还没钱加油?她没钱加油而买那款miumiu却眼睛都不眨一下?而且,ZZ重要的,她这种性格也有人愿意包养?究竟哪个是真哪个是假?沈仁杰一向看人极准,二十几年来只失误了一次,而仅有的一次就差点毁了他一辈子。因此,他变得更有戒心,从不惮于Z坏的心去猜测别人。可是沈庭却又让他迷惑了。
一肚子气,沈庭发现自己昨天很不高兴,今天也很不高兴。归纳一下顿悟:她只要上班就不高兴。一个小时之后,沈仁杰让八卦王通知大家开会。
沈仁杰说:“今天是想和大家讨论昨天的议题,大家谈谈你们的看法。”
下面一片静寂的沉默,像是连月光都没有的深夜里,秘密处决犯人的密林。
沈仁杰转着自己手上的笔,等了一分钟,还是没人说话:“怎么了,集体静坐?我们又不是国有企业ZF机关。那只好,一个个来说。”
首先点名一秀哥,一秀哥说话行事一向尖端前沿:“我不知道为什么要改良杂志,只因为奥巴马说‘change’,整个世界都在跟着说‘change’,所以我们也要跟风去‘change’?可改革都是因为有必要,就像美国陷入严重经济危机才不得不‘change’,就如奥巴马自己说的‘we need’。我们的情况并没到‘need change’的地步。”
沈仁杰不动声色地说:“你觉得我们没有必要改革。”
“是的。”
沈仁杰好整以暇地说:“那我只好建议我们把杂志的纸质改得软一点。”
全场被这个建议搞得一头雾水。“为什么?”八卦王既天真又好奇地问,典型的好了伤疤忘了痛。
“这样至少人们把它带进洗手间时比较好用,也算杂志的Z大贡献。”全场的人义愤填膺。沈仁杰冷峻的眼光转向黑洞。
黑洞深思了好久,估计有一个黑洞形成的时间:“对我们来说,变……变”他有点小结巴。很多做美编设计的很有想法创意,可却连表达意见都说不利索,绝对是天妒英才,“变其实没多大区别。能变到哪里……哪里去呢?”
沈仁杰点点头:“真难为你了。”
八卦王和伤神等人也含蓄而婉转地表达了不想改变的决心,在场的人齐心协力,没有人支持沈仁杰。只剩沈庭和台湾总监没说。沈庭是不想说,而台湾总监是自恃高端身份,静等压轴。
沈仁杰目光变得越来越冷,像是雪后的月光。他弯着食指抵在薄唇上,古人认为唇薄无情。
日期:2009-11-27 22:37:48
他一个字一个字地说:“你们这一二十个人都不想变,我知道为什么。根本原因就是你们怯弱。因为变意味着风险,意味着努力,意味着挑战!你们宁愿这样下去,就像一潭死水,庸庸碌碌而死。我都看过你们的档案,不管事业还是生活,你们都是一群彻彻底底的失败者,没能成为科学工作者的美编、没能成为外交家的策划,没能成为作家的编辑写手,没能成为选美小姐的前台……我知道你们觉得这些都是以前傻bi幼稚的想法,本来就做不到的,所以也永远不会付诸实践。现在只要有个工作拿点小钱养家糊口就可以了,你们自己心里都承认自己是彻彻底底的失败者。但我的公司为什么要成为一堆失败者的收容地!”
全场的人都惊了,那些都是一些渺茫的梦想,除了前台还会说说,其余的人想都不会再去想。出来混几年,大家的伟大梦想早如七彩泡泡一个个破灭了。他竟然去纠结于那些学生时代的大话。面对一个同龄人这样残酷而尖刻的指责,在场的有人愤怒,有人难堪,有人继续如木头一样无动于衷。
谢玄忙着打圆场:“呵呵,哪有每个梦想都能实现的,有梦想已经很可贵了。想成为科学工作者的美编、想成为外交家的策划,想成为作家的编辑写手,想成为选美小姐的前台……大家都很好,以后不要放弃,多多努力就是了。沈庭和总监也说一下自己的想法吧。”
他每次都能准确找到对的伤口撒一小把盐,这些话就像是一个闷拳狠狠地打在沈庭心口,她就像在夏日炎炎的街道筋疲力尽地走着突然被一阵寒雪冻住。她也有过灿烂的梦想,为了这个梦想她历尽了艰险。从小学起,她没有一天迟于五点半起床,起来学习学习学习。寒冬的时候,害怕自己不小心又睡着,她跑到院子里朗读课文练习听力,让凌晨的冰霜把自己冻醒。她年年获得市三好生。大家都说她是优秀的女孩,有前途的人。她于是以为对自己近乎残忍的努力会有回报,她会过上理想的生活,可是社会怎么能是这样呢?他们要的不是能力而是资历,学历远远比不上关系,做什么Z后都是徒劳。如今她死心了,像是都市人海中的一粒尘埃,风吹往哪里她就飘向哪里,不停地飘啊飘,没有了明天,没有了梦想,没有了自己。或者她能找到让自己安心的地方大概是墓地吧。她知道快三十岁的女人在公共场合流眼泪是可耻的。她抿了抿嘴,做了一个艰难决定:“我赞同你的说法,但是我不能忍受你的指责,其实我们都很努力过……”
沈仁杰看了看她,冷酷地回答:“失败者没资格说自己多心酸辛苦,没人想听。从来只有成功者,大家才愿意分享他们功成名就前的辛酸,你不懂么?”
沈庭沉默了,他说的是事实,如果JK罗琳没有成功,谁会愿意聆听一个靠zhengfu救济来生活的单亲母亲述说悲情往事。
日期:2009-11-27 23:01:09
沈庭Z后言简意赅地说:“我赞成你的想法,我思考了几个变革的方式等下可以和大家一起讨论下执行的可行性。”她赞同的是他的观点而不是他,她一向把这些分得很清楚。
这下全场都怔住了,员工们都认为沈庭姐竟然巴结这个总经理背叛他们,心中涌起强烈的排斥和愤怒。沈仁杰也没想到他的死对头竟会在这刻支持他。究竟她是怎么想的?
终于轮到压轴出场了,台湾总监德高望重地发言:“为什么我们杂志这么差劲?因为根本上公司理念就很out,所以跟不上上海北京广州实在正常。我们的做法还停留在七八十年代的台湾。时代在变化我们当然不可能不变,懂不懂?”
沈仁杰淡淡地问:“所以呢?”
“既然要放手去做,像我们这样区域性的杂志第一个要把市场铺开,做成全国性杂志。这样知名度利润都会更多。而且我们杂志定位太过模糊,必须在本土化的同时做得更有国际感。你懂不懂?看看香港的《号外》,台湾的《美人志》等等,就知道我们的市场感知能力,我们的执行人员差距有多大。”又来这招金蝉脱壳,责任永远是别人的,功劳永远是自己的,每个公司都有这样一个高层。
“好,谢谢总监给我们绘的美好蓝图。”沈仁杰说,画饼充饥的事他不需要。
但是沈庭这人Z不依不饶,不管对谁。这就是她永远混不好的原因:“陈总监,您这样说不太好吧。您是总监而我们不是,我们有理由不懂。您一天几千,而我们一个月几千,能力当然有点区别,所以看到我们做不到位的地方您完全可以指导一下啊。”
台湾总监憎死沈庭这个不给他面子的女人,曾经多次在背后要求开除她而不得:“ok!那你们是来公司学习的吗?公司有什么义务每个月花钱请你们来学习,这里是慈善机构?”
