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杂谈

我的武汉居家隔离日记01|在湖北老家的日日夜夜!在农村终于劝动父母戴口罩不拜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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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月3日 没有归程的等待 


气氛感觉一下子又紧张起来。先是被村广播吵醒,躺在床上听得不十分真切,隔窗看去,只见一辆电动三轮车从屋边开过,车厢里搁一个大功率扩音器,正在播放广播,让大家尽量待在家里,哪里都别去;然后我穿好衣服下来吃饭,母亲说起去村里买菜时,垸口除开之前停着一辆面包车防止车辆进出外,还专门有人把守,只要人们聚集聊天,那人就会去劝阻,而且店铺都关门了;到中午,家家门口都贴上了《新型冠状病毒感染的肺炎公众防护提示》和《武穴市人民政府致全体市民朋友的一封信》。前几天,村干部还挨家挨户发放一次性口罩,对返乡的人还做了登记和体温测量。



多日的好天气几乎快让人忘了疫情的严重性了。饱暖的阳光洒下,江风和软,田野里青草从泥土里钻了出来。各家各户在自家门口晒起了棉被,把菜园里吃不完的萝卜切成丁晒干,土狗在麦田里追来逐去地玩闹。母亲拎着一大桶新鲜的冬青菜回来,让我给市区的哥哥打电话,“不晓得你哥那里有没有菜吃的?让他回家拿。”我说:“他么样回来的?市里已经下了命令,不让机动车走咯,我哥哥没办法开车回。”前几天哥哥开车到百米港大闸,路封了,他只好带着两个孩子沿着长江大堤走了十里路到家,这一次连车都不能开出门,而且按照市里的规定,人也不能随意出来了。母亲遗憾地说:“也不晓得他一家在市里有没有米吃的。”我说:“这个你放心,市里的超市肯定还有买的。”



从我们这里到市区的公交车已经停了多日,如今机动车也不能开,基本上去哪里都寸步难行。垸口前面的省道上,偶尔有救护车驶过,其余时间空空荡荡的。哥哥之前还时不时开车回来看看家里情况,现在我们已经多日不见了。嫂子发视频来,只见哥哥沿着客厅慢慢跑步,侄子坐在沙发上无聊地看电视。在市区里不能出门的人们,大多都如此发呆度日吧。还是在乡间稍微自在些,可以楼上楼下走动,实在闷了,站在大阳台上看田地和村落。



在家里自我隔离多时,有时实在觉得烦闷,便跟母亲说我出门走走。母亲提醒我说:“记得戴好口罩!”我说晓得。没想到之前对戴口罩一事不当回事的母亲,现在反过来监督我了。我手头只有从北京回来前夜买的一包口罩,三个。这些天没舍得用,因为想等着以后回北京的路上用。网上买的口罩送不到,朋友寄的也收不到。能戴的只有村干部发的一次性口罩。垸里大部分戴的口罩也多是一次性的,有稍微好点的,也是反复戴了很久,没办法更换。所以大家基本上就是处于毫无防护的状态。至于消毒液更是没有,也无法买到。大家能做的就是待在家里,有点听天由命的意味。



出门也只能往长江大堤那边去。见到人,大家都自觉地避开。长江大堤昔日是交通要道,现在完全可以放心地乱走,反正一辆车都没有。来到江畔,长江水位降到很低,露出了浅浅的沙洲,远处一排大轮船停在江中心,对岸瑞昌工厂烟囱还在冒烟。再细看,有人在江中划船。我忽然想到前几天我们武穴这边有人划着木盆偷渡长江,结果被劝回。如果没有特别紧急的事情,这位老乡恐怕也不会这么铤而走险吧。散完步回来,有婶娘出门,见我便笑问:“秀才哎,是不是想回北京咯?”我说:“北京也严重咯,还不如在屋里。”婶娘又问:“你读书多,晓得么会儿是个头哦?”我说:“我也不晓得。这个恐怕没得人晓得。”婶娘叹口气,又回到屋里去了。



