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亲交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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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庭问高晓微:“你今天还到我那里住吗?”

  高晓微摇摇头:“今天我家那位回来了。”

  沈庭戏谑地说:“哦,八戒腾云驾雾回来,你急着去接驾。”

  高晓微在那里张牙舞爪:“看我家八戒用九齿钉钯撕烂你的嘴。”

  三个人走到门前,黄启南问沈庭:“你住在那里还能应付吗?我朋友要再过一个月后才回来,不过我可以先帮你找房子。”

  沈庭无畏而愤怒地说:“现在怎么能搬?搬走显得我怕了他似的。再说我现在没工作没收入,继续白住一个月当然没任何问题,而且我金龟婿还没钓到呢!”

  黄启南无奈地说:“对你我真无话可说。”

  前面停着几辆的士,高晓微扬手,Z前面的车没过来,后面的倒是来了,高晓微回头对他们说:“我家那位快到家了,我得赶紧回去装作苦苦等候的样子,不能让他知道我玩得几乎连他长什么样都忘记了。”

  沈庭鄙视她:“你真没出息啊,丢我的脸。”

  黄启南也叫车过来,这回第一辆车倒是赏脸开过来了,他帮她开了车门。沈庭上车后报了地址就瘫在位子上,近日的事电光幻影般在脑海中放映着,而窗外的斑斓光影被车速拉成一条条线,组成一个巨大的光网,我们都在网中那黑暗的格里,看着世界四处光亮美好,轮到自己身上就只余黑暗绝望。过了一会沈庭才发现有些不对劲,一般的士都会开无线电的,只有这车这么安静,连着急的喘气声都听得到。刚才没看不知道,司机带了个鸭舌帽,帽檐的阴影遮挡了,看不清脸。在车内戴帽子?她是碰见抢劫犯还是精神病患者?她看了看计时器旁边的司机证,长得真令人魂飞魄散。

  现在社会这么不和谐,社会版头条每每不是仇杀就是劫杀,有隐形翅膀的纯真美少女刚和母亲撕破脸,爱就爱了的都市代言人跳楼死了,朋友啊朋友的唱游诗人竟是黑帮老大……你对这社会的美好还有什么期待?沈庭真害怕自己第一次上报就上讣闻版。紧张地把身体缩到了角落,然后装作镇定地试探:“司机大哥,挺无聊的,要不,把收音机开下吧。”

  司机没有回答,只是伸了伸手摸着帽檐,这里还处于闹市,想必他不敢怎样。沈庭想用剩女孤寒的气场恫吓住他:“你别乱来,告诉你,我是柔道教练,大家还是相安无事Z好。”眼睛却瞄向窗户,看着眼前近了的红灯,想自己是否应该真变成功夫女王跳下车。

  那司机猛然回头,沈庭脸都白了,大叫道:“你想怎样……”待看清司机容颜后,立马又变回悍女:“妈的,我是欠你的啊,你这么吓我。到底想怎样,今天下午那样对我还不够是吗?我可不是玩偶,随便逗人开心的,谢副总。”

  谢玄回头对她毫无保留地笑:“我是玩偶,我逗你开心吧。”

  沈庭怒气冲冲地拿起手机:“你有的士证件吗,我要打电话报警。”

日期:2010-01-08 15:22:06

  谢玄知道她其实心软,故意用焦急的眼神制止她:“别,你千万别,我这司机朋友赚点钱不容易,我也是跟他磨机了很久他才让我开一次的。”

  沈庭想到的士司机也确实不容易,不能伤及无辜。但是想想其实自己更不容易,于是集中火力在谢玄身上:“有钱人都是这么闲的吗,你有病吗,有病要去治,前面就有家妇科医院,你赶紧去。”

  “如果骂能让你开心,你尽管骂。你开心我就开心。”他跟沈仁杰性格差别还真大,如果换做沈仁杰,哪有她赢的机会。

  “开心?你安的什么心啊?谢副总。”

  前面开车的人说:“你不给我机会,我不得不制造机会跟你解释一下今天下午的事情。”

  “您有多少大事要忙的,手一挥就要开除多少人啊。现在不过是冤枉了一个人嘛,不过是侮辱了一个人嘛,谢副总没必要如此兴师动众啊,真令人受宠若惊。”沈庭继续对他冷嘲热讽。

  谢玄完全没听见她的讽刺一样继续自己的话题:“因为这事,我晚饭都吃不下,好不容易才借到了这辆车,我容易嘛我?”

  “照您这样说,我还得请你吃夜宵作为补偿咯。”

  “我没这个意思,不过你要请我倒也不介意。”谢玄继续吊儿郎当地说。

  沈庭嘴角带出微笑:“那好啊,三聚氰胺喝不喝?毒大米吃不吃?”

  谢玄又自动过滤掉她的这句话,接着自己的正题:“说真的,我真不是成心误会你,我真的纯粹是被仁杰误导了,第一次去你那里,我心里是有疑问,于是问了他。你知道两个人共同的不确定很容易就变成笃定,而且你的房主又刚好结婚,种种指向之下,我不得不相信了,唉……真对不起。”

  “对不起有用的话,还要JC干嘛?”她终于也有足够的语境来说这句话了:“还有,别跟我再提沈仁杰。”。

  谢玄多精明的人,一听就知道自己在沈庭心中只是从犯,而沈仁杰才是罪大恶极的主犯,刚才自己把责任全部推给沈仁杰是不是不够义气?不过既然已经做了,现在只能替他也辩解一下作为补救:“沈仁杰因为他妹妹、他前女友,性格变得更偏激了,所以对待这类事情很不冷静,也希望你能谅解他。”

  “沈仁杰是谁啊,我不认识啊。”沈庭问。

  谢玄在红灯前面停下来,人生要是也有这样一盏灯,亮绿了就开,转红了就停,永远平安顺当该有多好:“你是不知道,她妹妹出车祸的时候,他在现场几乎把凶手勒死了。她妹妹走后,他经常一个人躲在浴室里面,把水龙头开得很大,我知道他在哭。有一回,我看到浴室洗手台边残留一些血迹,然后第二天他额头包着白纱布来上课了,后来我才知道,那天他死命把头往洗手台上磕,磕出了血都没感觉,或许见到了血才能寻到内心的平静。他一直觉得是自己害死妹妹的。整整一个月,他都没有开口说话,我甚至以为他从此不会说话了,担心得四处联系心理医生……

  沈仁杰哭了,沈仁杰竟然有那么伤心欲绝的往事,原来每个人活着都是苦长乐短,沈庭觉得自己心中隐隐作痛,但仍然嘴倔:“那跟我没多大关系吧,人活着谁没受过伤。”停了一下,又问:“她妹妹为何出车祸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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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8)

  沈仁杰哭了,沈仁杰竟然有那么伤心欲绝的往事,原来每个人活着都是苦长乐短,沈庭觉得自己心中隐隐作痛,但仍然嘴倔:“那跟我没多大关系吧,人活着谁没受过伤。”停了一下,又问:“她妹妹为何出车祸啊?”

  “这个事我就不能说了,这些事情他从来都不会告诉别人,只不过我想让你知道。”

  “你为什么想告诉我?”沈庭疑惑而且好奇地问,她知道自己不是那种柔软的温柔的善解人意红袖添香的感性美女。不过声音不自觉已经柔和了很多,其实她并不是小气的人,很多事情当时记着气着,可是没多久就放开了,虽然嘴上说着坚决不原谅不原谅。

  谢玄继续开着的士,第一次开这种绿色的小汽车,谢玄想象着这车就像一只草绿色的甲壳虫,沿着深深叶子的脉络爬行着,他看了看镜子里沈庭的表情:“因为你很特别,有一种别的女人没有的明亮感,我觉得你能够倾听也能够理解。”顿了顿,嘴角微微往上扬起,又说:“沈庭啊,我很喜欢你。”

  沈庭发现这个泡妞高手又开始玩深情的文艺腔,正猜不到他心意,想都没想到他突然爆出后面那句雷人的话。沈庭啼笑皆非:“是吗?特别的东西多着呢,在南方看见雪花觉得很特别,你是否要带一场白雪回家,在中国看到圣诞老人很难得,你是不是要把他绑架起来。”

  “我说的是喜欢,喜欢,不是你说的那些奇怪的东西,我是在向你表白啊。”谢玄无奈而沉痛地辩解。

  “那又怎么样,我又不喜欢你,如果你真喜欢我,那就应该经得起我的糟蹋。”沈庭会中他的迷魂计才怪,这样的男人Z喜欢给当给女人上,你上当了之后还要撇清干系地说句愿者上钩,即使她在年轻十岁,她也不会玩这种感情游戏。

  谢玄郑重地表明自己:“你别不信啊,花花公子也是有真心的。”

  “噢?可是浪子的真心不值钱,浪子的真心是赔钱货。”看谢玄要出声,便又拦下来问:“那我和你以前认识的女人有什么不同?”

  “很多,基本上没共同点。”谢玄情深深雨蒙蒙地说。

  “那为什么你能喜欢她们,又喜欢我,要知道,我和她们是完全不同的。”沈庭从容地问。

  情圣谢玄一时还真答不出了。

  “你不是在收集邮票吧,一种类型收集一张!你这是要集满十二生肖啊,眼看虎年要到了,你想集个比较凶的虎妞型的,于是就发现我很适合。你不是喜欢我,你不过想对我进行职场性骚扰而已。”沈庭快人快语,不想和他多做纠缠。

  于是谢玄真的无语了,第一次遭遇这样的滑铁卢,良久才说了句:

  “我第一次看到一个女人面对表白,这么冷静,你真是个极品啊。”

  “有些女人从男人的表白中获得自信。可惜我不是,让您失望了。”

  “谁喜欢上你,还真是倒大霉了。”谢玄呵呵笑了笑,顾左右而言他。

  “谢谢你对我未来的担忧。应该不会有受害者,我已经做好单身一辈子的心理准备。”沈庭淡淡地笑。

  到了公寓楼下,沈庭道了声谢谢,便下车上楼去了。高级社区绿化很好,深夜时分,路灯朦胧,树影斑驳,谢玄把车窗摇下来,漫天星光闪烁,车内洒满了蓝盈盈的星光,晚风带来融融的花香叶香。有种淡淡的哀愁,谢玄轻轻地闭着眼睛,自己对自己笑了笑,感受这夜的美丽和残酷。

日期:2010-01-11 13:42:33

  沈庭沉浸在刚才听到的事情上,拐了个角赫然看到有个影子在那里,她不自禁短促地尖叫了一声,仔细看才发现是沈仁杰,他倚在自己门上抽烟,脸色有点苍白。

  一天被连续惊吓几次,沈庭实在很不开心。不理会他,边拿钥匙准备开门边低声埋怨道:“早晚得尼古丁中毒。”

  正要进去,后面的门神发话了:“其实你如果早点实话实说,不会有这种误会发生。”

  也就是说是她的错,他依然是光荣伟大正确的!沈庭听了这话开门的手都停了,几乎气厥过去,虽然并没指望他道歉,但也没想到他会这么无耻。本来对他的一点柔软之心立刻又被气走了,记得她第一次和他对质时候,已经明确否认,只是当时他不信而已。

  沈仁杰见她不说话,又说:“你知道有种病叫富贵病吗?”

  沈庭不知道他想讲什么,只是不自觉地挺直了背。

  “那是因人的弱点和通性引发的病症。比如你在这里住久了,虽然明知道不属于自己,但心还是会膨胀,会舍不得,会留恋。”

  是的,会舍不得,会留恋,她承认,她不是什么高僧,一切荣华看到眼里都是空,但是,他到底想说什么?

  “荣华富贵是多么吸引人,一旦沾上了,就会产生占有的欲望,就会挣不开。”

  沈庭不耐烦地说:“你到底想说什么,给老娘快点,不是我想听,只是都听了一半,没听完我会睡不着,你别拐弯抹角的。”

  沈仁杰才没有理会她的厥词:“当初,我看见你,你花了大价格和我争一双鞋,我以为你也是一个富贵病患者。”

  沈庭总算听明白了,拐来拐去不过还是要证明她错他对,她怒道:“你一个男人承认错误有那么难吗?说声对不起有那么难吗?”