沈庭想反正不想久留,不必再给他留情面,她是不擅长给自己留后路的人。
正要直话直说,沈仁杰制止了她:“许大作者,说说看你的想法。”
沈庭在脑海里组织了一下自己的观点和思路:“我们杂志主要市场为白领女性,但是市场上针对白领女性的杂志太多,我们杂志没什么独特卖点,淹没于书海想想也很正常。其实我们可以考虑多做个小的副刊,正刊为粉红色调,副刊为淡蓝色调。副刊的内容是针对男性,里面的内容是关于白领女性想对男友倾诉的苦恼,想要让男友了解的观点等等,正副刊相得益彰,白领女性乐意购买,还会主动推荐给男友看,慢慢同时扩大潜在消费群。而且我们的网站也应该更新了, 在网站的开始页我们可以考虑做……”
沈仁杰不动声色,但是心里对她提这个既有创意又兼顾市场的想法是惊讶的,他点点头说:“而且我们可以考虑做互动电影。”
“互动电影。”沈庭几乎和沈仁杰同时说出了这个词汇,两个人都异常惊讶,这样偏的点子竟然能撞车想到一块去。
不过,沈庭很快回过神来,和扫把星有默契这说明运气已经背到一定程度,需要请个道士来去去晦气。
其他的员工哪会认同这只是个巧合,根本是两个人事先已经商量好的!
“详细的方案以后再谈吧。”沈仁杰转头问:“各位还是坚持想法不变是吗?”
众神默默,反正我们不管什么意见你都会坚持改革,而且还事先联合了沈庭姐。有少数改变想法的也暂时找不到台阶下。
停了一会,沈仁杰脸上带着无所谓的表情,很嚣张地摊摊手说:“好,那我明白了,现在我宣布两件事。第一件事,因为我还没有助理,许大作者暂时兼这个职位。”
各个员工都向沈庭投去惊讶和‘我就知道’的异样眼光。沈庭立马知道自己被这个集体除名了,天啊,你到底要怎样害我才够,沈庭叫道:“不行,我没有同意。”
“这个等一下我们私下再说。另外一件事,我要终结这个杂志社。”
“什么?”大家都不自觉用Z大的分贝问出来,绝对是个晴天霹雳,到底现在是什么情况?连高端的总监都惊讶得张开嘴,架子也忘记摆。
日期:2009-11-29 22:11:16
二(6)
“什么?”大家都不自觉用Z大的分贝问出来,绝对是个晴天霹雳,到底现在是什么情况?连高端的总监都惊讶得张开嘴,架子也忘记摆。
“因为我发觉大家对杂志社并没什么热情,我刚好也想结掉这个公司。我实在没兴趣做一个没有盈利的事,而你们正好可以解脱。这对双方都好,这就是传说中的双赢。”
“双赢个屁,杂志社说关就关,那你还让我做什么助理!”沈庭第一个跳脚。
事实上自从她第一次知道他是总经理的情况下还对他发火后,那种等级关系在心里被打破,她对他就相当随便了。
“结掉公司并不代表我不需要助理。但是,其余各位好自为之吧。”
也就是除了沈庭,其余的人都被炒鱿鱼了?先别提对这个杂志社都是有感情的,就说现在经济危机市道艰难,一个萝卜一个坑,要找个像这样的工作有多难大家不是不知道。而这个鸟人说公司解散就解散,一点缓冲时间都没,还让不让人活!
“好,会议就到这里,陈总监,我有话和你说。”沈仁杰走出办公室,脸色莫测难辨,台湾总监虽然被如此年轻的人呼来喝去心中大为不爽,但还是过去了。
其余的人没有人想离开位置,八卦王紧张兮兮地说:“他刚才的意思是说我们准备下岗了吗?”
“我一直在担心2012的世界末日,没想到我的末日提前到来。”黑洞双目无神。
伤神一如既往沉浸在感伤之中:“这是我的劫难,我这一生就像失落的候鸟一样,只有颠沛流离的命运等着我。”
大家都惊慌失措,各自抱怨吵闹,话语‘嗡嗡’夹杂成一团,像是无数只蜜蜂振翅飞来。
突然一秀哥转过脸对沈庭说:“沈庭姐,他对你Z好,只留下你一个人。你帮我们问一下吧,其实你也知道大家对这个杂志都很有感情,只是一时很难接受改革而已。你也不想我们杂志社就这样没了吧。问问看还有没有转折的机会,ok?”
大家都拿眼看她,沈庭几乎当场吐血晕倒:那个混蛋对我好?他抢我的miumiu鞋,说姐姐我是骗吃骗喝的是被包养的,现在还把我变成全民公敌,对我好得让我欲哭无泪!可是这些话说出来他们肯定不信,只会认为她自私,自己安全着陆就不理大家死活。
沈庭摊摊手:“我和他真的不熟,我只能试一试。”
大家还在讨论商议细节,就看见台湾总监从老总办公室里面出来,大声嚷嚷、气势嚣张:“王前台,帮我叫一下搬运公司,我要整理我的办公室。”
八卦王好奇地问:“您要干嘛啊?”
台湾总监先发制人:“我的要求既然他们做不到,那留在这种没前途的公司有什么用,难道呆在这里义务劳动啊,我没你们社会主义公民那么高尚。”
大家都知道他一向的德行。他人一走进办公室,八卦王就惊奇不已地问:“这个时候,他还去提加薪?”
一秀哥像花轮同学鄙视花子同学一样:“天啊,这话你也信,你真是……他肯定是被……”他做了个杀头的姿势,“不过没想到这么快总经理就把他fire了……”
伤神强忍着悲伤,用黛玉葬花的声调说:“总经理真是心狠手辣啊,二十分钟就把他开了,到我的时候肯定不用五分钟,算了——真愿胁下生双翼,随花飞到天尽头。质本洁来还洁去,强于污淖陷渠沟。”只有古诗能表达她无法言喻的对人生的悲痛。
连这么难缠的家伙都这么快走掉,大家对处境更加绝望!刚刚那二十分钟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日期:2009-11-29 22:37:33
刚刚,在办公室里面,人力资源副总谢玄对台湾总监说:“陈总监,你好,您也知道许总打算结掉杂志社,虽然您在我们公司也呆了三五年了……”
“是四年九个月。”台湾总监白了他一眼说。
“是的,杂志社能做到这样您功不可没。但是现在的情况,我们需要和你确定解约事宜了。”
“解约?凭什么,你们难道不知道当时我和董事长签约的时候,就有注明一条,除非我自己主动提出解约,不然公司不能单方面作出决定。你懂不懂!”口头禅作为结束语明确在表示台湾总监很愤怒,问题很严重。
谢玄陪笑了一下:“这个我当然知道,但现在情况不同处理方式也就不同了。”
“什么同不同的,那是你们的事,和我无关。你们如果要这样做,我只能去法院去告你们违反合约。”台湾总监趾高气扬地大声说道。
“可是,你这几年从我们公司赚了百来万,也该够了。”沈仁杰淡淡接口。
台湾总监拧紧眉毛,用力拍着桌子:“你这什么意思,这些都是你们聘请我的代价,没有我会有这个杂志社的今天,这些都是我辛辛苦苦创下的,你们有什么立场这样对我讲话?”骗子的Z高境界不是骗尽天下人,而是连自己都骗了。
“而且,你一点职业道德都没有,经常把我们的资源廉价卖给其他人,这个全公司都知道。”沈仁杰说话可不像谢玄那么客气。
谢玄继续微笑着打圆场:“其实扯这些没什么意思,大家好好谈谈解约事宜才是当前要面对的嘛!”
台湾总监翻翻白眼,大声骂了两句,表示不合作。
沈仁杰又说:“听说你好几年没回台湾了,上次去金门还差点被逮到了。因为你在台湾欠了一屁股债才跑来大陆的。”
台湾总监被揭老底,猛然一惊,重新看了这个小伙子一眼。
谢玄呵呵笑着:“双方情况都很清楚了,大家好好谈,别伤了和气。”
半个小时后,台湾总监和谢玄、沈仁杰分别友好地握握手,彼此很热切地希望有下次合作的机会,然后走出办公室。
沈仁杰问谢玄:“你调查他在台湾工作简历,实际情况怎样?”