而我一到家,终于一狠心开始收拾自己的房间了:把衣服掏出来搁到衣柜里,空出的行李箱拉好拉链竖在角落;从北京带回的几本书原本散乱地搁在床头、沙发上和桌边,现在也码在一起塞进了书柜里……之所以说是“终于”,是我意识到一件事:我不能再同往年那样像是个客人,住在家里几天,然后拔腿就走。我将在家里待很长时间,哪里也去不了。我所能做的就是等待,没有确切日期的等待。




by 邓安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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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月5日 我们在一起做的事情



每天晚上泡脚时,我跟母亲总有一件事情要做:搬来小板凳,母亲坐下,我一边泡脚一边给她捏肩。她低下头,露出脖子,我按下去时,她“呀”了一声,我问是不是力度大了,她说没事,“一天到黑窝在房里看电视,总是这里疼那里疼,要是去地里干活,就没得这么多事咯。”我笑道:“看来闲暇的日子你是过不了了。”我亲眼看她每天总是忙来忙去的,去菜园里摘上海青,到池塘里洗衣服,楼上楼下打扫卫生……我要去帮着做,她忙说:“你莫来,裤脚要是沾了泥,我又要洗!”或者要去洗碗,她又说:“莫洗莫洗,水太冷咯。”我说:“水冷你也冷啊。”她回:“我洗惯了。”有一次我开玩笑地说:“妈,你这样事情越做越多,屋里其他人都插不进去手了。”她说:“没得事,你们都有别的事要忙。”



往往是如此,母亲承揽了家中所有的家务活,父亲因为生病的缘故几乎不会去做,而我在家里的时日也少,想帮忙母亲也不让。给母亲捏捏肩,也是我仅有的能帮到她的事情了。她拿出日本产的软膏,是嫂子专门买来给她的,可以活络经血,让我帮着抹在疼处。旁边的小桌上,有一大瓶美国产的鱼肝油,是大舅从广州托人带回来让母亲吃的,据说对预防心血管疾病有帮助。说来惭愧,我去过好些***,从未想到给父母亲买东西,更别提照料他们了。家里需要钱了,我会立马打过来的。可是他们很少向我要钱。过年时,我也会给一些钱。说到底这样省事,求得自己的心安,不会像嫂子和大舅这般细致。今年过年本来打算带父母亲去体检,可是因为疫情,只好作罢。



****至今,不知归程,越发喜欢在家里了。跟母亲可以一起做的事情有很多,母亲也有意识地让我跟她一起做。太阳好时,母亲洗干净萝卜,拎到屋前,我负责把萝卜的根须剃掉,母亲负责把萝卜切成丁;去田里拔野菜,母亲开着电动三轮车,我坐在她身旁,一起去湖田,清晨的阳光刚刚洒下,田野远远望去一片霜白,麦田青青,随风起伏,叶片上的露珠晶莹剔透;晚上一起做丸子,母亲把红薯蒸熟,搁到盆子里捣烂,放上薯粉,我来负责和面揉,揉好后,我们再来一起搓成一粒粒丸子。一起做时,有时候说话,有时候不说,但都欢喜。



平常时,在家里待得太久,我会在早上去长江大堤上散步。走了三里路,往回返时,远远地看见一个人走过来,很像是母亲,等她走近,一看还真是母亲。问她为什么来了,她说:“我一直在寻你。”我又问出了什么事,母亲笑道:“就是想跟你一起走走。”我们一起转身百米港走去,母亲说:“总怕你往相反的方向走了,左看看,右看看,老远看到一个人,就晓得是你了。”我挽着她走,她指着两旁的防护林说:“这些树还是我跟垸里的人栽的……等树叶长出来时,你也该走了。”



母亲又说起早年的事情,那时候去长江对岸的瑞昌山里种地。在家里的田里忙了一天,到了下午时,跑回来拿着装了各种物件的蛇皮袋、锄头等,父亲骑着自行车带她沿着长江大堤赶到码头去坐轮渡。我此时插话道:“你们走时,我躲在屋里,不敢看你们走。”母亲点头:“那时候你几岁,九岁?十岁?……你爸跟前头的桂花太说,‘庆儿你帮我看一下哈,莫让他玩水。’我根本不敢停下来,怕一停下就走不动了。”母亲又说起有一次江中大雾,轮船不开,只好返回家里,看到我已经在床上睡着了,抱起我去洗澡时,我醒过来发出兴奋的欢呼声……这些我其实已经不记得了,但母亲记得。