  沈仁杰不以为难地说:“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了,道歉我并不觉得有必要,还不如思考如何解决它。”

  “是吗?我的想法恰好相反,我觉得道歉对我来说非常重要呢,是重新开始的起点!”沈庭再也不想听他、不想看他,重重地把门关上了。

  沈仁杰看了看紧闭的门,他刚找到一个人可以让自己欢喜和不孤单,可以令自己无限接近、无限期待。可是,片刻之后又变回一个人穿过匆匆人群。他想起那些日子,两个人一起加班到深夜也不会困倦;一起去吃个夜宵都能愉悦开怀;她跳的舞以及他唱的歌,小小的电梯变成临时的天堂。他记得小时候看到一个童话,有一只蚂蚁自己住一个房子,很孤单,它想有人和他一起住,可是所有的小动物都在房门口说:“你的房子太小了,我进不去。”于是蚂蚁孤单地死去了。心门不开,有谁能进得来?他用力踩灭了才点了一半的烟,他生平Z讨厌的就是道歉,他又重新点了一根烟。

  第二天早上沈庭出去的时候,并没有看见沈仁杰,刚转念想他是上班去了吧,马上又鄙视自己:“关我什么事,死都和我无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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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谢玄也没有前来骚扰,沈庭在街上逛了一圈,中午早了一家小餐馆就餐,下午准备继续逛,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新上任或者临时聘请的城管。正逛得起劲,接到面试公司打来的电话,通知她已被聘用,下个礼拜即可上班的重磅好消息,证明三十岁的女人虽然冷门但还不至于被冷藏,她激动得马上告诉高晓微,换来的被敲了一顿竹杠,美名其曰:预祝她在新公司碰见心仪的好男人。这个故事告诉我们,做事要冷静理智、三思而后行;交朋友要把人品列入考察资格之一。

  等回到家,又是深夜了,沈庭竟然再次在同样的地方碰见同样的人。

  即使楼道的灯光昏黄,眼前的一切都是像是古画里的黄昏、黄昏里的远处,让人朦朦胧胧,但她还是看不出他的脸色很不好。他穿着银灰色的衬衫,在灯下,有时有一道银想色的光泽跑过。

  他看到她提着大包小包的东西,便说道:“有哪家百货在打折吗,折扣有那么低吗?”

  沈庭现在对于他的讽刺实行三光政策,闪光、曝光、背光,不予处理。

  照例开门准备进去。

  忽而听到后面的他说:“对不起,是我带有偏见,之前的事,对不起。”

  她竟然呆住了,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从未想过有这么一天‘对不起’

  这三个字会具备这样的杀伤力,她更没想过他会对她说。

  他看见她久久没有回应亦没有回头,不禁懊恼、生气,还有一些尴尬,自己已经先服软了,她还这样的态度,他恶狠狠道:“我都说对不起了,你还想怎样?”

  果然他还是没变:“你是说了,但不代表我愿意接受啊。”沈庭回头看他,他眉毛紧结,脸色苍白,沉默着没有说话。就像第一次她在便利店见到他的感觉,她开门准备进去。

  眼角的余光见到他双手抱着胸口,突然沿着墙壁蹲下身去,沈庭记起他的病,吓得惊慌失色,情急之下把手上的大包小包全部丢下,跑过去扶他,一碰他的身子就想我们毫无预防地碰到高温的锅炉一样,条件反射地缩回来。沈庭被束手无策地问:“你怎么这么热,我的天啊,你发高烧怎么不去看医生,想死啊。”然后想起自己前天两次推他入池,估计是那次感染的。再看他,已经是半昏迷了。

  沈庭又是内疚又是害怕,努力集中流失得差不多的心智,先打电话给社区诊所,然后又打电话给120。一边从他的口袋掏出药来,然后又想起得先倒些温水,冲进自己房间的时候,被门槛绊了一下,差点直接变作飞人或者废人。

  喂他吃了药,她按着平日所学的做了紧急措施,社区医生倒是来得挺快,看来富人的命确实较值钱,所以富人社区的医生动作也迅速很多。

日期:2010-01-12 16:15:09

  社区医生帮他看完病,告诉她他没危险后,她才暗自庆幸,幸而他身上有药,看来以后也要帮忙备一些药以防万一。

  沈仁杰醒来时,一睁眼就看到熟悉的天花板,头有点痛,一时想不起刚才发生了何种事。一转身,竟然看见沈庭就坐在他旁边。沈庭一看见他醒来,就伸手摸摸他的额头,冰冰凉凉的手触着他温热的皮肤,自言自语地说:“烧好像退了一些,再量一下体温。”她俯下身,拿着体温计的手翻过他的衬衫衣领伸到他腋下。

  第一次两个人离着这么近,他看着她的脸,突然觉得很不自在,呼吸不禁沉重起来、感觉自己面红耳赤,竟然有要窒息的感觉。他沙哑着声音:“你离我远一点。”

  沈庭不知道他又怎么了,自己一边到旁边的桌上拿药,一边絮絮叨叨:“脾气真差,怪癖真多。偏偏让我遇见了,姐姐我真是倒霉,还照顾了你这么久,为什么每个算命的都说我命好?看来这些算命的都认为说好话比较容易赚钱。”

  他说:“我没让你照顾我。”

  “你都昏倒在我面前,我能不救吗?”沈庭问。前仇未了她又自动跑来被羞辱,像我这种人原来是不会做着等人欺负, 还要送上门让人欺负。沈庭觉得对自己无话可说,索性不再说话了。

  沈庭默不作声地让他吃了药,拿出体温计看了看,然后自个陷到旁边的沙发里,慢慢地便睡着了。

  “你为什么不说话了?”沈仁杰看着她问。

  沈庭哭笑不得:“和谁说?和你说?算了吧。”

  沈仁杰一直看着她,她侧着脸在那里打瞌睡,因为照顾自己没有顾及她自己,头发有点凌乱,几缕头发散在外面,黑眼圈让她显得憔悴和疲惫,她睡着的样子看起来自我保护意识很强,他知道孤单的人才会这样,他突然很想上前去拥抱她温暖她,或许生病让他也变得脆弱。

  过了一会,他才对她说:“谢谢你……我第一次生病有人在身边照顾。”

  睡梦中的她被他的“谢谢”惊醒了,同一天竟然听到他对她说“对不起”、“谢谢”,真是个大日子,她应该准备三牲五礼准备酬神,反应过来又惊讶地问:“不会吧,伯母呢?”

  他轻描淡写地说:“我妈很忙,忙着减肥、健身、参加饭局、参加舞会、我只要生病她总聘请护士代为照顾,她说她怕被传染,而且护士比她专业,这个是实话,所以我总是坚持不生病。”

  生病也是能控制的?天下的母亲和天下的人一样,各有不同。虽然她的妈妈并不是什么伟大杰出的女性,可是一如很多平凡的母亲一样,对子女很是细心呵护。可不管如何,母亲也是有缺点的,因为在‘母亲’这个光荣的职称前,她首先是一个人。她没想到他竟然也有很多的不快乐。有钱的不快乐,没钱的更不快乐,这世界是怎么了?

  沈庭明白他并不需要别人的同情:“伯母还真是性情中人。冒昧问一下,你是不是她亲生的?”

  沈仁杰强忍着嘴角的笑意看着她,紧皱的眉终于舒展开,像是贫瘠的山峦终于化为丰收的平原。

  沈庭抬眼看了看时钟,‘哇’的叫了出来:“都快五点半了,我竟然照顾了你一个深夜,你老实跟我讲,当时你妈妈付给护士多少钱,我也要收取同样费用。”

  沈仁杰说:“或者拿其他东西交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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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10)

  沈庭抬眼看了看时钟,‘哇’的叫了出来:“都快五点半了,我竟然照顾了你一个深夜,你老实跟我讲,当时你妈妈付给护士多少钱,我也要收取同样费用。”

  沈仁杰说:“或者拿其他东西交换?”

  沈庭走到窗户前,猛然拉开落地窗,看到层层叠叠的房顶上是一整片的浅蓝色的天空,天快亮了,淡淡的疏星像是浮雕般刻在天上,天和山交接处一片白,像是刚出生不久的小鸡身上柔软而温暖的毛羽。

  沈庭深吸了一口气,伸伸懒腰:“这种感觉好像我们生活在海底,那些小房子都是沉在海底深处的贝壳和珊瑚。”

  “没有常识,珊瑚是不可能在深海底的。”沈仁杰说。

  沈庭用力横了他一眼,忽然瞥见角落里放着的那只有一只脚的miumiu鞋,她走过开拆开来,翻来覆去地看:“沈仁杰,把它送给我吧,反正你也没用,就用它来表示对我的感谢吧。”

  沈仁杰沉默了一会,沈庭转头看他,他才摇摇头,淡淡地说:“不行,这是我买给我妹妹的。”

  沈庭突然好奇起来,很想都了解他更多的事情,走到他面前的沙发上坐下,问道:“你妹妹也喜欢miumiu啊。”

  “因为我让她喜欢,所以她就真喜欢了。”沈仁杰的声音即使压抑着,用心倾听还是听得到那深深的后悔和痛苦。

  “我听谢玄说过你妹妹的一点事情,你妹妹为什么会出事故啊?”

  “ 你问这么多干嘛?”沈仁杰忽然凶狠地问。

  “看来你还是没勇气说出来,我想知道,我如果是你妹妹,我会不会原谅你。”他现在病成这样,还想吓唬谁?沈庭才不怕他。

  “说嘛,给我讲讲你妹妹。我觉得我会喜欢她。”沈庭继续怂恿他。

  沈仁杰垂下眼睛不知道在想什么,然后又抬起眼眸柔和地看着她,眼睛里没有以前那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光芒:“我妹妹,妹妹……”

  他好久没有念到这个名字,这两个字眼突然有点陌生,他一阵莫名的痛楚,他有多久没有叫出这两个字了。

  “她非常的安静,她和我不一样,她比我善良多了、可是她也很胆小,如果家里有陌生人来访,她都怕生不敢出去打招呼,每次都要我带着她,不管在哪里,都要我带着她。她就是这么依赖我。上学的时候,她收到男生的情书,她会胆怯拿来给我看,让我想办法。你能想象这样的女孩子吗?”

  “可以,我以前千方百计想装成这样楚楚动人让人怜爱的女孩子,可惜没有成功。”沈庭故作轻松地说。

日期:2010-01-13 17:17:45

  “大概她觉得我是无所不能的。唯一的一次她没有跟着我,是我出国。我本来想带她一起去,可是她不敢跑那么远,她觉得在熟悉的地方比较安全。我实在不放心她,后来想想,她总不能一辈子依赖我,也该自己适应一下。送我的时候,她眼睛肿的跟什么一样,我知道她其实想留着我,可Z后她什么也没说。出国的时候,她经常写信给我。”沈仁杰陷入自己的回忆之中,脸上有着一种恬谧而又惘然的表情:“她喜欢写信,因为很多话在电话上她是不敢说的。我出国的第二年,她用的信纸越来越明亮,我心中有一种预感,果然,她告诉我她谈恋爱了,对象是一个‘很好很好的人’,我从来不敢想象我的妹妹会谈恋爱。可是如果有人能让她变开朗,我也很赞成,我准备回去看看是怎样的人。就在这个时候,我自己身上出了点事情,住院住了很长的时间,差点死在医院。刚出院,我爸妈就打电话过来,说要我配合他们全力阻拦我妹妹的事,说那男的不是好货色。那段时间我情绪很差,脾气非常不好。”

  他现在都这个德性了,沈庭无法想象他那个时候他是多么可怕。

  “我一回去就去见了她男朋友,见了两次,我的判断和我家人是一样的,这是一个来骗钱的家伙。我第一次和父母站在我妹妹对面,我妹妹变成只有一个人,你可以想象那样胆怯的一个女孩子对抗一个家庭,没有人可以依赖。我不给她任何说话的机会,严厉地要求她立即分手,她反抗我,不听从我,她从来没有过,都是那个男人把她变成这样。”

  虽然不知道错对,但沈庭心里很同情她的妹妹,她知道当时他能多粗暴而专横地干涉她脆弱的爱情,爱,不管是不是错爱,都值得温柔对待。

  “那天晚上,她回来的时候很高兴,像是带回来了一个美丽的梦,她告诉我们要和那个男的结婚,我们全部极力反对,我记得我当时把整张桌子都踢翻了。很混乱,她哭得很厉害,可是却始终不松口,那天我才了解我妹妹,她是柔弱,可是却一样倔强。以前她那样依赖我,是因为她无限地信任我。如今这样的信任已经不存在。她爱他,拼了命要嫁她,我一定要让她清醒。”

  “那天晚上,我让律师起草了一份文件,然后到我的妹妹的房间,对她说:‘妹妹,我知道你现在很讨厌我,可是你如果让他做这一件事情,他如果肯答应,那么我一定劝服父母支持你结婚。’我妹妹有点畏惧地问‘什么事?’我把手上的文件拿给她‘你只要让他签订这份婚前财产协议,如果他拿不到任何财产都要和你结婚,那我就认他做我的妹夫。’”

  “其实,我知道他肯定不会签,那厮我见第一次就知道了,急功近利,把我妹妹当成人生捷径。他喜欢钱,而且想马上有钱,多等几年都不行。一个连等待都不想的家伙,可以想象这样贪婪的人怎么肯浪费八九年来等我家人认可进而重新分得财产?还不如尽快扭头找其他捷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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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11)

  一个连等待都不想的家伙,可以想象这样贪婪的人怎么肯浪费八九年来等我家人认可进而重新分得财产?还不如尽快扭头找其他捷径。”

  “可是我的傻妹妹Z傻,她爱他,相信他,就像以前对我一样。她一点小小的犹豫都没有,立即把协议收下,小小的脸露出坚定的神色‘我会让他证明的。’”

  “那天晚上,我一直在等她,她很晚都还没回来,我突然十分担心她出事,穿了衣服要出去找她,一开门,发现她就蹲在门口不远处,无助地用双手抱着自己的身体,在那里瑟瑟发抖,满脸泪水纵横。她看见我,就往墙壁处躲,我小心地到她的身边对她说:‘没事,这样更好。’

  “我妹妹惊恐地望着我,像是无法想象我会说出这样的话,她哽咽地说:‘你说对了,你们都对了,他不爱我,他只爱我的钱,只想要我的钱,如果没有钱,我就什么都不是,如果没有钱,谁会爱我这样的人呢!’”