谢玄‘切’了他一下:“你都决定把他开了,还让我做无聊的事。”
“他真是台湾奥美的总监?到底是从那里出来的,还是滚出来的?”沈仁杰问。
“只进去三个月,看来是滚出来的。不过这个江湖骗子还真有一手,这么多年,伯父一直以为他是国际性人才。”谢玄赞叹道。
沈仁杰淡定地说:“我爸开始不懂,后来懂一点的时候又不管这些了,而且他一直对这个台湾总监心存好感,当然也不会去查他的简历。不过说到底,是因为我爸只有小学文化又硬要装文化分子投资杂志社,才会被他忽悠。”
“靠,你连对伯父都要这样一针见血啊,我服了你了。”谢玄无奈地摊摊手。
台湾总监出来后不久,沈庭怒气冲冲地进去准备再和他再拍桌子。
谢玄笑嘻嘻地和她打招呼:“烈女啊,你又怎么了?”沈庭非常不喜欢谢玄的那种嬉皮笑脸,俗话说,明骚易挡,暗贱难防。
沈庭质问沈仁杰,仿佛昨日节目回放:“你这……扫把星怎么能想杂志停掉就停掉,一点也不给别人时间。你怎么有资格嘲笑别人的梦想,你知道其实每个人的生活都有不如意吗?嘲笑别人能让你变态的心理得到满足吗?”
沈仁杰抬眼看着她:“那又怎样?”后来她知道这是他的口头禅,这种姿态既是一种明显挑衅,同时不失蔑视的味道,交相辉映地挑起人心中的怒火。
“那又怎样!我们在这个杂志社做了那么多年,大家都对这个杂志社很有感情,对于杂志社大家都没功劳也有苦劳,你怎么能?”
“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没有苦劳也有疲劳是不是?许大作者,对我来说,做得辛苦没用,做得有效才有用。”
日期:2009-11-30 22:16:21
二(7)
“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没有苦劳也有疲劳是不是?许大作者,对我来说,做得辛苦没用,做得有效才有用。”
沈庭一时提不出反驳的意见。有个定律,当女人觉得自己很占理却说不出所以然的时候,她将会加倍抓狂:“还有,你没和我商量怎么能随便动我的职位?”
“我现在就是想和你商量。”
“你是先杀了人然后再向尸体道歉的那种笨蛋么!你为什么要把我变成箭靶,我对你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吗,你这样对我?”
谢玄第一次听到有人指着沈仁杰的鼻子不断骂他变态笨蛋扫把星,几乎忍不住笑出来。
“我只是觉得只有我一个人是箭靶感觉很孤单,于是就想到你了。”沈仁杰微笑着露出浅浅的酒窝。
沈庭气得恨不得拿起桌子上的文件朝他那张可恶的笑脸丢过去。她站在那里,两个人就这样对视,她大力呼吸胸脯起伏如潮汐之涨落,好不容易才慢慢停息了怒气。
谢玄早准时机说:“烈女,别生气!”他倒了杯茶给她,然后说:“你是很有才能的人只是没有被充分发现和发挥。我和许经理说过了,我将会加你百分之十的薪水。”
她一时没有反应过来。没回答。
谢玄又说:“像你这样的员工,有才华,在杂志社也工作了很长时间,这半年杂志社没有主编,实际上是你一直在代理这个角色。但是因为性格的原因,总不受上司喜欢,像陈总监就很不喜欢你。因为对于杂志社的责任心和感情,虽然你得不到任何好处,但是依然做着主编才做的事。我们就欣赏你这样的人,何况杂志社本来就要允许各种思维的碰撞。”这句话不轻不重刚好说到了沈庭的心坎上,发现自己受的委屈竟然有人明白的那种感觉赫然涌上心头。再发火除了证明自己是泼妇以外,没别的收获。
虽然她很想像韩剧女主角那样很帅很有骨气的拿一叠钱扔到他们脸上,俨然民族英雄。可活了二十九年,她了解自己是爱钱的,用钱扔人受重伤的可是她自己,nnd,那相当于她半个月的房租。人为财死鸟为食亡,给钱的是大爷。何况他们已经给她足够的面子。何况现在是她还有求于人。何况她也疲了。即使想走也不能就这样放下与她共事多年的同事不管。作为弱势群体她有一千种理由呼唤着她妥协。声音不甘不愿地软了下来:“那我考虑一下,而关于终结杂志社的事情你们也再考虑一下好吗?”
“好,那晚上我们都给对方答案。”沈仁杰果断地说。
下班时,每个人都走到沈庭面前用哀伤的眼神凝视着她微弱地叹息:“沈庭姐,就靠你了。”沈庭觉得他们这一个个就像在追思会上给烈士的遗体献白玫瑰。
等到沈仁杰从办公室出来时,办公室只剩他们两个人,沈仁杰正在锁办公室的门,沈庭昂首阔步走到他身边:“喂,我决定做你的助理,那你呢?”
“我不太想留着杂志社。”沈仁杰说。
沈庭虽然只抱着微弱的希望,但毕竟还是有希望,一下子被扑灭。怒火从丹田猛地窜到眼里,要化作两道闪电把他劈开:“好啊,那我也不要做你的助理。”
“三秒前你刚说过,你要说话不算话?”沈仁杰问。
“我就喜欢说话不算话,怎么样?”她没发现自己的口头禅都和他有点类似。
“本来我话还没说完的,虽然我不想留,但大家为公司做了很多,所以我决定再给大家一次机会。”
“什么机会?”沈庭激动地问。
“你为什么说话这么随便,我是你老板。”沈仁杰冷冷瞪了她一眼。
装腔作势,沈庭心想。自从第一次想骂的话真的骂出口后,觉得实在是太爽了。以后每次话都直接脱口而出非常顺畅,一点心理障碍都无需克服:“废话少说,到底什么机会?”
“我要把主要力量转移到做电子杂志上,而书面杂志从这一期开始作为辅助工具对消费者进行引导过渡。而且有个条件,利润需超过上期百分之十五。”
她思考了一下他苛刻的条件,突然醍醐灌顶,其实这个家伙不见得就当真想一下子结束杂志社,他也需要一些缓冲的时间来处理法律问题、员工问题、以及新一期杂志的问题,毕竟离下一期杂志出刊只剩十五天。现在国内电子刊物根本找不到好的盈利模式,连广告都不易拉,更别提赚钱了!他提出这个天文数字不过是给自己时间也给大家一个Z后的交代。自己不幸中他的计。公司每个人都知道因为她,他给了杂志社一个机会,这下两人的关系不可能撇得清楚,全民公敌的宝座肯定光荣卫冕:“你这个阴暗的家伙,你本来就想这样做了。”
沈庭抢先一步走进电梯,也不等他,直接摁关门的键,沈仁杰大叫:“喂……”人要挤进来,沈庭用尽全力把他推出去,电梯门‘啪的’一声关上了,没有他的天地一片宁静。
在公车站,连续过了两辆公交车都是满员的。这时候扫把星的车幸灾乐祸地停在她的面前:“要不要带你一程,反正我不怕浪费油。”
“不稀罕,不要。”沈庭不看他。
“你怕等下被你情夫看见啊?”沈仁杰继续挑衅她。
“你给我去死!”沈庭用力揣了他的车子,他猛然发动车子一溜烟开走了,沈庭双脚失去重心,差点跌坐在大街上。
“妈的,真是我的克星。”沈庭随后拦了一辆出租车。
出租车司机不知道是哪里的人,说话吐字奇快,某些字如英语一样惨遭连读:“小姐,目的地在哪里?”