我们在一起做的事情,还有一起看视频。晚上吃完饭洗完脚后,母亲经常上二楼来我房间坐坐。我在写东西,她坐在沙发上,坐了几分钟,又坐不住,起身扫扫地,又看看开水瓶有没有水,衣柜里衣服是不是都挂起来了。我笑问:“电视是不是不好看?”我记得每回下楼时,她一个人坐在房间里拿着遥控器,一会儿换一个台,一个电视剧常常插播一堆广告。她点头说是。我让她在我旁边坐下,我上网搜一些母亲看得懂的节目、纪录片或者电视剧。一起看时,母亲感慨道:“还是这个好啊,没得广告,要看几多有几多。”看了一会儿,她问:“你饿不饿?我给你煮元宵吃。”我拉她坐下,“不饿不饿,继续看。”母亲说好,看着看着又问:“你这个裤子有点脏,明早换了我去洗。”我没奈何地说:“晓得晓得,不要分心。”



视频看完,晚上八点多了。母亲起身说:“早点睡。莫天天对着电脑,要保护好眼睛。”我说晓得。她刚要下去,我叫住她。窗外有月光,探头看去,深碧的天幕上嵌一枚半月,斜下角缀一颗金星。我提议去外面转转,本来以为母亲会觉得太晚拒绝,但她很爽快地就同意了。我们戴好口罩走出门,上了垸里的水泥路,路灯的光洒下,我们的影子拖得长长。狗吠声此起彼伏,垸里家家户户大门紧锁,屋内灯火通明。走出垸口,两旁田地里发出沙沙声,原来有风吹过。母亲问:“你冷啵?”我说不冷。我们又慢慢往回走。我一边走一边又给她捏肩,母亲说:“莫弄咯,我已经好多了。”说着捏捏我的手,“再说你手会累的。”



by 邓安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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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 润物细无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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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月10日 我跟你一起去 by 邓安庆

父亲高不高兴,吃饭就能看得出来。如果是心情好,吃饭就会吧嗒吧嗒嘴,头微微扬起,嚼起来特别带劲儿;如果心情不好,就会埋头拼命地把饭往嘴里赶,像是有人要跟他抢似的。早上吃饭时,父亲是埋头吃饭的,说明他心情很不好。我按住他的手,“爷,你吃饭吃慢点儿。”他看了我一眼,又一次加快吃饭的速度。

母亲也看出他的心事来了,“出么子事咯?”父亲小声地回:“胰岛素打完咯。”母亲说:“那就去买哎。”父亲把筷子扔下,“么样买?又没得公交车,到处路都是断哩。去市区,百米港那边堵起来咯。哪怕去了,也不晓得药店开不开门。”我说:“要不先去镇上看看再说,胰岛素不能断的。”

我们戴好口罩,骑电动三轮车出门。母亲拿着小板凳放在后车厢里,方便我坐。我本来想开车子的,父亲坐在后面就好,但母亲不让,“你么开得了哩?让你爷来。”父亲也说:“你开个车莽莽撞撞的,还是我来。”说完,他坐上去,刚开动车子,母亲又喊住,她走过来,对我说:“你要不莫去算咯,镇上感染好几个了。我把碗洗完,陪你爷去。”

我没同意,“没得事,我担心药店没开门,要是打电话联系店员之类的事情,我可以来。再说如果碰到贴了告示的话,爷也看不懂。到时候没得人在边上,么行?”母亲想了一下,点头说:“你说的也是。注意安全晓得啵?莫到人多的地方去。看到人,躲远些。”我说晓得。

车子从垸中心的水泥路径直开到了长江大堤上。天气阴阴漶漶,风吹得人直哆嗦,我把手缩进衣袖里。再看父亲,他的耳朵也冻红了,身子歪歪,小心翼翼地开。我每回总嫌他开得慢,甚至都没有我走路快。而他总是笑笑,“还是稳当点儿好。”

