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后的就急上了
咱80后的情何以堪,呵呵
00后的就急上了
咱80后的情何以堪,呵呵
“事实上,我们在一天之内,电子杂志所有的广告都到位,不,下面两期的也到齐了。
“这期盈利统计结果出来很是理想,浏览量创电子杂志的新高,这期的利润相当可观,虽然没达到预定的期望,但是也仅差近两个百分点。但是有个问题是需要担心的,这次是被刺激关注度非常高,所以大大增高读者和广告商的兴趣,但是以后还是未知数,而且我们也遭到了小部分纸体杂志死忠群的投诉,所以还必须找到能长期盈利的模式以及平衡点,这个是我们必须慎重考虑的。”
大家都一阵欢呼,虽然不确定下期浏览量会不会大幅度下滑,不确定放弃纸质传媒是不是只是逞一时匹夫之勇?但连美国读者文摘公司都申请破产保护,相信沈仁杰的判断不会偏离太多。员工上下都欢喜鼓舞,因为他们也从这次凯旋中得到了莫大的成就感。大家都错误认为沈仁杰不会去计较利润上那么一点点的偏差。
谢玄笑呵呵地说:“这下大家一战成名,公司决定请大家吃喝玩乐,但是由于活动比较突然,所以我们选择露营,去亲近大自然。”
八卦王喜欢看星星,黑洞喜欢看外星人,伤神喜欢临水照花……大家终于可以不用在屏保桌面感受大自然,倒是一致欢呼。只有沈庭Z现实:“拜托,大夏天跑到荒郊野外喂蚊子啊,我还没死,用不着这么抛尸吧。”
一秀哥说:“沈庭姐,你也太out了吧,夏令营为什么用夏开头,就是因为它是在夏天发生的。”
八卦王呱啦呱啦地说:“沈庭姐沈庭姐,年纪大了更要出去透透气。”沈庭怒:“老娘我更想打你出出气,我年纪有多大?”到了这个阶段,做每件事情大家都要联想到年纪,就跟一提艾滋病就想起滥交一样。
黑洞口拙地想安慰沈庭:“沈庭姐,你别生气,年纪大了,生气不好。”
沈庭气结。正好沈仁杰也从办公室出来,难得有雅兴参与他们的话题:
“沈小作者,有什么不开心的说出来让大家开心一下。”
“我非常开心,你就死心吧。”
日期:2009-12-15 22:18:41
Z后还是去了一个号称山明水秀的地方,黑洞开始要扎营的时候,伤神站在旁边悲观地说:“不要离山这么近,小心泥石流。” 有点道理。
黑洞移动了个地方,伤神又悲观地说:“不要离河这么近,等下涨潮冲了帐篷。”有点道理。
“不要在大树下扎营,等下下雨会遭雷击。”
“不要在……”
黑洞忍无可忍,无计可施地说:“我求您了,想开一点。”
做惯城里人偶尔装装乡下人还是不错的。有人捡柴有人生火,超脱出尘的人在忧伤地作诗,大家打打闹闹倒是一派热闹景象。待把篝火升起来,大家围成一团,边烤东西边说笑话,一秀哥先起哄要大家起来表演一个节目,八卦王先起带头作用给大家走了一段热情的猫步。之后,一直沉默着的伤神充满感情地说:“我被这顽强的山,涓涓的河深深地深深地震撼了,大自然和我融为一体,于是我好想好想为大家读一首我新做的诗。”伤神不知道自己除了吟诗外,还有一项才能,她能让全场热情降为冰点,实为降火消暑之良方。
她一身纯白,走过火堆,走过蒿草,走过荆棘,终于走到众人前面开始含情脉脉地朗诵:
“我死了
我没了性别
我成为了一具骷髅
鲜艳的血被灼灼白日蒸发
肉、我的肉被谁一刀一刀剐掉了”
大家心想我们比你有觉悟,知道一刀一刀剐着我们的凶手是谁。她停顿了一下,大家松了口气,心想幸亏这回的诗歌挺短的。可原来伤神只是伤心过度,她别过头哽咽了一下,原来只是上半首。啊啊啊,她继续SM大家。
“我在这个医学院被赤裸裸地展览
沉默的我其实也有话想讲
这个鱼骨头哽住我
已经三十年
哪个朋友
帮帮我
拿掉
它”
谢玄哈哈大笑:“不错不错,现在我们也被鱼骨头哽住了。”伤神泪眼朦胧的旁边看了许仁杰一眼,等候大家鼓掌,可惜此时无声胜有声,伤神认为大家一定是在冥思,就说:“谢谢大家,我这里还有一首……”
沈庭连忙打断:“诗歌Z需回味,不宜太多。”伤神心想有道理,于是仿若戴上了‘中国萨福’桂冠一样,沉甸甸地回来了。诗歌曾是中华民族的骄傲,现今只剩‘梨花体’一枝独秀。
八卦王兴奋地说:“沈庭姐,你不是很会跳草裙舞吗?给大家跳一段吧。”大家也兴奋地跟着起哄。
沈庭惊道:“怎么可能,你怎么知道?”
一秀哥得意地说:“物业每天都在那边看你们电梯的那段,我们都有看到噢,very good。”他对沈庭竖起大拇指,大家都向沈庭投去心知肚明的眼光。
沈庭疑惑地发出天问:“天啊,营业员没职业道德,受贿者没职业道德,连物业都没职业道德,这世界到底怎么了?”
大家继续在那里瞎起哄,箭头不敢对着沈仁杰,只好都冲着沈庭:“沈庭姐,不要害羞嘛!”
火光耀眼,沈庭狰狞地说:“别再说害羞,不然我就让你们变成害怕。”
大家哗地一声笑做一团。
果然不出沈庭所料,蚊子一到夜晚就猛如山虎,而且仿佛认得每个人的特征,
穷追不舍愈挫愈勇。帐篷又小又热像个小火炉,根本无人能睡得下。大家只好都在在外面纳凉神侃。沈仁杰和谢玄两人坐在离员工们较远的地方,谢玄问:“给你的那份裁员名单,有什么意见吗?”
沈仁杰沉吟了一下,他担心沈庭的看法:“有几个人我有不同的看法,我再考虑一下。”正好一秀哥进帐篷拿了东西出来,不巧听到两人的对话:公司竟然要裁员,他们竟然要裁员,oh,my god!一秀哥整个身体的血都直冲到脑子里,气急败坏地冲到大家聚集的地方。
日期:2009-12-17 21:57:14
四(4)
他们竟然要裁员,oh,my god!一秀哥整个身体的血都直冲到脑子里,气急败坏地冲到大家聚集的地方。
“苗人要裁员,人力资源已经把名单列出来了。”他往人群里面投入巨型炸弹。
众人没反应过来,过一会儿才一片哗然,完全的茫然失措义愤填膺,火光焰焰地照着每个人的脸,沈庭慌忙问:“怎么可能,你怎么知道?”
“沈庭姐,你不会想告诉我们你不知道吧?”有人怒道了极点,出言讥笑。
“我刚才亲耳听到的,能假吗?沈庭姐,你看看我们这里有多少人是因为你的劝告留下来的,半个月来我们做得怎样?现在是兔死狗烹鸟尽弓藏?”一秀哥气得变回纯种中国人并且古人附体,也不甩英文单词了。
沈庭张口结舌:“我知道大家……可是,我真没想到……”
人群中有人又说:“你不是他的助理嘛,天天都待在一起,你会不知道,鬼才信!”
沈庭往人群中望过去,几乎每个人都向她投来愤怒或者怀疑的目光。这些都是和她共事两三年的老同事,几乎每个人都被她帮过,那时候他们亲切地叫她:“沈庭姐。”现在还这样叫,可惜换成了咬牙切齿。时光建立起来的信任和友情不堪一击,如果人们说友情指的是有血有肉,那么现实利益就是化骨绵掌。现在他们待她就像她是入侵苏格兰的英军。她从未被这样的孤立和误会过,只觉得心如刀绞。
只有八卦王一个人在那里小声地说:“我想沈庭姐真的不知道吧。”可是她的声音很快就像浪花被吞没在巨浪里。
“沈庭姐,你一定是安全的了,出事的都是我们这些吃力不讨好的。所以还是要混个一官半职的,还得学会跳草裙舞逗老板开心。”
其他人也跟着冷嘲热讽:“公司真够有趣的,既然是丧事,为什么还要请大家来这里,想办成喜丧啊。”……
沈庭再也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跑向谢玄和沈仁杰坐着的地方,指着他们:“你们是要裁员吗?”
谢玄惊讶地抬眼看她,她则直直地盯着沈仁杰,仿佛如果他说假话她的眼睛就会放出飞钉让他当场毙命。
沈仁杰不知是不是犹豫,沉默了一下,他答非所问:“我觉得你是很好的。”
沈庭再逼问:“你们要裁员?”
谢玄笑了下缓和气氛:“公司要发展……”
“别笑,我现在看到你那假惺惺的笑脸就恶心。”沈庭说。谢玄的笑戛然而止,就像突然被门夹到。
沈仁杰冷静地点点头:“不是我,是我们要裁员。”
“你们两个,真是非常无耻,要裁就先裁老娘吧。”沈庭气得眼泪都要流下来,嘴唇发抖得像是关了电却一时停不了的风扇扇叶,根本没有办法继续说下去。她觉得自己再和他们多说一句话都会脏了自己的嘴。一个人转身就往无人的地方冲过去。
她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每每回走到这样的境地?因为她总是太笨太傻,和他工作了半个月就当他是朋友,活该领受他这一刀?因为杂志其实只是一份工作,不需要她如此赴汤蹈火,谁都不见得会感激她?因为每个员工都是他们自己的,她怎能妄想用她的真心真意就能换取他们的全心全意?
日期:2009-12-17 22:21:50
她的头像是要炸开了,一个人在夜静更深中、在荒草蔓蔓里四处乱走。走了一会才觉得自己的脚好痛,低头看了一下,血都染红了一只鞋子,刚才一定踩到了什么碎片,她心上的痛盖过生理的痛,竟然没感觉到自己脚上的伤。一发现后,那种钻心的痛马上像绞肉机一样直绞着她,她踉踉跄跄地跳到一块石头上,把鞋子脱了,却脱不掉满心满怀的苦。
过了一个小时,空气凉下来,大家陆陆续续地回帐篷里面了。却还不见沈庭
回来。这下,谢玄和沈仁杰都慌起来了,谢玄站起来:“糟糕,我们得去找找看。”
两人分开去找,被背叛的愤怒归愤怒,那边有几个员工还是加入了找寻的行列。沈仁杰一路张望过去,都不见人影,眼看就到了密林的边缘,心中不禁真的紧张起来,他打电话给谢玄,谢玄那边也根本没有找到她。
她不会走进林子里面吧?如此没有常识?沈仁杰觉得自己心慌意乱,有种久违的害怕重新回到自己的心间,夜晚的深林繁枝高荫、阴森幽暗,连月光都不敢进入。
他正要踏入林子,才看见林子外坐在月亮底下的她。她坐在一块大石上用手环抱着两只脚,仰头看着浩瀚的星空,夏夜的风从墨绿的丛林穿过,仿佛是从千里之外的热带雨林迢迢而来,冰凉浓郁。沈仁杰松了一口气,跳上去坐在她旁边:“看到这星空,就感觉你特别渺小。”
沈庭连看都懒得看他,这个真正自私、狂妄、无情、腹黑的男人。沈仁杰自言自语地说:“你说,做颗星星多好,你看它们,一颗一颗之间都有合适的距离,疏离而礼貌,不会相爱也不会互相伤害。”
沈庭横了他一眼。一点也不想和他说话。
沈人杰继续自说自话:“做人就不一样了,要竞争,要生存,所以要流血流眼泪,所以要随时做好被别人伤害被别人牺牲的准备,要随时准备着即使摔下去自己也有力气重新爬起来,不是么?”
她和这个男人一起奋斗了半个月,如非刚才那个血淋淋的证实,她真的认为两个人是好友了。在这美丽的月亮和星星的下面,沈庭想着想着,忽然若有所思地微笑了起来.直到她重新恨他的这刻,她才了解了这个男人,他不是没有爱,也不是不会爱,他只是害怕爱憎恨爱。
沈仁杰疑惑地看着她。
“或者吧,所以每颗星星再美丽,也只能发出苍白的寒光,因为他们都孤独到失去归属感,你说是不,沈总?”沈庭说完定睛看着他,她能感觉到沈仁杰慌了一下,然后静默地回:“那又怎样?”
沈庭摇摇头:“没有怎样,我只是为你感到疲惫,也为自己感到疲惫。时间的河水能割破山划破铁,其实我们每个人都是不会游泳的人,在上面尽力扑腾,只为了多留在水面片刻,别沉入永远的黑暗。沈总,如果面对生活的不公平,我流泪,那你就是流血,对吧。”她回头睁圆了眼睛看他。
沈仁杰冷冷地说:“你胡说什么,你知道什么?”
——
谢谢大家对在下病的关心,虽然你们那么多药方、菜谱我如果一起吃下去现在就不是抱病而是暴毙了,呵呵。貌似快周末了,大家也要保重身体啊,别着凉。
身体是玩乐的本钱,我现在窝在床上码字,估计明天就会好的吧。
日期:2009-12-21 13:49:31
四(5)
沈仁杰冷冷地说:“你胡说什么,你知道什么?”
“说句实话,姐姐我实在不想知道你的任何事。”沈庭淡淡地说,她觉得自己从精神到肉体都是虚脱无力的。
过了一会,沈仁杰责备她:“你为何一点自制力都无,还要那些弟弟妹妹为你担心。”
“不关你的事,既然是我留下他们的,我就该为他们负责,即使没有人领情。”
过了一会,沈仁杰放低姿态:“回去吧。”他温柔地说。
“我不想和你一起走,你不明白吗?你智商不是一向很高?”
“好!”沈仁杰跳下石头就想走,一般他都是拒绝别人的那个人。不过还是回头再看了她一下。发现她放在石头上的鞋子在月光下隐隐有泛红的痕迹,太暗了看不清楚,他上去拿着她的脚,沈庭一脚就要踹过去,沈仁杰顶了回去:“真是够泼辣,难怪没人要。”她的脚肯定是踩到了什么碎片,殷红一片,竟也没想去处理伤口,想任由它发炎:“你是准备截肢吗?剩女这个罪名你嫌不够拖累社会是吗?”
“滚吧滚吧,你。”
沈仁杰一把把她拉下来,然后扶着她,不让她的伤脚着地:“走吧,扶着你。”
也不去管她有没有答应,就扶着她往前走。
沈庭跳着要推开她,脚却不小心着了地,痛个半死,骂了声:“妈的。”何必让亲者痛仇者快。沈庭想通了,决定不再折磨自己,选择让他搀着自己。
沈庭不说话,沈仁杰也就沉默。过了好一会,沈仁杰才冷冰冰地说:“这样扶着你太慢了,我背你回去吧。”虽然冷毕竟是商量的口气,对于他已算足够低姿态。
沈庭抗议道:“还不热死?老娘和你一清二白,别给我添乱。”
沈仁杰嘲笑她:“优酷视频上了头条,草裙舞也跳了,谁会信啊,大姐。”
沈庭正待反驳他表明她‘举世皆浊我独清’,却被他背了起来,他其实挺瘦,筋骨的感觉很明显,沈庭在那里咕哝道:“可怜,皮包骨头,你是不是每天都饱受心灵的拷问,所以人不能太坏了,Z后折磨的是自己。”
沈仁杰回她:“人也不能太好了,做了些好事是乐于助人,做太多就是多管闲事了,Z后连累自己嫁不出去。”他说这句话的时候感觉自己心中猛地升起了莫名的怜惜,怜惜她永远不懂得选择时机退让,不懂得怎样去妥协……虽然每次嘴上说得自己多么世故,可事实证明她人生拥有的只是事故。她像是胸前天然挂着一个‘勇’,浑身是伤却依然大无畏。
“喂,你这个臭男人,嘴上就不能让我一点吗,非要这样句句相逼?我再不怎样好歹也是个女的吧。”她狠狠敲了一下他的头。
“衬托你巾帼不让须眉啊。”她果真是毫不留情,一记响指敲得他痛死了,但沈仁杰依然不忘损她。
她不理他,反正两个人过不了多久估计就无缘无份了。人就是这样,小学天天一起上学的死党现在是死是活都已无从知晓,何况只是一个普通到仅仅共事半个月的同事。她抬头看天空,漫天的星星都是谁的眼泪变的,是不是每颗都有一个世人的辛酸,那星光一定是悲悯的人含着泪光在俯视着大地。
她知道他有他的过去有他的苦衷,但是她不能原谅,尽管她的原谅他肯定不在乎,她轻轻说:“我不会原谅你的,希望我们明天也不要见面了。”
日期:2009-12-21 14:14:07
他明显停顿了一下,然后说:“你想怎么样?”
“我明天想请假,我病了,夏令营是你们组织的,我这个属工伤,你们一定得赔偿。”沈庭义正言辞。
沈仁杰额头上突然冒出了许多亮晶晶的汗,然后松了一口气。不知道是累的,吓的,还是被这莫名其妙的女人雷到了:“记得拿发票。”
“我会的,你放心。”
临到营地的时候,她恐吓、要求、请求放她下来,她处境已经如此悲剧,无需再去领略新一次目光洗礼,他说:“你这是卸磨杀驴。”Z后还是领命把她卸了下来。
“我可从没见过这么黑心的驴。”她单脚跳着,他忙去扶住她。
走到营地里,那些本来还有点担心沈庭的人,看到她和沈仁杰一起回来,不禁嗤之以鼻,各自回自己的帐篷里面去了。
沈庭一拐一拐地就要回自己的帐篷,谢玄刚好回来,看到她身负重伤,便问:“哇,你怎么了?”