沈庭还沉浸在对沈仁杰的愤怒当中,没想到这司机没事也要来惹她发飙:“你才去墓地,你家才住墓地,大叔你怎么这么不厚道!”
出租司机无奈放慢语调一字一字进行解释:“我是说目的地,不是墓地。”
沈庭感觉自己的脸红了起来,强作温柔地道歉:“大叔,不好意思,我听力不好。”她在飞逝的车上望着城市的边际,太阳已经落到了高楼大厦的下面,金灿灿,红彤彤的云朵镶嵌在高楼与高楼之间,是一个大时代的伟大布景,以前燕子栖息的绿色丛林变成灰色的钢筋森林,而那些无家可归的燕子飞往哪里去了?云朵反射着下面太阳的余晖,有种黄昏般落拓的美。“这或许是我这种快三十岁的女人才能欣赏到的。没有钱,没有爱情,没有事业,可是至少我还和别人一样拥有这悠远的风景,世界并没有因为我的贫瘠而吝惜向我展示它的美丽。或许是想要让我一边落泪一边欣赏。”沈庭静静自嘲着。
日期:2009-12-01 23:15:32
第三章:相互攻击很重要,相互救赎更重要 (1)
如今虽可说是门当户对,但是沈庭很快就找到令双方愉悦的应对方式,他走他的电梯她下她的楼梯。她对扫把星的情谊完全配得上那句古诗‘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因为下楼梯实在是消耗卡路里。
沈庭一到公司,大家就如众星捧月般对她进行围观,七嘴八舌地问总经理有何回复。沈庭知道现在她应该尽力撇清两人的关系,他们现在把她当沈仁杰埋伏在员工里面的间谍,昨天晚上聚会都没有叫她。如果不是八卦王说漏嘴她也不会知道他们的聚会:“其实我跟他真的关系很不好,所以他只是说会考虑,开会的时候他会宣布他自己的决定。”她越极力撇清,大家越深信不疑。沈庭实在不谙此类游戏。
九点半在会议室开会,大家虽然很想把沈仁杰钉在十字架上,然后朝他扔番茄板砖。但终究还是得默默等待沈仁杰发表决定,沈仁杰说:“昨天,沈大作者告诉我你们很爱这个杂志社。如果是真的,那可真是一件不幸的事,你们的爱让这个杂志社从二流杂志变成了三流杂志。不过既然大家这么有感情,那么我也感情用事一回,给大家一个机会。”他揶揄道:“希望大家能证明你们的爱是没有毒的。”
沈庭心里很不爽:怎么有嘴巴这么坏的人,是不是缺乏家庭温暖啊。
沈仁杰继续说:“杂志的策划就按照沈大作者那天提的意见进行延展,粉红作为主刊,粉蓝作为副刊。我希望以后可以拓展为两本各有不同消费群的差异化杂志。但实体杂志只是辅助,我们下期的主力是把网站开辟成电子杂志,在网站扉页上Z先呈现的是一个十五分钟的互动电影,在互动电影中和白领消费群展开对话,增加她们的参与度和热情。” 互动电影指的是观众能成为电影中的角色,代替电影主角对面临的选择做决定,不同的选择之后的剧情将会大为迥异。“互动电影主题与我们杂志的‘大变革’进行呼应:‘金融风暴对谁都同等无情,但危机危机就是就是指危中有机。每个人都有一个机会可以抓住,勇敢的人将获得未来。我们杂志选择紧抓这个转机,你们呢?’这同步成为我们这期的封面主题,所以你们必须赶快选择一组人进行封面采访。用一个群体的声音来传递给我们的消费群选择和改变的迫切性。如果这次利润增加百分之十五,那恭喜,大家就安全了。如果没有……”他顿了顿,大家不禁屏息,他才缓缓说“……那就只有我安全了。”
“什么,利润增加百分之十五,怎么可能?这还是一个完全没市场认可的方案啊。简直是天方夜谭。” 他是不是一个疯子?下面的员工仿佛被雷击中,都纷纷抗议。
沈仁杰暂时失听:“广告部的要尽快对广告进行重新调整,市场部的尽快提交一份市场营销方案过来。编辑部的提交相关专题。互动电影交给我和沈大作者。会议就到这里了。”
沈庭不得不承认沈仁杰对于工作非常认真投入,说自己规划的时候眼睛有一种光芒,并不是她想象中的纨绔子弟。
过了五分钟,沈庭又再次肩负重任来到总经理的办公室:“总经理,大家都觉得百分之十五这个不太现实,几乎不可能做到,如果百分之五甚至百分之十会更可能些,我们不可能一口气吃成胖子,罗马也不是一日修成啊。”
日期:2009-12-01 23:27:38
沈仁杰不置可否地听完她的话:“你为什么不赶紧去看看专题准备得怎样,或者赶快去构思互动电影,而在这里纠结于一个虚拟数字。”
虚拟数字,可惜我们不是虚拟人生。这个数字可能决定很多人的未来:“或者您对于百分之十五这个数字有什么特别的癖好?”
“是的,我特喜欢这个特别的数字,因为它既不是百分之五,也不是百分之十。”他揶揄道。
自己的命运如果完全被这样一个人掌控会是什么感受,沈庭完全领悟了,她正义凛然地反对她:“果然钱是人的胆,有了钱可以掌控别人的命运可以为所欲为。但是如果我是你,我不会这样做。我觉得二百五这个数字和你肯定更投缘!”她实在很是崩溃,每次和他对话总是以这种方式结束。
“好啊,如果你这样认为,那我们就把百分之十五换成百分之二十五,反正我不介意。”沈仁杰嘴角轻轻一歪,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
沈庭当场石化,经她一求情,数字反而飙升,她对外面的人怎么交代?如果股票数字也这么听话就好了,她去年就不会连看到狗熊、灰熊、熊猫都会做噩梦。还有,一个单身女人自己逛动物园,本身已经是个噩梦。
正进来和沈仁杰商量事情的谢玄拍拍她的肩膀,免费赠送双方一个台阶:“沈庭,你放心吧,根据我们对于前几年杂志销量以及市场专业分析,这个数字是有可能达到的,并不是随心所欲胡诌的,只要努力。”他握拳做了个鼓励的动作。
难得看到谢玄正经八百的中华牙科机构权威专家脸孔,沈庭真是对他越来越有好感。
沈庭走出去后,谢玄说:“哇塞,我对烈女越来越有好感。”
“快滚回你办公室。”沈仁杰板着脸对谢玄说。
沈仁杰一个人在办公室里面想理清思绪,这次是一次疯狂的尝试,但他不能允许失败,没有人喜欢失败。如何扩大宣传和公关是这次成败的关键点,但他始终没有良方。在美国那段Z灰暗的日子里,他习惯藏在黑暗里点一个烟静静地思考,看着若蓝若白的烟雾在幽暗的空间里面升腾,飘散,Z终灰飞烟灭。烟火是反抗黑暗的悲剧英雄,它们尝试点亮罅隙,Z后却被无边无际的黑暗所吞没。
沈庭出去,员工们都看着她,那种眼神她理解,他们与她是对峙而非队友,她痛心地发现自己活了一把年纪却没一点政治智慧,不如直接回家颐养天年。她心虚地告诉他们她没有办法帮到大家。
一秀哥说:“ok,那我们想集体辞职。”他们想集体给新任总经理甩一个大巴掌,沈庭慌张得脸都白了。
沈仁杰到安全楼梯往上走了半层靠在那里抽烟,因此有人进来没看到他,他也无谓出声。他没想到会听到这些对话。
“就当帮我一次好吗?让大家先不要走,你们之前不是还担心找不到工作吗?”是沈庭的声音。
“我们之前还抱一线希望,可对于电子杂志来说那个天文数字简直是痴人说梦,大难来时各自飞,你别为难我们。沈庭姐,我知道你很有责任心,但这次我真的不明白你为什么还要留在这里受气?为什么要帮他?”是一秀哥的声音。
日期:2009-12-02 22:10:58
三(2)
“我们之前还抱一线希望,可对于电子杂志来说那个天文数字简直是痴人说梦,大难来时各自飞,你别为难我们。沈庭姐,我知道你很有责任心,但这次我真的不明白你为什么还要留在这里受气?为什么要帮他?”是一秀哥的声音。
他们算比较谨慎,特地往下走了一层,因此没发现沈仁杰。但在完全静闭的空间里他们的对话听得分外清楚。
“因为我在这里工作了五六年,我对这个杂志很留恋,你们不也一样吗?”