  “她哭了又笑,笑着笑着又哭了,好像整个人都崩溃了。我那一刻突然好害怕,不知道该怎样安抚她,她又抽泣着,眼里是对我的敌意:‘可是,你们想过没有,这是我第一次爱一个人,以后永远也不会有了。他对我那么好,我真的以为我们两个能快乐地在一起。你们想想我的感受,你们为什么都这么残忍!他为了钱,爸妈是不是也是为了钱阻止我?钱有那么重要吗?为什么每个人都为了钱,为了钱,钱钱钱,钱到底是什么?’”

  沈庭觉得自己的眼睛有点模糊了,抬起手来掩饰自己的泪。那种被爱伤害的事情她也曾经有过,可是她比她坚强,她那样无助而单纯的女孩怎么能接受这样的风雨?在这个社会里面,空有野心的年轻男女们都在寻找成功的捷径,可是真正出卖了自己登上顶峰之后会不会空虚和恐惧?

  “我拍她的肩膀:‘没关系,早点清醒Z好,难道你要一辈子被骗?以后你会遇见真正的爱情。’我妹妹绝望地推开我:‘不会有了,哥哥,你不会明白的,永远不会有了。’

日期:2010-01-14 16:47:23

  “我没有想到,真的没有以后,她没有等到。那之前,刚刚发生震惊世界的三星千金为情自杀的事情,我很担心妹妹会想不开。可是,那天之后,我妹妹绝口不提那件事,人也渐渐好起来,只是对我的疏离感还存在在那里。一天中午,她接到了一个电话,我看她推迟了一下还是出去了,我以为是普通朋友也就没有在意。不久,我爸妈接到电话说我妹妹被绑架了。我这才意识到那个电话是谁打进来的。我没想到她那么傻,明明看到了他的真面目答应了我不再见他,他一求她她还是心软出去。那个时候我才调查到,那厮借了很多民间高利贷,利息九出十三归,不知道已经滚成什么样了。现在急着还钱,狗急跳墙什么都干得出来。他要挟我爸妈不能报警,可我爸妈考虑这个绑匪彼此都认识,生怕他撕票。Z后还是报警了,我没来得及阻止。”

  他用平常冷冷没有起伏的语调讲述着这段往事,可是沈庭听出了痛彻心扉的凉意。

  “那个sb很快就被JC查出了地址,他出来透气的时候刚好看到远处的警车,惊慌失措载了我妹妹就跑路……这段警匪追逐战的结果是,他出了车祸,我妹妹整个人从挡风玻璃处飞了出去,摔在车子正前方不远处,他刹不住车,车子还继续往前跑, 我妹妹就在车的前方……为什么智商这么低也要玩绑架,为什么死的不是他??? ”

  “我看到我的妹妹被送进手术室里,满脸满身都是血,她以前多么漂亮,现在脸被玻璃碎片划得……,我觉得我会永远失去她,她不属于我,我恐惧得几乎要瘫痪。可是她终于醒了,示意要和我说话,她的全身包满了纱布插满了管子……我把耳朵贴近她的嘴,才听到她断断续续地说:‘哥哥,其实是我的错,是我任性,哥哥,不该怪你的,你是为我好,哥哥,对不起……哥哥,对不起……’还没等我回应什么。她又昏迷过去,我于是又生出了希望,每天想着等她再醒来应该怎样笑着鼓励她怎样告诉她其实是我做错了,我不应该那么专横地对她。可是,她不给我这个机会,她再也没有醒来。”

  沈庭垂下眼睫毛,不想让他看到她的泪水。她已经很多年没有为着别人的故事流过眼泪了,人总是越长大越自私。

  沈仁杰哑着嗓子对她说:“你拿桌子的钥匙去开第二个抽屉,那里面有一封信。”

  “什么信?”沈庭清了清喉咙问。

  “我妹妹给我的Z后一封信,在她出事后我才收到的。”他说,他这么想有这么个人能分享他的心事和孤独,能够懂得他。虽然他以前一直认为,别人的懂得是无所谓的。

  沈庭全身心投入在难过里,也没有惊讶他竟然会让她看他的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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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12)

  沈庭全身心投入在难过里,也没有惊讶他竟然会让她看他的信。

  她拆开信,湖水蓝的信纸还飘着墨香,娟秀的字体一如想象中她妹妹的模样一样柔美地出现在自己面前。

  “哥哥:

  哥哥,我Z爱的哥哥。他不爱我,为什么只有我自己看不出来,我一直是Z笨的。只有我会让人骗。可是我真的很难过,难过得快死了。我不敢和你说,你会说我没有骨气。 我爱你,可是我也怕你。你会不会怪我疏远了你,我也恨这样一无用处的自己,我好害怕,害怕我配不起做你的妹妹。

  哥哥,你不在的这两年,我一个人上学放学,一天两天一两百天。每天看着蓝的天和红的落霞。我们常去的那家咖啡店搬走了,熟悉的老板不知道去了哪里?你送给的花不知道为什么死了?隔壁的王大叔每天还是在同一个时间练习同一首歌……所以我不知道时间是很快地在走,还是已经停止了。我常想这个世界到底是真实的还是虚幻的?生命的意义是什么?就这样一天一天活着下去是为什么?什么时候会死呢?每个人活着都像不会死一样,可是死了就像没有活过一样。

  他们告诉我活着的意义在于爱。可是爱又是什么?我想了又想,我爱你,那么如果你出现生命危险的时候,我敢为你挡死吗?我想我敢,所以我觉得骄傲,虽然我的生命是那么没有意义,可是至少有你在。

  后来他出现了,他千方百计告诉我他爱我,后来我也爱他,发疯了一样。我为自己这样渺小的人也能拥有爱情而充满了感激。其实,哥哥,他有点像你,很自信,很果断。我爱他,透过他我好像看到了一个新的世界,充满生气和欲望的一个世界。我不再去想那些问题了。我第一次爱一个人,父母反对我们,我以为你会支持我的,因为你一直是这样的,可是你没有。

  我现在知道了,你是为我好。可是我的世界已经不存在了,原来我的爱是错的,所有的东西都是假的,原来爱不过如此,它只是别人通往成功的垫脚石。我却以为是我生命的意义,就像是我以前看过的那个故事,一个人花了一生的心血,去研究一张藏宝图,Z后却发现藏宝图是假的。人生真的是一场大笑话。可能别人看着我,都觉得很可笑吧。

  我知道你担心我自杀,我不会的,我不会让你难过的,哪怕一点点。我想不通,为什么一个人会爱上另一个人?但是我知道,从过去到现在,我拥有的都只有你。

  你别担心我,哥哥,你Z近看起来总是很累。我写这封信的时候是很冷静很理智的。你放心。明天我就能去上学了。

  你亲爱的妹妹

日期:2010-01-15 14:44:55

  可是她没有想到自己明天就出事了,真是一个傻孩子。可是真的,我们这些自以为比她成熟的人,又有谁知道人活着的意义在哪里?爱是什么?每天为了几文钱仓皇奔波到底值不值得?‘每个人活着都像不会死一样,可是死了就像没有活过一样。’已经很久没有想过这些的沈庭怅然心惊。她努力地吸了吸鼻子,怕泪水沾到信,她抬手去擦自己的泪。

  活着需要的不是理由,而是毅力。

  沈仁杰在那边温柔地说:“傻瓜,我都没哭,你在哭什么呢?”

  沈庭哽咽道:“我真的很佩服你妹妹,她一点也不胆小,她是一个很勇敢的人,勇敢地直面自己的人生。我从来没有想过我会为谁去死,我没有那么伟大。我以为爱是可有可无的,爱一个人,不过是通过爱他来爱自己,Z后要爱的还是自己。我以为我自己活得很真实,可其实,或者其实是自私。”

  沈仁杰说:“我妹妹是一个不像这个世界的人,老天也觉得她这样的不适合活在这个世界吧。”

  这个现实的世界,如果你凭着良心做事,反而会被认为是脑残,扶摔倒的老爷爷?等着他告你伤害罪吧。帮同事值班?等着每次他都以各种借口来找你吧,等着全部门的人都来找你帮忙值班吧。意气用事,帮被辞退的同事和上司吵翻?拿着自己一颗毫无防卫的真心给别人看?别傻了,清醒点,做人是要生存技巧的。

  隔着一段长长的沉默,沈仁杰问:“听说你找到了新工作?”

  沈庭点点头。

第六章:亲爱的,别去管人生那张忧伤的脸(1)

  “其实我想送你一份小礼物作为感谢,我决定这次不会进行裁员。”

  “真的吗?”沈庭不觉瞪大了眼睛,没想到一次病,他的决定竟有这样的转变,这就是所谓的病变?看来他应该多病几次…… ,但是经过这段时间,沈庭其实也有自己的反思:“其实我也想过了,你裁员有你的目的,我是没有理由干涉的,如果我觉得那是错的,那么我退出其实是Z好的选择。”

  他早已下了这样的决定,不过这次的病刚好给自己一个比较不牵强的台阶。他说:“我的意思是,也不是说不裁员了,人资部会进行kpi考核,如果连续三个月没有合格的,还是要被淘汰。你觉得这样合理吧。”

  “非常合理,你是活佛转世。”

  “活佛也会被你活活气死。我不过是为公司经营考虑。因为我想整合一下公司以及我手头的闲置资金,用公司现有的品牌去开发广告公司和物流公司。广告公司利用手头上的人脉,专门用来服务烟草等国企肥羊,Z好能迅速实现资金流动,增加利润。如果我们公司实行多元化经营和产业化运作,形成完比较整的产业链和资金链,即使面临金融危机或者行业改革,都更能站稳自己的脚步。至于我们的杂志公司,虽然我们数字刊物第一二期反响很好,但是我也有点顾虑,所以我要不断进行制造一些读者呼声,说数量众多的老读者希望恢复纸质刊物。一方面可以保持我们数字杂志的曝光率;另一方面,假如我们的数字杂志还不够成熟,有退潮的趋势,也可以顺水推舟复刊挽救。”

  沈庭早知道他是有野心和抱负的大好青年:“哇,你果然还是那个很有心计的腹黑。不过你真的很有钱哦,借点钱给姐姐花好了,姐姐失业导致经济危机,我失业可是和你大有相关。”

  清晨的蓝幽幽的柔光从落地窗洒进来,落在她的身后。乍然间,光线全都亮起来,她整个人看起来光辉洁净,他不禁有些呆住了。就像是你进入幽暗的戏院里,原以为还未有人的舞台上,猛然间舞台上群灯亮起,却看见画着丹凤眼的青衣水袖款款,回眸对他微笑。像一幅美轮美奂的画。

  沈庭不禁有点害怕地说:“喂,我开玩笑的,你这样看着我干什么?”

  沈仁杰懒懒地说:“你挡住光线了。”

  沈庭抱怨了一句:“我还以为你是见不得光的。”站旁边了一点伸伸懒腰,准备回去睡觉,年近三十竟然还通宵,她已经错过了肝排毒时间,胆排毒时间,肺排毒时间等等, 她觉得自己一定会毒发身亡。

  沈仁杰在她背后说:“对了,我希望你能回来帮我,因为我相信你的能力。假如是你,我觉得我的规划会进行得更快更顺利。”

  “可惜我已经答应他们了。”沈庭怔了一怔,笑答。

  “拒绝他。”

  “我不是不说信用的人。”

日期:2010-01-19 21:59:47

  “其实你应该知道我不是个把私人感情投射在工作上的人,我希望你回来时因为你也知道,现在人才好找,但是一个能够信任的有品德的人才就难找。与其费那么多时间,不如直接找你。”

  “可是别人都说女子无才便是德,所以我决定不再锋芒毕露。”沈庭不想自己犹豫。

  “你在公司工作了这么多年,不是说有很多让你留恋的东西?”