有一回他开车带着我母亲从市区的江堤那边上坡,车子没有控制住,直接倒退下去,Z后车子翻了,父母亲也受了伤。幸好有路人帮忙,把他们送到了医院救治。这件事直到很久之后,他们才告诉我。我不在家,他们只选择告诉我好的事情,不好的他们都自己默默承受了。

正想着,父亲说了一句什么话,风太大,我没有听清。再问他,他说:“你恐怕一时半会儿回不到北京去咯。”我大声地回:“是的,我们公司说延迟开工咯。”父亲笑了一下。我问他笑什么,他说:“这么多年咯,你第一次在家里待这么长时间。”

车子开到八一闸,过不去了。高高的土堆横挡在大坝中央,别说电动三轮车了,连电瓶车都开不过去。周遭看了一圈,铁丝网拦断了任何可能会绕行的路。没办法,我们只好停车。

父亲把车钥匙递给我:“你留下来看车,我走过去。”我说:“车子留这里,我去买药吧。”父亲说:“你搞不清楚我的那些药,只有我自家晓得。你留下吧。”说完他绕过路障。我喊住他:“我跟你一起去。”父亲转身过来看我一眼,坚持道:“不远,你找个避风的地方歇一歇。”不等我说话,他扭身慢慢地往前走去。

等了两个半小时,江风几乎把我吹透,从头到脚都是寒沁沁的,忍不住打了几个喷嚏。还好江堤上无人,否则别人要吓死了。村广播一直说让我们在家里好好待着,可是哪里能好好待着呢?父亲的药用完了,武穴市区那边去不了,镇上这边也难去。

现在这种封路封城的情况下,很多像我父亲这样有慢性病的人,买药的确是相当困难的。还有那些需要去医院就医的人,也面临着无法去不能去的状况。现实中这些隐形的困难无处不在,他们也无法发出声音,只能默默忍耐。

为了防止冻僵,我在大堤上来回走动,甚至是跺脚吹气。过了快三个小时,才看到父亲从长江大堤下面的小路上慢慢地磨过来。一看到他迟缓无力的步伐,我就知道没有买到药。

上坡时,他气都快喘不上了,脚踩在烂泥里,腿弓着使不上劲,我赶紧过去扶他,他衣服的腋下都湿了。我问他如何,他摇摇头,“所有药店都关门咯,打电话也没得人接。大街上都没得人,到处喇叭都在喊着要防疫情。”我说:“我再想想办法,你莫急。”父亲没有回应我,一直在喘气。我让他坐在车子,我来开。他没反对。

到家后,母亲立马迎了出来,一看父亲沮丧的神色就猜到了结果。她没有说话,和我一起把父亲搀扶了下来,让他在房间里休息。而我后来打听到医院其实是可以买到胰岛素的,只是不能用我父亲的卡来报销。能买到就好,总算是可以松口气了(后来的确是买到了)。

父亲躺在床上说:“那么行的,要重花好多钱。”我说:“没得几多钱。你不消担心的。”父亲叹气道:“我现在没办法挣钱,只能靠你和你哥咯。”我说:“你莫多想。好好养身体就好咯。”父亲没再言语,不一会儿就睡着了,发出轻轻的鼾声。

父亲让我看着车,他自己绕过土堆,慢慢地往镇上走去。

我永远也忘不了他走路的这个样子,那种痛楚的感觉久久不去。

本帖Z后由 大胖星 于 2020-02-10 15:38 编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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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iaoyingzi

更新了

2月10日 我跟你一起去

http://www.deyi.com/forum.php?mod=viewthread&tid=18421181&page=2#pid1403412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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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iaoyingzi发表于 2020-02-10 19:12 楼主是一个感情很细腻的人,期待下次更新

不是我写的,开头说明了,转载的,作者的邓安庆,已经过得邓老师的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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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森发表于 2020-02-11 14:10 还有后续吗?写得真好,还想看

作者一有更新,我就会更~应该会一直有更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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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星叫发表于 2020-02-11 23:08 写的真好

是吧 看完会想起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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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adman1119发表于 2020-02-11 23:12 写的很好!