“沈庭姐,留恋没用的,他想把它毁了就毁了,我们什么都做不了。他有钱有闲,杂志是他的,难道我们要陪他一起疯吗?他玩完之后可以轻易抽身。我们呢?一个垮掉杂志社的弃将,找工作难度会增加几倍? you know?”一秀哥不懂得沈庭为什么完全没考虑这些,好像被沈仁杰灌了迷魂药。
“我不知道这期没有达到要求的话,我们杂志会怎样?但是我知道,他不是玩玩的,他不是那种把工作当游戏的人。这个我可以保证。”
沈仁杰听到一向敌视他的沈庭竟然在背后替他做这样的保证,很意外。
一秀哥好像也很惊讶,没说出话来。
“说实话,我和大家一样很讨厌他,但是他对工作的认真投入并不比我们少,从他这两天提出的方案你们没这种感觉吗?你们即使递上辞呈也要一个月才能离开公司,为什么没开始就放弃,不同心协力一起努力试一试?” 沈庭苦口婆心地劝解他们:“没有尝试就放弃是Z可惜的事情,这是比你们虚长两岁的姐姐我总结的人生经验。而且我以前帮你们那么多次,你们现在不太信任我,但也总该报答一下吧。”
“沈庭姐,你为什么总是……”一秀哥不知道是不是要说她傻,但Z后没说出口:“你说得也有道理,我试一试能不能说服他们。”
说罢,两人走出楼梯。
沈仁杰想了一下,终于轻轻往上走几个楼梯,不让他们发现他也在这里。
下班时分车水马龙。在这个时间里,中国几乎每个城市都像被噩梦魇住,带着庞大的躯体在黄昏中恍恍惚惚地挣扎,却始终醒不过来。沈仁杰的车也毫无意外地被堵在马路中间不得动弹,只能眼睁睁看着两边的行人穿行如飞燕游龙,然后他看到在不远处的公交站上等车的沈庭,她穿着简单爽朗的蓝白条纹连衣裙,在黄昏的人群里面特别清澈亮眼。身边围着一群衣衫褴褛的乞丐,不管年轻年少的干净的脏的都使劲往她身边挨,他们到底在干什么?他仔细看了一下不禁呆住了,她正在那里伪装散财童子,一个一个给他们钱!往他这个方向转过来的时候,微笑的脸庞正好迎着落日的光,明亮但是朦胧,像是蓝盈盈的夏夜隔着纱窗看天边的月亮,他隐约闻到一股清清淡淡的莲花的香。沈庭好像在那边反复对乞丐说:“每个人都会给的,别急,每个人都会有呢。”
他不知道想着什么都出神了,心口突然有细小而绵长的痛楚。后面的车主们一直狂摁着喇叭,他回过神来,原来前面的车已经开走了。
晚上,沈仁杰随便叫了外卖正要吃,就听见狂躁的门铃声,谢玄千里迢迢特地来骚扰他:“喂,有什么吃的啊,我饿死了。”谢玄手里转着车钥匙在他房子里面凌波微步般绕了一圈:“我不喜欢吃这个啊。”
“柜子里面有泡面。”沈仁杰妄图用小恩小惠打发他。
谢玄蹦到椅子上双脚合并坐在他对面:“去酒吧,他们说今天新来了个火辣辣的钢管舞女郎,特别美艳。”
沈仁杰说:“上次那个你也说特别美艳,结果除了黑得像煤烟,没看出哪里艳!”
“哇,这位仁兄,这种丧尽天良的话你也说得出口,黑人跳钢管舞在这里也不是天天有的,没有我叫你你有这种眼福吗?一句话,你到底去不去?”
日期:2009-12-02 22:24:11
“不去,你想怎样?”
谢玄随手在桌上捡起一个橘子皮扔到他脸上,然后挥挥手准备离开。走到门口,刚好听到对门的开门声,生性好奇的谢玄无聊地对着猫眼看了一下,然后大惊失色地望着沈仁杰:“烈女,那个,沈庭住在这里啊?”
沈仁杰不置可否地看着师从金凯瑞周星驰派系的他表演。
谢玄继续保持惊叹的脸部表情:“看来两个真是有缘。”沈仁杰眯了眯眼睛还没来得及说话,谢玄又补充说:“别误会,我是说我和她。我得过去和烈女打招呼,你要不要过去。”
沈仁杰正犹豫,谢玄口若悬河滔滔不绝地回答自己:“你们冤家死对头,你肯定不想过去啦,没关系,我自己去。”说着就自己去敲沈庭的门了。
沈庭打开门,冲着他说:“谢副总,非上班时间谢绝打扰。”
“大家自己人嘛,别叫得那么生疏,,我一知道你住这里,二话不说就来了。”谢玄把自己说得特情深意重,杂志社不似别的公司等级那么严格,和同事打成一片一向是谢玄的强项。
沈庭假装双眼含泪泫然欲下:“谢副总初次登门连礼物都忘记带,可见来的时候心情多么急切。姐姐我实在无以回报。”
谢玄自己换了拖鞋就走了进去,边说:“客气,客气。”
谢玄懂得点装修,走到客厅的时候,看到这里是地中海风格,彰显品位的同时也可见造价不菲,他若有所思地问:“沈庭,你还没结婚吧。”
沈庭摇摇头耸耸肩:“你也觉得像我这样优秀的人嫁不出去是国家优生优育政策的不幸吧。”
谢玄笑得眉眼弯弯,对她的欣赏又增加两分,一个懂得玩笑并且开得起玩笑的女人绝对是极品。谢玄看到她客厅的角落里供着一个miumiu的鞋盒:“你也喜欢这个牌子啊,仁杰的妹妹非常喜欢。”
“他有妹妹啊?真是个不幸的妹妹,怎么在他毒舌下存活的?”
谢玄给了她一个警告的眼神:“千万别对他说这话,他的妹妹已经过世了。”
沈庭怔了一怔,觉得很是抱歉:“对不起啊,我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啊?”