  “我想通了,人总要往前走的,留恋抓不住的东西又有什么用?”沈庭对自己笑了笑。

  沈仁杰停了几秒钟没有说话,沈庭正要出去,沈仁杰又说:“这里有你的一封信,上次就要给你的,貌似是你的仰慕者给你的。”

  沈庭纳闷了一下,这个年代还有人写信给她?过来接了过去,写信人她并不认识,信不长,是一个做了某个芝麻小官三四年二奶的女人写来的:“……在那些漫长的等待中,我看着你的文字度日,买你们的刊物我只是看你的专栏。我一直觉得钱是人的尊严,没想到有你这样的女人,又穷脾气又火爆,却好像活得比我还好?我发现我嫉妒你,为什么你比我老比我穷却令我嫉妒?后来,我明白了,原来你活得比我有尊严,而我用它去换了钱……当我走出那个消费了我三年青春的牢笼的时候,我竟然有重生的感觉,我想我应该谢谢你。”

  沈庭自己找不到生命的意义,却有人因为她而认识了活着的意义,重新选择了活着的方式,不知道算不算是一种幸运?沈庭感动的同时也清醒地自知:这人到底是底子不差,假如真沉迷于物欲,又哪是她几个破字能打动的?

  沈仁杰首次很真诚地说:“这份工作比你现在的工作更能实现你的价值,去做企业内刊你不觉得实在浪费生命?歌功颂德不是你的强项。”他一向话短但准,像一把匕首直指人心。

  沈庭知道他是对的,时间是至奢侈的产品,每天拿八个小时去换几文钱确实不值得,做人不容易,不知道要投胎几回才换来做一次人的机会,所以要善待自己。沈庭不禁抓狂:“如果不是你,我至于只能找到内刊主编这样的职位吗?我上次那样轰轰烈烈辞职,多风光。现在回去怎么面对大家?我得多丢脸你知道吗?”

  “不用担心,这个我来处理。”

  其实话说到这里了,沈庭心里也愿意作一个顺水人情,毕竟现在要重新去适应一个新环境,适应新上司新同事。她也是心悸的。在一个地方呆久了就会害怕远方。沈庭想了一下,既然很难决定,不如赌一把:“这件事情我要深深考虑一下。”

  “你准备怎么考虑?”沈仁杰问。

  “交给上天决定吧,我去买彩票,如果中奖,我就回去让你使唤。”

  沈仁杰皱眉道:“你知道我们出门去买一张彩票,中大奖的机率远小于我们去买彩票路上被车撞死的机率。你让我相信那个机率!”

  沈庭对他说:“之前你不是也不相信我能住得了这里,现在不是也相信了。”

  沈仁杰被抢白这一句,便默默不语了。待看到沈庭要出门,突然又说:“等我一下,我也一起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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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2)

  沈庭对他说:“之前你不是也不相信我能住得了这里,现在不是也相信了。”

  沈仁杰被抢白这一句,便默默不语了。待看到沈庭要出门,突然又说:“等我一下,我也一起下去。”

  沈庭惊讶地说:“你病还没好,应该多休息。”

  “我没你想象的那么柔弱。”沈仁杰不悦地说,自己便手脚迅速地起床换外出衣服,现在已经初秋了,天气开始凉了起来,特别凌晨时分气温更低,空气碰着皮肤,就像是含着薄荷糖那种冰冰凉凉的感觉,她已经穿了长袖,不过他只是穿了一件月白领子夜蓝色的休闲T恤。

  “你应该穿长袖的。”

  “无需那么夸张。”沈仁杰说。

  沈庭觉得他好似要特意证明什么,便也不理他,自开了门和他一起下楼,一下楼就直接奔往彩票售票厅。

  在隔着公路的人行道上,沈庭走在靠公路的一边,沈仁杰往左要越过沈庭的位置,沈庭便也向左退了几步,沈仁杰只好对她说:“你走里面。”

  沈庭无所谓地说:“都一样啊。”

  “不一样。”沈仁杰说,自己顽固地走到了她的外面。不管是遇见飞车抢劫族或者车祸,外面都比里面危险一万倍。

  走了一会,看着周边商店紧闭着各自红色黄色蓝色的大门,沈仁杰疑惑道:“这么早,你不会买张彩票还要排队等开店吧。”时候尚早,路上几乎没有行人,只偶有几辆车开过干净的街道,像是飞机开在清晨蓝蓝无垠的天空,留下洁白的雾气。天地之间一片清明,而且,确实是,有一点……冷。

  沈庭横了他一眼:“低端,劳动人民多么勤劳!不知道啊,老早就开店了。”

  沈仁杰看了看她:“你怎么这么了解?”

  “我赌龄已经三年,花了多少真金白银给ZF合法赌博贡献热血。”,ZF的就是合法的。

  “那你中过没有?”沈仁杰忧心忡忡地问。

  沈庭认真地想了一下,特意断断续续地说:“中过,一次,差点。就差一个数字。所以……其实是没有。”

  沈仁杰听了几乎病发昏厥:“我竟然也跟着你去相信那个几率,我真的是疯了。”

  沈庭很满意地说:“赌博就是需要疯狂的气质啊。今天能不能中就靠你了。”

  沈仁杰说:“好啊,那你靠过来吧。”说着特意跟她走得更近点。

  这一刻,沈庭心里有一点点要明白的感觉,但直觉又立刻提醒自己跳开,她用左肘子撞他:“堂堂总经理竟然耍流氓。”

日期:2010-01-20 22:14:43

  走过一个报刊亭,沈仁杰叫住她:“我们先买一下这个。”他指了指报刊亭上在卖的刮刮卡,这个中奖几率可比彩票要高很多。

  沈庭说:“不行啊,这个中奖金额不高,那个36选7经常有人中几千万的。”然后自己又在那里发梦:“你说如果我中到几千万我要干什么呢?在伦敦泰晤士河旁买一栋房子,得空就坐飞机到塞纳河左岸喝咖啡,顺便学波伏娃为世界女权做做贡献。你知道,有钱了做什么都理直气壮,即使一生过得无比糜烂无比动物,都敢出版自传赢得世人掌声。”然而自己梦着梦着自己又抓狂道:“为什么我要中彩票才有机会实现的事,别人只要投个胎就实现了 。”

  难怪卢梭说:人生而自由,却无处不在枷锁之中。

  沈仁杰不禁笑道:“你需要为一个白日梦如此纠结吗?”看她神色动人的脸,其实以他的标准,她真的不算漂亮,可是皮肤很好,没有岁月的痕迹,成功掩饰了她的岁数。那种晶莹的柔白像是梦里才出现的,又很远又很近,梦一样模糊的真实,没有瑕疵,在以前七十年代年代邵氏女星的海报可以见到,又或者是黑白电影里面的那些欧美女星,伊丽莎白泰勒或者费雯丽。然而她说起话来,头经常微微仰着,有着一种睥睨身边一切的孤勇。他觉得自己真的是疯了,她现在看起来有这么好吗?好像样样都好过别人。他忍不住想伸出手去捏捏她的鼻子,或者去拨一拨被晨风吹得有点乱的头发。因为很想,他硬是克制住了,不由觉得手和心都痒痒的,像是一只猫儿在那边蹭着,懒懒地,却不受控制。

  他皱皱眉,转头对老板说:“给我二十张刮刮卡吧。”

  沈庭在旁边惊呼:“喂,你买那么多,等一下我即使中了个十块,还是要倒贴。”

  沈仁杰耸耸肩:“我只管等你中奖,不管其他的。”

  沈庭愤愤地看着他说:“你真是……”故态复萌,又要去踩他的脚,他自从初次见面被踩过后,早练就更灵活的反应,一看她神色就知道她要干什么,一下闪过了。嘴角忍不住露出笑容,像是清晨在朝霞后露出的阳光,不会被湮灭的,无法阻挡的升起和扩散。

  沈庭极少见他这样毫无掩饰的笑容,判若两人,有点难以把他和以前联系起来。她嘀咕了一声:“心情这么好,看来你应该天天早起。”然后便用心刮她的刮刮卡,沈仁杰要帮她,她连忙制止他:“这种事情一定要自己来,不然没刮到我绝对会迁怒你的,不要给我机会推脱自己的坏运气。”她很认真地、用心地、专注地刮,简直像跟命运搏斗一样,让人想到那首抗日歌“游击队啊快带我走吧,我实在不能再忍受,如果我在战斗中牺牲,你一定把我来埋葬----把我埋在高高的山岗,再插上一朵美丽的花。”

  一张又一张刮开后的结果都是“谢谢”,果然是世界上Z文明而又Z无用的两个字。十九张竟然没有一张中奖,好歹也给个面子中个两元吧,她的运气竟然坏到这样的程度。只剩下一张,沈庭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小心翼翼地刮开,结果果然壮烈牺牲了。不可能这样的,她于是疑心起来,果然如她自己所说,又开始在别人身上原因,她抬起头用锐利的眼神逼视老板:“老板,你这些卡是不是假的,其实都刮不到奖的!就像那些假发票,刮来刮去永远只有‘纳税光荣’,我花钱不是想买称赞。”

六、(3)

  她抬起头用锐利的眼神逼视老板:“老板,你这些卡是不是假的,其实都刮不到奖的!就像那些假发票,刮来刮去永远只有‘纳税光荣’,我花钱不是想买称赞。”

  老板是一个四五十岁的老伯,看起来有些沧桑却不苍老。慢条斯理的说:“小妹,这不是刮刮卡的问题,是你的运气问题。就像我,如果不是运气不好生意失败,也不会来开这样辛苦的小店。这个世界有两种东西是勉强不来的,一个是天赋,一个是运气。”

  沈庭一脸晦气:“好了,我知道了,我两样都没有,开心了吧。”没中奖还被教训一番大道理,实在是悲剧。

  沈仁杰心里焦急,面上却说:“唉,百分之零的中奖率,真是恨废铁不成钢啊。”

  沈庭横他一眼:“你试一试,我就不信你刮得到。”

  沈仁杰很有信心地说:“好,那我就试一试。”他做什么都有信心,真是令人羡慕,即使是赌博这样完全靠运气的事情。但是他又继续说:“我再买二十张,但是如果刮到奖,就算你的。

  “为什么,无功不受禄。我不要。”沈庭惊讶地回绝他,她几乎已经忘记为什么下来买彩票了。

  “那我就不买了,我们走吧。”沈仁杰闷闷地放下手上的刮刮卡,转身就要离开。

  沈庭实在又不甘心就这样怅然而返,让坏运气跟着自己一天,情急之下拉住他的手臂:“好吧,好吧,就当飞来横财,我还真不信神佛都这样瞎了眼。”

  蓦然间感受到她冰冰凉凉的手,沈仁杰不禁有点恍神,仿佛触到了星光的感觉。停了一会才对老板说:“再给我二十张刮刮卡吧。”

  老板拿了二十张刮刮卡给他,沈庭真不知道是要祈祷他赢还是输了,他如果赢就证明自己的坏运气,他输了对自己更不是什么好事。就像是一条麻绳上的蚂蚱,即使前途命运都被紧紧连在一起,但其实都还是会有各自的心思。

  岂料,他刮第一张就中奖了,他得意地拿到她面前晃了晃:“你看,你看,百分之百的中奖率。”

  沈庭气结:“百分之百?你才刮了一张好不好,”

  沈仁杰说:“这叫旗开得胜。”

  让沈庭几乎气晕过去的是,他第二张又中了奖,他于是更神气地拿着彩票在沈庭面前晃:“你看,你看,还是百分之百的中奖率。”

  沈庭咬牙切齿地说:“快刮快刮,废话那么多。”

  这二十张刮下去,竟然有五张是有奖的。

  老板不禁赞叹道:“小兄弟运气真好。”又对沈庭说:“小妹你应该沾沾他的光。”

  沈仁杰转头对她坏笑:“是啊,让你摸一摸沾沾星光吧,快点,过时不候。”他眉开眼笑神采飞扬,虽然统共中奖的金额不过百元。

  天现在还算亮得早,清晨的阳光有种明亮的香气,或者是因为阳光挥发了露珠,而露珠却沾染了世间百草千花的香。他平日内敛冷漠,冷冰冰像是一块棱角分明的钢铁,如今毫无保留的笑容溶化了那些钢铁寒雪,眼里眉梢都是亮亮的光。整个人变得很柔和,就像温柔对待钢琴的贝多芬。

日期:2010-01-22 03:49:13

  沈庭看着他,这样子的他才是真正的他?然后恍然大悟地说:“我明白你为什么运气比我好了!你说大家都说幸运女神幸运女神,很显然幸运之神是个女的,同性相斥,她当然不喜欢我了。而你长得还挺人模人样的,幸运女神当然特别眷顾你了。”

  连老板都笑道:“小妹还挺幽默的。”

  沈庭怒道:“我这不是幽默,我这是严肃地分析现实。”

  沈仁杰拿了中的钱,心情大好,一直大好。推着她走:“走吧,走吧,大爷今天高兴,请你吃饭。”

  “我刚好相反,心情不好,吃不下。”沈庭闷闷地说。

  “那我付钱请你吃饭。”沈仁杰微笑地说。

  沈庭灵光一闪:“你把你中奖的钱给我,我需要借它转运。这个主意不错。那我就提供免费服务。”

  沈仁杰不禁瞪大了眼睛。

  一个晚上没睡觉,还得沈庭头有点晕,这才表达失误,她纠正道:“就知道你这个青年思想不纯洁,陪吃陪聊,懂吗?”