沈庭狠狠地横了她一眼:“不想跟你们这些狼心狗肺的说话。”
谢玄依然不见丝毫生气的模样,只是关心地说:“你这样脚会发炎的。”
“死了Z好。”
“我那里有药,你Z好还是跟我过去处理一下伤口。”谢玄说。
沈仁杰转头看她:“或许她想争取资格参加残奥会。”
沈庭恨不得冲上去拔掉他的毒牙。还未行动,反倒是他奔她这边来了。不过他没那么暴力,只是小心地扶着她,低声说:“走吧。”
扶着她到了谢玄的帐篷里面,谢玄拿来备用药箱,拿了药水为她清洗伤口:“可能有点痛哦。”
沈庭还没来得及细想,就一阵火灼一样的痛,她咬紧了嘴唇,额头有汗水被逼了出来。
沈仁杰在旁边蹙眉道:“如果痛了就要让别人知道啊。”
沈庭看都不想看他:“切,我什么痛没经历过,这点……”然后伤口一阵大痛,仿佛是谢玄故意用力把棉签往伤口处捅,她给他背上一掌,大叫道:“你想杀死我啊。”
谢玄连忙说:“不好意思,我绝对不是故意的。”然后两个男人终于忍不住大笑起来。
“你们两个会下地狱的。”沈庭急着给他们盖棺定论。
一场原本其乐融融的夏令营完全变成了别有居心的欢送会后,大家不欢而散。沈庭一路阴郁着脸让沈仁杰把她带到医院包扎,然后又一路阴郁地被送回了公寓,自己拿了钥匙开门后拿眼看沈仁杰:“你不会想进去吧?”
日期:2009-12-22 14:17:36
四(6)
一场原本其乐融融的夏令营完全变成了别有居心的欢送会后,大家不欢而散。沈庭一路阴郁着脸让沈仁杰把她带到医院包扎,然后又一路阴郁地被送回了公寓,自己拿了钥匙开门后拿眼看沈仁杰:“你不会想进去吧?”
看他没有说话,沈庭又道:“你好像突然变成了一个好老板啊,看来还想进来照顾我。绝对的演技派啊,你适合去当特工间谍之类的,不然太埋没你的才华了。”
“想说什么就直说,别阴阳怪气的。”沈仁杰打断她。
“我哪敢说什么!”她拿起电话拨给高晓微:“高小姐,姐姐我工伤,你快来照顾你姐姐。”
‘啪啦啪啦’两个女人呱噪地说了一通后,沈庭挂了电话:“你看,现在不需要你了,你可以走了。”
沈仁杰沉默地看了她一会:“你每次都这样把工作情绪带进私人情感里吗?”
“别胡说,我跟您一点私人感情都没有,让不知情的人听了多不好。”
“真的?”
“真的。”
“好,那我先走了。”沈仁杰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
沈庭用力瞪了瞪他的背影表示谴责,然后才转身一跳一跳蹦回自己的房里。沈仁杰到了楼下不禁晃了晃神,在布满清晨阳光的花径上停住了,夏天的花比春天更媚,香味特别浓烈,像极了那些走到了人生夏季的女人。他抬头若有所思地看了看她房间的窗,窗台上明绿色的藤漫漫地垂着,使人想起朱丽叶那个美丽的窗台。有翠色的鸟儿停在她的窗台上停停走走。
过了一会,高晓微一路奏着高歌闯进了沈庭的房间,她色彩鲜艳花枝招展,一件宽衬衫胸口一片殷红,然后这红又慢慢渗透到其他的绿中,像极了一只绯胸鹦鹉,可能就是刚才窗台上那只鸟儿变化而来的。一看到白纱布绑着脚的沈庭,她掩着嘴惊慌地说,:“姐姐,你这是怎么了你?您这伤的不是下半身,是下半辈子啊!” 那个夸张的动作活像是一集电视剧Z好的结束画面,让你惊恐又好奇,有无限的欲望想看下一集。
沈庭怪声怪气地道:“我说高小姐……”故意拉长了音,像是京剧的念白:“你是来奔丧的啊你!你们家八戒终于愿意把你从高老庄里放出来了啊。”
“讨厌,真讨厌,怎么你受伤的不是嘴,你的脚替你的嘴受过呢。”
高晓微坐到她旁边,把她的脚拿来翻来覆去地瞧,像是专家拿着放大镜在鉴定古董:“你怎么把自己折腾成这样呢,又赚不了几个钱,青春赔完了就开始赔命了,杂志社里面那些男的也没一个出色到值得我们这样的良家妇女下嫁的啊,我真搞不懂,到底你呆在那里是图什么?”说得沈庭好像从事的是不良行业。
沈庭想想她说得真对,这些道理都对,可是……:“哎,说来话长。”
“那请长话短说。”高晓微为人风风火火,讨厌一切慢吞吞的东西。
日期:2009-12-22 14:54:13
沈庭仔细回想事情原委,不禁再次怒火中烧,咬牙切齿地开始诉苦:“还不是因为你介绍的那个相亲男,那次相亲简直是开启了我这一个月的噩梦。”她开始絮絮叨叨诉说这近一个月的悲惨遭遇:“就是这样一点没人情味的一个人,杂志社我工作了那么久,说关闭就关闭我当然看不过去了,所以……”
高晓微想了几分钟,然后说:“你不会到现在还觉得他当初是要关闭杂志社吧?”
沈庭疑惑地看着她。
高晓微怜悯地看着她:“这件事情现在都这么明显了你还想不通,你这个蠢货,你的职业智商到底在哪里?”
沈庭困惑地看着她。
高晓微说:“你这个总经理真狡猾得很,别说你是当局者迷,连我这样人见人爱花见花开高智商高情商的人都会被迷惑,好在现在事情走到这样浅显的程度,一切都容易理解了。”
沈庭惶惑地看着她。
“很明显,你那个总经理从来就没关掉公司的想法,甚至他可能是有很大的压力必须把这个杂志社弄好的。他当初之所以提出那样的想法,纵观整个事件,不过是三个目的,第一:开除掉你们那个装牛逼的台湾总监。第二:强迫你们接受他的改革想法。第三:Z大激发你们的潜能,让第一期能做出好业绩。”
“你凭什么这么推论啊?”沈庭微弱地抗议。
“这不是很明显嘛,从头到尾他都是想做好这个杂志社的,我没看到他有任何一个动作伤害到杂志社。这次裁员也是同样的道理,借你们没达到目标这个借口,裁掉一些不想要的人,同时引进一些电子杂志的专业人才。沈小姐,你这样的智商只能在厨房转啊,硬要到职场去的结局是被人当棋子转啊。”
“你说从刚开始他就在利用我咯?”
“也不能这么说,纵观种种迹象表明姐姐您是自愿的,谈不上利用。其实他挺聪明的,大家讨厌恶势力,更讨厌为恶势力为虎作伥的,所以他提拔你除了看你的能力之外,更看中你在里面的人际关系,转移大家对他的攻击力同时又能稳住大家。”
“气死我了。”沈庭‘腾的’要站起来,不幸脚上有疾,感觉就像是踩在了刀尖上,尖叫一声又坐回来:“我要辞职,马上写辞职信。给我拿纸来。”
“你别意气用事啊!”
“我如果意气用事早就提着菜刀去公司了,我现在很冷静。”
“一个杂志社打杂的,搞得好像将军要卸甲归田。”高晓微一边嘟嚷一边去拿纸笔。
沈庭龙飞凤舞写满一张纸然后递给高晓微:“替我到公司交给那人。”
“为什么?为什么!”高晓微怒道。
沈庭很清楚这个女人其实Z乐意掺和这类事,硬把辞职信塞给高晓微。高晓微展开读了几句:“我原本以为你只是刻薄,为人不至于太差,大家一起用心做事,人定胜天,把杂志做好时,你也会融合进我们这个团队的。可原来你根本不是人是黑心鬼,人鬼殊途,我怎么能和你继续共事下去……大家好歹宾主一场,既然做不到上下齐心,那就好聚好散吧……”
高晓微读完后,特别三八地说:“他看到会不会气得撞墙啊,太有看点。这封信我决定去送了。你好好保重,在这里等我的好消息。”
日期:2009-12-23 15:15:46
四(7)
她进了办公室,看到沈仁杰穿着简洁的浅灰色衬衫,抬眼看她的时候森冷的眼神像是蓝沉沉的海底处沉没的海盗船里亮闪闪的宝石。
高晓微低叹一声:他们说的没错,往往人有多好看心就有多毒。她运气发声:“你好,沈总。”
“你好。”沈仁杰冷冷地回。
这里不用装空调温度也能自动下降三五度的,高晓微想。“这样的,我是沈庭的朋友,来替她递交辞呈的,你也知道她不方便来。”
“是吗,这种事你也代劳啊,你是什么?传讯的信鸽啊?不过看来不像,更像是学舌的鹦鹉。”他似笑非笑地对她说,显然早就知道她的来意。
高晓微惊呆了:他们这是第一次见面啊,这是他的见面礼?……她完全能理解沈庭那个死女人迫切请辞的心情了,跟他多呆一秒心灵就会重伤一秒。她递给他沈庭的辞呈,幸灾乐祸地看着他将暴怒的脸。
沈仁杰接过辞职信,用两只手指夹着,脸色果然变得很不好,心里似乎在犹豫什么。
高晓微恶意地提醒:“你还没拆开呢!”
沈仁杰回过神来,拿了信干练地把它扔到碎纸机里化为雪片出来。
高晓微再次惊呆了,这剧情完全不是她想看的啊。好久才找到一句话:“你,你还没看呢。这……”
“我没有必要看,跟她讲我不批准她的辞职,让她好了立马回来上班。这句话很简单,既然你是鹦鹉,应该能够完整地把这句话带到吧!”
……
高晓微记得自己是来欣赏沈仁杰被侮辱后好笑的脸,结果却在洗手间的镜子里看到自己被侮辱后好笑的脸。
高晓微一抵达沈庭家里就劈头盖脸地骂:“你那是什么狗屁上司啊,你怎么不提醒我一下,我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贱人……”
“我不是一直在和你说嘛,是你太无视我的话,那辞职的事情呢?”
“他让你好了马上去上班。”
“ 什么,他疯了吗?你就答应了?”
“没我说话的份,你的辞职信他看都没看直接用碎纸机碎掉了。他非常不尊重你啊,你虽然什么都比他低但好歹年龄比他高点吧。”高晓微同学擅长添油加醋。
沈庭骂她:“你就别刺激我了,姐姐我都快崩溃了。”随手就打他的电话,响了三声之后那边的人接了,沈庭劈头盖脸就说:“你为什么不看我的辞职信?”
“你又没亲自来,我怕是假的。”
“谁会去造假一张辞职信?你蒙老娘没见过世面啊!”
“这很难说,这个世界没什么不可能是假的,你说是吧。”他好整以暇。
“懒得理你,反正我辞定了,跟你多工作一天就多耽误我一天。”
“反正你都耽误了这半生了,也不差这两天,我忙着呢,回去再说吧。”他没等她说完就挂了电话。
日期:2009-12-23 15:17:43
沈庭有一箩筐的话准备问候他一家人,没想到还没出口就要住口,这仿佛是品尝美味时,原本想一口一口细嚼慢咽,结果不小心嘴里一滑,整个都吞了下去,一点味道没尝到,还差点被卡死。沈庭气得又拨他电话,可惜响了一声他就直接摁掉了,如此进行了十来次。
在旁边的高晓微都看不过去了:“你就消停点吧,你气得跳脚,他那边却悠闲得很。你看人家心理素质都高!你愿赌服输吧。”
沈庭转头对高晓微说:“这么个人,这么个人!都怪你给我介绍这么个扫把星,嫌我磨难不够多是吧。”
高晓微深深明白这就是人们常说的迁怒。
高晓微走后,沈庭还在那里生着闷气,听到对面开门的声音,就跳着脚开门喊住他,他倒是像是意料中事,回头冷静地看着她,手里的钥匙轻轻摇着,发出清脆的声音。
“你凭什么不让我辞职啊?”
“我是为你考虑啊。”
“你少来了,你这种人会为我考虑,听了我都害怕……到底想怎样,爽快点。”沈庭冷冷地说。
“你应该还记得那个的士司机吧,你不想变成他那样吧。你有什么存款?如果失业了,现在工作这么难找。这几个月时间你如何消磨?时间太多钱太少是很恐怖的事情,足以令人疯掉。何况,贫穷就像疾病一样,久了总会让人烦的,到时候连朋友都要避开你,你会很惨。”
“要你管,我交的朋友没你那么没人性。”沈庭没什么底气的反击。
“是吗?我觉得你工作能力很不错,如果留在我们公司,我还可以考虑给你加薪。”
“切,想要金钱收买我啊!老娘铮铮铁骨不受你这招。”
他冷笑了一下:“喔,我差点忘记了,你还有个人可以养你,你准备专职做金丝雀了啊。不过你要知道,一个人自己完全没收入却能安心靠男人养,可不是每个女人都能做到的。 何况这个男人……”
“何况这个男人怎样?”她反问他。
沈仁杰原本等待她的否认,即使是真的,她至少应该否认。可是她没有,他觉得自己的心情一刹那不明原因的变得很差。他其实想说:你不是那种能被人当宠物养的性格。可是他只是无意识地晃着手里的钥匙:“你自己应该知道的。”
“你为什么总是那么坚信自己的判断?”沈庭冷笑着问。
“你的意思是说你没有咯?”
“有或者没有那是我的事,我让别人养也是我的事。”
“真有骨气,真感人,绝对是十大感动人物。”沈仁杰心里越生气嘴巴就越是恶毒。
沈庭心里涌起一阵厌恶,他只用钱的眼光打量别人,能住这里不是有钱人的女儿就是有钱人的二奶,他的世界就那么绝对。她‘啪的’用力把他关在她的门外。
沈仁杰被震动声吓了一跳,这才回头开自己的门。其实他都不想把每次和她的谈话变得怎么糟,可是多年的习惯让什么话到他口里都能变成伤人心的利剑。
四(8)
沈仁杰被震动声吓了一跳,这才回头开自己的门。其实他都不想把每次和她的谈话变得怎么糟,可是多年的习惯让什么话到他口里都能变成伤人心的利剑。
他一进门把钥匙随手扔到桌子上,深陷于沙发之中,想斩断这一切朦胧但挥之不去的好奇、依恋和想念,他告诉自己:那只不过是一个过期的女人而已,而且可能正在被人包养。他有过的教训还不够提醒他小心一切虚荣的女人吗?
他没有理由在这里好像很受伤。他越想越怒,拿起钥匙就往墙壁上掷过去。
沈庭是横了心要辞职。索性直接旷工。午休时间,沈仁杰看着她空空的座位发了呆,仿佛那个位置是缺在心里,发出寂寞的回声,原来少一个人也可以让人不习惯。正若有所思之间,沈庭在高晓微的搀扶下走进公司,经过八卦王的时候向她笑着点点头,像是虽然暂时失去了武功但是威名犹在的江湖客,用无字天书指点前台这无名小辈,资质蠢钝的八卦王看到高晓微卷土重来,还携带重症病人,不禁石化。反应过来的时候,沈庭已经进了谢玄的办公室。
像谢玄这种七窍玲珑心的人一看就猜到沈庭的来意,从容地站起来,请她坐下,满脸堆满了关怀的笑意:“干嘛这么急着上班,多休息两天,你就是太有责任心了,我刚刚还和员工说应该多多向你学习。”
沈庭冷笑:“学习我那种被欺骗仍百分百忠诚的犬科精神啊。”
谢玄真不知道她哪来这么大的怨气,笑着温和回答:“你这比喻太刻薄了,我们欣赏的是你的职业精神和才华,我和仁杰第一佩服的就是有才华的人,真的。”
随从高晓微‘扑哧’笑了出来,忙一手掩着嘴,一手作出‘请继续’的动作:“不好意思,有点控制不住,您请继续。”
沈庭无谓多谈:“我今天是来辞职的,相信您没有不批准的权利。”
“为什么你非要辞职,我就不理解,一个公司裁员是非常正常的,即使你对员工很有感情,也应该理解公司的立场,我们都想公司变得更好,不是吗?从我人资的角度来说,我不希望优秀的员工从我手上流失。”谢玄实在纳闷她为何此次反弹如此之大。
沈庭把辞职信扔到桌上,谢玄发功把信推了回来:“如果你辞职有沈仁杰的因素的话,我可以替他解释一下,他这人是比较冷漠,从来不会主动向人示好、解释或者倾诉,所以要理解他很难,但是他为人其实很不错。”沈庭正要出口讽刺,肇事者沈仁杰就推门进来了。饶是高晓微这么大胆的女人也不禁往沈庭处靠了靠,免得再次惨遭刻薄。
沈仁杰看了沈庭一眼:“我想以私人的身份问你一个问题,你离职后准备做什么?”
“这个需要向你报备吗?”
“共事一场,我当你朋友,觉得应该给你点一些成熟的建议。”沈仁杰冷冰冰地说,谢玄简直觉得自己刚才说的是谎话,不禁诧异地看了看沈仁杰。
——
提前祝大家圣诞快乐,借用飘雪飘风滴圣诞歌:
Silent night! Holy night! 平安夜,圣善夜。
All is calm, all is bright! 真宁静,真光明。
Round yon virgin mother and child!圣光环绕圣母圣婴,
Holy Infant, so tender and mild, 圣洁婴孩纯真可爱。
Sleep in heavenly peace, 尽享天赐安眠,
Sleep in heavenly peace. 尽享天赐安眠。
日期:2009-12-24 15:09:09
“你以为我离开这里就找不到其他工作吗,你也太小看我了吧。”
“没有小看,假如你来我这里应聘,我是不会用的。”
“幸好像你这种没品没德的老板很少。”
沈仁杰维持一贯的冷静,只是冷静地分析,就像是证券经理分析股市:“你年近三十,我第一个考虑的可不是你的能力,而是你可能刚进来不久,可能就要开始休婚假,然后休产假,然后开始照顾孩子,无数的请假、迟到以及早退。孩子这个时候Z需要照顾,你要分百分之六十的精力给你的孩子和丈夫,试问当这种假设极其高的时候,我为什么不选择聘用其他人?”