“仁杰不让我说这事,你以后可别在他面前提他妹妹。他妹妹和他女朋友是他一生Z不想回忆的事。”谢玄神色凝重地说。
“他有女朋友啊,我以为他是gay呢。”沈庭在那里打趣。
“不过分手了,他女朋友是他的一场噩梦。”难得看见嬉皮笑脸的谢玄咬牙切齿的模样。
因为女人天生的同情心,沈庭对沈仁杰的敌意一下子少了百分之八十。但她没有一般女人对这等秘事的好奇心,只说:“他还真是不幸。”
谢玄与她一路从地中海谈到中南海,相当愉快,她的性格里面一半是火焰,一半是海洋,又爽朗又感性。大部分男人和沈庭接触一短时间,都会被她的性格迷倒,觉得相见恨晚。当然指的不是想娶她,而是想成为她的好朋友,这对一名剩女来说还真不是成功。不知觉竟然过了一个小时。谢玄起身要走,沈庭还盘坐在沙发上,指了指他和门:“记得帮我把门带上。”
“你都不送我吗?”谢玄回头。
沈庭很认真地看着他:“我目送你。”
日期:2009-12-03 22:06:22
三、(3)
“你都不送我吗?”谢玄回头。
沈庭很认真地看着他:“我目送你。”
谢玄走到门口又仿佛想起来什么,转头对沈庭说:“一起出去玩会吧,我请客,吹吹海风,踩踩沙滩,多惬意啊。”
沈庭本来懒得动,但是一听是跑到海边这么诗情画意的事,显然像她这种年龄不断攀高的女人是去一次少一次,不禁有点心动。
谢玄又继续鼓动她,在学校时候他肯定是宣传委员:“良辰美景,怎么能浪费呢,沈大美女,红颜弹指老。别在这里蹉跎光阴了。”谢玄文曲星上身在那里痴缠,沈庭闹不过他终于答应。
谢玄兴致勃勃地跑到沈仁杰房间里,沈仁杰说:“你们还真多话讲。”谢玄随口也邀请了他一句,没想到沈仁杰竟然马上就答应了,倒吓了谢玄一跳。
这个城市不缺好去处,像这个沙滩酒吧就是个绝佳的地方,眼前的舞台上俊男靓女们玩电吉他唱劲歌跳热舞,热腾腾火辣辣地烧红了半边天,喝得半醉的人跑上去献鲜花,揽住女主唱作势就要吻下去。而身后却是黑沉沉的大海,海风无边无际地吹着,茫茫然如同没有来处也找不到归处。漫天的星星像是哪个孤独的古人把全天下银闪闪的奇珍异宝都敲碎了一把撒到了天空,满天破碎的宝石在那里闪闪发光。这是冷静和热情同时存在和分裂的好地方。他们要了一听的啤酒,
环境实在嘈杂,说话都要用上平日三倍的音量,谢玄喊道:“这一杯我先喝,庆祝认识了一个大美女。” 江湖上人称谢玄为爱情狙击手。
沈庭笑着问:“谢同学,我怎么个美法?”
“……怎么说呢,你美得像一首诗……”谢玄没料到竟然有人会这样追问,手在空中打出很难用文字形容的手势。
“说我长得抽象,我明白了。”
谢玄小吃一惊,连忙补救:“没,我是说你的美是诗情画意的那种,就像欣赏一幅名画的感觉。”他没想到会被她逼出潜能,说出这样老套的台词。
“印象派的吧。”沈庭显然并没打算接受他的恭维。
沈仁杰不禁流露出更多的笑容。
谢玄尴尬地回答:“你还真是善于自嘲。” 一个能拿自己开玩笑的女人更是极品中的极品。对一个没胸怀的男人来说,娶到这样的老婆是天大的不幸,所以她到现在还嫁不到人,因为这个世界好男人稀有,完美男人几乎没有。
沈仁杰接住谢玄的话头:“她那是有自知之明。”他话刚说完,酒吧乐队一曲刚罢,热情的舞曲响起,男男女女都兴奋地加入舞群。
“而这正是沈总缺少的。”她回了他这句话,也快步跳入舞池里。
谢玄看着沈庭跳舞的身影:“她舞跳得还不错啊。这女人相当有趣。”
“是吗?”沈仁杰淡定地回答。
“不过她那房子哪里来的?我看过她档案她是普通人家出身的呀。”谢玄拿眼问沈仁杰。
沈仁杰耸耸肩,怪异地看着他:“你为什么不亲自问问她。”
“真是有味道,我对她越来越有兴趣。”谢玄露出笑容赞叹着,硬拉着沈仁杰也融入舞池。
日期:2009-12-03 22:12:27
沈庭跳得正欢,没注意对面的人对她说话,他用力碰了她一下,她抬头看见是沈仁杰。
“我下午看见你打赏乞丐。”
“那又怎样?”沈庭深知狗嘴吐不出象牙,不耐烦地回答。
“说不定他们马上就打电话给他们重庆的分舵,说‘兄弟们这里更好讨钱,你们晚上赶快包机过来’。”沈仁杰嘲笑她善良到近乎蠢。
“那关我什么事,我快乐就好了。”沈庭不在乎。
“你什么时候快乐?”沈仁杰半认真地问。
“给他们钱的时候,刚刚跳入舞池的那一刻。很多很多突然的快乐,是你这种人没有的。”她毫不客气地说。
“是吗?你的快乐如此虚无,转瞬即逝。”
“谁不是这样,人生就是痛苦的长丝绸上点缀几颗快乐的珍珠。” 她被他呛得完全失去跳舞的兴致,说完这句话便回到座位。过了一会沈仁杰也跟着回来,谢玄和一个新认识的美眉还在跳得不亦乐乎。
沈庭倒了一杯酒,问:“你喝不喝?沈总。”沈总两字绝对是重音,有戏剧中主角唱到关键词时锣鼓重重敲落的感觉。
沈仁杰和她碰了三杯,她都一饮而尽,沈仁杰说:“海量嘛!难怪!”
“难怪什么?”沈庭不知道他想到哪里去了。
“能住在那么高档的地方都是有一定原因的。”
“难道穷人就不能住在那里了吗?”她很不明白他为什么总要提起她被包养这件事。
“任何人都知道一般人住不起那里的。”
“是吗?好啊,你说的,那我问给你看。”她既生气又逞强,带着三分醉意拿起手机便拨打电信114:“喂,你好,请问是不是住在云顶堂的人都是有钱人啊?”
摁下免提键,114客户小姐背这样无厘头的问题弄傻了,过了一会才很无奈地解释这个没有登记她们并不清楚,可怜的客服人员深更半夜加班还要接到这等变态电话。沈庭摁掉电话,对沈仁杰叹气:“沈总,她们不是号称114,知百事?果然全是吹牛的,所以年纪轻轻地别总是不懂又装B,小心遭雷劈。”
话未说完,满身是汗的谢玄一回来便看到这里又是唇枪舌战,真是非常受不了:“ 你们两个姓沈的就不能和解吗?不能好好说话吗?犯得着时刻这么互相攻击!”沈庭不说话,沈仁杰摊手装作无辜:“我不过是代你发问而已。”
有谢玄在,气氛自然要好很多,三个人继续玩到近十二点,沈仁杰说:“明天重要的事还很多。” 他找了两个代驾过来,沈庭不得不和他同一辆车。
代替沈仁杰的司机大概三十四五岁的样子,愁眉苦脸仿佛整个天塌下来全部压在他身上了,当然沈庭见怪不怪,生活中到处是陷在泥沼里挣扎的人。沈庭不想和沈仁杰搭话,又受不了那种沉默的尴尬,于是和司机聊起天来。聊了几句听司机的口音不像是本地人,便问他:“大哥,您哪里人啊?”
“我河南人啊,来这里有七八个年头咯。”司机大哥消沉无力地回答。
“您这么晚还出来做代驾啊?老婆没意见吗?”
“没办法,混口饭吃,没办法啊。哎,那这么晚您那位没意见吗?哦,这男同志就是您那位啊。”司机大哥就像很多的士司机一样诉着苦。
沈庭赶紧坚定否认:“当然不是,我可没那个福分。所以这几年我爸妈布下天罗地网,对面女主人的亲戚,同事亲戚的亲戚,学生的哥哥,同事的孙子一个个都网罗过来和我相亲,恨不得弄辆囚车把我压到婚场上卖了。
”
沈仁杰插口:“那你以后怎么在圈子里混?转个身都能碰见几个自己逼婚未遂的丈夫。”
日期:2009-12-04 21:59:44
三(4)
司机大哥是个没幽默感的人,一听结婚,不禁更叹息,声音更低沉压抑:“唉,结婚更苦,还是别结婚好了。妹子你要慎重啊,看我,终日奔波劳苦却连一个娃都养不起,学费,奶粉,医疗费……真的养不起啊,这世道真他妈不是人活的,我就不明白身边没个人活得能稍微喘气的,但新闻里面我们通通是不存在的……隐形人。”司机大哥回头看沈庭,一张顶平常的中国脸搭着一个Z平常的表情,无奈的苦笑。活像现实版的‘囧’字脸。
电台的歌者在那里苦楚地唱:“每次到了夜深人静的时候我总是睡不着,我怀疑是不是只有我明天没有变的更好,未来会怎样究竟有谁会知道……”
喝了酒的沈庭锤椅子说:“话说老娘我也是隐形人啊!哎,大哥你孩子几岁了,这么晚出来让孩子妈一个人照顾啊?”
