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感觉看过的
怎么感觉看过的
之后的一天,蒋师兄来我房间,对我说了一件事。在我来道观之前,蒋师兄去找高师叔算了个卦(我一直怀疑蒋师兄之所以来出家就是为了躲灾),因为传说高师叔算卦特别厉害,高师叔对他说,三个月之内他本有一场血光之灾,但是Z后被一个兄弟姐们辈的人帮他顶了,所以他不会有事,他当时听听也没有特别当真,过后就忘了。直到这次出事。
出事那天,做完法事回来时,本来是他坐在樊师兄摩托车后面,他们把大师兄和戴师兄丢了很远,之后在一个路口等他们,等到他们后,也不知道谁提议,蒋师兄就和戴师兄换了个摩托,蒋师兄坐到了大师兄的摩托后,在后来樊师兄骑的摩托就出事了,换到樊师兄摩托车后座的戴师兄丢掉了性命,想想不正是有个兄弟姐妹辈的人帮他挡掉了这场灾祸吗?我相信这不是巧合,冥冥中自有命运的安排。
关于命运这事,我是相信的,因为自己也是研究这个的,也给人家算过一些,有时准有时不准,但是有些时候那些算准的事不可能是因为巧合。
一次蒋师兄请假要出门去成都,因为他知道我喜欢研究算卦,所以出门前跑来找我,让我算算他这次出门会怎么样?老规矩,净手焚香之后用铜钱起卦,之后我把算得的结果一条条写在一张纸上,那张纸并不给他看,让他回来后对照着验证。
三天后蒋师兄回来,我们拿出纸条一一对照,我记得我写了那么几条:
1 蒋师兄去成都是去见一个女人(可能是他女朋友),那个女人比他大;实际情况是,蒋师兄去成都确实是去见女朋友,他女朋友大他2岁;
2 这次去成都会遇到点小惊吓,但是有惊无险;实际情况是,他和他女朋友在成都坐一辆三轮摩托(类似武汉当年的麻木)时被车撞到,所幸没有受伤;
3 财物上会有点小损失;实际情况,他和他女朋友逛夜市时被偷了300块钱;
4会得一场小病;实际情况,蒋师兄回来时重感冒还没好;
基本记得就是这些,试想以上情况全部是因为巧合遇上的概率有多大?
油菜籽收割后不久就到了插秧的季节,师傅让我们把道观里的十亩地都种上水稻,按他的说法倒不是缺那点米吃,只是道观里的田里全部种上水稻看上去能让人感觉一派欣欣向荣的景象。
先请来拖拉机一样的东西把地都深翻了一边,接着灌上水,然后把我们之前榨菜籽油剩下的菜粕饼弄碎了撒在田里当底肥,之后就是插秧了。
在一个晴朗的日子,道观里所有的道士加上在附近请的部分村民就一起忙活开了,对于我这个从没干过农活的人来说,插秧是一种全新的体验,并不觉得是在干农活,反而觉得是一件很有趣的事,大家在田地里一字排开,每人一条,倒退着插,随时要注意自己插的是否直,和旁边的人插的是否整齐,没一会就觉得干的非常顺手了,大家你追我赶的比赛看谁插的又快又好,水田里一片欢声笑语。
等到秧苗长大了一些之后,师傅买来了一百多只鸭苗,让道观里一个常住的老头喂养,每天鸭子被放出来后争先恐后的冲到水田里去找吃的,看着很有趣,这时候师傅总让那老头赶慢点,说是赶快了鸭子互相之间踩踏会被踩死,我当时还不以为然,直到后来收割时在稻田里发现已经干瘪的被踩死的鸭子尸体我才明白,看样子师傅还什么都干过。
那老头除了负责养鸭子,还负责养猪(道观里养着几头猪),还种了一些菜,说到猪还想起一件搞笑的事,一天早上起来,发现猪圈里死了一头猪,而且只剩下一半,估计是晚上有人来偷猪,结果一整头猪太重拿不走,就砍了一半拿走,想想也真是很牛X了,怎么样把猪杀了却没一点动静,这还真是个技术活,到现在我都没想明白。
插秧之后田里似乎就没什么活了,除了偶尔灌灌水,扯扯稗子什么的,惭愧的是直到现在,我都还分不清水稻和稗子到底有什么区别,在我看来长的都是一模一样,嘿嘿,想想当时好好的水稻被我误扯了不少。