“你真是个精明的老板,我以前还真有眼不识泰山。”沈庭情感盖过理智,气愤地讽刺。
一旁的高晓微比较冷静,觉得他这次倒不是危言耸听,对她附耳:“这扫把星这话倒挺有道理,我一同学去复试一家国际公司,就是因为这个被刷了。更别提我们本土公司了。”
沈仁杰也坐下来,斜靠着椅背以舒服的姿势和她对视:“我想你也出来混了这么多年,一个女人青春短暂。做事也别凭着一股冲动,应该为现实考虑一点。”
“谢谢你替我这么烦心。既然你如此精于计算,那你有没计算一下那些被你开除的员工会怎样?”沈庭有一点点动摇,内心希望他能改变主意。
“这个就不在我考虑之内了。”他摇摇头。
“你还是决意裁员?”沈庭怀抱一点希望之光。
“这是公司发展的需要,你应该没有蠢到不明白吧。”沈仁杰淡淡地回绝。
“既然这样,也没谈下去的必要了。”
“这完全是两回事,你没必要混为一谈,也没必要为谁这样请命,你能得到什么?”沈仁杰有点生气,坐了起来,没察觉自己的口气变得严厉。
“至少他们不会用那种眼神看我。”
“哦,原来你这么在乎在别人心中的形象,在乎别人对你的评价,你这种心理和白雪公主里那个皇后有什么两样,每天需要依赖魔镜的评价才能得到满足,你就没有办法独立地评判自我价值吗?没办法自己左右自己的行为吗?难怪你一无所有,还真是可怜。”沈仁杰越说越生气,越咄咄逼人。
无端被比作邪恶皇后,沈庭也是气得七窍生烟,想站起来时想起那钻心的疼,于是更加恼火:“我不再是你的员工,你没资格对我的人生观指手画脚。我并不是依赖别人的评价而活,而是依赖我自己的情感。我不是不懂得舍弃它让自己变得冷血不择手段,我人生将更成功收获也将更多。但是我绝不会那样做,因为正是它,让我即使一无所有都觉得自己足够高贵。情感这种东西,我认为无价,你认为无价值。既然价值观差异这么大我们共事下去也是痛苦。而且,我想告诉你一句,其实你Z可怜。”
沈庭说得太过激动,现场一片沉默,沈庭火上加油地回头对高晓微说:“天啊,每次姐姐我和他说完话,都很想立刻辞职。”高晓微和谢玄看了看被骂的沈仁杰,沈仁杰紧锁眉头,脸色阴郁,像是压城的黑云。谢玄要打圆场,沈仁杰先恶狠狠出声问她:“我从不求人,而且也没有必要,而且你出去是找不到工作的。你就Z后说一次,要留还是走?”
四(9)
沈仁杰紧锁眉头,脸色阴郁,像是压城的黑云。谢玄要打圆场,沈仁杰先恶狠狠出声问她:“我从不求人,而且也没有必要,而且你出去是找不到工作的。你就Z后说一次,要留还是走?”
沈庭对高晓微说:“看来我们终于可以走了,真是万幸,事情Z后还能圆满收场。”高晓微扶着沈庭功德圆满地出去。
沈仁杰在后面气得手震,握杯子的手几乎要把手纹刻进杯子里。谢玄打算送她们出去。沈仁杰拦住他:“随她去。”
沈仁杰要回自己办公室,后面的谢玄冷不丁冒出一句:“年轻人,不过是一个员工离职,在怎样的得力助手也不必气成这样吧。”
沈仁杰怔了一怔,他自己都不明白又如何回答他。谢玄又说:“既然留不住她,那是不是该给你找个新的助理?”
沈仁杰一肚子的火气:“你烦不烦,这些事你就不能以后再说!”
众人见沈庭如此轰轰烈烈地辞职,显然是力证了她自己的清白。待到人去楼空,不禁又怀念起她的众多好处来,生出许多惋惜之意。
高晓微跟着沈庭走到大街上,纳闷了很久还是忍不住发问:“你真确定自己没做蠢事啊?”
“怎么连你也这么想?”
“我觉得那个扫把星虽然脾气古怪,不过对你还真不错,有这样的老板年终奖都能都给点,你这个女人跟钱有仇。”
“看着那些同事一个个被开除,我会受到谴责。”
“又不关你的事,而且,一个公司为了发展裁员其实并不过分,我觉得是你价值观有问题。”高晓微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化身被告律师。
“但是他出尔反尔,因为我的情分留在这里的员工受到如此待遇,我能置身度外?不能!而且如果是我的价值观有问题和公司有冲突,那么我更应该走。”
“老板总有权决定自己公司事务吧,你真是个蠢货。”
“那就当我蠢好了,反正我做的蠢事也不是一件两件了。” 沈庭苦笑了一下。
“大姐,那你准备下一步准备怎么办?”
“休息两天,继续写写小说。还有,找找工作。”
“拜托你看看现在的文学环境,你那小说有机会出版吗?你快奔三了,不是梦幻美少女,还做作者梦。真是蠢得令人发指啊。”高晓微发现此女的罪行罄竹难书。
“我看你很中意这里的工作,要不你去面试吧,机会很大。”沈庭瞪她一眼。
“我嫌现在活得太舒坦啊,伺候这类人物。我只是直觉你镇得住他。”
“直觉?你个神婆。”沈庭回她一句。
既然不想再见到他,即使几乎生活在同一屋檐下,沈庭也有的是办法,何况她对他的日常行程了如指掌,特意避开他当然不可能不成功。又变回了一个人吃饭看电影,寂寞其实是很多的。就像是一个习惯孤单的人突然给了她一场盛宴,然后在欢闹的中途又让她走开,以后只能远远地看着。
说来也奇怪,好像应了他的魔咒,她所有面试统统铩羽而归。即使刚开始对她很满意的,第二次见了她便黑面,她完全不知道自己命中是得罪了哪路神仙?
日期:2009-12-25 15:18:14
第十八次宣告失败,沈庭对自己仅存的一点点信心全部覆灭,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她打电话给高晓微哭诉:“你说姐姐我哪里不好,五官端正,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凭什么他们都不要我?”
高晓微落井下石:“说的也是。唉,想想一个三十岁的女人还要如此奔波,真是劳碌命,我真替你感到心酸。”
沈庭恨不得用电话线缠住这女人的脖子。
第十九次面试,初次印象良好,彼此都很满意;可惜复试再次噩梦重现。到底是哪个环节出错了?
刚好那个人资专员和她有几面之缘,边送她出来边说:“我还以为我们能一起工作呢,我高兴地开始整理你的资料,真是可惜。”
可惜?沈庭一头雾水:“那到底公司为什么又改变主意了,我实在费解。”
人资小姐腼腆地笑着:“其实公司做这样的决定,你也可以理解吧。”
“我理解什么?。”沈庭完全懵了,就像是绑匪绑错了人,还硬要非亲非故的她交出一百万赎金,她一万都没哪来一百万?‘万一’她倒经常有。
人资小姐有点意外,停了一下Z后还是说了:“听说你怀孕了,Z近要奉子成婚,老板担心你杂事缠身无法专心工作也是正常的啊。”
“我怀孕了?我怎么不知道?”沈庭几乎快疯了,到底孩子她爸是谁?
她终于知道问题出在哪里了!实在无耻之极,竟造出如此谣言,并且不耐其烦地一家家公司去传播。到底是谁跟她这样过不去?虽说她为人直性子,但也还没有重要到需要仇人这样费尽心思去整她吧?
一路上沈庭气得心脏都要暂停工作,两边太阳穴‘突突’的跳,整个身体像是失控的机器。太用力踩下去不小心把高跟鞋鞋跟折断,只好把另外一只鞋跟也弄掉,真是狼狈之极。艰难地走回公寓,拿起钥匙正开门,却感觉后面站了个人,沈庭不用回头也知道是谁。
沈仁杰闲闲地站在她身后,慢条斯理地问:“Z近很忙啊,工作找得怎么样?”
第五章:这始终是个夏天 太阳还是会灼伤我们的眼睛
沈庭故意用春风般的笑意戏谑他:“是沈总啊,好久不见,有何高见?”
沈仁杰耸耸肩、挑着眉回她一句:“好久不见?我可是每天看见你。”
沈庭听不明白,猜测他是在嘲讽她:“倒没想到我有如此魅力让人如此难以忘怀,不过作为一个男人,您心胸也太小了点吧。”
“嗯,不像您心胸宽大。”沈仁杰笑着露出洁白的牙齿,略略低着头,刘海在额前映下淡淡的阴影,一双眼睛不晓得看着哪里。
“你这个流氓。”沈庭紧急护胸,随即转个身,几乎要对此人无语。
“你想到哪里去了?” 沈仁杰依旧是那漫不经心的神情,倒显得想歪的是她沈庭自己。
沈庭不想跟他多讲,回身要开门,沈仁杰不依不饶地说:“看来你是找不到工作的。”
沈庭偏了偏头,冷冷地说:“你别咒我,你能负得起责任吗?”她的视线刚好对着楼道上的小窗户,窗外是影沉沉的黑夜,远远近近高高低低的楼宇就像是皮影戏里幽远的布景。
“负什么责?你是说对你肚里的孩子?”
听了这话,沈庭整个人懵了一下,继而全部的疑惑都烟消云散,就像是快沉到幽暗水底的人,扑腾着挣扎着,突然被一股力量送上了水面,刹那间看见艳艳的太阳和绿绿的树,可是那些白光除了让她晕眩之外,更给了她刺痛:“原来是你……你为什么要这样?”
“有趣吧,没为什么,我不是没告诉过你,你是找不到工作的!”他倚在门上略带得意地,嘴角弯起一个弧线。
沈庭眼泪都在眼眶里面打转,他这么混账,她早该想到了,不是吗?她气得脑中一片真空,回头照着他的面就是狠狠的一巴掌,咬牙切齿地说:“你把我当什么了,你的玩偶?谁都别想遥控我的人生,你也一样!” 他是要逼她回来求他,他习惯了赢,他次次要赢,他这次还是要赢,不管用什么办法。沈庭彻底觉得心寒,她曾把他当推心置腹的朋友,不是每个人都懂得领情和回报的,怪只怪她沈庭从来都没有识人辨人的好眼力。
左脸上火辣辣地痛,他没料想到她竟然这么生气,他觉得这在他不过是个恶作剧。可她真用了全身气力,没有一点点犹豫,他竟然觉得胸中一阵气闷,简直要喘不过气来,停了一会才说:“你打我我不会介意,如果你冷静下来,就会发现我不过是想再给你一个机会。”
“对您我真是感激不尽,我不信你可以一手遮天,大家走着瞧。”沈庭狠狠地把他关在门外。
沈仁杰被关门的余震惊住了,久久地站在门外,他发现这次自己真的过火了,自己做错了,这结果远非他本意。他痛恨自己突然变得这么不成熟,竟然去做这种事!可惜他从来不懂道歉,对不起这样的话他也说不出口。
沈庭回到房间,黑暗里往房间望过去,沙发缩在阴影里,大理石四方桌上的玻璃茶几在清寒的月亮下发出隐隐的孤光。沈庭一手用力拍向墙壁的开关,想必千里之外喜度蜜月的房主夫妻会突然同时胸口一阵剧痛。整个房间乍然雪亮,所有的灰暗都无处可藏,
她坐到沙发上,胸口的气缓了一缓,这个时候眼泪才记得要流下来,整个人仿若虚脱般瘫在沙发上。
良久,手机铃响,她七手八脚地把手机从包里劫持出来,摁下接听键,就听到高晓微那女高音般的声音欲破屏幕而出:“今天复试怎么样?”
终于抓到可以倾述地人了,她立马从一堆烂泥化回人形,开始诉说心中万般苦。
高晓微听完觉得实在不可思议:“他说你怀孕了?什么时候有的?”
“滚,完全是莫须有。”
高晓微终于完全明白了事情的始末,开始在那边笑个不停,耳机里传来这个女人气喘吁吁的声音:“不行,我快笑死了,我不行了……”
沈庭愤愤地说:“有病赶快去治。”
高晓微那边终于消停了一会,发表了自己的高见:“对不起,第一次听到这种事,实在是有趣。”
“还有趣?我去你的!”
“那你打算怎么办啊?”
日期:2009-12-28 17:17:23
“继续面试呗,我刚才打了他一巴掌,手还在疼,估计他都面瘫了吧,他明天去公司只能说摔了,脸刚好碰了一个巴掌形雕塑。”沈庭现在回过神来,还真心虚。
“你这女人越来越大胆了啊,是不是觉得自己年纪大了,百无禁忌了。”
“再提我年纪,我真跟你急。”
“好像不提,它就会消失一样。”
“我就掩耳盗铃怎样,我刚打完他左脸,你再说,姐姐提着两只手再去打你右脸,老娘正好杀得眼红。”
沈仁杰回到房间,用力扯着自己的领带,心情实在焦虑复杂,千头万绪一时也不知道从何理起。走到大落地镜子前照了下,他本来肤色很白,更衬得那五毒神掌印更加鲜红,红白相衬倒也是白里透红,事实证明殴打比欧碧泉欧莱雅都好用。沈仁杰默默地想:“我明天上班……说自己打蚊子打到的,有人会信吗?”自己很认真地想了一下,连我自己都不信,鬼才会信。连忙翻箱倒柜找药材涂脸。
第二天早上,给谢玄打了个电话:“我今天身体有点不舒服,下午再去上班。”好歹等消退一点再过去上班,免得影响他的威信。
偏偏谢玄不识相,抽空就跑来见他,很有耐心地摁了三分钟,估计再不开门,谢玄会打电话报120有人暴毙于室内,只好拉了窗帘,然后去开们,随即迅速转身走回来。
谢玄跟在他后边絮絮叨叨地说:“我对你真是仁至义尽啊,我妈打电话来说她病了,我都没去,你一说,我就飞奔而来。”他还特地做了个飞奔的动作。
沈仁杰冷冷地说:“你妈每次都嚷嚷病了,结果回去一看,打麻将打得那个兴高采烈,叫‘胡’的声音,***远在中南海都听得到回音。”
“靠,那不止是我妈,也是你干妈,你能再缺德一点吗?”谢玄看着幽暗的房间,皱皱眉头:“干嘛把窗帘都拉上,生病了要空气流通知道吗?”说着手快就拉开了窗帘,沈仁杰回头制止:“喂……”
命运就是这么偶然,那从窗户进来的第一束日光刚好就不偏不倚地照在他脸上,谢玄瞪大眼睛看了看,然后不怀好意地说:“怎么?Z近玩上SM了啊?”然后抓住他要观赏那绝美的伤口。
沈仁杰一手把他甩开:“你可以回去上班了。”
这等稍纵即逝的机会谢玄怎会放过:“我就觉得奇怪,你这上班狂怎么就无缘无故请假,昨天还那么矫健,说,是被谁殴打的啊,哥替你讨回公道。”
“关你屁事,快点滚。”沈仁杰怒了。
“到底谁那么彪悍啊?……搜索一下名单也只有一个人,不会真是烈女干的吧?我得回公司立个案侦破一下。”谢玄边走出去做思索状。
“你给我滚回来。”沈仁杰不想他到处询问,以他性格估计等一下就冲过去沈庭那边打听了。刚好他也需要找个咨询对象,这就是牧师大受欢迎的原因了,生活压力太大,谁还没点龌龊事不良嗜好需要被原谅的?于是他把这几天的丰功伟绩简述了一遍。
谢玄张大的嘴足以吞下两颗李子:“这种缺德事你也干得出来啊?”
“我不过是给她点颜色瞧瞧。三十岁还跟三岁一样,以为自己是圣母玛利亚,处处想帮别人。我这是为她后半生着想,希望她汲取教训,活得现实点。”
谢玄认真地看着沈仁杰:“你相信我,你被打真的是活该。”
第五章:这始终是个夏天 太阳还是会灼伤我们的眼睛(2)
谢玄认真地看着沈仁杰:“你相信我,你被打真的是活该。”
“你觉得我很过分?”沈仁杰瞟了他一眼。
“你觉得呢?”
“我不觉得。这个世界上Z大的错是笨。”沈仁杰站了起来,谢玄知道这厮即使知道自己错了也不会承认。更何况他从来的理念是:这个世界没有对错,只有输赢。
谢玄再次沉吟了一番,沈仁杰以为他要说出什么惊人之语,谢玄说:“其实我挺喜欢烈女的,剩女贞德啊。”
被定位为蠢材的沈庭今天早上有一场面试,面试官对她很满意,夸她是个人才。假如这次复试没有小人再作祟,估计她进这个公司没问题,而且她相信自己身体力行地把自己的愤怒传达得很到位,他应该不会再乱来。
下午在房里躲过炎炎烈日,待太阳下山,刚刚跨出房门就被高晓微挟持,这几天高晓微一直吵着要去城南天桥上算命,夸耀那里有个算命的算得奇准,刚好她沈庭时运不济,理应去问问鬼神以知天命。沈庭不屑地说:“我才不信,他真这么高人,那该在天上而不是天桥上吧。”高晓微大怒,说要请回一道符咒来封住她的嘴。
沈庭死活被高晓微给扯到了算命的地方。一般来说,算命之人不宜太年轻,因为年轻不止没有亲和力公信力更透露出资浅等不良讯号,这跟国家总统是同一个道理。这个女相士深谙其中道理,把自己扮老了十岁,沈庭在她面前顿时全身闪耀着青春的余晖,俨然回光返照。
算命的女士很认真地看了沈庭的掌纹,然后又仔细研究了她的脸,酝酿神力,Z后郑重其事地发言:“你面相手相都很好,能嫁个好丈夫,而且你绝对有张旺夫脸。”她不时在关键字前停顿一会,以深深吊起消费者的好奇心。
沈庭被这突来的喜悦打倒,想了一会才冷静回来:“这是什么话啊,到底到底准不准啊?什么旺夫脸?那如果我没找到丈夫,岂不是白长了这张脸?”
女相士一下子被这个匪夷所思的问题难住了:没有丈夫的旺夫脸到底算不算旺夫脸?职业习惯使然,她连忙为自己开脱:“我都和你说了,你能嫁到一个好丈夫的。这个你不用担心了。”
“真的假的?说得我腾云驾雾的,你过几年还在这里吧,我嫁不到就来找你算账。”沈庭再次质疑,看来女人也不是容易骗的,只不过她们常常热衷于受骗。
算命女士阅人无数,深知碰见罕见极品,心中暗自松了口气:幸亏没跟她界定好丈夫的定义,只要她能嫁出去,以后都还有办法开脱。
日期:2009-12-29 15:21:01
高晓微显然好对付多了,她是属于热衷受骗的人群,女相士说她会有一个良好的家庭,还会有三个孩子,三个孩子以后还会各有三个孩子,如此循环下去永无止境。高晓微为着无限的未来幸福地笑着,竟然把我国计划生育这样伟大光荣正确的决策都忘得一干二净。洁白美丽的月亮姐姐都因为她明亮的笑容而嫉妒得两颊发白。
正当高晓微还在心醉的时候,沈庭问了一个心碎的现实问题:“一个人要多少钱啊?”