“我孩子……”司机没说出话来,脸色变得更差了。
外面风呼啦啦的吹,把飘飘的落叶吹到路中间,半夜的马路安静得像坟场,沈仁杰暗暗戒备。
“啊?你孩子怎么了?”沈庭不明了地问。
司机大哥突然无声地抽泣起来,沈庭惊慌地问:“怎么了,怎么了?”
司机情绪完全失控,把车子开到路旁,大声哭起来:“我老婆今天留了纸条就跟别人走了,我养不起她。她跟了我十年,我们刚有一个男孩,满月的时候我们多高兴,她就这样走了!现在孩子一个人在家。我很担心可有什么办法……我没有钱,我白天开出租车晚上做代驾,累得喘不过气来可还是没钱。她想要更好的生活,我能怪她吗?她对我失望,我也对自己失望……好不容易存了点钱放股市全打了水漂,她嫌我不会理财,我找不到她,我活了三十几年都像是徒劳,我讨厌这所有这一切,我孩子还没周岁啊,想死都死不了。”
贫穷就像是疾病,久了就会遭人烦。沈庭是特别容易动感情的人,陪着他流泪:“大哥,想开点,想太多只会苦了自己,会好起来的。我有一个好友做手术欠了二十万,这辈子都不一定还得清。可她总是对我说,既然死不了,那就好好活着。活着就好了,其他总会好起来的。真的,会好起来的。”沈庭一面拍他的肩膀宽慰他一面却替他泪流不止。
月黑、风高、午夜。无处言说、情绪绷到了极限的司机,打电话回几千里之外的家人穷志短欲言又止Z后也只敢报声好。在这容易让人脆弱的深夜和她成为几公里的知己,倾诉着他的底层人生。
沈仁杰看着这两位排演着早被这个时代所淘汰的苦情戏,拿了钱包的现金无声地放在司机挂在座位上的外衣上。然后冷静地说:“师傅,为虚荣的女人落泪是Z不值得的。还开不开车,要不我只好找其他人了。”
沈庭回头充满愤怒和鄙视地看着他。
到了公寓,沈仁杰对司机说:“记得把你的外衣从我的车上拿走。”
沈庭认为他是嫌弃司机,歪歪斜斜地站着,对司机说:“他这人就这样,别理他,认识你真的很高兴。”
她醉得他不得不扶着她上去,拿着钥匙找不到钥匙孔,无语的沈仁杰黑着脸帮她把门打开,她歪着头看他,用手指有节奏地戳他的额头:“你真冷血啊,沈小弟,你是富二代,你荣华富贵嚣张跋扈不懂民间疾苦,可是小子,人真不能这样的。”她‘啪的’把门带上。
日期:2009-12-04 22:26:21
沈仁杰不跟酒醉的人计较,静静站在她门口,若有所思。良久之后才返回自己的房间。
托酒精的福,她睡了一个好觉,第二天刚进入办公室就发现所有人都用诡异的眼光看着她,她纳闷地问:“怎么了?”大家都摇摇头假装没事然后继续看着她。
过一会,刚进来的沈仁杰遭受了更华丽更精彩的目光浴,沈庭完全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沈仁杰环视了一下大家:“你们想怎样?过半个小时开会。”
一秀哥双手紧紧放在胸口,深情地对沈庭说:“oh god!沈庭姐,好sweet的啊,好有创意啊。”
沈庭莫名其妙地回赠他一句:“are you crazy?神经兮兮的。”
一秀哥‘嘿嘿’笑了两声,就跑了。沈庭看到黑洞难得也是一脸喜庆,以前他总是忧心忡忡,担心流星会撞到地球,担心黑洞会把地球吞没,担心太阳光子运动会让地球遭受灭顶之灾。沈庭过去问黑洞:“到底怎么回事啊?”
黑洞很高兴地说:“一件好事,非常好的事,沈庭姐。”
“真的啊,什么好事?”沈庭很好奇很期待。
“科学家经过几年的数学建模研究,终于研究出一个人在一群生化僵尸袭击时的求生方法,人是有办法生还的,沈庭姐,我们有救了。”
沈庭几乎要像日本动漫人物一样口吐白沫,她满脸黑线地说:“不过你没救了。”
开会的时候,大家都把自己的计划进行了报告。听完报告的沈仁杰说:“好,那就这样进行,至于互动电影我和沈大作者今天会讨论出脚本,再和大家讲。”
大家都一副心知肚明的神色,伤神小姐好像见惯了这世态人情人间沧桑,哀叹了一声:“哎,那是当然的了。”
沈仁杰怪异地看着这群怪物:“好,那散会。”
沈庭只好去问口Z不紧的八卦王,所有的秘密到她这里就不再是秘密而是八卦,她风骚地拍了一下沈庭的肩膀:“沈庭姐,你就别装了!”
“装什么,老娘到底哪里装了?”沈庭实在受不了这群神经病,急怒攻心。
八卦王怔了一怔:“你真不知道啊?那我让你看一个东西。”她打开电脑。沈庭猜不到她到底要给她看什么。
她打开优酷网的置顶趣味视频“很有爱的神奇男女 一人买一只鞋”,原来是她和沈仁杰第一天碰面买鞋的状况,估计是店里的监视器录下来的。而且没有声音,因此想象空间要多大就有多大。下面跟帖的观点分歧很大,一方说他们有奸情,另一方说他们有病。
八卦王未卜先知地摇摇食指:“我就知道你们早就认识了,沈庭姐,一人买一只鞋到底有什么特别意义?”
天,这个视频全公司的人都看到了,可能她很多亲戚朋友也欣赏了。沈庭花容失色:“妈的,这些卖鞋的有没有职业道德啊!”
八卦王说:“沈庭姐,虽然我一直不相信你是总经理的间谍,但是现在我能理解你了。”
问题是我真的不是啊,沈庭无声地解释。
“不过,你不用担心,我会原谅你的。”八卦王很有爱心地说。
问题是我没求你原谅啊,沈庭无声地呐喊。
日期:2009-12-06 21:47:06
三(5)
“不过,你不用担心,我会原谅你的。”八卦王很有爱心地说。
问题是我没求你原谅啊,沈庭无声地呐喊。
不过目前还是保住杂志社要紧,她拿了材料到办公室开始和沈仁杰讨论互动小电影的思路。
一天下来,两人都提出很多不同的方案,但是一个提出来马上被另外一个否决,顺便被嘲笑一番。因此直到日落月升,办公室只余两个人,尽管想得几乎要脑抽筋,还是没有得出双方都满意的方案,沈庭道:“怎么办啊?这次本来就很紧,第三方说如果明天没给他们脚本,他们就不会帮我们拍摄了。”
“所以你要用你有限的智商努力想啊!”沈仁杰说。
“是我没想么?时间这么紧就该放宽点条件,你再这么苛刻,我看只能泡汤。”
“你现在时间也这么紧了,对丈夫的条件怎么就不适当放宽?要做就得做到Z好,做那种能引起大反响的。”
沈仁杰说完走过去打电话订便当,沈庭心中骂他好大喜功。
时间滴滴答答向十二点靠近,整个夜的世界都慢慢睡去了,楼下偶有人走过,在楼上的他们都似乎能听得到清脆的交谈声。沈仁杰抱怨沈庭:“你怎么这么笨啊,到现在都还没想出一条可行的脚本。”
“你也不见得聪明啊,我还期待你像狄仁杰那样突然神仙附体呢。”沈庭反击。
沈仁杰皱着眉头没有说话,过了一会才问:“今天,他们怎么表现都那么奇怪,怎么一回事?”