嗯嗯 非常喜欢这个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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qunqun1105发表于 2020-02-11 13:21 今天,娃爷爷在村里也需要买胰岛素,给力的村委会帮忙解决了,点赞

你们村委会好给力,照顾好自己和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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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Z后由 大胖星 于 2020-02-12 10:19 编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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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月13日

我亲爱的婶娘们 文/邓安庆

(1)

随着我亲戚关注我的公众号越来越多(在我堂姐热情推送下),我越发不敢写家里的事情了。一旦涉及到真实的人际关系,情况就复杂很多。以前我的文字跟我的父母是隔开的,现在我今天写了什么,隔壁的婶娘就会跑去跟我父亲说:“哎哟,你庆儿写你夹菜,一夹一碗就空了!”

(2)

在家里实在待得太闷了,便到外面阳台上放风,楼下一个婶娘路过:“秀才哎,你是不是在写公众号啊?”我吃了一惊,“你么晓得?”她说:“我儿告诉我的……前面屋的你写了,左边屋的你写了,右边屋的你也写了,我这个后面屋的婶娘儿你就不写咯?”我一时间不知如何回应,她接着大声地说:“我都看了一年咯!还没写到我!”我母亲突然从楼下的灶房探出头来,“让你儿子自家写咯!要写几多有几多!”

(3)

以前母亲车祸后,脚受了伤,每天婶娘们来我家陪着她打牌说话。打一下午,输赢都在一两块之间。她说从来没有这么轻松过。想想真是要泪落。

(4)

隔壁婶娘晒床单,一看居然是梵高的《星空》。我夸床单几好看,婶娘高兴地说:“我在镇上看到的,养眼!我就买咯!”

(5)

随口夸了一声婶娘家那棵树上柑子长得好,婶娘拿把剪刀从灶屋冲出来,吓我拔腿就跑,婶娘连忙喊住我,“莫动!”没想到她剪了一大袋子送过来。柑子熟透了,吃起来没有橘子那么多汁,但也挺甜的。

(6)

大家还是相信读书人能力的!身为我们这一片学历Z高的人,隔壁读五年级的小孩子的数学题(真的很难),后面人家电视机坏了换不了台……都跑来问我,虽然我百般努力,还是以失败告终。婶娘说:“你这读书都读个么子鬼?!是读到牛屁眼里去了?!”

(7)

以前没有疫情的时候。太阳出来了,婶娘们过来跟我母亲吃瓜子聊天。她们简直是故事播放机,讲的人事生动活泼得不得了。我坐在一边默默听她们说话,她们说着说着看我:“你是不是要写?”我笑笑不说话,她们又说:“俺乡下人几可怜几折磨,你要多写点儿。”我说:“晓得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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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月16日 蔬菜的滋味

http://www.deyi.com/thread-18432684-1-1.html

本帖Z后由 大胖星 于 2020-02-18 11:09 编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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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月18日
村落的声音 邓安庆/文

凌晨四点就醒了,连续几天如此。倒不是失眠,而因那响起的鸡啼声。可以听得出是一只鸡在叫,嘹亮的声线盘绕在静默的夜中,久久不去;耐心地等了一会儿,又有另外的鸡啼声起而呼应。它们像是在寂寞地对话。


听着听着,我又一次睡了过去,到了六点,又一次醒来,这次鸡啼声不知所踪,轮到鸟鸣声上场,也不再是一两只。啾啾。嘟嘟。丢丢。咯咯咯。哒哒哒。噗噗噗。咯——哩——咯咯。也不再是一处,而是环绕着我的屋子,四面八方都有。  