中午休息时,那些请来帮忙的村民(基本都是些大婶)拉着我们问长问短,什么家里几口人啊,有没兄弟姐妹,干嘛要来出家,是家里没饭吃吗?有的大婶还打趣说谁谁家里有没出嫁的女儿,要不要去上门做女婿什么的,呵呵,总之热闹的很。
吃完中饭又接着干,Z后用一天时间就把田里全部插满了,倒也有些腰酸腿疼的感觉,晚上坐在田边的树下休息,一阵阵凉风袭来,看着田里整整齐齐的秧苗,心里充满了成就感和满足感。
但是从细节看,他又有很多东西和普通中医不同,给人看病时他偶尔也会即兴给人家看看相算算命,说说人家过去一些事,记得一次一对成都夫妻开着车来道观里找师傅看病,师傅跟他们边看边聊,然后把那个男人过去的一些事说了说,结果奇准无比,男人大惊,觉得遇到神人了,立马让他老婆去车上取来一万块钱捐给道观里当香火,对于这些我并不清楚他是真会看相还是用的那套江湖路数。
大多数人看了病抓了药便回去了,有些特殊一点的病人师傅会给他留下来住几天,师傅亲自给他抓药熬药,有时会杀雄鸡取血和朱砂和在一起,在一张黄表纸上念咒画符,然后把符咒烧掉,把烧剩的灰放入药罐一起熬。
后来他给过我一本他自己复印装订的医书,这本书和普通医书不同之处是书中的每种药方几乎都配着符和咒语。
那些所谓特殊一点的病人多数就是比较有钱,而且给道观里捐钱比较多的病人,看样子到哪里都一样,有钱能使鬼推磨。
记得一次来了一对父子,父亲开着一辆没有牌照的军用吉普过来,孩子大概十来岁,是肾脏有些问题,那个父亲直接就把自己开来的吉普车捐给了道观,后来我们经常会开着车去镇上买菜,那个孩子在道观里待了十几天,天天和我在一起玩混的挺熟,Z后他走时我送给他一把开了刃的宝剑。
安静的日子没过几天,又发生了一件让我伤心的事,张崇愚师兄离开了上元宫,起因已经记不太清楚了,大概就是一点很小的事,可能是张崇愚师兄和蒋师兄两个人吃过中饭后去镇上玩,一直到比较晚才回来,结果被师傅骂,年轻气盛的两个人不服气顶嘴,师傅就让他们滚蛋,于是他们就回房间收拾东西。
这之前,我就觉得师傅很不喜欢张崇愚师兄,具体原因我不太清楚,但是师傅对他说话的口气还有经常无故训斥他就可以看出来,张崇愚师兄早就有离开的意思,我一直劝住他,这次终于大爆发。
见到两人都开始收拾东西要走,师傅又有点心慌了,毕竟我们这些年轻弟子都是给他撑门面的,都走了怎么行,不过这两个人还有所区别,蒋师兄是他的徒弟,他平常也很喜欢蒋师兄,而张师兄不是他的徒弟,所以他让几个人轮流去劝蒋师兄不要走,Z后蒋师兄留了下来,只是张崇愚师兄这次铁了心,我怎么劝都没有用,唉,人生中无处不在的离别又一次降临了。
从第二次上青城山认识张崇愚师兄,之后一起去五斗观,住在一个房间,后来回到青城山一直到上元宫,这前后几个月时间,我和张崇愚师兄之间已经成了亲密无间的朋友,张师兄这个人还特别勤快,帮我洗过不少次衣服,对于我这个懒人来说,这算是很大的恩惠,可惜缘分到头,离别终于还是来了,临走前师傅把我叫去拿了些钱让我给张师兄当路费,可是张师兄拒绝了,就这样匆匆的连夜离开。
张师兄离开后开始回了青城山,之后去了沈阳的一座道观,叫什么忘记了,应该是规模较大比较有名的,再后来还给我写过信,大概意思是想让我去沈阳那边找他,他知道我对中医感兴趣,在那边道观的中医馆里给我找了个位置,只是那时我已经还俗,暂时不想再回到那种生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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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观里做的法事一般就是消灾祈福类的法事,这个比较简单,一两个小时就完了,但是在某些特殊的时候或者信众有特殊要求的时候,就会做一些比较特别的法事。