女相士一副惺惺相惜的神态:“本来我收费很贵的,可是两位都是面善之人,而且我觉得实在有缘分,所以我会要给你们一个人情。”
听她如此脉脉含情,沈庭几乎要脱口而出:“是不是免费啊?”时,女相士宠辱不惊闲看花开花落地说:“一个人100元。”
沈庭被这个价格震惊了,这不当他们两个是任人宰割的蠢货嘛!不由得大怒:“100!你以为你是帮银行取款机算命啊!靠,我长这么漂亮让你白看我都没收费呢!你这都怎么算的? ”
对于价格有所异议,女相士倒是见怪不怪,她去留无意望云卷云舒地回答:“看手相50,面相50,加起来100,一分没多收。”
沈庭继续跳脚,赚的都是血汗钱啊,她又不真是二奶:“你怎么这样,你以为你移动公司啊,还一项一项分开收费!”
高晓微觉得用100块买这虚拟前景和赞美还算值得,何必那么较真,女人是花朵,赞美就是土壤、空气和水。而男人是太阳,可以让你更娇媚,也可以让你变焦煤。
女相士淡然地说:“我们都是靠手艺混口饭吃,你也不希望我手艺不好算得不准吧,我摆个摊容易嘛,天天都要被城管追,你说我泄露天机损失自己福分帮你算个命,我容易吗?”
谁都不容易,看来佛也有自己的烦心事,女相士如同进了深度访谈节目一般,誓要把悲情进行到底,高晓微使劲拉开沈庭要付钱,好像不付钱美好未来就不能到来。沈庭只能皱起眉头摆摆手:“算了算了,给你都给你,我可不是朱军陈鲁豫。”
一路上沈庭实在气不平:“明明知道老娘失业了,你不是要让姐姐我来发财,没发财先破财。真有你的。”
高晓微依然陶醉在子孙绕膝尽享天伦的幻象当中。
沈庭继续无止境地抱怨,:“她算一下命就200进账,我玩一下命都不定能这么快赚到200,天杀的这是什么世界。”
高晓微微笑如花地对沈庭说:“没事没事,别生气了,我晚上请客,你不用对我客气。”
“我没打算客气啊,您老想太多了。”沈庭横了她一眼。
“你想吃什么?”
“说实话,钱买得到的我都不稀罕。”沈庭装高端故意刁难她。
高晓微听罢之后,跃跃欲试:“那去我家,我煮给你吃?”
沈庭摇摇头,叹息自己的命:“算了,还是在外面吃吧。”
五(3)
高晓微听罢之后,跃跃欲试:“那去我家,我煮给你吃?”
沈庭摇摇头,叹息自己的命:“算了,还是在外面吃吧。”
找了一家熟悉的音乐餐厅,中间一个小小的舞台有歌手驻唱,那个歌手T恤牛仔,穿得简单看起来更年轻,估计还是学生。
沈庭和高晓微选的位置刚好可以看到窗外的月亮,虽然夏天已到了尾声,但月亮出来的时候,天空还是亮堂堂的,和尽头的太阳遥遥相望,又淡又虚,像是凝在天上快融化了的霜花。
服务生拿了菜单过来要给高晓微,沈庭拿眼看她:“这边,这边,不知道尊老爱幼啊?”
服务员很得体地说:“是这样的,我这里还有一本菜单,说着从背后拿出另外一本菜单。”
沈庭无语地道:“你们点菜还兼变魔术呢,收服务费不?”
高晓微骂道:“沈庭,你神经啊,心情不好,也别这样为难别人。”
沈庭点点头:“好,那我为难你。”
服务员几乎要笑出声,沈庭于是像被贪婪之神附体,狂点了一桌的菜和一箱啤酒,高晓微在旁边呆若木鸡:“吃不完我让你兜着走。”
沈庭豪迈地说:“没事,今天我们姐妹两就一醉解千愁吧。”确实够高晓微发愁的。
高晓微说:“等下喝醉了,怎么回去啊?”
“你们家八戒不腾云驾雾前来接你回去啊?”沈庭问。
“他今天出差去了,所以我才能和你这只妖精在一起瞎混啊。”
沈庭酒量一向不好,这是众人皆知的。记得当年毕业晚会的时候,大家起哄老师要敬一圈,自以为聪明的老师就想挑个软柿子当挡箭牌,策略正确执行失败,他挑了沈庭:“好啊,先从沈庭开始吧,沈庭喝多少我喝多少。”
沈庭于是豪气万丈地说:“那我先干为敬。”立马吹了一瓶。
在哄堂的欢呼声中,老师喝了一瓶又一瓶,被抬出去的时候还抓着班长的手问:“为什么沈庭和你们去我那里,总是说她不会喝酒,这是为什么。她从来没这么谦虚过。”
其实答案是这样的,因为沈庭不会喝,但是敢喝,就喝酒嘛,有什么好怕的。
反正Z后酒后出丑自己永远不会亲眼看到。
日期:2009-12-30 16:52:31
那个学生歌手抱着一个吉他在那里自弹自唱不知道哪一年的歌:
“
在城市里难免受伤害,我们都提醒自己看得开。
经过多年青山依然在,却只有等待陪着我等待。
故事写我们这一代结局并不精彩,
当我再唱着心中的感受并不想你难过。
如果你坚持要为我做些什么我希望你爱我……”
沈庭赞叹道:“唱得真好,这小孩子。”
高晓微转头看了一下:“他好像只在唱给自己听,一点也不在乎别人的反应。”
沈庭喝着酒,桌上的已经有半箱的空瓶子,匹女不让须眉,不幸的是
沈庭已经开始有醉意:“在乎上司的赞赏,在乎家人的期待,甚至连路人的回眸都在乎,Z后却连自己的路都看不清楚。这又有什么好?”
“不管迷茫不迷茫,也只能不回头地走下去。”高晓微回头看到窗外的月亮,现在已经将近九点,月亮白白胖胖,像是一只白羽毛的鸟飞翔的姿态。
沈庭用手托着下巴看着窗外的夜色弥漫:“我真的好恐惧啊,你一定不会吧。那个算命的话你真能信啊!”
“抱着一点希望总好过时时抱着绝望的心情吧。”高晓微这样回答她。
两个人越说越不高兴,于是把桌上的酒全部都喝光了,结果两人都喝高了。
于是轮到服务员不高兴地来提醒打烊了,全天下的人都在不高兴。俩个人这才发现已经将近十一点,赶紧收拾东西准备走人。
到柜台付钱,高晓微拿起钱包数钱,突然面色一变,直直盯着沈庭:“沈……美女,我钱不够。”
“没带够钱,你没带够钱?你……,高晓微,你好样的,我怎么认识的尽是这些人啊。”沈庭觉得今天财神在惩罚她,边歪歪斜斜地付钱,边目不转睛地盯着前台柜台上面的神龛:“财神,你到底对姐姐我有什么不满意的?”
柜台小姐很耐心地解释:“小姐,我们后面敬的是关公,不是财神。”
“关公?”她看了柜台小姐又看了看神龛:“关公,你到底对姐姐我有什么不满意的?”
高晓微也醉得一塌糊涂,但是在原则问题上不能犯错,还是勉强收起神智,拉着沈庭说:“走吧,你今天是想把众神仙都得罪一遍吗?”
踏出餐厅门,外面的灯红酒绿在两位眼花的人眼里晃来晃去,跟放烟火一样。要走到公交车站那边去打车,沈庭和高晓微手扣着手在路上踏步,然后听见前面的人问她:“请问中山街往哪边走啊,阿姨。”
五、(4)
踏出餐厅门,外面的灯红酒绿在两位眼花的人眼里晃来晃去,跟放烟火一样。要走到公交车站那边去打车,沈庭和高晓微手扣着手在路上踏步,然后听见前面的人问她:“请问中山街往哪边走啊,阿姨。”
沈庭正要回应他,抬头一看是一个三十来岁的男人,电光火石之间被那‘阿姨’两个字打得眼冒金星,大声吼道:“你比我还老,你叫我阿姨,这你也叫得出口啊,你不怕下地狱拔舌头啊,你不怕我报警告你诽谤啊……”
那个男人‘阿姨’两字也是脱口而出,明显是习惯没有根据年龄而变更,没想到竟酿成大祸,沈庭还想追问他的时候,他早已经逃之夭夭。
沈庭揪心地问高晓微:“我看起来真那么老啊,不可能吧。”
高晓微偏着头想了一下:“天天看,没感觉,不知道。”
沈庭继续唠叨:“其实我也知道我是自欺欺人,谁能不老啊!哎,连自己都要骗,活得真没意思啊。”正好看见路旁被一众高楼包围着的蹲着的楼:“你看,这座大楼都这么旧了,小时候看到,是这一带Z高的楼,那个威武神气啊,现在还有什么可牛逼的啊……”
沈庭拉着高晓微歪过去,楼外面有一块石碑,上面写着楼的一些信息,沈庭弯着腰看了一下,突然大惊失色地叫道:“天啊,我比这个大楼的楼龄还大啊,晓微,你说怎么办,我比这个大楼还要老啊。怎么会这样!”
她们两个人是同岁,高晓微突然意识到这个惨绝人寰的悲剧同样适合她。惊慌失措的两个人还好尚懂得怎样拦的士,两人如丧家之犬连滚带爬终于爬到了沈庭住的地方。
沈庭拿了钥匙却转来转去打不开门,还有一点神智的高晓微想了想,问:“好像开错门了,你家好像是对面吧。”
“谁说的,我家就是这里。”沈庭站远了一点,仔细看了一下,自己点点头:“就是这里,没错!”
可是钥匙怎么转门都打不开,脾气向来暴躁的沈庭大为光火,对着门拳打脚踢:“妈的,你不过是个臭门也敢摆脸色给老娘看,你凭什么啊,你以为你是芝麻开门啊,你以为你是沈仁杰啊!你以为……”正准备把门劈开当柴火烧的时候,门突然自己开了,沈庭也是控制不住,整个人摔了进去,正好摔进一个温暖的怀抱里,那人用双手把她放牢了:“你发什么疯啊?”
沈庭依然转不过弯来:“你,你怎么在我家……”
沈仁杰实在无语:“看看门牌号,这是我家,你家在对面。”
高晓微靠在旁边的墙壁上喃喃自语:“我就说嘛,我就说你错了嘛。”
沈仁杰看了高晓微的神态,又回头盯着沈庭:“两位这是怎么了,有什么喜事啊,有人要你们了啊!看你们庆祝成这样。”
“没人要又怎样,关你什么事?”沈庭即使在如此不清醒的情况下,嘴上都是不会轻易吃亏的,。
“没人要我倒可以勉强要。”沈仁杰笑了笑说。
沈庭抬眼看了看他,他可恶的脸在她面前放大、缩小、放大、缩小,
果然是恶魔的脸。她伸手用力要把他推回去,一不小心一个踉跄,往前跌了过去,只觉得头晕眼花,整个天地忽然像是漩涡般旋转不止,她感觉有人着急地向前扶着自己,然后一声夹杂着愤怒、无奈、烦恼、崩溃等七情六欲的咒骂声传到自己的耳朵:“这是什么女人啊,真恶毒啊,特地敲我的门,吐我一身。”
等沈庭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高枕而卧,偏过头想了一下:这床怎么这么眼熟啊,好像在哪里看过……这不是沈仁杰的床吧,财神关公您们别这样折腾我这把老骨头。她起身一看,不是沈仁杰的房间还有谁的房间这么一尘不染?高晓微被随便扔在沙发上。
她听了听,四下无声,赶紧悄悄地起床叫醒高晓微,高晓微纳闷地问:“这哪里啊?”然后惊恐地问:“我们不会被绑架了吧。”
“你倒是想啊!绑匪有那么蠢吗?你无财无色绑你还要倒贴你吃喝。”然后示意她小声点,两人悄悄出了房间,沈仁杰正窝在外面沙发上睡得正沉,两个人静静开门出去,要开家门的时候才回忆起刚刚把钥匙插在沈仁杰门上了,沈庭回身要拔钥匙,转了一下,只听“嚓”一声,钥匙齐根断在钥匙孔里面了。高晓微呆若木鸡地瞪着沈大小姐。
日期:2010-01-04 14:55:18
里面不幸的沈仁杰也被惊醒了,在门内转门转不开,只能在房内叫道:“喂,你们搞什么啊?现在怎么办?”
“别担心我,我自己这里还有一把备用钥匙。”沈庭特别镇定地说。
沈仁杰在里面抓狂:“大姐,我是说我!我现在怎么出去?”
沈庭可以感觉他在里面如困兽般挣扎的绝望,于是更加开心地说:“哦,你好像被压在五指山下动弹不得啊。”
然后听到房间内沈仁杰压制怒火的喘气声,终于轮到沈庭气定神闲地说:“我打电话叫开锁的师父过来,不过现在太晚了,估计要明天早上才能过来,你别着急啊,有我们在外面一直支持你的。”
沈仁杰在里面说:“我不会放过你们的。”
沈庭在外面答非所问:“不用谢我们啊,这是应该的。”
“别说我没警告你们啊。”
沈庭继续牛头不对马嘴:“你这么说就太客气了,邻里之间互相帮助很正常,见外什么。晓微,我们先回去睡觉吧。在这里等也不是办法。”
阴差阳错竟然也能作弄沈仁杰一回,两人回房间笑作一团,留沈仁杰继续在那里崩溃。高晓微问沈庭:“你这么样子,不怕得罪他。”
沈庭拍拍高晓微的肩膀:“别担心,他就一只纸老虎,看老娘捏碎他。”
等到第二天沈仁杰被放出来的时候,沈庭和高晓微早就逃之夭夭先行避难去了。
隔天就是周末,谢玄不知道沈仁杰刚刚吃过沈庭的亏,郑重声明要趁着这个周末重新和她搭建起友好桥梁,沈仁杰冷冷对他一笑:“对于她来说,你微不足道,又何必自取其辱。”
谢玄回他:“就你Z别扭阴暗,真的。”
沈仁杰冷眼看他:“那你想怎样?”
谢玄笑嘻嘻地说:“不敢怎样。”
下午时分,沈仁杰听到外面又有人在用钥匙开自己的门,不禁仿若噩梦重现,箭步过去把门开了,一脸无辜的谢玄百思不得其解地站在门外:“你竟然换锁了,就因为我偷偷打了一把钥匙?”
“知道就好,以后别再做这类蠢事。”沈仁杰转身走回来。
“你真是个极品。”谢玄称赞他,继而话锋一转:“烈女好像不在啊,摁了好久门铃都没应。”
“他们游泳去了。”沈仁杰坐在沙发上,继续看自己的报表,一边慢悠悠地回答。
谢玄一怔,纳闷道:“这你都知道啊。一起去看比基尼美女吧。”
“没兴趣。”沈仁杰习惯性一口回绝。然后又一想,自己正找不到理由去泳池寻晦气呢,这么好一个借口竟然被自己浪费,不禁有点懊悔。
还好谢玄是那种死缠烂打厚脸皮型,又开始百般要求沈仁杰,沈仁杰连忙淡定地顺水推舟答应了。
到泳池时,谢玄看着泳池里扑腾的女的们,啧啧赞叹:“无穷春光实在难求!想不到你们社区竟然有此福利,不简单不简单。”
沈仁杰因为一心找寻,因此一眼就看见远处在藤椅上晒太阳的沈庭,她脚上还绑着纱布,应该是伤口还没有好所以并没有和黄启南以及高晓微下水。
径直走过去,他直挺挺地站在沈庭旁边,挡住了一整面阳光,沈庭纳闷怎会有如此不识趣之人,以为老娘脚上受了区区轻伤就不把姐放在眼里,姐一定得让你知道什么是传说!她回头想看是谁,千万条阳光一刹那都撞进了她的眼里,满眼都是白花花的光芒,一时竟看不清楚碍事者的五官,等她眯了眯眼睛调整了一下状态才发现原来是沈仁杰,还有后面的谢玄。她早应该猜到,还有谁能这么碍事。
她抬了抬胳膊,沈仁杰以为她要和他打招呼,不禁宽下心来,其实他很害怕她一直和自己过不去,跟死敌一样。岂料她只是拿了旁边的一条毛巾盖在脸上,眼不见心不烦,继续晒她的日光浴。
沈仁杰气结,一把把毛巾扫到地上:“怎么了,没脸见人啊。”
沈庭依然闭着眼睛不看她,沈仁杰于是继续冷嘲热讽,一定要逼着她回应自己:“都这么黑了,在晒下去,你都可以和黑夜互称姐妹了。”
这几天因为奔波于面试,她晒黑了一点,因为天天见面,高晓微都没注意到她变黑,没想到这个人竟然看得出来,果然是知己知彼,百战百胜。沈庭不屑地说:“这是健康美,小小年纪你懂什么!”
谢玄笑眯眯地上去和沈庭打招呼:“你们别吵了,沈庭,好几天不见了,你好像精神更好了。”
沈庭还是闭着眼睛:“对啊,没被你们整成神经病,你们很遗憾,还特地跑来落井下石啊。”
谢玄不客气地坐到她旁边:“大家朋友一场,何必这样呢。晚上我请你吃饭向你赔罪吧。”
“您何罪之有?我又何德何能,谢副总竟然想赏口饭给我吃。”沈庭继续恨恨地说。
这话堵得谢玄一时不知道如何说话了。
幸而,有更恶毒的沈仁杰接口:“以形补形,我们本打算请你喝鱼头汤补补脑的。”
谢玄急忙撇清:“不包括我,只有他自己。”
是骂她没脑啊,沈庭原本太阳都晒不红的脸被他一说,都气红了:
“那我当然要请您喝猪心汤作为真情回馈了。”
良久,都没有人回应,没理由他这么容易认输。沈庭正觉得奇怪,突然感觉无数冰凉的小手正触摸自己的肌肤,就像是寒冬里吃冰激凌,味蕾们陡然遭遇冰风暴的感受,沈庭打了个激灵,猛然跳了起来。看到站在面前的沈仁杰手上还拿着脸盆:“你还是睁开眼了啊。”说完后沈仁杰忍不住笑起来,笑得熠熠生辉,仿若群星闪耀的天空。沈庭第一次看见他笑得如此开怀,还是因为作弄了自己,沈庭实在气恼之极,站到他面前:“你什么时候也变得这么幼稚了!有这么好笑吗?”
好不容易沈仁杰停止了笑容,点点头:“真、非常……”
日期:2010-01-05 16:29:01
沈庭趁着他说话分散了注意力,突然用力一推,沈仁杰踉跄几步来不及稳定重心便掉落于泳池。他穿着牛仔裤,牛仔裤容易吸水,沉沉地把他往水底拉,而口袋里的手机和钱包更是全部真正意义上的泡汤,还好沈仁杰识得水性。沈庭边欣赏自己的杰作边对谢玄说:“这个会不会更好笑。”
谢玄瞠目结舌地看着沈庭,然后默默地祝福沈仁杰。
沈仁杰湿漉漉地从泳池里面爬上来,真是一肚子的火,可是看着又躺回去晒太阳的沈庭,却一点也没法发作,火气完全消化于无形。他发现自己真是拿这个女人没有一点办法。
正在游泳的黄启南和高晓微看见了这边的状况,便都游上岸来。沈仁杰看到黄启南,心情越发的糟糕,不明的怒火又烧了起来。看着黄启南,冷冷地问:“这是谁啊,上次就见过,都不引荐一下啊?”