  “视频裸聊?”沈仁杰打趣。

  沈庭一巴掌就打在他背上:“你去死,没大没小的,这种玩笑和小妹妹去开。”

  沈仁杰吃痛:“你这种性格,难怪嫁不出去。”

  沈庭义正言辞地驳回:“那是因为你们男人都以貌娶人。”

  “不是每个人都一样,你真会推卸责任。”沈仁杰嘴角上扬。

  沈庭正要反驳他,手机响了,这么早高晓微就打电话过来,话筒里那沙哑的声音传过来:“喂,八婆,我今天有事不和你去庙里还愿了。”高晓微每次去k房唱歌,都会高亢到声音沙哑个三五天的。

  “怎么可以,上次都和佛祖许诺了今天要去还愿,你这是对佛门不敬。” 沈庭上岗上线。上次抓着高晓微一起去庙里烧香拜佛,说如果如愿找到新工作就来还愿。

  “我今天没空,佛祖心宽体胖会谅解的,你放心啦。”高晓微挂电话之前又嘱咐了一句:“你也别去了,下次找个时间再一起去。”

  沈庭更加郁闷了。连带着她也要跟着得罪佛祖。

  “你现在是去哪里?”沈仁杰问。

  “回去睡觉,运气太差回去韬光养晦。”

  “你是去那个明泉寺吗,那个在山上,风光还是不错的,要不我带你去?”沈仁杰忽然发问。

  “你不用上班啊?”沈庭无精打采地问。

  “今天休息。”

  “还是算了,困死了。”一说困,困意真的就波涛汹涌。

  “到时候可以在山上的旅馆休息,还能听听风吹疏竹,多惬意。”

  沈庭听了不禁有点动心,但想想那么远过去,懒惰之神再次控制了她:“太远了,还是自己的床比较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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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仁杰不容她拒绝:“走吧,快点。你照顾了我一个晚上,我总该回礼一下。”

  沈庭于是认真地想了想,对于到山上的客栈休息还是很向往的:“嗯,跟你去拜佛也有好处。既然幸运女神对你假公济私。观音、普贤、文殊等菩萨等对你这种帅哥也会另眼相待的。”沈仁杰啼笑皆非。

  上了沈仁杰的贼船后,沈仁杰把两边的窗户都拉下来,风呼呼地往贯穿过整个车厢,昏昏欲睡的沈庭于是被惊醒了:“你干嘛把车窗都打开,冷死了,我想睡觉。”

  “在我车上不准睡觉,既然出来玩就要有玩的心情。”沈仁杰淡定地说。

  沈庭大骂一句:“毛病真多,你还真是会折磨人。”不过人倒是精神多了。

  前面有洒水车奏着九十年代的歌曲《好人一路平安》快乐地喷着水,灰色的道路有种湿润的光泽,在清晨的阳光下发出刚洗的地板发出的那种涩涩的味道。护栏内的芳草长碧。

  沈庭忍不住赞叹道:“做人实在太悲剧,做一辆唱着歌快乐的洒水车更好呢!”

  沈仁杰在前面说:“你知道它早上要多早起来吗,你知道它多晚都还要工作吗,你知道他为了大家开心唱了一天的歌嘴其实很酸疼吗?表面风光、背后的艰辛不会让你看到。这个世界没你想象的那么简单。”沈仁杰故意讲得很正式。

  “天啊,今天怎么每个人都要讲大道理给我听。”沈庭烦躁地捡起椅座的布娃娃敲了一下他的头,他在前面歪着头闪躲。

  七转八弯之后,就到了山下,车子没有办法直接开到山上去,只好先找个地方存车,所以建议广大人民可以把房子建在高处,借此躲避拆迁部的推土机,看来佛祖们这点先见之明还是有的,但我相信他们会派来直升飞机。

  山不算高,不过七八百米,倒也能筹齐七十二景,而且还不多不少,实在惊人。沈仁杰抬头看了看山,又回头看了看沈庭:“你们经常来?”

  “还好。我比较多事情需要求助佛祖。”沈庭回答。人年轻时总会年轻气盛,自以为世界都能由自己摆布。但一旦到一个阶段,发现自己的力量实在渺小,就会把希望寄托于其他超人间的偶像。

  “他们有求必应?”沈仁杰不相信地问了一句。

  沈庭摊了摊手:“怎么说呢?上次我抽了根签,解签的师父告诉我,佛祖意思是让我自求多福。”

  “哦,佛祖可真会推卸责任。”沈仁杰笑道。

  沈庭随口答道:“对啊,就跟很多上司一样。”说完心里就想,不过你好像没那么差。

  “看来你没有把我当成你的上司。”沈仁杰双手插袋,爬山的时候,阳光刚好照着他的脸,看不到表情,也不知道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日期:2010-01-22 22:01:01

  石头砌成的阶梯,阶梯空隙之间有绿草努力地冒出来,生机勃勃的生长,毫不为自己的生长环境自卑或难过。而路两边更是长满了灌木,还有羊锯齿一样的草儿,像是长着一排小细牙的孩子的微笑。刚爬了两百多米,沈庭看到阶梯转角处一个平台上有个凉亭,连忙说:“你病体刚好,要多休息,我们先休息一下。”

  其实沈仁杰气都不喘一下的,哪里可能累,他横了她一眼:“你想休息就直说。”不过还是顺从她,到凉亭里面休息。

  这是一个八角亭,看起来不算旧,中间有个石碑记载着亭子的由来,仔细辨认那些古体字,沈庭才知道原来这个亭子早在唐朝的时候就建立了,当时曾经有一个丞相来此隐居,居于东峰。和另外一个隐居西峰的书生来往密切,相互很是欣赏,两人经常来往,因此在路间建了这个亭子以便休息,原是无心,没料到竟然成为文物,供后人猜想。而其实这个亭子早已经被战火毁了几次,现在的模样是二十几年前仿建的。

  沈庭看了不禁感叹道:“真没有什么能不朽的,至坚至硬却也Z容易坍塌……想想唐朝离现在好像很遥远,算起来却竟然也不过只是隔着三四十代人,中华文明史五千年,也不过百代人,世界却已经发展成这样,人的力量真是可怕。”

  沈仁杰耸了耸肩:“那又怎样,即使到如今,问一句‘我是谁?’

  ‘我从哪里来?’又有谁能回答?”

  沈庭想着自己的前半生就像泡影一样,如果放入滚滚向前的历史洪流中就更不值得一提,不由得释然的同时又是惘然:“人生就像是渔夫在海中捕鱼的时候,看到水中的鱼吐了一个泡,然后一眨眼就没有了,消失了。痛苦、失恋、情爱更是泡影中的泡影,有又怎么样,没有又怎么样?这么想我于是就心安了。”

  “你还挺能自我安慰的。”沈仁杰回头,不由得心落了下去。看到亭子不远处有白色的野百合袅袅地开着,白色的花朵是月亮的光凝结成的,有一种梦境般的湿润。几朵花高高低低开在一处,站远了看,一串花就像是落在细长叶子上的一个仙鹤羽毛。这样的花才不会去在意别人的眼光。

  “是啊,你不揭穿会死啊。”沈庭瞪了瞪他。

  他不知道想什么,也不理她,直接甩了一句:“快点,不然佛要午睡了。”就头也不回地上山了。

  他走得极快,沈庭只好快步在后面跟着,几次叫他慢点,他也不知道是不理会还是没听见,等终于上到山上,沈庭气喘吁吁,伸手拉住他的肩膀,又喘了几口气才说:“妈的,老娘都快断气了,你有病啊。”

  “是啊,我是有病,你又不是不知道。”沈仁杰回了她一句。

六(6)

  “是啊,我是有病,你又不是不知道。”沈仁杰回了她一句。

  这个寺庙香火挺旺,这个时候也是人来人往,无论贫富。大概每个人都有解决不了的难题和停不了的欲望。不过,假如现在在庙里的人愿意互相帮助,可能不用寄托求佛这样飘渺的神灵,难题都已可解决,沈仁杰这样想来,忽然觉得人实在是十足黑色幽默的动物。当然,有些难题确实是人力难为,而有些事却是不能说。

  沈庭在外面小店买了香烛金纸,跨进大门,还需要往上走一程。寺庙外面有个大池塘,池塘莲叶碧绿连天,但是已经过了花开的季节,大多莲花都已经枯萎了,在叶子与叶子之间,像是一张哀伤憔悴的脸。池塘里是人放生的鱼和乌龟,鱼一只只过于安逸,每天什么都不肯做,除了长肉。结果变得面目可憎。

  进了佛庙,沈庭立刻变得圣洁起来,在佛前虔诚跪拜,念念有词,向佛交代完前尘后又开始祈祷前程,一个现代女性在这个古老的佛前,总觉得有点异样。沈仁杰不禁环顾了一下是否有人注意到他,发现不止打扮时髦的男性女性,黑人都有,不知道黑人的愿望是否是让自己变白。他们个个想着自己的心事,哪有空关注自己。

  站在沈庭旁边的沈仁杰低声说:“你究竟有多少愿望要让佛帮你解决的,看来佛祖应该去学速记,不然如何记住你的众多愿望。”

  沈庭不理他。

  过了一会,沈仁杰实在无聊,反正旁边也没人注意他,于是便也跪在沈庭旁边,听到沈庭说:“佛祖,你就让我好运一次吧。”

  于是沈仁杰佛祖上身,回答她:“不好,不好。”

  沈庭忍了他这一次。

  沈庭又更小声地说:“保佑我家人都健健平安。”

  可惜沈仁杰借了佛祖神力,这个时刻耳朵好得厉害,点点头说:“这个可以。”

  沈庭实在无法容忍,一脚就向他踹过去,沈仁杰轻轻松松闪过。站起来理了理有点乱了的T恤,沈庭也站起来要追着打他。却感觉有人炯炯有神地看着她,回头一看,原来是一个慈眉善目的和尚。

  “你怎么可以这么幼稚,害那个和尚以为我是个泼妇。”实在丢脸,她不晓得为何如何收场,两个人的年龄加起来其实已经超过半百。她回头看那个和尚还在看他们,于是拿了自己的东西就赶紧出来。

  偏偏这方丈也是一个痴人,竟然也跟着他们出来了,在沈庭后面叫住她,沈庭原本想假装失聪,沈仁杰拉住沈庭,对她笑:“老和尚这么殷勤,你应该给他个说话的机会。”

日期:2010-01-25 22:14:05

  沈庭用力瞪了瞪他,然后听到老和尚语重心长地对她说:“我看施主天庭开阔,耳垂,实在是我佛的有缘人。女施主,你可以多接触佛法,我这里有一本《金刚经》,可先借女施主阅读。”

  竟然是这样?沈仁杰和沈庭都始料不及,沈庭大吃一惊,这和尚不会是相中了她,想让她削发做尼姑吧,看来不止算命的,连和尚都都觉得她面相好!正纠结着,不知道怎么开口,沈仁杰在那里双手交叉环抱在胸前,有点敌对的感觉,冷冷地回答:“师父,你看走眼了,她不是来求经的,是来求亲的。”

  沈庭用胳膊肘子用力捅了沈仁杰一下,沈仁杰吃痛,弯下了腰。和尚再次同情地看了看沈仁杰。沈庭这才郑重、深刻、内疚地对师父说:“师父,对不起,我悟性不够,我迷恋红尘,我罪孽深重,我不想出家,我只想出嫁。”

  师父听她说完,也愕然了,于是也郑重而深刻地回她:“女施主,你误会了,我不是让你出家,只是觉得施主可以多去研读一些佛经,有利于个人心性的修养,久而久之,对于你将大有裨益,会改变你的人生。”

  沈庭这才知道一定是自己刚才的粗鲁蛮横行径让佛门子弟都实在看不下去了,所以这个师父特地来指点自己如何收敛脾气。可惜这师父没有听到他有多刻薄,不过自己的差脾气都惊动佛门了,这总归是一件丢脸的事。沈庭不由得脸红起来:“谢谢师父,我会的。”赶紧和师父道别后,远离这个得道高僧。

  然后听到和尚在后面叫她:“女施主,这个经书你还没拿走呢。女施主……”真是足够绕梁三日。

  这一幕,即使再过十年沈仁杰想起来都要忍不住笑出来的。跟她在一起的每刻简直都妙趣横生,回忆起来真是一点都不会寂寞:“这个佛门还管得挺宽的啊。”心境改变环境,原本这毫无意思的青山都妩媚起来。

  沈庭看他一直似笑非笑,不由更加恼怒:“这都怪你!别笑了。如果要笑就大声笑,别那种皮笑肉不笑的,看了人都很不舒服。”

  “那你看谁比较舒服?”沈仁杰貌似不经意地问了句。

  沈庭想了想:“这个问题我也想知道。”然后又恨恨地说:“身边都是你们这种极品,遇人不淑,难怪我一直嫁不出去。”

  沈仁杰于是顶正经地问:“你到底有没有想过要找什么样的人?”