 
渐渐地,开始有了人声,垸路上有人相互招呼着,“起来了?”“去菜园?”“塘下有位儿洗衣裳啵?”母亲也起来了,那熟悉的脚步声,在楼下响起。


拖到了七点多,我也该起床了。穿好衣服,洗漱完毕,把客厅和房间的窗户都打开,一阵清冽的风徐徐灌进来。放眼看窗外,菜园、麦田一片霜白,麻雀在红瓦屋顶上追来逐去。


我几乎快忘了疫情的存在,仿佛在这个小村落里,生活不会受到任何影响,依旧往前伸展。但到了上午,那喧闹的声响止住了。大家又一次待在各自的家中。


阳光好时,年轻人坐在门口刷手机,上一辈的窝在房间里看电视。城里已经开始限制人随意出入了,垸里虽然没有如此严格,可村干部也开始督促人们不要聚集;垸口也有了巡逻的人,车和人都不能出入。

   
我因为不能返回北京,只能在家里处理工作。有时候也会想起在北京的日子,也是七点多起床,洗漱完毕去坐地铁,中间换乘一次后,出了地铁口,再坐公交。

常常到公司时,没有几个人来。坐在自己的办公桌上,看对面居民楼的老人家晾晒刚洗好的衣服。陆陆续续的,同事们都来了,相互间打着招呼,一天的忙碌开始了。

   
这样的场景时不时浮现在我的脑海中。我想念生活了九年的北京吗?在那里,完全是另外一种节奏的生活。我用工作、朋友、兴趣编织了一个独属于我的个人世界。可是在家中日久,那个世界离我越来越远。


每一年回家里,我都是一个客人,住几天就走。而现在,我坐在自己的房间,看着日光从这边慢慢地移到那边,阳台上洗好的衣服随风飘动。此时再说起北京,像是一场旧梦。


垸里到了下午又开始热闹起来,不是因为人群的热闹,而是因为隔壁的歌声。叔爷家里能唱卡拉OK,到了下午两三点,不出意外,在叔爷家二楼会传来堂弟爱人的歌声:《涛声依旧》《牵手》《星语心愿》《Z炫民族风》……一首接着一首,两个小时唱下来不带喘气的。

   
有时候听到有人叫我,一转头看窗外,对面另外一位堂弟家的孩子冲我喊道:“庆儿叔,你闷不闷?我给你吹口琴,要得啵?”我还没说话,他就开始吹起来,我一听是《一闪一闪亮晶晶》。堂弟在里面说:“莫吵到你叔工作。”孩子说:“么人说哩,叔叔明明听得很入迷!”

   
等歌声和琴声停歇,垸里又一次恢复平静。到了下午六点,太阳落下,晚霞升起,绯红的云朵漂浮在对面垸的天际线上,路上人开始多了起来。闭锁了一天的人,开始三三两两地往垸口走去。


在省道那边,几家小超市开了门,米、面、油、菜,Z是抢手。大家戴着口罩,挑选自己要买的东西,结账时还不忘讨价还价。大家在那时是兴奋的,因为几乎一天没怎么跟别人说话,所以说得特别多。

   
等两手拎满了东西出来时,天已经完全黑了。垸里的路灯一盏一盏的亮起,白色的光洒在空旷的路面上。大家各自回家后,关上大门,巨大的静谧开始笼罩着大地。偶尔有狗吠声传来。一天又过去了。


清晨起来,菜园一片霜白。





阳光晒到哪里我就挪到哪里。




堂弟家的孩子在吹口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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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onghua158

作者微信公众号:邓安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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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月19日 怎么写你都不够 文/邓安庆

(一)

下楼一看,父母亲都不见了。

寻到隔壁老屋,母亲在炒花生,父亲帮着烧火。

我突然想起是我昨天说了一嘴,“花生吃完咯。”

没料到今天他们炒了一大簸箕花生。我说这也太多了。

母亲说:“等以后你回北京,可以带给同事们吃。”

(二)

母亲来我房间坐下,翻看我的书,“看书不累人啊?”

我说:“不累。”

母亲又问:“写书累不累?”

我说:“累,但我喜欢。”

母亲笑道,“你写么子事?”

我说:“写你啊,我好几本书都写你。你是书里的主要人物。”

母亲有点害羞,“我有么子好写的?”