高晓微正要回答,只听躺椅上的沈庭淡淡地说:“知道干嘛,你这种人品的人高攀得起吗?”
沈仁杰听这句话把黄启南抬到太空自己却被贬到烂泥里,像是有原子弹在脑海BZ了,也分不清是嫉妒、愤怒或者是其他的情绪,整个人无法思想,上前就把她覆在脸上的毛巾‘刷地’拿下:“就你高攀得起?你就是因为高攀了,所以当了别人姨娘的吧,真是令人佩服,真是可歌可泣啊。”
沈庭脸都气得由红转成白紫:“你疯了吗?老娘什么地方对不住你这个王八蛋了。”
沈仁杰也不理会她,直接转头又把点上火的箭射向黄启南:“哦,你
就是她青梅竹马的哥哥啊,从小一起长大,多么令人羡慕的真情啊。小时候一起搭着膊照相,长大了上个学一定还要亲密接送彰显兄妹情,这不,妹妹想攀高枝了,哥哥也赶忙来拉皮条帮助妹妹了,这么好的哥哥哪里找。《知音》杂志会来找你们访谈的。”沈仁杰一向嘴皮子敏捷,这堆话讲得极快,高晓微和黄启南还没明白具体什么意思,但知道是非常难听的话,黄启南这样心性的人都面有愠色,问:“你这话什么意思?”
沈庭早装不下沉静了,从椅子上弹起来,暴跳如雷:“你们别听这个疯子胡扯,这人脑子有病。”
沈仁杰已经口不择言了,快速接住他的话:“这下稳不住了啊,敢做就不要怕人说。这才符合沈大小姐的一向风范。”
谢玄看场面实在混乱,又看其他二位默然不语,以为是默认。拉了拉
沈仁杰,赔笑地和三位调解:“他说话一向很冲,大家别生气。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苦楚嘛,我们也知道那个房主还在度蜜月,其实我们也是替沈庭报不平,并不是要揭人伤疤。”他原本就是来和解的啊,真正是欲哭无泪。
这下高晓微和黄启南都听明白了,高晓微简直如傻子一般站在那里,一时都不知道作何反应。她想如果自己这样被人误会,一定立马就拿出所有证以证清白,然后两行清泪楚楚可怜掩面碎步跑开表明受尽委屈。沈庭竟然能不在乎地直到现在。
五、(6)
这下高晓微和黄启南都听明白了,高晓微简直如傻子一般站在那里,一时都不知道作何反应。她想如果自己这样被人误会,一定立马就拿出所有证以证清白,然后两行清泪楚楚可怜掩面碎步跑开表明受尽委屈。沈庭竟然能不在乎地直到现在。
沈仁杰看到沈庭白煞煞的脸,两行眼泪几乎掉下来了。忽然一种异常心疼的抽痛拉锯着他的心。可这个女人实在太过气人,总是让他无法保持冷静,他思索着怎样挽回。
沈庭跳到沈仁杰面前,咬牙切齿地说:“我让人包养是因为我有那个资格那个资本,怎样?你呢,你才真正没那个资格那个资本你管我的事,你玉皇大帝啊!”
沈仁杰本来对她的事情抱着半信半疑的态度,无奈每次试探得到的都是肯定答案,Z终才他不得不相信这个他一直不肯相信的事实。因为失望和愤怒,话说得更重了:“你不觉得很肮脏吗?你知道这种行为是什么吗?变相卖淫。你还很得意啊,真是光宗耀祖。”
沈庭站在他面前,胸腔的喘气变成火把燃烧了自己,如果天气再热点,她恐怕已经自燃。一定不要流眼泪,他不值得;一定不要向他解释任何一点,他不配。他看到沈庭站在他面前,眼泪打转,张开了嘴却说不出话来,像是被风吹得飘荡的蜡烛。沈仁杰动也不动地盯着她,湿透了的衣服分外贴着自己的身体,太阳在头尽处惶惶地照着,整个游泳池里人声鼎沸,混杂在一起却变成大而模糊的噪音、像是在梦中听到的外界的声音。池水‘沐沐’地喘着气,就像是要干涸一般,他整个人都恍惚了,然后看到沈庭双手向自己袭来,她又使劲推了一把沈仁杰,他没有站稳,后退几步一脚踩空,再次跌入泳池之内,悲剧再次上演。
沈仁杰扑腾几下,才抓了岸跃上来,整个人再次湿淋淋地站在那里,眉头紧锁,对着沈庭极力压着怒火和声音:“你真是……”
沈庭大声道:“你真是令人讨厌 。”
沈仁杰听了脸色一变,心里有种情绪弥漫起来,随即反击:“你也不令人喜欢。”
高晓微看见了,不禁大笑出声。
黄启南这才愠怒地说:“你们为什么说她被包养了?”
“那你觉得我应该怎么说才比较婉转。”沈仁杰转过头蔑视地看着他。
“没有证据的事,你们不知道一个人的名声有多么重要吗?”
“那个房子、那个房子的主人,还有,她已经亲口承认了很多次。”
“不反驳不等于承认。我Z了解她,他从来都不屑向别人解释任何事情。”黄启南很郑重地说。
“是吗,你就这么了解她?”沈仁杰看都不看他了。
高晓微也气愤地说:“你以为你老总了不起,有钱人就可以看不起别人啊!房子主人是黄启南朋友的,他们新婚蜜月,他借来让沈庭暂住的,你们想象力还真丰富,是不是你们圈内特多这种事,所以一碰见什么就往这上面想。”
“他们不是想象力丰富,是看不起我。”沈庭说:“既然看不起我,他们就不值得说那么多。”沈庭眼光如激光般厌恶地扫了沈仁杰和谢玄一眼。
日期:2010-01-06 21:43:49
“真的啊?现在二奶太多了,你的处境比较容易误会,实在是……”谢玄急于解释洗白自己,他觉得自己绝对是被沈仁杰所拖累,刚才沈庭那眼神绝对只是针对沈仁杰,他只是不巧被波及,正想要说出异常诚恳的道歉的话。却被沈庭拦腰截断。
“真的假的和你们有何关系,站在道德至高点看别人,自己却又做得怎样?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吗?看看你自己吧,谢副总。”说着也不理会他们两人,拉着两位头也不回地走了。
谢玄无限懊恼和丧气地站在那里。
原来她并不是,她并没有,一开始就是我的偏执。和她虽然认识时日并不多,可是有些人其实很真,认识三天就已值得相信。那些记忆纷纷跑进他的脑海里,她为了并不属于她的杂志社和他拍桌子的不管不顾;她在黄昏的公交车站上一一给乞丐钱的笑意盈然;她为了同事的命运和他争吵时候的泫然欲泣……她就是这样大情大性真情真性的人。可是由于自己的偏执,那原本很容易拆除的假象竟像是一根刺一样牢牢地横亘在自己的心里。
他是见惯了虚伪的人,受够了这些人给的伤。就如平日见惯了浓妆艳抹的摩登女子,突然出现一个不上妆、完全素面朝天的自然派,叫人如何不怀疑?
或者其实都是借口,他不过是故意借她的这个瑕疵去阻挡自己。
本来想追上去拦住她的他竟然生出一些怯弱,他记得小时候因为顶撞老师犯了错,他的爸爸说他不能原谅,把他锁在柜子里面,整个世界只余那几公分的位置,无边无界的黑暗,他咬着牙死都不承认错误,Z后在衣柜里面过了一个漫漫长夜,简直如被扔于荒郊野外。母亲放他出来的时候他几欲晕倒,失去意识前他记得他只坚定的说了一句:“我没错。”
从小就理直气壮,得理不饶人不得理更不饶人。现在终于轮到别人对自己宣判,他对她这样的侮辱值不值得被原谅?难以言明的焦虑、后悔以及其他交织在一起,他脸上变得苍白,心脏痛得让他弯低了腰。
本来正凝神思想什么的谢玄连忙看他:“你没事吧!”
沈庭三人找了个地方吃饭,实在气闷,黄启南点了几道她爱吃的菜,随后高晓微拽着他们两个去k歌。高晓微一到k歌房,就仿佛和麦克风成了孪生姐妹,独霸一只麦克风不放。
沈庭正要唱歌,包里的手机响起来,她看了名字就挂掉,挂了又打来,打来又挂,如此反复,沈庭愤怒之极,正想要关手机,黄启南冰冰凉凉的声音在旁边响起:“谁啊。”
想想能让她这么愤怒的挂手机的还有谁啊,沈庭说:“仇家。”被摁断了十来次后,沈仁杰倒是没有再打过来。
沈仁杰想了一会,这事总要有人先低头,而她不可能也没理由低下她高贵的头。所以他又发了一条短信过来:“你在哪里,请告知。”
沈庭的短信铃声响起“ I chocolate you”,沈庭看了一下,顺手回了一条:“由于您的人品和我的手机不兼容,所以导致短信乱码,请自行升级人品后再试。”之后再发来的短信,内容连看都没看就直接删除,等快唱完,高晓微安静了,手机终于也安静了。
沈庭问高晓微:“你今天还到我那里住吗?”
高晓微摇摇头:“今天我家那位回来了。”
沈庭戏谑地说:“哦,八戒腾云驾雾回来,你急着去接驾。”
高晓微在那里张牙舞爪:“看我家八戒用九齿钉钯撕烂你的嘴。”
三个人走到门前,黄启南问沈庭:“你住在那里还能应付吗?我朋友要再过一个月后才回来,不过我可以先帮你找房子。”
沈庭无畏而愤怒地说:“现在怎么能搬?搬走显得我怕了他似的。再说我现在没工作没收入,继续白住一个月当然没任何问题,而且我金龟婿还没钓到呢!”
黄启南无奈地说:“对你我真无话可说。”
前面停着几辆的士,高晓微扬手,Z前面的车没过来,后面的倒是来了,高晓微回头对他们说:“我家那位快到家了,我得赶紧回去装作苦苦等候的样子,不能让他知道我玩得几乎连他长什么样都忘记了。”
沈庭鄙视她:“你真没出息啊,丢我的脸。”
黄启南也叫车过来,这回第一辆车倒是赏脸开过来了,他帮她开了车门。沈庭上车后报了地址就瘫在位子上,近日的事电光幻影般在脑海中放映着,而窗外的斑斓光影被车速拉成一条条线,组成一个巨大的光网,我们都在网中那黑暗的格里,看着世界四处光亮美好,轮到自己身上就只余黑暗绝望。过了一会沈庭才发现有些不对劲,一般的士都会开无线电的,只有这车这么安静,连着急的喘气声都听得到。刚才没看不知道,司机带了个鸭舌帽,帽檐的阴影遮挡了,看不清脸。在车内戴帽子?她是碰见抢劫犯还是精神病患者?她看了看计时器旁边的司机证,长得真令人魂飞魄散。
现在社会这么不和谐,社会版头条每每不是仇杀就是劫杀,有隐形翅膀的纯真美少女刚和母亲撕破脸,爱就爱了的都市代言人跳楼死了,朋友啊朋友的唱游诗人竟是黑帮老大……你对这社会的美好还有什么期待?沈庭真害怕自己第一次上报就上讣闻版。紧张地把身体缩到了角落,然后装作镇定地试探:“司机大哥,挺无聊的,要不,把收音机开下吧。”
司机没有回答,只是伸了伸手摸着帽檐,这里还处于闹市,想必他不敢怎样。沈庭想用剩女孤寒的气场恫吓住他:“你别乱来,告诉你,我是柔道教练,大家还是相安无事Z好。”眼睛却瞄向窗户,看着眼前近了的红灯,想自己是否应该真变成功夫女王跳下车。
那司机猛然回头,沈庭脸都白了,大叫道:“你想怎样……”待看清司机容颜后,立马又变回悍女:“妈的,我是欠你的啊,你这么吓我。到底想怎样,今天下午那样对我还不够是吗?我可不是玩偶,随便逗人开心的,谢副总。”
谢玄回头对她毫无保留地笑:“我是玩偶,我逗你开心吧。”
沈庭怒气冲冲地拿起手机:“你有的士证件吗,我要打电话报警。”
日期:2010-01-08 15:22:06
谢玄知道她其实心软,故意用焦急的眼神制止她:“别,你千万别,我这司机朋友赚点钱不容易,我也是跟他磨机了很久他才让我开一次的。”
沈庭想到的士司机也确实不容易,不能伤及无辜。但是想想其实自己更不容易,于是集中火力在谢玄身上:“有钱人都是这么闲的吗,你有病吗,有病要去治,前面就有家妇科医院,你赶紧去。”
“如果骂能让你开心,你尽管骂。你开心我就开心。”他跟沈仁杰性格差别还真大,如果换做沈仁杰,哪有她赢的机会。
“开心?你安的什么心啊?谢副总。”
前面开车的人说:“你不给我机会,我不得不制造机会跟你解释一下今天下午的事情。”
“您有多少大事要忙的,手一挥就要开除多少人啊。现在不过是冤枉了一个人嘛,不过是侮辱了一个人嘛,谢副总没必要如此兴师动众啊,真令人受宠若惊。”沈庭继续对他冷嘲热讽。
谢玄完全没听见她的讽刺一样继续自己的话题:“因为这事,我晚饭都吃不下,好不容易才借到了这辆车,我容易嘛我?”
“照您这样说,我还得请你吃夜宵作为补偿咯。”
“我没这个意思,不过你要请我倒也不介意。”谢玄继续吊儿郎当地说。
沈庭嘴角带出微笑:“那好啊,三聚氰胺喝不喝?毒大米吃不吃?”
谢玄又自动过滤掉她的这句话,接着自己的正题:“说真的,我真不是成心误会你,我真的纯粹是被仁杰误导了,第一次去你那里,我心里是有疑问,于是问了他。你知道两个人共同的不确定很容易就变成笃定,而且你的房主又刚好结婚,种种指向之下,我不得不相信了,唉……真对不起。”
“对不起有用的话,还要JC干嘛?”她终于也有足够的语境来说这句话了:“还有,别跟我再提沈仁杰。”。
谢玄多精明的人,一听就知道自己在沈庭心中只是从犯,而沈仁杰才是罪大恶极的主犯,刚才自己把责任全部推给沈仁杰是不是不够义气?不过既然已经做了,现在只能替他也辩解一下作为补救:“沈仁杰因为他妹妹、他前女友,性格变得更偏激了,所以对待这类事情很不冷静,也希望你能谅解他。”
“沈仁杰是谁啊,我不认识啊。”沈庭问。
谢玄在红灯前面停下来,人生要是也有这样一盏灯,亮绿了就开,转红了就停,永远平安顺当该有多好:“你是不知道,她妹妹出车祸的时候,他在现场几乎把凶手勒死了。她妹妹走后,他经常一个人躲在浴室里面,把水龙头开得很大,我知道他在哭。有一回,我看到浴室洗手台边残留一些血迹,然后第二天他额头包着白纱布来上课了,后来我才知道,那天他死命把头往洗手台上磕,磕出了血都没感觉,或许见到了血才能寻到内心的平静。他一直觉得是自己害死妹妹的。整整一个月,他都没有开口说话,我甚至以为他从此不会说话了,担心得四处联系心理医生……
沈仁杰哭了,沈仁杰竟然有那么伤心欲绝的往事,原来每个人活着都是苦长乐短,沈庭觉得自己心中隐隐作痛,但仍然嘴倔:“那跟我没多大关系吧,人活着谁没受过伤。”停了一下,又问:“她妹妹为何出车祸啊?”
五(8)
沈仁杰哭了,沈仁杰竟然有那么伤心欲绝的往事,原来每个人活着都是苦长乐短,沈庭觉得自己心中隐隐作痛,但仍然嘴倔:“那跟我没多大关系吧,人活着谁没受过伤。”停了一下,又问:“她妹妹为何出车祸啊?”
“这个事我就不能说了,这些事情他从来都不会告诉别人,只不过我想让你知道。”
“你为什么想告诉我?”沈庭疑惑而且好奇地问,她知道自己不是那种柔软的温柔的善解人意红袖添香的感性美女。不过声音不自觉已经柔和了很多,其实她并不是小气的人,很多事情当时记着气着,可是没多久就放开了,虽然嘴上说着坚决不原谅不原谅。
谢玄继续开着的士,第一次开这种绿色的小汽车,谢玄想象着这车就像一只草绿色的甲壳虫,沿着深深叶子的脉络爬行着,他看了看镜子里沈庭的表情:“因为你很特别,有一种别的女人没有的明亮感,我觉得你能够倾听也能够理解。”顿了顿,嘴角微微往上扬起,又说:“沈庭啊,我很喜欢你。”
沈庭发现这个泡妞高手又开始玩深情的文艺腔,正猜不到他心意,想都没想到他突然爆出后面那句雷人的话。沈庭啼笑皆非:“是吗?特别的东西多着呢,在南方看见雪花觉得很特别,你是否要带一场白雪回家,在中国看到圣诞老人很难得,你是不是要把他绑架起来。”
“我说的是喜欢,喜欢,不是你说的那些奇怪的东西,我是在向你表白啊。”谢玄无奈而沉痛地辩解。
“那又怎么样,我又不喜欢你,如果你真喜欢我,那就应该经得起我的糟蹋。”沈庭会中他的迷魂计才怪,这样的男人Z喜欢给当给女人上,你上当了之后还要撇清干系地说句愿者上钩,即使她在年轻十岁,她也不会玩这种感情游戏。
谢玄郑重地表明自己:“你别不信啊,花花公子也是有真心的。”
“噢?可是浪子的真心不值钱,浪子的真心是赔钱货。”看谢玄要出声,便又拦下来问:“那我和你以前认识的女人有什么不同?”