记得有一次来了个居士,心中对某件大事有所疑惑,想得到上天的启示,这就需要做一种结风幡的法事,这种法事首先要在道观门前的田里栽上一根碗口粗,数丈高的木杆,上面挂上一面风幡,这东西就有点象梁山上替天行道的那个旗子,长方形下面飘着若干条长长的飘絮,每根飘絮的下端都系着一个硕大的铜钱(差不多手掌大小),Z终的目的是让旗子下面那些飘絮以某种方式纠缠到一起,形成一个象球一样的布团,然后拿下来根据这个布团的形状和各个飘絮缠绕的方式来判断事情的吉凶和发展方向。
整个过程需要两天时间,道观外树好旗杆挂上风幡后,要在道观内做一场相应的法事向上天祷告,祈求上天通过旗杆上的风幡给予明示,象这种比较高端的法事自然是由上元宫的镇殿之宝李师爷来亲自主持。
对于我来说,Z好奇的是风幡下面那些飘絮怎么样才能结成一个球,所以从旗杆竖起来风幡挂上去后我就一直在那里观察,按我的理解,应该是挂着铜钱的那些飘絮在风的作用下摆动,然后互相缠绕在一起,但是我很难想象Z终它会结成一个球状物。
结果盯了一整天一直到晚上,虽然那些飘絮一直在摆动,却根本无法纠缠到一块,就更别提结成球状了,这让我有点担心,晚上的时候我把我的担心某个师叔说了,师叔却不以为然,他告诉我李师爷做这种法事从未失败过,我也告诉他我对那些飘絮能结成球原因的猜想,认为是风的作用,师叔告诉我,在过去,有时候会把风幡立到井里,在里面挂上风幡盖上井盖,Z后一样能成,对这种说法,我持保留态度。
第二天一大早,刚起床我就跑到大门外去看,结果发现那个球居然真的结好了,之后的事就是放下旗杆,取下风幡,然后对结成的那个布团做一番解释,对于那个布团的解读,还专门有一本书,上面是各种布团的图样,对应着相应的解释。
道观的院子里有很多不同的大大小小的树,树上很多鸟窝,一天,蒋师兄拿着两只没有睁眼的小鸟来我房间,他说鸟窝不知道为什么掉在地上草堆里了,这两只鸟如果不管它们Z后肯定必死无疑,所以拿回来问我想不想养,这让我想起小时候看的一部日本片子,记得里面一个小孩养了一只小鸟,长大后放了也不飞走,敲敲碗它就能回来,正好在道观里也挺闲,所以我决定养着试试。小鸟都还没睁眼,它们只要听到有响动就会张大嘴叽叽叫着要吃的,道观里种了很多莲花白之类的蔬菜,上面长满了菜青虫(春夏季节白菜类的蔬菜如果不打农药,基本就不可能被人吃到,完全会被虫吃光),正好可以捉来喂鸟。于是捉了些虫来喂小鸟,小鸟看样子非常爱吃,而且吃完了就撅起屁股拉出一坨大大的鸟屎。就这么喂了几天,因为经验不足,而那些小鸟也不知道饱,反正听到声音就要吃的,某一天可能因为喂的太多,等我从外面回房间时,发现两只小鸟都已经僵硬的死去了,应该是被撑死的,可怜的小鸟看样子命该如此,从树上掉下被捡到,Z后却也难逃劫数。
道观里养过两只小猫,因为在乡下,多少会有点老鼠,为了防老鼠,师傅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两只小猫,小猫们非常活泼,对一切会动的物体都兴趣十足,道观里的师兄们没事就会逗它们玩,猫身手很敏捷,偶尔一只蛾子从它们头上飞过,它们会窜起老高抓住蛾子,然后玩弄半天,道观里放着养大的小猫就和城市里样的宠物猫不一样,长大一点后自然的就会抓老鼠,不过我看它们抓老鼠也不是为了吃,还是为了玩,它们会抓了放,等老鼠跑了再抓,一直玩到老鼠不动了,它们还会用爪子去拨弄老鼠,那意思大概是想让老鼠接着跑,可怜的老鼠落入它们的魔爪Z后都只能有一个结果。