我说:“要写你的东西要几多有几多。永远写不够。”

(三)

拉链坏掉了,母亲一直在尝试弄。

我转头对她说:“不用这么麻烦,我试了好多次都没搞好。以后回北京找个裁缝铺就行咯。”

母亲说:“那么行哩。我反正没得事,慢慢来。”

我又回头做自己的事情。

母亲问我:“你多买点衣裳穿。每年回来,你总是那几件。”

我说:“够穿啊,这些衣裳又没穿坏。”

母亲说:“那你也莫老给我们买衣裳,我们也够穿。”

(四)

母亲在厨房洗碗,我在扫地。

母亲问我:“在屋里这么长时间,你待得烦不烦?”

我说:“不烦……你不是已经烦了?”

母亲笑道:“不晓得几烦哩!”

我失落地问:“你烦么子?”

母亲说:“我烦的是不晓得你几时走……”

(五)

下午没事,母亲会在一楼前厢房看电视剧《麻雀》。

我有时候在楼上忙完了事情下去晃,跟她一起看。

母亲起身问:“你饿不饿?”我说不饿。

过一会儿,她又问:“要不要喝饮料?”我说不用。

再过会儿,母亲又要问什么,我说:“不需要管我咯,好好看电视。”

母亲说好,过了两分钟,我感觉头上有一只手在抚摸,一回头是母亲,“你做么事?”

她放下手说:“你该理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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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月21日 没想到你在这里


(一)

去鸡场买鸡。跟父亲走到离鸡场还有十米远的地方。
他停住了:“那边是不是有狗?”
我看了看前方,“应该没得。”
他还是不放心:“你去你去,我在这里等你。”
我笑问:“你这么怕狗?”
父亲说:“么人怕?我走累了,在这里等你。”
回家后,我跟母亲说起这事,母亲说:“他噢,我刚嫁给他时,一起走亲戚,门口有一条细土狗,才叫了一声,他就往我身后躲!”




(二)
又有一次,去大堤散完步回来,远远地看到父亲站在路牌旁边。我走过去,喊他,他没理我。我再喊他,他还没理我。我拍拍他的肩头。
他回头,一脸惊讶的样子:“庆儿,你么看到我咯?”
我说:“我二十米远就看到你了。”
他摇头说:“我明明躲在这里。”
我说:“爸,我眼睛又没瞎。”
他说:“你就装作没看到我嘛。”





(三)

渐渐黄昏了,阳光一点点斜下去。
走了半晌,父亲也累了,找了个地儿坐下来。
我问他在想什么,他说:“有时候觉得这样也蛮好的。”
我问怎么个好法,他又笑笑,起身说:“我们再走走。”


(四)
下楼到前厢房,电视还在开着,父亲已经躺在沙发上睡着了,阳光洒在他的身上。我悄悄地走过去看他,他可能感受到有人,慢慢地睁开眼。
我说:“你继续睡嘛。”
父亲说:“真暖和,自家也不晓得为么子睡着了。”
说完又不好意思地笑起来,我问他笑什么。
他说:“一睁开眼,没想到你在这里嘛。”


(五)
我爹到我房间来视察工作,把我撵起来,看我电脑:“你今天没写我?”
我说:“没有。”
我爹说:“屋前屋后都你写了,你为么子就不写我?”
我回:“我就是不写。”
我爹叹气:“我实在当年因为穷读不起书,我要是念了书,写起来比你好多咯……你莫轻狂!”
然后,他昂首离开,看都不看我一眼。


(六)
早上我下了一锅面条,给父亲装了满满一碗。
吃到中途,我问:“好吃啵?”
父亲愣了一下,只见他眼珠像是被猛兽追杀的小白兔一般乱窜,半分钟后才叹气说:“好吃……我儿管做么子都好吃……”
我吃完了一碗,去灶台看了一下,“锅里还有。”
立马传来回应,“我不要不要!你全部铲咯!好吃你就多吃一点!”


(七)
跟我父亲一起泡脚,我拍照。
他问:“这有么子好拍的!就拍我老的样儿。我年轻时几帅你不拍。”
我说:“你年轻时我还没出生。”
他说:“那就可惜咯,你问你妈,我年轻时有模有样!”
母亲从灶屋探出头,“真不要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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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hffdd发表于 2020-02-22 13:40 看到江边的坝上就知道是武穴,果然是老乡

原来是老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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