“很多,基本上没共同点。”谢玄情深深雨蒙蒙地说。
“那为什么你能喜欢她们,又喜欢我,要知道,我和她们是完全不同的。”沈庭从容地问。
情圣谢玄一时还真答不出了。
“你不是在收集邮票吧,一种类型收集一张!你这是要集满十二生肖啊,眼看虎年要到了,你想集个比较凶的虎妞型的,于是就发现我很适合。你不是喜欢我,你不过想对我进行职场性骚扰而已。”沈庭快人快语,不想和他多做纠缠。
于是谢玄真的无语了,第一次遭遇这样的滑铁卢,良久才说了句:
“我第一次看到一个女人面对表白,这么冷静,你真是个极品啊。”
“有些女人从男人的表白中获得自信。可惜我不是,让您失望了。”
“谁喜欢上你,还真是倒大霉了。”谢玄呵呵笑了笑,顾左右而言他。
“谢谢你对我未来的担忧。应该不会有受害者,我已经做好单身一辈子的心理准备。”沈庭淡淡地笑。
到了公寓楼下,沈庭道了声谢谢,便下车上楼去了。高级社区绿化很好,深夜时分,路灯朦胧,树影斑驳,谢玄把车窗摇下来,漫天星光闪烁,车内洒满了蓝盈盈的星光,晚风带来融融的花香叶香。有种淡淡的哀愁,谢玄轻轻地闭着眼睛,自己对自己笑了笑,感受这夜的美丽和残酷。
日期:2010-01-11 13:42:33
沈庭沉浸在刚才听到的事情上,拐了个角赫然看到有个影子在那里,她不自禁短促地尖叫了一声,仔细看才发现是沈仁杰,他倚在自己门上抽烟,脸色有点苍白。
一天被连续惊吓几次,沈庭实在很不开心。不理会他,边拿钥匙准备开门边低声埋怨道:“早晚得尼古丁中毒。”
正要进去,后面的门神发话了:“其实你如果早点实话实说,不会有这种误会发生。”
也就是说是她的错,他依然是光荣伟大正确的!沈庭听了这话开门的手都停了,几乎气厥过去,虽然并没指望他道歉,但也没想到他会这么无耻。本来对他的一点柔软之心立刻又被气走了,记得她第一次和他对质时候,已经明确否认,只是当时他不信而已。
沈仁杰见她不说话,又说:“你知道有种病叫富贵病吗?”
沈庭不知道他想讲什么,只是不自觉地挺直了背。
“那是因人的弱点和通性引发的病症。比如你在这里住久了,虽然明知道不属于自己,但心还是会膨胀,会舍不得,会留恋。”
是的,会舍不得,会留恋,她承认,她不是什么高僧,一切荣华看到眼里都是空,但是,他到底想说什么?
“荣华富贵是多么吸引人,一旦沾上了,就会产生占有的欲望,就会挣不开。”
沈庭不耐烦地说:“你到底想说什么,给老娘快点,不是我想听,只是都听了一半,没听完我会睡不着,你别拐弯抹角的。”
沈仁杰才没有理会她的厥词:“当初,我看见你,你花了大价格和我争一双鞋,我以为你也是一个富贵病患者。”
沈庭总算听明白了,拐来拐去不过还是要证明她错他对,她怒道:“你一个男人承认错误有那么难吗?说声对不起有那么难吗?”
沈仁杰不以为难地说:“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了,道歉我并不觉得有必要,还不如思考如何解决它。”
“是吗?我的想法恰好相反,我觉得道歉对我来说非常重要呢,是重新开始的起点!”沈庭再也不想听他、不想看他,重重地把门关上了。
沈仁杰看了看紧闭的门,他刚找到一个人可以让自己欢喜和不孤单,可以令自己无限接近、无限期待。可是,片刻之后又变回一个人穿过匆匆人群。他想起那些日子,两个人一起加班到深夜也不会困倦;一起去吃个夜宵都能愉悦开怀;她跳的舞以及他唱的歌,小小的电梯变成临时的天堂。他记得小时候看到一个童话,有一只蚂蚁自己住一个房子,很孤单,它想有人和他一起住,可是所有的小动物都在房门口说:“你的房子太小了,我进不去。”于是蚂蚁孤单地死去了。心门不开,有谁能进得来?他用力踩灭了才点了一半的烟,他生平Z讨厌的就是道歉,他又重新点了一根烟。
第二天早上沈庭出去的时候,并没有看见沈仁杰,刚转念想他是上班去了吧,马上又鄙视自己:“关我什么事,死都和我无关。”
而谢玄也没有前来骚扰,沈庭在街上逛了一圈,中午早了一家小餐馆就餐,下午准备继续逛,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新上任或者临时聘请的城管。正逛得起劲,接到面试公司打来的电话,通知她已被聘用,下个礼拜即可上班的重磅好消息,证明三十岁的女人虽然冷门但还不至于被冷藏,她激动得马上告诉高晓微,换来的被敲了一顿竹杠,美名其曰:预祝她在新公司碰见心仪的好男人。这个故事告诉我们,做事要冷静理智、三思而后行;交朋友要把人品列入考察资格之一。
等回到家,又是深夜了,沈庭竟然再次在同样的地方碰见同样的人。
即使楼道的灯光昏黄,眼前的一切都是像是古画里的黄昏、黄昏里的远处,让人朦朦胧胧,但她还是看不出他的脸色很不好。他穿着银灰色的衬衫,在灯下,有时有一道银想色的光泽跑过。
他看到她提着大包小包的东西,便说道:“有哪家百货在打折吗,折扣有那么低吗?”
沈庭现在对于他的讽刺实行三光政策,闪光、曝光、背光,不予处理。
照例开门准备进去。
忽而听到后面的他说:“对不起,是我带有偏见,之前的事,对不起。”
她竟然呆住了,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从未想过有这么一天‘对不起’
这三个字会具备这样的杀伤力,她更没想过他会对她说。
他看见她久久没有回应亦没有回头,不禁懊恼、生气,还有一些尴尬,自己已经先服软了,她还这样的态度,他恶狠狠道:“我都说对不起了,你还想怎样?”
果然他还是没变:“你是说了,但不代表我愿意接受啊。”沈庭回头看他,他眉毛紧结,脸色苍白,沉默着没有说话。就像第一次她在便利店见到他的感觉,她开门准备进去。
眼角的余光见到他双手抱着胸口,突然沿着墙壁蹲下身去,沈庭记起他的病,吓得惊慌失色,情急之下把手上的大包小包全部丢下,跑过去扶他,一碰他的身子就想我们毫无预防地碰到高温的锅炉一样,条件反射地缩回来。沈庭被束手无策地问:“你怎么这么热,我的天啊,你发高烧怎么不去看医生,想死啊。”然后想起自己前天两次推他入池,估计是那次感染的。再看他,已经是半昏迷了。
沈庭又是内疚又是害怕,努力集中流失得差不多的心智,先打电话给社区诊所,然后又打电话给120。一边从他的口袋掏出药来,然后又想起得先倒些温水,冲进自己房间的时候,被门槛绊了一下,差点直接变作飞人或者废人。
喂他吃了药,她按着平日所学的做了紧急措施,社区医生倒是来得挺快,看来富人的命确实较值钱,所以富人社区的医生动作也迅速很多。
日期:2010-01-12 16:15:09
社区医生帮他看完病,告诉她他没危险后,她才暗自庆幸,幸而他身上有药,看来以后也要帮忙备一些药以防万一。
沈仁杰醒来时,一睁眼就看到熟悉的天花板,头有点痛,一时想不起刚才发生了何种事。一转身,竟然看见沈庭就坐在他旁边。沈庭一看见他醒来,就伸手摸摸他的额头,冰冰凉凉的手触着他温热的皮肤,自言自语地说:“烧好像退了一些,再量一下体温。”她俯下身,拿着体温计的手翻过他的衬衫衣领伸到他腋下。
第一次两个人离着这么近,他看着她的脸,突然觉得很不自在,呼吸不禁沉重起来、感觉自己面红耳赤,竟然有要窒息的感觉。他沙哑着声音:“你离我远一点。”
沈庭不知道他又怎么了,自己一边到旁边的桌上拿药,一边絮絮叨叨:“脾气真差,怪癖真多。偏偏让我遇见了,姐姐我真是倒霉,还照顾了你这么久,为什么每个算命的都说我命好?看来这些算命的都认为说好话比较容易赚钱。”
他说:“我没让你照顾我。”
“你都昏倒在我面前,我能不救吗?”沈庭问。前仇未了她又自动跑来被羞辱,像我这种人原来是不会做着等人欺负, 还要送上门让人欺负。沈庭觉得对自己无话可说,索性不再说话了。
沈庭默不作声地让他吃了药,拿出体温计看了看,然后自个陷到旁边的沙发里,慢慢地便睡着了。
“你为什么不说话了?”沈仁杰看着她问。
沈庭哭笑不得:“和谁说?和你说?算了吧。”
沈仁杰一直看着她,她侧着脸在那里打瞌睡,因为照顾自己没有顾及她自己,头发有点凌乱,几缕头发散在外面,黑眼圈让她显得憔悴和疲惫,她睡着的样子看起来自我保护意识很强,他知道孤单的人才会这样,他突然很想上前去拥抱她温暖她,或许生病让他也变得脆弱。
过了一会,他才对她说:“谢谢你……我第一次生病有人在身边照顾。”
睡梦中的她被他的“谢谢”惊醒了,同一天竟然听到他对她说“对不起”、“谢谢”,真是个大日子,她应该准备三牲五礼准备酬神,反应过来又惊讶地问:“不会吧,伯母呢?”
他轻描淡写地说:“我妈很忙,忙着减肥、健身、参加饭局、参加舞会、我只要生病她总聘请护士代为照顾,她说她怕被传染,而且护士比她专业,这个是实话,所以我总是坚持不生病。”
生病也是能控制的?天下的母亲和天下的人一样,各有不同。虽然她的妈妈并不是什么伟大杰出的女性,可是一如很多平凡的母亲一样,对子女很是细心呵护。可不管如何,母亲也是有缺点的,因为在‘母亲’这个光荣的职称前,她首先是一个人。她没想到他竟然也有很多的不快乐。有钱的不快乐,没钱的更不快乐,这世界是怎么了?
沈庭明白他并不需要别人的同情:“伯母还真是性情中人。冒昧问一下,你是不是她亲生的?”
沈仁杰强忍着嘴角的笑意看着她,紧皱的眉终于舒展开,像是贫瘠的山峦终于化为丰收的平原。
沈庭抬眼看了看时钟,‘哇’的叫了出来:“都快五点半了,我竟然照顾了你一个深夜,你老实跟我讲,当时你妈妈付给护士多少钱,我也要收取同样费用。”
沈仁杰说:“或者拿其他东西交换?”
五(10)
沈庭抬眼看了看时钟,‘哇’的叫了出来:“都快五点半了,我竟然照顾了你一个深夜,你老实跟我讲,当时你妈妈付给护士多少钱,我也要收取同样费用。”
沈仁杰说:“或者拿其他东西交换?”
沈庭走到窗户前,猛然拉开落地窗,看到层层叠叠的房顶上是一整片的浅蓝色的天空,天快亮了,淡淡的疏星像是浮雕般刻在天上,天和山交接处一片白,像是刚出生不久的小鸡身上柔软而温暖的毛羽。
沈庭深吸了一口气,伸伸懒腰:“这种感觉好像我们生活在海底,那些小房子都是沉在海底深处的贝壳和珊瑚。”
“没有常识,珊瑚是不可能在深海底的。”沈仁杰说。
沈庭用力横了他一眼,忽然瞥见角落里放着的那只有一只脚的miumiu鞋,她走过开拆开来,翻来覆去地看:“沈仁杰,把它送给我吧,反正你也没用,就用它来表示对我的感谢吧。”
沈仁杰沉默了一会,沈庭转头看他,他才摇摇头,淡淡地说:“不行,这是我买给我妹妹的。”
沈庭突然好奇起来,很想都了解他更多的事情,走到他面前的沙发上坐下,问道:“你妹妹也喜欢miumiu啊。”
“因为我让她喜欢,所以她就真喜欢了。”沈仁杰的声音即使压抑着,用心倾听还是听得到那深深的后悔和痛苦。
“我听谢玄说过你妹妹的一点事情,你妹妹为什么会出事故啊?”
“ 你问这么多干嘛?”沈仁杰忽然凶狠地问。
“看来你还是没勇气说出来,我想知道,我如果是你妹妹,我会不会原谅你。”他现在病成这样,还想吓唬谁?沈庭才不怕他。
“说嘛,给我讲讲你妹妹。我觉得我会喜欢她。”沈庭继续怂恿他。
沈仁杰垂下眼睛不知道在想什么,然后又抬起眼眸柔和地看着她,眼睛里没有以前那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光芒:“我妹妹,妹妹……”
他好久没有念到这个名字,这两个字眼突然有点陌生,他一阵莫名的痛楚,他有多久没有叫出这两个字了。
“她非常的安静,她和我不一样,她比我善良多了、可是她也很胆小,如果家里有陌生人来访,她都怕生不敢出去打招呼,每次都要我带着她,不管在哪里,都要我带着她。她就是这么依赖我。上学的时候,她收到男生的情书,她会胆怯拿来给我看,让我想办法。你能想象这样的女孩子吗?”
“可以,我以前千方百计想装成这样楚楚动人让人怜爱的女孩子,可惜没有成功。”沈庭故作轻松地说。
日期:2010-01-13 17:17:45
“大概她觉得我是无所不能的。唯一的一次她没有跟着我,是我出国。我本来想带她一起去,可是她不敢跑那么远,她觉得在熟悉的地方比较安全。我实在不放心她,后来想想,她总不能一辈子依赖我,也该自己适应一下。送我的时候,她眼睛肿的跟什么一样,我知道她其实想留着我,可Z后她什么也没说。出国的时候,她经常写信给我。”沈仁杰陷入自己的回忆之中,脸上有着一种恬谧而又惘然的表情:“她喜欢写信,因为很多话在电话上她是不敢说的。我出国的第二年,她用的信纸越来越明亮,我心中有一种预感,果然,她告诉我她谈恋爱了,对象是一个‘很好很好的人’,我从来不敢想象我的妹妹会谈恋爱。可是如果有人能让她变开朗,我也很赞成,我准备回去看看是怎样的人。就在这个时候,我自己身上出了点事情,住院住了很长的时间,差点死在医院。刚出院,我爸妈就打电话过来,说要我配合他们全力阻拦我妹妹的事,说那男的不是好货色。那段时间我情绪很差,脾气非常不好。”
他现在都这个德性了,沈庭无法想象他那个时候他是多么可怕。
“我一回去就去见了她男朋友,见了两次,我的判断和我家人是一样的,这是一个来骗钱的家伙。我第一次和父母站在我妹妹对面,我妹妹变成只有一个人,你可以想象那样胆怯的一个女孩子对抗一个家庭,没有人可以依赖。我不给她任何说话的机会,严厉地要求她立即分手,她反抗我,不听从我,她从来没有过,都是那个男人把她变成这样。”
虽然不知道错对,但沈庭心里很同情她的妹妹,她知道当时他能多粗暴而专横地干涉她脆弱的爱情,爱,不管是不是错爱,都值得温柔对待。
“那天晚上,她回来的时候很高兴,像是带回来了一个美丽的梦,她告诉我们要和那个男的结婚,我们全部极力反对,我记得我当时把整张桌子都踢翻了。很混乱,她哭得很厉害,可是却始终不松口,那天我才了解我妹妹,她是柔弱,可是却一样倔强。以前她那样依赖我,是因为她无限地信任我。如今这样的信任已经不存在。她爱他,拼了命要嫁她,我一定要让她清醒。”
“那天晚上,我让律师起草了一份文件,然后到我的妹妹的房间,对她说:‘妹妹,我知道你现在很讨厌我,可是你如果让他做这一件事情,他如果肯答应,那么我一定劝服父母支持你结婚。’我妹妹有点畏惧地问‘什么事?’我把手上的文件拿给她‘你只要让他签订这份婚前财产协议,如果他拿不到任何财产都要和你结婚,那我就认他做我的妹夫。’”
“其实,我知道他肯定不会签,那厮我见第一次就知道了,急功近利,把我妹妹当成人生捷径。他喜欢钱,而且想马上有钱,多等几年都不行。一个连等待都不想的家伙,可以想象这样贪婪的人怎么肯浪费八九年来等我家人认可进而重新分得财产?还不如尽快扭头找其他捷径。”
五(11)
一个连等待都不想的家伙,可以想象这样贪婪的人怎么肯浪费八九年来等我家人认可进而重新分得财产?还不如尽快扭头找其他捷径。”
“可是我的傻妹妹Z傻,她爱他,相信他,就像以前对我一样。她一点小小的犹豫都没有,立即把协议收下,小小的脸露出坚定的神色‘我会让他证明的。’”
“那天晚上,我一直在等她,她很晚都还没回来,我突然十分担心她出事,穿了衣服要出去找她,一开门,发现她就蹲在门口不远处,无助地用双手抱着自己的身体,在那里瑟瑟发抖,满脸泪水纵横。她看见我,就往墙壁处躲,我小心地到她的身边对她说:‘没事,这样更好。’
“我妹妹惊恐地望着我,像是无法想象我会说出这样的话,她哽咽地说:‘你说对了,你们都对了,他不爱我,他只爱我的钱,只想要我的钱,如果没有钱,我就什么都不是,如果没有钱,谁会爱我这样的人呢!’”
“她哭了又笑,笑着笑着又哭了,好像整个人都崩溃了。我那一刻突然好害怕,不知道该怎样安抚她,她又抽泣着,眼里是对我的敌意:‘可是,你们想过没有,这是我第一次爱一个人,以后永远也不会有了。他对我那么好,我真的以为我们两个能快乐地在一起。你们想想我的感受,你们为什么都这么残忍!他为了钱,爸妈是不是也是为了钱阻止我?钱有那么重要吗?为什么每个人都为了钱,为了钱,钱钱钱,钱到底是什么?’”
沈庭觉得自己的眼睛有点模糊了,抬起手来掩饰自己的泪。那种被爱伤害的事情她也曾经有过,可是她比她坚强,她那样无助而单纯的女孩怎么能接受这样的风雨?在这个社会里面,空有野心的年轻男女们都在寻找成功的捷径,可是真正出卖了自己登上顶峰之后会不会空虚和恐惧?