  沈庭仔细想了想,有点惶惑地说:“那如果告诉你,我虽然已经快三十岁了,可是其实还不知道自己应该找怎样的人,你会不会又鄙视我?”她回头看了看沈仁杰,沈仁杰摇了摇头,认真地说:“不会。”

  沈庭嘲笑了自己一下:“我每天叫着要钓一个金龟婿。其实我自己都明白,豪门家里那种复杂的人际关系和规矩,以我的性格和交际能力是没有办法应付得了的,那些都太需要隐忍和宽容。估计三两下我就要被逐出家门,永不复录!可是叫我嫁给一个普通上班族,和他同甘共苦,我也不甘心,我并不爱他,为什么要和他一起承担风雨、一起为还房贷忧心至两鬓斑白?自私的我宁愿自己一个人租房子住。所以我嫁不出去也怨不得任何人。只能怪自己没本事偏偏又是势利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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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6)

  自私的我宁愿自己一个人租房子住。所以我嫁不出去也怨不得任何人。只能怪自己没本事偏偏又是势利鬼。”

  嫁豪门,中大奖……很多事情就像看A片,看的人觉得很爽,做的人未必。

  沈仁杰看了看她,沉沉地说:“我知道你哪些是真话哪些是假话,你之前就喜欢说一些口不对心的话,如果真是那样的人这类话他们只会放在心里,不会讲出来的。”

  听他这样说,沈庭倒不由得震动了一下,正要开口,不料手机也被震动了起来,沈庭听了电话里的声音,笑道:“黄启南,什么事啊?”

  听了这个名字,沈仁杰不由得变回一张扑克脸。

  “对啊,高晓微是没空来。”估计对方在问她现在在哪里。

  “不用,你不用陪我来了,我现在已经拜完了,就要下山了。”看来这个哥哥做得非常到位。

  “你已经帮我找到房子了啊,这样也行,那我什么时候去看一下?”看来这个哥哥做的已经不只是到位。

  “好啊,可以啊,那天我有空,那房子离你住的也很近,那我直接找你一起去好了。”看来这个妹妹也很高兴有这样亲密无间的哥哥。

  沈庭挂了电话后,她听到旁边的沈仁杰对她说:“他帮你找到了房子了?”

  “是啊,听说条件不错,交通方便,Z重要的是房租在我预估之内。”

  沈仁杰又问:“离他自己住的地方很近?”

  沈庭看了看他,觉得他实在有些奇怪:“挺近的,刚好相互有个照应。”

  他又冷冷地说:“你们兄妹感情不错啊!

  沈庭真的觉得不对劲了,于是想把气氛弄得明朗一些,便笑着说:“还不错,从小到大,对我Z好的男人除了我爸就是他了。害的很多人以为他是我男朋友,如果没有他,我可能都已经结婚了,天啊,他阻挡了我多少好姻缘。”

  他们两个刚好走到一棵树下,应该是很老的洋槐,有二十米高,枯土般的树皮永远像是要冒出了烟一样, 树枝参天,细碎的叶子旁边有的还开了白色的小花,一串串高高挂在那里看不清楚,风一吹,摇摇晃晃像是洋槐摇摆的心。山上多这样的树,山风吹过来,树叶纷纷扬扬,苍涛万壑,漫天碧雨。

  沈仁杰嗤之以鼻,冷冷地讽刺道:“你们感情这么好完全可以结婚啊,实在无需上演那种藕断丝连剪不断理还乱动不动就泪眼相对的不得不相忘于江湖的令人心痛又不得不放手的感人戏码。”

  即使是傻子都能听出他语气中的讽刺,本来睡眠不好就容易生气,而且沈庭一贯是沉不住气的人,被他突如其来的发神经给气死了,可偏偏越生气就越口拙,结果只会气愤地顶回去:“我们什么时候那样了,而且关你什么事!”

  我们?我们!沈仁杰也不知道为什么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其实他一向都沉着冷静的,只是他看黄启南不爽已经很久,于是更加不客气地说:“我是觉得反正现在一本结婚证才9块钱,比一顿快餐还便宜。你们不办以后涨价了不是更后悔!”

  

日期:2010-01-27 22:15:49

  “是嘛?那你可以赶快结啊。”沈庭气愤地回应他。感觉那棵高高的大树都要化作一阵青烟飘走。

  沈仁杰无奈地耸耸肩:“我又没青梅竹马的朋友。这种好事可不是谁都能碰得到的。”

  风卷起地上的落叶走了几步,又把它抛到了地上。

  “谢谢你提醒,原来我有这样的优势,我会考虑的。”沈庭怒极之后反而淡定了。

  而沈仁杰越发郁闷起来,他紧锁着眉毛,深邃的双眼更显得深不可测,像是豹子的眼睛:“你觉得有趣吗?这样!”

  沈庭实在不知道他想怎样,自己怎么说他都不满意,开始口不择言地乱说:“你知不知道你这样的表现很奇怪,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吃醋。不要告诉我你讨厌黄启南,他从来没有得罪过你。”

  沈仁杰听了这话,心猛然停顿了一下,就像是战争片里面那些逃避追捕的人,躲在农家的水缸里,在缝隙里看到一队梭巡的人拿着枪径直往自己的这个方向过来,自己心都要跳到嗓子上去了。但是又控制不住想直接跳出来说‘我就在这里!爱怎样怎样!’,这样比躲躲藏藏更舒服,于是他的话就冲出口:“是啊,我是讨厌他。怎样,因为我喜欢……”他也一向不是什么隐忍的人,自己既然知道那么就要让对方也知道。

  在这电光火石之间,沈庭忽然全部明白了,其实她之前已经有一点一点的感知存在那里,只是她不断告诉自己,那是不可能的,不可能的。自己并没有什么可以吸引到别人。如今所有的感知汇成了一个事实。沈庭突然心里有些慌张,那种平衡的关系就要被打破了,你不要说出来,我就可以当不知道。我们还是这样自由自在地游山玩水,什么都可以不介怀,在工作中你可以当你那个冷酷而追求完美的的上司,在生活中,你是我毫无负担的朋友,多么简单不会复杂。可是来不及了,他要说出来了,一切就要变得不可收拾……害怕的沈庭立刻截断他的话:“不要告诉我你喜欢我!”

  “那又怎么样?” 被打断的沈仁杰,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不禁沉默了一下,然后又挑衅地问。话换成她说出来,他已经明白了她的意思,其实他也不期待她会有什么好的回应。然后话还是像刀锋突然刮过脸颊,心上是锋利的痛。

  沈庭尝试让自己冷静下来,:“不怎么样!我只是觉得你应该去找更年轻的,更美丽的。你比我更清楚,这个世界从来不缺美丽的女孩。”

  “那又关我什么事?”沈仁杰盯着她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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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9)

  此话一出,沈庭不得不有更多的话说了,他比她小了几乎五岁,怎么也轮不到他来教她如何处理事情啊。他现在的意思应该是:不要那么没见过世面,反正大家买卖不成仁义在。

  沈庭不知道怎么地突然想起自己年轻的时候,也曾为赋新词强说愁,连看个小说都要虐待自己的,《茶花女》、《十八春》……把自己往死里虐,恨不得亲手整死自己,估计每个人的青春都曾经这样犯贱过。在被窝了哭了一晚上后,还要深深地叹口气说:“人生啊……”,现在回想来真是装得令人发指。成年以后,自己的人生真成为一场华丽冗长的悲剧后,倒是害怕悲剧了,不管电视还是小说总要知道是光明的结局才肯去看。可以说是成熟了,也可以说是懦弱了,失去了挑战现实和苦痛的勇气。

  天上的云像是轻烟一样,一缕缕没有方向地飘着,像是未来。沈仁杰边走边说:“谁知道未来会怎样呢?你说是吧!”他莫名其妙地笑了下,有种奇怪的自信,也不知道是对于什么事情。

  没有理他,沈庭专心地吃着面包,没有空去想爱情了。

  到达了旅馆,这个旅馆也算小有名气,因为很多人来这里泡温泉。沈庭看了看温泉旅馆的招牌:“你是带我来泡温泉的?”然后又看到那里写着温泉水温80摄氏度,沈庭夸张地道:“天啊,这水温都可以涮羊肉了。你皮这么厚,看来还是你比较合适。”

  沈仁杰耸耸肩:“我也不合适,我有心脏病,不能泡温泉的。”

  马大哈的沈庭才想起心脏病患者不适宜泡温泉,她原本是想讲笑话来活跃活跃气氛的,反正她总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哦,对不起啊。”

  “没事,我原谅你了,不过你要记得我不是对每个人都这样轻易原谅的。”沈仁杰挑挑眉毛,认真地对她说。

  这都是哪跟哪,实在无语。沈庭发现只要和他在一起,她总是千年功力一朝丧。那干瘪瘪的面包实在难以下咽,走近旅馆时,沈庭嗅到了一些烟火香气,有点雀跃地说:“什么东西好香啊,终于有东西吃了。”

  “可能是谁在温泉那边把自己煮熟了吧。”他接着她刚才的话。

  实在是大煞风景,害得她的食欲一下子消失了一半。他好像说话不带点刺会死似的,就像是蜜蜂天生就要扎人。沈庭恼怒地说“是吗,那等一下我请你吃人肉叉烧包。”

  “好啊,不管你请我吃什么我眼睛都不会眨一下。”

  好吧,沈庭承认她又输了。

  进了旅馆,服务小姐带他们进了餐厅,餐厅装修得很古风,坐在窗户旁边,透过扇形的仿古花窗,可以看到外面疏疏地种着几棵竹子,清瘦地绿着。

日期:2010-02-08 01:51:27

  服务员是年轻漂亮的小姐,殷勤地笑着,招呼他们点菜,原来这里是素食馆,可是菜单里尽是极品烧鹅、过桥排骨之类的肉食品名,实际上是豆制品和菌菇类去做的,却务必力求在口感上做得和肉食惟妙惟肖。有时候真的不明白人们想要的是什么,来一趟素食馆,却依旧惦记肉食的味道,一定要在素食上吃到肉的味道,然后惊叹几声‘好像啊,你快吃一下这豆腐,真的好像牛肉啊’,这不是犯贱得想被揍吗?豆腐再怎么像牛肉还是豆腐,你可以直接去牛肉馆点一头牛吃的,动物保护协会不会拘捕你的。心有旁骛又怎么能领略到素食的美。沈庭点了几个菜,不禁对沈仁杰发牢骚:“我有时候实在不理解,为什么素食非要做得像肉一样,有意思吗?”

  “因为大家都想追求新鲜感,不然做人太乏味了。”

  就像是你对我一样,沈庭不禁想。

  “当然还有一些人,拜了佛下来,就要来吃顿素食,虔诚地表示我是一心向善的,但是其实又不肯放弃心中的欲望。说明白了就是什么好处都想占尽,这就是贪婪。像是我妈,每逢初一十五就斋戒一天,仿佛佛祖真的会认真地帮你记着。”他嘴角带着一点点嘲弄的笑意。就像刚刚点的那道菜,前程似锦,“前”通“钱”,整道菜是胡萝卜一块一块削成铜板模样,真是想钱想疯了。

  沈庭听不惯他批评人的语气,好像他自己是个道德模范者,而别人尽是劣迹斑斑,而且哪有人这样说自己的妈的:“拜托,其实你也没高尚到哪里去。”

  “嗯,我没有更好,只有更差,这我知道。”沈仁杰顿了顿,说。

  服务员听着沈仁杰的胡说八道,不禁笑得更欢了,这回可是真情实意的笑。

  沈庭看了看服务员,看来沈仁杰倒是把这小姐逗得很开心。看来年轻真好,笑起来都不会让人有负担,只是觉得惬意,就像是高晓微每次说她的:近三十岁的人笑起来别那么没心没肺的,都不怕不小心加起了皱纹,自己不痛快别人看了更不痛快。于是沈庭有点嫉妒地说:“小姐真漂亮啊。年轻真好。”说完觉得自己很明显是一语双关。

  沈仁杰默默地看着她:“从生意人的角度来讲,美貌是贬值资产,而且是加速贬值的资产。我不是针对你。”沈仁杰拿眼问服务员:“你觉得我说得对吗?”

  服务员的笑容一点也没有变:“先生你说得很好,漂亮是不能长久的。”不知道她此刻是真心这样想,还是只想把手中的菜谱狠狠拍到他头上,然后拿了封条封了他那可恶的嘴。嗯,这其实是沈庭一直很想做的。

  不过沈庭还是有一点点触动的,一个男人说这样的话,即使只是片刻的想法、即使只是骗人的想法,也还是会让人动容。

日期:2010-02-08 01:57:11

  沈庭于是觉得难得有人喜欢自己,尽管是不可能的事,自己都应该还是要感激的。

  然后发现他一直盯着自己的后面看,脸上流露出奇怪的表情,好奇地问:“你在看什么?”