后来为了避免大家太过于无所事事,师傅决定让李师爷在一个大教室样的房间里教大家各种法事道韵,这过程中,我把在五斗观黄师兄他们编写的那本道韵拿出来作为参考,看着简谱,大家学习起来更容易一些。教室里有一台电视,平时并没人看它,只是在学习间隙会打开瞧瞧,就在这里,我看到了香港回归的仪式,这时是97年7月,关于这场仪式,我唯一的的记忆是中国那个护旗兵长得高大魁梧,比对面那个瘦小的英国士兵整个大了一圈。
我记得就在香港回归之后没两天,青城山上传来消息,我的师爷(就是我师父的师父),当时的中国道教协会会长傅圆天大师羽化登仙了(羽化这是道教对道士去世的统一说法),师父叫来李师爷商量了一下,准备大大的操办一场,在道观里连做7天法事。
这是我见过的Z大规模的一场法事,周围其他道观也有很多道士来参加,还有很多信众参加,很多人住在道观里,平时安静的道观顿时热闹起来。每天上午、下午、晚上各有一场,主要是李师爷主持,大师兄和樊师兄偶尔也帮帮忙。在这场大规模的法事里,我看到了以前很多只在电影里看过的把戏,记得其中有一场是模仿过什么奈何桥,用长条凳搭成的板凳桥,从上面走过去,一边还唱着不知道是些什么,偶尔撒撒纸钱,有时还从嘴里喷火什么的,煞是好看啊。活脱脱的一场大戏,周围的信众和乡民那看的也是津津有味,不亦乐乎,这哪里是办丧事,压根就是狂欢节嘛,嘿嘿。
七天之后,师傅带上我们一大票徒子徒孙的准备回青城山拜祭,每个人都穿着整齐的道袍,头上还缠着一根白布条表示戴孝吧,包了个大车,就这么浩浩荡荡回到青城山,其实从我的观察看,师傅对师爷的去世并没有特别悲伤,平时该说说该笑笑,之所以要连做七天法事,然后带着大家到青城山拜祭,我想这些都是为了做给别人看的,这世界没有世外桃源,人情世故那一套在哪里都一样啊。
拜祭结束之后,师傅来了兴致,决定要带我们去都江堰去玩玩,都江堰里有个二郎庙,也是道观。于是一帮人又浩浩荡荡杀向都江堰,我是第一次穿着道袍在城市里行走,看到周围人瞩目的眼光,有点不太自在,道家这身装束如果是在古代,应该和当时的服饰也没有太大区别,只是在这个年代就感觉比较另类了。
晚上回到道观时,发现道观里来了一帮信众,大约有30多人,带领这帮人的是一个瘦小的老太婆,这个老太婆很不简单,类似于巫婆神棍大仙儿一类的人物,在成都小有名气,很多人请她帮忙看病,我对老太婆眼睛的印象很深,眼睛凹陷,眼眶周围一圈是红红的,看着有点瘆人,这老太太给人的感觉就是和普通人不太一样,具体哪里不一样也说不清。
听道观里其他的师兄说,她以前来时,我们道观有位师叔不知道怎么得罪了她,结果被她作法整了一次,现在那个师叔对她是避而远之,具体怎么整的不太清楚,晚上和那些信众聊天时,发现那些人对这个老太婆也是颇为敬畏,大概意思是你找她看病可以,但是要先拜她为师,之后要听她的话,比如她召集弟子们去哪个道观参拜,弟子基本都是不敢不去的。虽如此,我看到她对我师傅是相当的敬畏,和师傅说话时非常客气,还捐了不少钱给道观当香火,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魔高一尺道高一丈”。
道观里经常有这种一波波的居士来,他们的供奉也是道观的主要收入来源之一,对这些居士,我是怀着感恩之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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