“我拍她的肩膀:‘没关系,早点清醒Z好,难道你要一辈子被骗?以后你会遇见真正的爱情。’我妹妹绝望地推开我:‘不会有了,哥哥,你不会明白的,永远不会有了。’
日期:2010-01-14 16:47:23
“我没有想到,真的没有以后,她没有等到。那之前,刚刚发生震惊世界的三星千金为情自杀的事情,我很担心妹妹会想不开。可是,那天之后,我妹妹绝口不提那件事,人也渐渐好起来,只是对我的疏离感还存在在那里。一天中午,她接到了一个电话,我看她推迟了一下还是出去了,我以为是普通朋友也就没有在意。不久,我爸妈接到电话说我妹妹被绑架了。我这才意识到那个电话是谁打进来的。我没想到她那么傻,明明看到了他的真面目答应了我不再见他,他一求她她还是心软出去。那个时候我才调查到,那厮借了很多民间高利贷,利息九出十三归,不知道已经滚成什么样了。现在急着还钱,狗急跳墙什么都干得出来。他要挟我爸妈不能报警,可我爸妈考虑这个绑匪彼此都认识,生怕他撕票。Z后还是报警了,我没来得及阻止。”
他用平常冷冷没有起伏的语调讲述着这段往事,可是沈庭听出了痛彻心扉的凉意。
“那个sb很快就被JC查出了地址,他出来透气的时候刚好看到远处的警车,惊慌失措载了我妹妹就跑路……这段警匪追逐战的结果是,他出了车祸,我妹妹整个人从挡风玻璃处飞了出去,摔在车子正前方不远处,他刹不住车,车子还继续往前跑, 我妹妹就在车的前方……为什么智商这么低也要玩绑架,为什么死的不是他??? ”
“我看到我的妹妹被送进手术室里,满脸满身都是血,她以前多么漂亮,现在脸被玻璃碎片划得……,我觉得我会永远失去她,她不属于我,我恐惧得几乎要瘫痪。可是她终于醒了,示意要和我说话,她的全身包满了纱布插满了管子……我把耳朵贴近她的嘴,才听到她断断续续地说:‘哥哥,其实是我的错,是我任性,哥哥,不该怪你的,你是为我好,哥哥,对不起……哥哥,对不起……’还没等我回应什么。她又昏迷过去,我于是又生出了希望,每天想着等她再醒来应该怎样笑着鼓励她怎样告诉她其实是我做错了,我不应该那么专横地对她。可是,她不给我这个机会,她再也没有醒来。”
沈庭垂下眼睫毛,不想让他看到她的泪水。她已经很多年没有为着别人的故事流过眼泪了,人总是越长大越自私。
沈仁杰哑着嗓子对她说:“你拿桌子的钥匙去开第二个抽屉,那里面有一封信。”
“什么信?”沈庭清了清喉咙问。
“我妹妹给我的Z后一封信,在她出事后我才收到的。”他说,他这么想有这么个人能分享他的心事和孤独,能够懂得他。虽然他以前一直认为,别人的懂得是无所谓的。
沈庭全身心投入在难过里,也没有惊讶他竟然会让她看他的信。
五(12)
沈庭全身心投入在难过里,也没有惊讶他竟然会让她看他的信。
她拆开信,湖水蓝的信纸还飘着墨香,娟秀的字体一如想象中她妹妹的模样一样柔美地出现在自己面前。
“哥哥:
哥哥,我Z爱的哥哥。他不爱我,为什么只有我自己看不出来,我一直是Z笨的。只有我会让人骗。可是我真的很难过,难过得快死了。我不敢和你说,你会说我没有骨气。 我爱你,可是我也怕你。你会不会怪我疏远了你,我也恨这样一无用处的自己,我好害怕,害怕我配不起做你的妹妹。
哥哥,你不在的这两年,我一个人上学放学,一天两天一两百天。每天看着蓝的天和红的落霞。我们常去的那家咖啡店搬走了,熟悉的老板不知道去了哪里?你送给的花不知道为什么死了?隔壁的王大叔每天还是在同一个时间练习同一首歌……所以我不知道时间是很快地在走,还是已经停止了。我常想这个世界到底是真实的还是虚幻的?生命的意义是什么?就这样一天一天活着下去是为什么?什么时候会死呢?每个人活着都像不会死一样,可是死了就像没有活过一样。
他们告诉我活着的意义在于爱。可是爱又是什么?我想了又想,我爱你,那么如果你出现生命危险的时候,我敢为你挡死吗?我想我敢,所以我觉得骄傲,虽然我的生命是那么没有意义,可是至少有你在。
后来他出现了,他千方百计告诉我他爱我,后来我也爱他,发疯了一样。我为自己这样渺小的人也能拥有爱情而充满了感激。其实,哥哥,他有点像你,很自信,很果断。我爱他,透过他我好像看到了一个新的世界,充满生气和欲望的一个世界。我不再去想那些问题了。我第一次爱一个人,父母反对我们,我以为你会支持我的,因为你一直是这样的,可是你没有。
我现在知道了,你是为我好。可是我的世界已经不存在了,原来我的爱是错的,所有的东西都是假的,原来爱不过如此,它只是别人通往成功的垫脚石。我却以为是我生命的意义,就像是我以前看过的那个故事,一个人花了一生的心血,去研究一张藏宝图,Z后却发现藏宝图是假的。人生真的是一场大笑话。可能别人看着我,都觉得很可笑吧。
我知道你担心我自杀,我不会的,我不会让你难过的,哪怕一点点。我想不通,为什么一个人会爱上另一个人?但是我知道,从过去到现在,我拥有的都只有你。
你别担心我,哥哥,你Z近看起来总是很累。我写这封信的时候是很冷静很理智的。你放心。明天我就能去上学了。
你亲爱的妹妹
日期:2010-01-15 14:44:55
可是她没有想到自己明天就出事了,真是一个傻孩子。可是真的,我们这些自以为比她成熟的人,又有谁知道人活着的意义在哪里?爱是什么?每天为了几文钱仓皇奔波到底值不值得?‘每个人活着都像不会死一样,可是死了就像没有活过一样。’已经很久没有想过这些的沈庭怅然心惊。她努力地吸了吸鼻子,怕泪水沾到信,她抬手去擦自己的泪。
活着需要的不是理由,而是毅力。
沈仁杰在那边温柔地说:“傻瓜,我都没哭,你在哭什么呢?”
沈庭哽咽道:“我真的很佩服你妹妹,她一点也不胆小,她是一个很勇敢的人,勇敢地直面自己的人生。我从来没有想过我会为谁去死,我没有那么伟大。我以为爱是可有可无的,爱一个人,不过是通过爱他来爱自己,Z后要爱的还是自己。我以为我自己活得很真实,可其实,或者其实是自私。”
沈仁杰说:“我妹妹是一个不像这个世界的人,老天也觉得她这样的不适合活在这个世界吧。”
这个现实的世界,如果你凭着良心做事,反而会被认为是脑残,扶摔倒的老爷爷?等着他告你伤害罪吧。帮同事值班?等着每次他都以各种借口来找你吧,等着全部门的人都来找你帮忙值班吧。意气用事,帮被辞退的同事和上司吵翻?拿着自己一颗毫无防卫的真心给别人看?别傻了,清醒点,做人是要生存技巧的。
隔着一段长长的沉默,沈仁杰问:“听说你找到了新工作?”
沈庭点点头。
第六章:亲爱的,别去管人生那张忧伤的脸(1)
“其实我想送你一份小礼物作为感谢,我决定这次不会进行裁员。”
“真的吗?”沈庭不觉瞪大了眼睛,没想到一次病,他的决定竟有这样的转变,这就是所谓的病变?看来他应该多病几次…… ,但是经过这段时间,沈庭其实也有自己的反思:“其实我也想过了,你裁员有你的目的,我是没有理由干涉的,如果我觉得那是错的,那么我退出其实是Z好的选择。”
他早已下了这样的决定,不过这次的病刚好给自己一个比较不牵强的台阶。他说:“我的意思是,也不是说不裁员了,人资部会进行kpi考核,如果连续三个月没有合格的,还是要被淘汰。你觉得这样合理吧。”
“非常合理,你是活佛转世。”
“活佛也会被你活活气死。我不过是为公司经营考虑。因为我想整合一下公司以及我手头的闲置资金,用公司现有的品牌去开发广告公司和物流公司。广告公司利用手头上的人脉,专门用来服务烟草等国企肥羊,Z好能迅速实现资金流动,增加利润。如果我们公司实行多元化经营和产业化运作,形成完比较整的产业链和资金链,即使面临金融危机或者行业改革,都更能站稳自己的脚步。至于我们的杂志公司,虽然我们数字刊物第一二期反响很好,但是我也有点顾虑,所以我要不断进行制造一些读者呼声,说数量众多的老读者希望恢复纸质刊物。一方面可以保持我们数字杂志的曝光率;另一方面,假如我们的数字杂志还不够成熟,有退潮的趋势,也可以顺水推舟复刊挽救。”
沈庭早知道他是有野心和抱负的大好青年:“哇,你果然还是那个很有心计的腹黑。不过你真的很有钱哦,借点钱给姐姐花好了,姐姐失业导致经济危机,我失业可是和你大有相关。”
清晨的蓝幽幽的柔光从落地窗洒进来,落在她的身后。乍然间,光线全都亮起来,她整个人看起来光辉洁净,他不禁有些呆住了。就像是你进入幽暗的戏院里,原以为还未有人的舞台上,猛然间舞台上群灯亮起,却看见画着丹凤眼的青衣水袖款款,回眸对他微笑。像一幅美轮美奂的画。
沈庭不禁有点害怕地说:“喂,我开玩笑的,你这样看着我干什么?”
沈仁杰懒懒地说:“你挡住光线了。”
沈庭抱怨了一句:“我还以为你是见不得光的。”站旁边了一点伸伸懒腰,准备回去睡觉,年近三十竟然还通宵,她已经错过了肝排毒时间,胆排毒时间,肺排毒时间等等, 她觉得自己一定会毒发身亡。
沈仁杰在她背后说:“对了,我希望你能回来帮我,因为我相信你的能力。假如是你,我觉得我的规划会进行得更快更顺利。”
“可惜我已经答应他们了。”沈庭怔了一怔,笑答。
“拒绝他。”
“我不是不说信用的人。”
日期:2010-01-19 21:59:47
“其实你应该知道我不是个把私人感情投射在工作上的人,我希望你回来时因为你也知道,现在人才好找,但是一个能够信任的有品德的人才就难找。与其费那么多时间,不如直接找你。”
“可是别人都说女子无才便是德,所以我决定不再锋芒毕露。”沈庭不想自己犹豫。
“你在公司工作了这么多年,不是说有很多让你留恋的东西?”
“我想通了,人总要往前走的,留恋抓不住的东西又有什么用?”沈庭对自己笑了笑。
沈仁杰停了几秒钟没有说话,沈庭正要出去,沈仁杰又说:“这里有你的一封信,上次就要给你的,貌似是你的仰慕者给你的。”
沈庭纳闷了一下,这个年代还有人写信给她?过来接了过去,写信人她并不认识,信不长,是一个做了某个芝麻小官三四年二奶的女人写来的:“……在那些漫长的等待中,我看着你的文字度日,买你们的刊物我只是看你的专栏。我一直觉得钱是人的尊严,没想到有你这样的女人,又穷脾气又火爆,却好像活得比我还好?我发现我嫉妒你,为什么你比我老比我穷却令我嫉妒?后来,我明白了,原来你活得比我有尊严,而我用它去换了钱……当我走出那个消费了我三年青春的牢笼的时候,我竟然有重生的感觉,我想我应该谢谢你。”
沈庭自己找不到生命的意义,却有人因为她而认识了活着的意义,重新选择了活着的方式,不知道算不算是一种幸运?沈庭感动的同时也清醒地自知:这人到底是底子不差,假如真沉迷于物欲,又哪是她几个破字能打动的?
沈仁杰首次很真诚地说:“这份工作比你现在的工作更能实现你的价值,去做企业内刊你不觉得实在浪费生命?歌功颂德不是你的强项。”他一向话短但准,像一把匕首直指人心。
沈庭知道他是对的,时间是至奢侈的产品,每天拿八个小时去换几文钱确实不值得,做人不容易,不知道要投胎几回才换来做一次人的机会,所以要善待自己。沈庭不禁抓狂:“如果不是你,我至于只能找到内刊主编这样的职位吗?我上次那样轰轰烈烈辞职,多风光。现在回去怎么面对大家?我得多丢脸你知道吗?”
“不用担心,这个我来处理。”
其实话说到这里了,沈庭心里也愿意作一个顺水人情,毕竟现在要重新去适应一个新环境,适应新上司新同事。她也是心悸的。在一个地方呆久了就会害怕远方。沈庭想了一下,既然很难决定,不如赌一把:“这件事情我要深深考虑一下。”
“你准备怎么考虑?”沈仁杰问。
“交给上天决定吧,我去买彩票,如果中奖,我就回去让你使唤。”
沈仁杰皱眉道:“你知道我们出门去买一张彩票,中大奖的机率远小于我们去买彩票路上被车撞死的机率。你让我相信那个机率!”
沈庭对他说:“之前你不是也不相信我能住得了这里,现在不是也相信了。”
沈仁杰被抢白这一句,便默默不语了。待看到沈庭要出门,突然又说:“等我一下,我也一起下去。”
六、(2)
沈庭对他说:“之前你不是也不相信我能住得了这里,现在不是也相信了。”
沈仁杰被抢白这一句,便默默不语了。待看到沈庭要出门,突然又说:“等我一下,我也一起下去。”
沈庭惊讶地说:“你病还没好,应该多休息。”
“我没你想象的那么柔弱。”沈仁杰不悦地说,自己便手脚迅速地起床换外出衣服,现在已经初秋了,天气开始凉了起来,特别凌晨时分气温更低,空气碰着皮肤,就像是含着薄荷糖那种冰冰凉凉的感觉,她已经穿了长袖,不过他只是穿了一件月白领子夜蓝色的休闲T恤。
“你应该穿长袖的。”
“无需那么夸张。”沈仁杰说。
沈庭觉得他好似要特意证明什么,便也不理他,自开了门和他一起下楼,一下楼就直接奔往彩票售票厅。
在隔着公路的人行道上,沈庭走在靠公路的一边,沈仁杰往左要越过沈庭的位置,沈庭便也向左退了几步,沈仁杰只好对她说:“你走里面。”
沈庭无所谓地说:“都一样啊。”
“不一样。”沈仁杰说,自己顽固地走到了她的外面。不管是遇见飞车抢劫族或者车祸,外面都比里面危险一万倍。
走了一会,看着周边商店紧闭着各自红色黄色蓝色的大门,沈仁杰疑惑道:“这么早,你不会买张彩票还要排队等开店吧。”时候尚早,路上几乎没有行人,只偶有几辆车开过干净的街道,像是飞机开在清晨蓝蓝无垠的天空,留下洁白的雾气。天地之间一片清明,而且,确实是,有一点……冷。
沈庭横了他一眼:“低端,劳动人民多么勤劳!不知道啊,老早就开店了。”
沈仁杰看了看她:“你怎么这么了解?”