  “那个不就是是你的好朋友吗?不是不能来吗?”

  他说的是谁?她的朋友他就认识两个,高晓微已经说过她不能来 。她回头一看,没想到竟然真的是高晓微,和她一起吃饭的男士长得令人敬佩,看起来不过是三十岁左右,但已经英年早谢。发线继续勇往直前地向前推进,地中海看来有全球化倾向。这使得我们不得不向还坚守岗位的它们致敬。

  对着高晓微的时候倒可以看出有浓浓地情意,话没说两句就笑眯眯地看着她的那位朋友。可惜他不笑的时候像是笑,笑的时候倒像是哭了。他在追高晓微。

  沈仁杰淡然地说:“那个男的我很熟,他自己开了一家公司,做得很好。家里有一辆路虎,一辆宝马。如果你朋友和他结婚,我倒很有可能是伴郎。”

  沈庭怔了一怔,怒道:“你想暗示什么?我朋友可不是那种人,她有很相爱的男朋友,而且快要结婚了!你别胡说八道。”

  沈仁杰喝了一口茶,“哦,那她为什么骗你说她没空,不来了?”

  沈庭一时回答不出,但是相信自己的朋友是不需要理由的:“我相信她有她的理由。”

  “不是每个女人都像你这样的。”沈仁杰看了看她。

  “反正她不会的。”因为找不到借口,沈庭于是更加抓狂。

  “那你完全可以去和你的朋友打个招呼,她会告诉你她的苦衷的。”

  沈庭楞了一下,却迟迟不动。

  “你不敢?”沈仁杰用专注的眼神看她。

  “我为什么不敢?不是谁都像你想的那么龌龊的。”沈庭勉强站起来,朝着她的朋友走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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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再过十年,连你的偶像都苍老(1)

  刚好沈庭走过去的时候,地中海起身去了卫生间,这倒是免了尴尬,高晓微正在凝神想着什么,猛然看到沈庭一大活人明晃晃出现在她面前。吓了一大跳:“你干嘛啊,吓了我一跳。”

  沈庭更加不悦:“你偷偷摸摸来这里干嘛,不是说不来吗?那个丑男人是谁啊?”

  高晓微有点慌张,连忙避重就轻地说:“他啊,就我一个朋友……人家不过就是长得成熟一点,干嘛说别人丑啊,你讲话能不能别那么缺德。”然后又说:“你怎么也来了,一起吃吧,快快添一副碗筷。”她转头要叫服务员。

  这还得了,多年朋友,她能不了解高小姐嘛,如此殷勤必有隐情,不然以她的个性早让她吃不了兜着走了,虽然在素菜馆,可这里没人是吃素的。她不禁心里起了更多怀疑,正要说什么,抬眼看见对面的沈仁杰对着她挑衅地挑了挑眉毛,一脸令人讨厌的先知神色,想必是在说‘我早就说过了,这就是势利的女人’。不由得更加生气,郑重地对高晓微说:“高小姐,你可是有男朋友的,别跟我说你在玩劈腿。”生平第一厌恶之事就是劈腿,这些人手捏几份感情,玩弄于股掌之间,分别打分,没有羞耻感也就罢了还充满着优越感,绝对是女娲娘娘打瞌睡时的失败作品。

  高晓微嗔道:“你说什么呢你。”

  “我说我看到的情景。”沈庭快速地审问:“难道不是吗?那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不是说你没空过来吗,忽悠我呢。”

  高晓微‘o’着一张嘴,半天说不出话,像是含着一颗卤蛋,吞不下去又吐出来,倒是急死旁观者,好不容易才仿佛决定豁出去:“好了好了,你还真是不依不饶。真是怕了你了,告诉你,他是在追我,可是我没同意。”

  于是沈庭就更加奇怪了:“没同意就好了。干嘛跑来庙里面来了?感谢佛祖给你派送了个净坛使者啊?”

  高晓微横了她一眼,叹了口气说:“你说我又不是长得羞花闭月沉鱼落雁,而且更可怕的是都三十岁了,竟然还有人追,而且还是个有钱人,就为了这点艳遇我能不来酬神啊!虽然不得不还君明珠双泪垂,但是想想人家喜欢你那是看得起你,婉拒之余我当然也要挽救一下这段友谊。说得再现实一点,有个有钱人做朋友,怎么都不可能是坏事,放眼未来都能比较光明。你觉得我说得有道理吗?”

  沈庭联系了一下自身情况,相信了一大半,况且她一心就要相信她,如果你想相信一个人,那么她的只言片语敌得过千言万语:“有道理,但是他怎么想起带他来这里的。”

  “报告警官,事情是这样的。他来找我,我正出门要来找你,然后我家那真八戒正在楼上,这假八戒在这里可不太好,你看那案发现场多混乱关系多复杂。情急之下我脱口而出说我正准备来这里,于是他就说带我过来了。”

  沈庭听完之后,心中一股骄傲感涌上来,恨不得化身出另外一个自己狠狠拍一下自个的肩膀夸一句‘你好样的,果然没交错朋友,没给他笑话的机会!’她眉开眼笑地说:“听起来还有模有样的,不过你不是心中有鬼干嘛怕被他看到。不过,八戒对你真的很好,你可要珍惜。”

  “好了,madame,你是哪条街道的居委会大妈来着。”港剧里面流氓面对JC审问的口吻,高晓微不耐烦了。

日期:2010-02-28 22:31:21

  “我是你妈。”沈庭鄙视了她一下:“那假八戒怎么不见了?”

  高晓微发现自己也很有必要问问她怎么也在这里的:“不过你怎么也在这里,不是说下次再和你一起来的吗?你和谁一起来的啊?”然后她转头,赫然看见坐在后面的沈仁杰拿着手中的酒杯似笑非笑地对着她致意了一下。

  高晓微惊道:“你和这号怪物来啊?真的假的?你还真勇敢。”

  沈庭心力交瘁地说:“那还用说,佛争一炷香,人争一口气。”

  高晓微哀伤地问:“他也信佛?真是佛门不幸。”

  沈庭还没来得及说话,沈仁杰大步走了过来对着高晓微说:“如果我没看错,刚才那个是李大勇吧。”

  “对啊,你认识他啊?”高晓微好奇地问。

  “熟得很,我是他哥,李大智。”然后又说:“大家都这么熟,当然应该拼成一桌,不然太见外了。”然后自作主张地让服务员把菜都摆在了同一桌。

  高晓微低声在沈庭耳边抱怨:“为什么此男总是从骨子里面散发出一种自以为是的狂妄,难道我们看上去就有那么低能吗,以至于他产生这么强的优越感?”

  沈庭拍拍她的背安慰他:“习惯他。”想了一会,觉得这个实在难为高晓微,又补充:“不然就忽略他吧。”

  三个人刚刚坐下来,李大勇就过来了,看到这个阵仗不禁呆了一下,压根没想到会在这里看到沈仁杰,连忙问:“你怎么也在这里啊。”

  沈仁杰说:“想跟你讨教一下生意经。”

  李大勇哈哈笑着:“别来了,你那杂志社Z近做得那么好。”

  “夕阳行业,有个屁用。”

  “可别这么说,你那个电子杂志行业,可非常有啊前途。不过我这种土人,没什么国际理念之类的,做不来,只能干眼红了。”

  高晓微Z烦吃饭的时候谈工作,工作只是一个工作,不应该时时刻刻阴魂不散。她向李大勇介绍了一下沈庭,插嘴问他:“你刚才去哪里了?”

  李大勇憨厚的一笑:“去买了一点东西。”沈庭看了不禁想起加强版的神奇宝贝皮卡丘。李大勇果然不负沈庭原先的期待,每盘菜上来片刻,都在他的谈笑间灰飞烟灭。食量委实惊人,真不愧是净坛使者,惊叹死人。

  高晓微不好意思地对着沈庭笑了笑,倒不是因为食量,而是因为仪态实在不算雅观,其实沈庭倒不算在意,问道:“你们到庙里去了吗?”

  李大勇抽空回答:“还没有啊,等一下一起去?”

  沈仁杰说:“不去了,庙里的和尚个个都认得这位女施主的,影响实在不好。”然后把头转向沈庭处,看着沈庭。

  高晓微惊叹道:“没想到你是和尚杀手啊。”

  沈庭实在无语,怒道:“再乱说,我杀了你啊。”

  这个沈仁杰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毒舌面目始终不改。沈庭还在生气中,又听沈仁杰说出更惊人的话:“李大勇,你在追她啊?刚才出去拿什么礼物了,看起来分量还挺足的嘛。”

第七章:再过十年,连你的偶像都苍老(2)

  这个沈仁杰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毒舌面目始终不改。沈庭还在生气中,又听沈仁杰说出更惊人的话:“李大勇,你在追她啊?刚才出去拿什么礼物了,看起来分量还挺足的嘛。”

  几个人都差点噎死在这素菜馆,李大勇咧着嘴,结巴着说:“你怎么知道,我,我……就买了一点小东西送给她。”此人倒是实在,不会拐弯抹角。

  “看来是个手镯吧,不过你知道她有男朋友了吗?”沈仁杰装作好奇地说了一下,然后又补充道:“这可不关我的事。不过如果你们结婚,我向你预约伴郎一职。”

  李大勇彻底被震惊了,他还真一猜即中,真是不可思议,傻傻的还不知道要说什么。高晓微被气得脸一会红一会白,说话都有点磕巴了:“你……是,是什么意思?你这是侮辱人你知道吗?你有什么了不起的。”

  沈庭也完全不知道他想干什么,狠狠瞪了他一眼:“你干嘛啊?”

  沈仁杰看这气氛已经被他搞得有点差不多了,难得终于学会收敛,换了一副微笑的脸对着高晓微:“我没别的意思,我跟大勇关系很好,想帮他一下。如果不小心得罪你了,还得说声不好意思。”

  这是哪门子的帮忙?他到底想怎样?不过强硬的人不经意间的低姿态,粗犷的人偶尔的温柔总是Z能打动人,特别是女人。如果一个男人天天道歉天天似水柔情倒也不值钱没人当一回事了,你不能不说人就是挺贱的。高晓微本来就不像沈庭那般不依不饶,果然敌不过他的道歉,火气一下子就消了很多。

  李大勇本来想亲自送个惊喜礼物给高晓微,结果礼物他倒还可以送,惊喜沈仁杰已经代劳了。这个郁闷和不爽可想而知。不过可能是由于心体胖宽,或者是和沈仁杰多年交情的缘故,他倒没有发作,只是夸沈仁杰:“沈老弟,真是越来越聪明了,我嘴笨,说不过你。”

  不过沈庭可不觉得沈仁杰有什么聪明的,她认为聪明人可不是这样的,聪明人即使看出来也应该默不作声。于是看了沈仁杰一眼:“你是不是一直有智商上的优越感,觉得谁都没你聪明?”

  “我从来没说我是个聪明人。”沈仁杰说。

  沈庭正想不管他说的实话还是假话,他总算学会了谦虚一回。

  哪知沈仁杰接着说:“不过比你聪明个八倍九倍的,还是绰绰有余的。”

  __

  天啊,我的过节综合症啊,这日子过得好郁闷,活腻了!话说,果然过完年回来,大家也都情绪不高的感觉啊。

日期:2010-03-02 22:52:20

  沈庭气得咬牙切齿,狠狠地夹了块豆腐干做成的大排,拿筷子用力地把它五马分尸,嘴里恨恨地骂那块豆腐:“叫你装,我叫你装!明明是块豆腐渣,你偏要给我装豪华大排。,真是欠人吃。”

  高晓微虽然一直觉得沈仁杰长得很符合她的审美观,但深知此人可远观不可亵玩焉。巴不得离他越远越好,所以风卷残云地吃完,便催着李大勇上山,李大勇本来是对食物很尊重的人,一定是要从第一道菜守候到Z后一道菜,但这次在倒数第二盘菜上来就眼睁睁地走了。

  他们一走,沈庭就质问他:“你刚才干嘛让他们那么难堪,他们又没得罪你,你有病啊?”

  “不是很好玩吗?”沈仁杰挑挑眉毛反问。

  沈庭Z受不了他这种调调了:“好玩?你到底有没有点正常人的道德观啊?”

  “是吗?明明知道别人有男朋友还死皮赖脸地追,明知道自己有男朋友还和对自己有意思的人来这里,这就是正常人的道德观?”沈仁杰冷冷地问。

  沈庭无话可说只是觉得纳闷,怎么Z后他又对了呢?怎么每次都这样?她抓狂道:“反正你就继续那样得瑟下去吧。说不过你,累死了。”

  沈仁杰撇撇嘴说:“那就别说了。”又说:“你的房间号301,别进错房间,到我房间去了。”

  沈庭怒道:“我没那么白痴。”其实她很不想长别人志气,灭自己威风的,但是终于还是忍不住好奇,板着脸问:“你怎么知道是手镯的?”