沈庭说:“你终于忍不住问了,我还以为你要冷酷到底呢。”
沈仁杰定定地看着她:“我在等你回答呢!”
“那又怎样?”不过她还是把事情告诉他了。
沈仁杰不可思议地说:“打开让我看看。”两人仔细观摩了那段视频,至于下面的留言不约而同选择自我屏蔽,他拍拍手:“不错,很精彩嘛!”
“少臭美,跟一个女人抢高跟鞋,姐姐我真替你觉得丢脸。”
“不过那次你真是输得很彻底,你当时的表情实在有趣。”
“少废话,如果再给老娘一个机会……”沈庭说到Z后四个字,觉得好像练功练到了死角的人忽然被打通任督二脉,她激动地看着沈仁杰,沈仁杰听了她这句话两眼也突然变得亮晶晶,所有疲惫困意全然不见。沈庭问:“可以吗?”
“当然了,非常棒。”
他们几乎同时想到这个好点子,兴高采烈得忍不住相互击了一下掌,沈仁杰兴奋地说:“太好了,每个人都面临这样一个选择,即使错也不能错过。机会就像这Z后一双鞋,你犹豫了放弃了,就再无机会。用这个视频的开头绝对有创意,又风趣又能准确传达我们这期的主题。”
他对工作真的是非常投入,这是沈庭第一次看他完完全全的开怀。不禁对他的恶感再消失八分,她得意地说:“你应该把另外一只鞋送给我以示感谢。”
“这是我们同时想到的,我为什么要送你鞋!给你你也没胆穿吧。”他又变回他的阴阳怪气。
“沈总,你这什么意思?我想怎么穿就怎么穿,你管得着吗?”
日期:2009-12-06 21:58:45
收拾材料关灯下班,整栋办公楼的灯几乎都熄灭了,只余那些走廊、卫生间等还有一些微弱的光。像是快用尽电池的玩具。进电梯的时候两个人依旧在互相攻击。沈仁杰伸手去摁电梯,电梯里面的灯突然就灭掉了,沈庭在黑暗里惊慌地问:“怎么回事,怎么回事?”沈仁杰在角落里面沙哑地叫:“他妈的,我一个月交那么多物业费,我要告他们,我出去一定告他们!”
沈庭被他的过激反应吓了一跳,还‘出去要告他们’:“喂,我们是被抓进去了吗?你反应也出格了点吧?”话还没说完电梯‘啪的’一声往下掉,沈庭的心掉得更快,紧张得全身血管里面的血都要迸出来,尖锐的声音几乎要刺穿这铜墙铁壁:“你这个扫把星,害死我了。天啊,不让我结婚至少让我领养个孩子吧!”
电梯被她的怨气震惊了,竟然停了下来,然后灯又重新亮起来。沈庭看了下,他们的电梯直接从10楼掉到了7楼,幸亏他们命大。可现在电梯悬在这里动也不动铁门紧闭。又是深夜,让人觉得特别无助恐慌,幸亏身后还有一个彪悍的男人可以保护她,她向沈仁杰投去求助的眼光。这才发现沈仁杰虚弱地靠在电梯门上,脸色比他的衬衫还要白,他用苍白的声音对沈庭说:“快点,快点,快打电话报警。”果然如那句话所说,女人一生都在找man,Z后发现Zman的是自己。
“你还真以为军民鱼水情一家乐融融,打电话给JC有用啊!”她摁电梯的求助铃,然后拨打物业电话。物业说马上就过来,但是在这段等待的时间里,他们只能听天由命自求多福,祈求电梯不要再出状况。
她发现他气色更差了,呼吸也急促紊乱,便鄙视道:“乐观点啦,你需要这么恐惧吗,老娘我一个女人都没你那样。”
电话铃声响起,居心叵测的谢玄竟然打电话给她,谢玄说:“你们还在加班吗,需要我送些夜宵给你们吗?”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我们被困在电梯里面,你是要变成奥特曼来拯救我们吗?谢副总。”
“什么,困在电梯里面?仁杰也在里面吗?”
“是啊,他现在哆哆嗦嗦连话都说不出来。”她斜眼看了他一下,平日那么凶悍自以为是,现在沈庭更要抓紧机会加倍取笑他。
谢玄那边的声音急了:“糟糕了,他有先天性心脏病,还有轻微的密室恐惧症,现在怎么办?我马上过去,你要帮帮他,尽量转移他注意力,他上次在美国心脏病发差点送了一条命。”边跑边说的谢玄说完马上收线,跳上车。
沈庭这才意识到他为什么表现这么不对劲。他半跌坐在那里,脸色难看得和蜡像馆里面的蜡像一样,右手放在心脏上。沈庭赶紧坐到他旁边:“喂,扫把星……沈总,一起说说话吧。”
日期:2009-12-07 21:56:08
三、(6)
沈庭这才意识到他为什么表现这么不对劲。他半跌坐在那里,脸色难看得和蜡像馆里面的蜡像一样,右手放在心脏上。沈庭赶紧坐到他旁边:“喂,扫把星……沈总,一起说说话吧。”
沈仁杰缩在那里没说话。沈庭又说:“你不想说没关系,不要绷着一张脸啊,要不,姐姐我讲个笑话给你听吧。”平日若要让她讲,几秒钟可以想出100条。现在关键时刻,她却满脑空白,好不容易回忆起一个赶紧如救命草一样抓住:“芝加哥有一个男子到佛罗里达州度假。他的妻子因公出差,两人打算第二天在佛州相见。男子到达佛州后,准备给妻子发封邮件。却找不到记录妻子电邮地址的纸片,于是他绞尽脑汁地拼了一个出来。不幸的是,由于拼错了一个字母,邮件被发送到了一位牧师夫人那里,她的牧师丈夫一天前刚刚过世。满心悲痛的牧师遗孀查看邮箱时,扫了一眼屏幕,发出一声骇人的尖叫,就倒在地上不省人事。这一声恐怖的尖叫惊动了她的家人,大家慌忙跑进房间……”她绘声绘色地讲着,转过头问:“扫把星,你知道屏幕上写了什么吗?”他齰舌缄唇,等不到他说话,她只好自问自答:“屏幕上赫然写着:‘亲爱的,我刚刚安顿下来。万事俱备,等待明天接你过来。永远爱你的老公!’哈哈哈,很好笑吧。”沈庭自己乐得不行。回头看沈仁杰,他嘴角勉强扯出一点比不笑还难看的笑容。
沈庭心中狠狠地骂自己:我真是白痴,什么不好讲,偏偏讲死死死的。拜托,你可千万别有事,我会一辈子有阴影的。
沈庭绞尽办法想转移他的注意力,他用手肘碰碰他:“喂,我们来玩一些游戏好吗?”他还是无动于衷,额头滴着汗,手紧紧捂着胸口。沈庭Z后灵光一现:“喂,我很会跳舞的,你知道蜡笔小新里面的草裙舞吗?我很会跳的,我教你跳好不好。”
她硬是把他从地上拉上来,死后磨着他逼着他跟她学:“首先要收紧腰线,然后摆动腰部。不是你这样!”她走到他身后手放在他腰上摆正他的姿势。再转到他右边:“看着我,然后这样这样……”
沈仁杰有气无力地说:“天啊,大姐,你是这样教人的啊?我学一辈子也不可能会!”
“那你说你到底想怎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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