“我赌龄已经三年,花了多少真金白银给ZF合法赌博贡献热血。”,ZF的就是合法的。
“那你中过没有?”沈仁杰忧心忡忡地问。
沈庭认真地想了一下,特意断断续续地说:“中过,一次,差点。就差一个数字。所以……其实是没有。”
沈仁杰听了几乎病发昏厥:“我竟然也跟着你去相信那个几率,我真的是疯了。”
沈庭很满意地说:“赌博就是需要疯狂的气质啊。今天能不能中就靠你了。”
沈仁杰说:“好啊,那你靠过来吧。”说着特意跟她走得更近点。
这一刻,沈庭心里有一点点要明白的感觉,但直觉又立刻提醒自己跳开,她用左肘子撞他:“堂堂总经理竟然耍流氓。”
日期:2010-01-20 22:14:43
走过一个报刊亭,沈仁杰叫住她:“我们先买一下这个。”他指了指报刊亭上在卖的刮刮卡,这个中奖几率可比彩票要高很多。
沈庭说:“不行啊,这个中奖金额不高,那个36选7经常有人中几千万的。”然后自己又在那里发梦:“你说如果我中到几千万我要干什么呢?在伦敦泰晤士河旁买一栋房子,得空就坐飞机到塞纳河左岸喝咖啡,顺便学波伏娃为世界女权做做贡献。你知道,有钱了做什么都理直气壮,即使一生过得无比糜烂无比动物,都敢出版自传赢得世人掌声。”然而自己梦着梦着自己又抓狂道:“为什么我要中彩票才有机会实现的事,别人只要投个胎就实现了 。”
难怪卢梭说:人生而自由,却无处不在枷锁之中。
沈仁杰不禁笑道:“你需要为一个白日梦如此纠结吗?”看她神色动人的脸,其实以他的标准,她真的不算漂亮,可是皮肤很好,没有岁月的痕迹,成功掩饰了她的岁数。那种晶莹的柔白像是梦里才出现的,又很远又很近,梦一样模糊的真实,没有瑕疵,在以前七十年代年代邵氏女星的海报可以见到,又或者是黑白电影里面的那些欧美女星,伊丽莎白泰勒或者费雯丽。然而她说起话来,头经常微微仰着,有着一种睥睨身边一切的孤勇。他觉得自己真的是疯了,她现在看起来有这么好吗?好像样样都好过别人。他忍不住想伸出手去捏捏她的鼻子,或者去拨一拨被晨风吹得有点乱的头发。因为很想,他硬是克制住了,不由觉得手和心都痒痒的,像是一只猫儿在那边蹭着,懒懒地,却不受控制。
他皱皱眉,转头对老板说:“给我二十张刮刮卡吧。”
沈庭在旁边惊呼:“喂,你买那么多,等一下我即使中了个十块,还是要倒贴。”
沈仁杰耸耸肩:“我只管等你中奖,不管其他的。”
沈庭愤愤地看着他说:“你真是……”故态复萌,又要去踩他的脚,他自从初次见面被踩过后,早练就更灵活的反应,一看她神色就知道她要干什么,一下闪过了。嘴角忍不住露出笑容,像是清晨在朝霞后露出的阳光,不会被湮灭的,无法阻挡的升起和扩散。
沈庭极少见他这样毫无掩饰的笑容,判若两人,有点难以把他和以前联系起来。她嘀咕了一声:“心情这么好,看来你应该天天早起。”然后便用心刮她的刮刮卡,沈仁杰要帮她,她连忙制止他:“这种事情一定要自己来,不然没刮到我绝对会迁怒你的,不要给我机会推脱自己的坏运气。”她很认真地、用心地、专注地刮,简直像跟命运搏斗一样,让人想到那首抗日歌“游击队啊快带我走吧,我实在不能再忍受,如果我在战斗中牺牲,你一定把我来埋葬----把我埋在高高的山岗,再插上一朵美丽的花。”
一张又一张刮开后的结果都是“谢谢”,果然是世界上Z文明而又Z无用的两个字。十九张竟然没有一张中奖,好歹也给个面子中个两元吧,她的运气竟然坏到这样的程度。只剩下一张,沈庭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小心翼翼地刮开,结果果然壮烈牺牲了。不可能这样的,她于是疑心起来,果然如她自己所说,又开始在别人身上原因,她抬起头用锐利的眼神逼视老板:“老板,你这些卡是不是假的,其实都刮不到奖的!就像那些假发票,刮来刮去永远只有‘纳税光荣’,我花钱不是想买称赞。”
六、(3)
她抬起头用锐利的眼神逼视老板:“老板,你这些卡是不是假的,其实都刮不到奖的!就像那些假发票,刮来刮去永远只有‘纳税光荣’,我花钱不是想买称赞。”
老板是一个四五十岁的老伯,看起来有些沧桑却不苍老。慢条斯理的说:“小妹,这不是刮刮卡的问题,是你的运气问题。就像我,如果不是运气不好生意失败,也不会来开这样辛苦的小店。这个世界有两种东西是勉强不来的,一个是天赋,一个是运气。”
沈庭一脸晦气:“好了,我知道了,我两样都没有,开心了吧。”没中奖还被教训一番大道理,实在是悲剧。
沈仁杰心里焦急,面上却说:“唉,百分之零的中奖率,真是恨废铁不成钢啊。”
沈庭横他一眼:“你试一试,我就不信你刮得到。”
沈仁杰很有信心地说:“好,那我就试一试。”他做什么都有信心,真是令人羡慕,即使是赌博这样完全靠运气的事情。但是他又继续说:“我再买二十张,但是如果刮到奖,就算你的。
“为什么,无功不受禄。我不要。”沈庭惊讶地回绝他,她几乎已经忘记为什么下来买彩票了。
“那我就不买了,我们走吧。”沈仁杰闷闷地放下手上的刮刮卡,转身就要离开。
沈庭实在又不甘心就这样怅然而返,让坏运气跟着自己一天,情急之下拉住他的手臂:“好吧,好吧,就当飞来横财,我还真不信神佛都这样瞎了眼。”
蓦然间感受到她冰冰凉凉的手,沈仁杰不禁有点恍神,仿佛触到了星光的感觉。停了一会才对老板说:“再给我二十张刮刮卡吧。”
老板拿了二十张刮刮卡给他,沈庭真不知道是要祈祷他赢还是输了,他如果赢就证明自己的坏运气,他输了对自己更不是什么好事。就像是一条麻绳上的蚂蚱,即使前途命运都被紧紧连在一起,但其实都还是会有各自的心思。
岂料,他刮第一张就中奖了,他得意地拿到她面前晃了晃:“你看,你看,百分之百的中奖率。”
沈庭气结:“百分之百?你才刮了一张好不好,”
沈仁杰说:“这叫旗开得胜。”
让沈庭几乎气晕过去的是,他第二张又中了奖,他于是更神气地拿着彩票在沈庭面前晃:“你看,你看,还是百分之百的中奖率。”
沈庭咬牙切齿地说:“快刮快刮,废话那么多。”
这二十张刮下去,竟然有五张是有奖的。
老板不禁赞叹道:“小兄弟运气真好。”又对沈庭说:“小妹你应该沾沾他的光。”
沈仁杰转头对她坏笑:“是啊,让你摸一摸沾沾星光吧,快点,过时不候。”他眉开眼笑神采飞扬,虽然统共中奖的金额不过百元。
天现在还算亮得早,清晨的阳光有种明亮的香气,或者是因为阳光挥发了露珠,而露珠却沾染了世间百草千花的香。他平日内敛冷漠,冷冰冰像是一块棱角分明的钢铁,如今毫无保留的笑容溶化了那些钢铁寒雪,眼里眉梢都是亮亮的光。整个人变得很柔和,就像温柔对待钢琴的贝多芬。
日期:2010-01-22 03:49:13
沈庭看着他,这样子的他才是真正的他?然后恍然大悟地说:“我明白你为什么运气比我好了!你说大家都说幸运女神幸运女神,很显然幸运之神是个女的,同性相斥,她当然不喜欢我了。而你长得还挺人模人样的,幸运女神当然特别眷顾你了。”
连老板都笑道:“小妹还挺幽默的。”
沈庭怒道:“我这不是幽默,我这是严肃地分析现实。”
沈仁杰拿了中的钱,心情大好,一直大好。推着她走:“走吧,走吧,大爷今天高兴,请你吃饭。”
“我刚好相反,心情不好,吃不下。”沈庭闷闷地说。
“那我付钱请你吃饭。”沈仁杰微笑地说。
沈庭灵光一闪:“你把你中奖的钱给我,我需要借它转运。这个主意不错。那我就提供免费服务。”
沈仁杰不禁瞪大了眼睛。
一个晚上没睡觉,还得沈庭头有点晕,这才表达失误,她纠正道:“就知道你这个青年思想不纯洁,陪吃陪聊,懂吗?”
“视频裸聊?”沈仁杰打趣。
沈庭一巴掌就打在他背上:“你去死,没大没小的,这种玩笑和小妹妹去开。”
沈仁杰吃痛:“你这种性格,难怪嫁不出去。”
沈庭义正言辞地驳回:“那是因为你们男人都以貌娶人。”
“不是每个人都一样,你真会推卸责任。”沈仁杰嘴角上扬。
沈庭正要反驳他,手机响了,这么早高晓微就打电话过来,话筒里那沙哑的声音传过来:“喂,八婆,我今天有事不和你去庙里还愿了。”高晓微每次去k房唱歌,都会高亢到声音沙哑个三五天的。
“怎么可以,上次都和佛祖许诺了今天要去还愿,你这是对佛门不敬。” 沈庭上岗上线。上次抓着高晓微一起去庙里烧香拜佛,说如果如愿找到新工作就来还愿。
“我今天没空,佛祖心宽体胖会谅解的,你放心啦。”高晓微挂电话之前又嘱咐了一句:“你也别去了,下次找个时间再一起去。”
沈庭更加郁闷了。连带着她也要跟着得罪佛祖。
“你现在是去哪里?”沈仁杰问。
“回去睡觉,运气太差回去韬光养晦。”
“你是去那个明泉寺吗,那个在山上,风光还是不错的,要不我带你去?”沈仁杰忽然发问。
“你不用上班啊?”沈庭无精打采地问。
“今天休息。”
“还是算了,困死了。”一说困,困意真的就波涛汹涌。
“到时候可以在山上的旅馆休息,还能听听风吹疏竹,多惬意。”
沈庭听了不禁有点动心,但想想那么远过去,懒惰之神再次控制了她:“太远了,还是自己的床比较好。”
沈仁杰不容她拒绝:“走吧,快点。你照顾了我一个晚上,我总该回礼一下。”
沈庭于是认真地想了想,对于到山上的客栈休息还是很向往的:“嗯,跟你去拜佛也有好处。既然幸运女神对你假公济私。观音、普贤、文殊等菩萨等对你这种帅哥也会另眼相待的。”沈仁杰啼笑皆非。
上了沈仁杰的贼船后,沈仁杰把两边的窗户都拉下来,风呼呼地往贯穿过整个车厢,昏昏欲睡的沈庭于是被惊醒了:“你干嘛把车窗都打开,冷死了,我想睡觉。”
“在我车上不准睡觉,既然出来玩就要有玩的心情。”沈仁杰淡定地说。
沈庭大骂一句:“毛病真多,你还真是会折磨人。”不过人倒是精神多了。
前面有洒水车奏着九十年代的歌曲《好人一路平安》快乐地喷着水,灰色的道路有种湿润的光泽,在清晨的阳光下发出刚洗的地板发出的那种涩涩的味道。护栏内的芳草长碧。
沈庭忍不住赞叹道:“做人实在太悲剧,做一辆唱着歌快乐的洒水车更好呢!”
沈仁杰在前面说:“你知道它早上要多早起来吗,你知道它多晚都还要工作吗,你知道他为了大家开心唱了一天的歌嘴其实很酸疼吗?表面风光、背后的艰辛不会让你看到。这个世界没你想象的那么简单。”沈仁杰故意讲得很正式。
“天啊,今天怎么每个人都要讲大道理给我听。”沈庭烦躁地捡起椅座的布娃娃敲了一下他的头,他在前面歪着头闪躲。
七转八弯之后,就到了山下,车子没有办法直接开到山上去,只好先找个地方存车,所以建议广大人民可以把房子建在高处,借此躲避拆迁部的推土机,看来佛祖们这点先见之明还是有的,但我相信他们会派来直升飞机。
山不算高,不过七八百米,倒也能筹齐七十二景,而且还不多不少,实在惊人。沈仁杰抬头看了看山,又回头看了看沈庭:“你们经常来?”
“还好。我比较多事情需要求助佛祖。”沈庭回答。人年轻时总会年轻气盛,自以为世界都能由自己摆布。但一旦到一个阶段,发现自己的力量实在渺小,就会把希望寄托于其他超人间的偶像。
“他们有求必应?”沈仁杰不相信地问了一句。
沈庭摊了摊手:“怎么说呢?上次我抽了根签,解签的师父告诉我,佛祖意思是让我自求多福。”
“哦,佛祖可真会推卸责任。”沈仁杰笑道。
沈庭随口答道:“对啊,就跟很多上司一样。”说完心里就想,不过你好像没那么差。
“看来你没有把我当成你的上司。”沈仁杰双手插袋,爬山的时候,阳光刚好照着他的脸,看不到表情,也不知道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日期:2010-01-22 22:01:01
石头砌成的阶梯,阶梯空隙之间有绿草努力地冒出来,生机勃勃的生长,毫不为自己的生长环境自卑或难过。而路两边更是长满了灌木,还有羊锯齿一样的草儿,像是长着一排小细牙的孩子的微笑。刚爬了两百多米,沈庭看到阶梯转角处一个平台上有个凉亭,连忙说:“你病体刚好,要多休息,我们先休息一下。”
其实沈仁杰气都不喘一下的,哪里可能累,他横了她一眼:“你想休息就直说。”不过还是顺从她,到凉亭里面休息。
这是一个八角亭,看起来不算旧,中间有个石碑记载着亭子的由来,仔细辨认那些古体字,沈庭才知道原来这个亭子早在唐朝的时候就建立了,当时曾经有一个丞相来此隐居,居于东峰。和另外一个隐居西峰的书生来往密切,相互很是欣赏,两人经常来往,因此在路间建了这个亭子以便休息,原是无心,没料到竟然成为文物,供后人猜想。而其实这个亭子早已经被战火毁了几次,现在的模样是二十几年前仿建的。
沈庭看了不禁感叹道:“真没有什么能不朽的,至坚至硬却也Z容易坍塌……想想唐朝离现在好像很遥远,算起来却竟然也不过只是隔着三四十代人,中华文明史五千年,也不过百代人,世界却已经发展成这样,人的力量真是可怕。”
沈仁杰耸了耸肩:“那又怎样,即使到如今,问一句‘我是谁?’
‘我从哪里来?’又有谁能回答?”
沈庭想着自己的前半生就像泡影一样,如果放入滚滚向前的历史洪流中就更不值得一提,不由得释然的同时又是惘然:“人生就像是渔夫在海中捕鱼的时候,看到水中的鱼吐了一个泡,然后一眨眼就没有了,消失了。痛苦、失恋、情爱更是泡影中的泡影,有又怎么样,没有又怎么样?这么想我于是就心安了。”
“你还挺能自我安慰的。”沈仁杰回头,不由得心落了下去。看到亭子不远处有白色的野百合袅袅地开着,白色的花朵是月亮的光凝结成的,有一种梦境般的湿润。几朵花高高低低开在一处,站远了看,一串花就像是落在细长叶子上的一个仙鹤羽毛。这样的花才不会去在意别人的眼光。
“是啊,你不揭穿会死啊。”沈庭瞪了瞪他。
他不知道想什么,也不理她,直接甩了一句:“快点,不然佛要午睡了。”就头也不回地上山了。
他走得极快,沈庭只好快步在后面跟着,几次叫他慢点,他也不知道是不理会还是没听见,等终于上到山上,沈庭气喘吁吁,伸手拉住他的肩膀,又喘了几口气才说:“妈的,老娘都快断气了,你有病啊。”
“是啊,我是有病,你又不是不知道。”沈仁杰回了她一句。
六(6)
“是啊,我是有病,你又不是不知道。”沈仁杰回了她一句。
这个寺庙香火挺旺,这个时候也是人来人往,无论贫富。大概每个人都有解决不了的难题和停不了的欲望。不过,假如现在在庙里的人愿意互相帮助,可能不用寄托求佛这样飘渺的神灵,难题都已可解决,沈仁杰这样想来,忽然觉得人实在是十足黑色幽默的动物。当然,有些难题确实是人力难为,而有些事却是不能说。
沈庭在外面小店买了香烛金纸,跨进大门,还需要往上走一程。寺庙外面有个大池塘,池塘莲叶碧绿连天,但是已经过了花开的季节,大多莲花都已经枯萎了,在叶子与叶子之间,像是一张哀伤憔悴的脸。池塘里是人放生的鱼和乌龟,鱼一只只过于安逸,每天什么都不肯做,除了长肉。结果变得面目可憎。
进了佛庙,沈庭立刻变得圣洁起来,在佛前虔诚跪拜,念念有词,向佛交代完前尘后又开始祈祷前程,一个现代女性在这个古老的佛前,总觉得有点异样。沈仁杰不禁环顾了一下是否有人注意到他,发现不止打扮时髦的男性女性,黑人都有,不知道黑人的愿望是否是让自己变白。他们个个想着自己的心事,哪有空关注自己。
站在沈庭旁边的沈仁杰低声说:“你究竟有多少愿望要让佛帮你解决的,看来佛祖应该去学速记,不然如何记住你的众多愿望。”
沈庭不理他。
过了一会,沈仁杰实在无聊,反正旁边也没人注意他,于是便也跪在沈庭旁边,听到沈庭说:“佛祖,你就让我好运一次吧。”
于是沈仁杰佛祖上身,回答她:“不好,不好。”
沈庭忍了他这一次。
沈庭又更小声地说:“保佑我家人都健健平安。”
可惜沈仁杰借了佛祖神力,这个时刻耳朵好得厉害,点点头说:“这个可以。”
沈庭实在无法容忍,一脚就向他踹过去,沈仁杰轻轻松松闪过。站起来理了理有点乱了的T恤,沈庭也站起来要追着打他。却感觉有人炯炯有神地看着她,回头一看,原来是一个慈眉善目的和尚。
“你怎么可以这么幼稚,害那个和尚以为我是个泼妇。”实在丢脸,她不晓得为何如何收场,两个人的年龄加起来其实已经超过半百。她回头看那个和尚还在看他们,于是拿了自己的东西就赶紧出来。
偏偏这方丈也是一个痴人,竟然也跟着他们出来了,在沈庭后面叫住她,沈庭原本想假装失聪,沈仁杰拉住沈庭,对她笑:“老和尚这么殷勤,你应该给他个说话的机会。”
日期:2010-01-25 22:14:05
沈庭用力瞪了瞪他,然后听到老和尚语重心长地对她说:“我看施主天庭开阔,耳垂,实在是我佛的有缘人。女施主,你可以多接触佛法,我这里有一本《金刚经》,可先借女施主阅读。”
竟然是这样?沈仁杰和沈庭都始料不及,沈庭大吃一惊,这和尚不会是相中了她,想让她削发做尼姑吧,看来不止算命的,连和尚都都觉得她面相好!正纠结着,不知道怎么开口,沈仁杰在那里双手交叉环抱在胸前,有点敌对的感觉,冷冷地回答:“师父,你看走眼了,她不是来求经的,是来求亲的。”
沈庭用胳膊肘子用力捅了沈仁杰一下,沈仁杰吃痛,弯下了腰。和尚再次同情地看了看沈仁杰。沈庭这才郑重、深刻、内疚地对师父说:“师父,对不起,我悟性不够,我迷恋红尘,我罪孽深重,我不想出家,我只想出嫁。”
师父听她说完,也愕然了,于是也郑重而深刻地回她:“女施主,你误会了,我不是让你出家,只是觉得施主可以多去研读一些佛经,有利于个人心性的修养,久而久之,对于你将大有裨益,会改变你的人生。”
沈庭这才知道一定是自己刚才的粗鲁蛮横行径让佛门子弟都实在看不下去了,所以这个师父特地来指点自己如何收敛脾气。可惜这师父没有听到他有多刻薄,不过自己的差脾气都惊动佛门了,这总归是一件丢脸的事。沈庭不由得脸红起来:“谢谢师父,我会的。”赶紧和师父道别后,远离这个得道高僧。
然后听到和尚在后面叫她:“女施主,这个经书你还没拿走呢。女施主……”真是足够绕梁三日。
这一幕,即使再过十年沈仁杰想起来都要忍不住笑出来的。跟她在一起的每刻简直都妙趣横生,回忆起来真是一点都不会寂寞:“这个佛门还管得挺宽的啊。”心境改变环境,原本这毫无意思的青山都妩媚起来。
沈庭看他一直似笑非笑,不由更加恼怒:“这都怪你!别笑了。如果要笑就大声笑,别那种皮笑肉不笑的,看了人都很不舒服。”
“那你看谁比较舒服?”沈仁杰貌似不经意地问了句。
沈庭想了想:“这个问题我也想知道。”然后又恨恨地说:“身边都是你们这种极品,遇人不淑,难怪我一直嫁不出去。”
沈仁杰于是顶正经地问:“你到底有没有想过要找什么样的人?”
沈庭仔细想了想,有点惶惑地说:“那如果告诉你,我虽然已经快三十岁了,可是其实还不知道自己应该找怎样的人,你会不会又鄙视我?”她回头看了看沈仁杰,沈仁杰摇了摇头,认真地说:“不会。”
沈庭嘲笑了自己一下:“我每天叫着要钓一个金龟婿。其实我自己都明白,豪门家里那种复杂的人际关系和规矩,以我的性格和交际能力是没有办法应付得了的,那些都太需要隐忍和宽容。估计三两下我就要被逐出家门,永不复录!可是叫我嫁给一个普通上班族,和他同甘共苦,我也不甘心,我并不爱他,为什么要和他一起承担风雨、一起为还房贷忧心至两鬓斑白?自私的我宁愿自己一个人租房子住。所以我嫁不出去也怨不得任何人。只能怪自己没本事偏偏又是势利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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