  沈仁杰显然并不觉得这有什么神奇的:“李大勇一向只会送金子银子这类东西,现在又还没到送项链戒指的阶段,随便猜一下罢了。”

  沈庭还真是佩服他:“哦,猜的你还表现得那么自信,真有你的。对了,记得别黄昏的时候来叫我,晚一点再走。”

  “你有黄昏恐惧症?”沈仁杰怔了一怔。

  “对啊,是不是又幸灾乐祸啊。每次不小心睡觉睡到黄昏的时候醒过来,我总觉得万念俱灰,好像到了世界末日。”

  “你那是典型的缺乏安全感。”沈仁杰直截了当地回她。

  “对啊,问题是我为什么会缺乏安全感,还不是因为这个世界有问题,如果这个世界很美好很快乐,我会缺乏安全感吗?别说太远,就说每次睡醒来的时候,还能觉得生活有些盼头,还有值得我去期待的事情,我能缺乏安全感吗?”吃完饭,更加的困和乏力,沈庭于是更加焦躁,她赫然发现自己已变成怨妇,每天的抱怨不是上限。三十岁的人又比不得二十三岁,通宵一个晚上都扛不住,哪像以前两三个晚上都还生龙活虎。时间果然是无情的老鸨,ZZ喜新厌旧,年老色衰的就扔到一旁任其自生自灭。

  沈仁杰不客气地回应她:“那是因为你自己没有胆量。就像看到贼能吃好喝好就很羡慕,就大叫不公平。却看不见背地里那些贼每天都要冒被人揍的危险。想学贼吃肉,又害怕挨揍,这个世界哪有这种好事?真叫你去做贼,你敢不敢?不想冒风险,哪里来的收获!与其不断抱怨,不如想想怎样改变。”

德隆D-Will 大学四年级

好长~

Lindara 大学一年级

是滴,嘿嘿

我昨天从11点看到凌晨四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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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再过十年,连你的偶像都苍老(3)

  这个世界哪有这种好事?真叫你去做贼,你敢不敢?不想冒风险,哪里来的收获!与其不断抱怨,不如想想怎样改变。”

  “与其抱怨,不如改变。”这句话像是一个惊雷在她心中响起,这两年她积累的怨气足够免费喷发一支火箭到达外太空,如果再这样下去,不到两年她就能荣登全球妇女抓狂委员会会长。但是从何改起,话听起来是动听,可是做起来又谈何容易?她应该利用在山上休息的时间,好好利用万物之灵气,深刻地反思一下。

  不料等她睡醒的时候,发现天已经完全黑透了,当然没有神仙托梦助她领悟。她一看时间,已经快晚上十二点了,拉开窗帘一看,繁星满天,四下里静悄悄,唯有山里的虫鸣,简直像是一觉之间已是百年身的感觉。

  她连忙出去敲沈仁杰的门,敲了半天也不见有人回应,这个天杀的不会把自己扔在这荒郊野外,自己一个人跑回家了吧。这个念头一闪过,在刚睡醒的迷茫之中,在这无人认识的山上,在这冰冷静默的深夜里,一种可怕的无助之感紧紧抓住了她,像是浴血奋战的战士从昏迷中醒来,睁开眼只看到空荡荡的天上冷如刀锋的月,原来自己还在那杂草丛生的荒野之中,四下里全是自己死去的战友,全都死了,只有自己醒着。

  她一路狂奔下去旅馆的招待处,焦急地问值班的小姐:“有没有看到和我一起来的那个先生?高高的,大概这么高,”她连忙用手比了一下,“长得还可以,丹凤眼,但是看上去冷冰冰的,很自以为了不起的感觉……有没有看过?有没有。”

  那个小姐很有礼貌地笑着:“那个先生啊,我知道,他在二楼的咖啡区里呢……”

  她没等小姐说完,又急匆匆跑到咖啡区,透过透明的落地玻璃窗,可以看到沈仁杰陷在第三个桌子的沙发上,里面并没有几个人,每张桌子顶上都有一盏仿荷花样的灯浅浅的开着,咖啡馆里昏黄的灯光缓缓地流动着,里面放着一首慢三的歌曲,极悠远极舒缓的调子,像是午后意大利的某个不知名小镇里,秋天的阳光把街边长椅拉出长长的影子。她听得出来是《第二道彩虹》。虽然装修得不错,可是也只是平常的咖啡馆,但是映在她的眼里,就像是明亮,是温暖,是风涛里的星光,是一树一树的花开。

  沈仁杰看到她上气不接下气,不解地问:“你这是被鬼追啊?”

日期:2010-03-04 22:29:44

  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平白无故的突然就像发了疯。她知道自己在害怕,害怕孤独,害怕被遗弃,害怕自己一个人。然后一听他这话,嗯,他果然是沈仁杰没错,那种惶恐的心情才放下来。

  她问他:“你在这里干嘛?”

  他问她:“要不要来一杯?”

  她问他:“我们要不要回去?”

  他叫服务员:“给她一杯牛奶。”

  看他压根不想回答自己的问题,她拿眼瞪他。

  他问她:“你怎么了?有什么不满的?”感觉她有点神经兮兮的。

  “我不想呆在这山上。”沈庭很快地回答。

  沈仁杰笑道:“你是不是梦见自己被灭绝师太强行抓去剃度了,所以这么恐慌。”

  “你不会想在这个半山上呆一个晚上吧?”沈庭自动无视理他的刻薄,又问。

  “从这里下山还要半个多小时,然后还要差不多一个小时的车程才能到达。你真想现在回去?”沈仁杰抬头问她。

  “当然,睡了这么久,现在都清醒得很,不回去留这里干嘛?”

  “那就走吧。”沈仁杰知道她做事风风火火,想到了一定要做到,一旦决定都是雷厉风行,他立马起身结了帐,就和沈庭往山下走了。山路倒不算难走,因为据传闻这庙里的住持每年进账百万以上,大家给如来、观音的香油钱都落了他口袋,更别提其他收入了,我佛果然慈悲。所以每日方丈行走人间的时候,不坐莲花,更不坐神兽,他做大宾利车。有鉴于此,为了显示自己作为一枚佛门弟子的清净心,他也和ZF合作,布施了这山路上一路的路灯,用于点亮给仍然在红尘苦海中颠簸的凡夫俗子的指路明灯。

  灯光毕竟只能照到有限的地方,路两旁再远些就是无边无际的黑黝黝,像是在飞往太空的飞船上往外探看无限宇宙的感觉。山上秋意甚浓,因为露水的关系,山路有点湿气,蝉声是早就没有的,倒是有其他的比如蟋蟀的叫声,此起彼伏像是漫漫几千年岁月的回声。

  沈仁杰看沈庭走得比较慢,便回头要拉她的手,沈庭下意识地闪了一下,沈仁杰瞄了她一眼,不动神色地说:“别想多了,不过是给您前进的旗帜,终点的风标。”

  沈庭于是也淡定地说:“没想多,这区区山路难不倒我。”

  沈仁杰在前面鼓掌:“不服老,有志气。”在夜里,劈劈啪啪的声音特别清脆,

  像是花一朵一朵地开。

  沈庭恼羞成怒,骂道:“你有病啊?”

  沈仁杰耸耸肩说:“你有药啊?”

  沈庭说不过他,一口气堵在胸口,好久才回了句:“你无药可救。”

  前面的沈仁杰笑了笑,没有说话,终于到了山下的停车处,沈庭要开后面的车门,沈仁杰伸手用力关了她刚刚开的车门:“坐前面。”

  “凭什么?”

  “凭我是你上司不是你司机。”他替她开了车门,用锐利的眼神看她,用强大的气场镇住她,她于是想开了,决定客随主便,反正不用因这点事情争得你死我活的,又不是vip席坐一个小时得多付200人民币,坐哪里没什么两样。

第七章:再过十年,连你的偶像都苍老(4)

  “凭我是你上司不是你司机。”他替她开了车门,用锐利的眼神看她,用强大的气场镇住她,她于是想开了,决定客随主便,反正不用因这点事情争得你死我活的,又不是vip席坐一个小时得多付200人民币,坐哪里没什么两样。

  开了录音机,里面的歌到了尾声,只剩下余音袅袅:

  “ ……坐你开的车听你听的歌我不是不快乐

  第一盏路灯开了你在想什么

  歌声好快乐那歌手结婚了你的爱人呢……”

  有点轻快的小调,就像是小屋顶上的蓝天,蓝天里白云飘啊飘,然而却听出了些人生无奈的忧伤。

  沈庭叫道:“哇,姐姐我超爱这首歌啊,当年我买了好几张专辑送给周围的人,强迫他们和我共享这种快乐,命令他们不准说不喜欢。”

  “是吗?”开车的沈仁杰问了一句。

  “是啊,那是哪一年啊,零三年,天啊,不算不知道,竟然过了六七年了,感觉就像是前两天一样。”沈庭真的被自己的发现惊吓到了,“真奇怪,为什么做学生的时候过一天就像一年,可现在一年就像一天,我的人生怎么突然走得这么快!”

  沈仁杰回头看了看他,认真地回答了一句“因为你的人生在走下坡路。”

  虽然恶毒,但是好像也的确是贴近真相的实话!沈庭气得脸都红了,整个人热血沸腾,充斥着犯罪冲动。

  电台里正在放记者采访正准备开演唱会的齐豫的片段,突然听到齐豫哭了起来,原本没在听的两人不自觉被吸引了,齐豫还是泣不成声:“这将是我人生Z后一次的演唱会,我也很讨厌自己突然掉眼泪,但这绝不是噱头,千万不要写成诀别啊……没有别的理由,会开个唱是因为歌手还有野心,要把自己往上推,而我没必要再开个唱了……我不再留恋这种事情……就算是离别,我想请大家不要有太多感伤,我期待着不流泪的告别……”

  听得到现场还有其他人唏嘘流泪的声音,里面的傻记者还在追问齐豫是不是很伤心?真傻,伤不伤心还重要吗?52岁的人你还还能要求她多唱几场?原来齐豫已经老成这样了,她只记得偶像年轻的模样,想起初中总是边看三毛边听齐豫孟庭苇,那时的阳光好年轻,天好像一直蔚蓝……三毛死了,齐豫老了,当年他们一起追寻橄榄树,而今变成了别人追寻的橄榄树。长江后浪推前浪,前浪死在沙滩上,管你是惊涛骇浪还是浮花浪蕊。说什么好呢?

日期:2010-03-08 00:26:00

  沈庭难过地说:“她是我的偶像呢!”

  沈仁杰漫不经心地说:“你有这么老的偶像哦?”

  “我听到她的时候,她还没这么老呢!”

  “我听说她的时候,她已经……”沈仁杰话还没说完,突然意识到了问题的所在,这是所有问题的所在。

  “她怎么就老了呢?”沈庭有点哽咽,把眼看向窗外,这一片地区是郊外,前不着村后不着店,两边都是荒草丛生,这个点根本没有车经过,只能看到远处偶然有微弱的车灯像是流星划过。

  “要不要去看啊?演唱会。”沈仁杰回头看她。

  沈庭木木地说:“不敢去。”过了一会又说,“躲都来不及呢。”

  沈仁杰不喜欢她沉浸在这样的哀伤当中,生气地皱着眉:“你是怎么了,有气没力的,以前都不会这样的!”

  沈庭也很生气地回他,本来她心情就很不爽了:“是啊,因为我过一个月就要到三十岁生日了,你明白这种感受吗,年轻人!”

  然后车骤然之间就被停住了,因为反作用力太猛,沈庭整个人都往后面飞了一下,一股气顶得自己差点就晕车,沈庭莫名其妙地看他:“怎样,你还想停下来吵架,是不!你这什么车啊,防震系统不是一般的差。”却看到沈仁杰眼神里面有深深的疑虑,脸色出奇的凝重,显然不是她想象中的那样简单。

  然后她看到沈仁杰欺身到后座拿东西,借着光仔细一看,竟然是一根长长的手腕粗的类似钢管或者电棍的武器。

  沈庭惊到:“你想干什么?”

  沈仁杰短促地说:“你先不要下车。”

  “你说什么?你想干嘛?”沈庭觉得他突然变得特别恐怖,这里荒郊野外,她完全是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应,她一个女人再强也不过是一个女人,她额头都冒冷汗了,可能是多年彪悍惯了,即使害怕都不会流露出来了,这个关头她还是直直瞪着沈仁杰。

  沈仁杰轻轻推了推她,对她说:“你看到外面草丛里面藏着人。”

  沈庭转头去看,果然隐隐看到树丛里面有几点星火般的光,果然有人伏在那里,深更半夜他们躲在那里抽烟?学尔康晴格格在那里看星星看月亮,从诗词歌赋谈到人生哲学?

  然后听到他说:“我们的车爆胎了。”

  “啊?”沈庭还是没有拐过弯来,听不懂他要说的话。

Lindara 大学一年级

第七章:再过十年,连你的偶像都苍老(5)

  沈仁杰轻轻推了推她,对她说:“你看到外面草丛里面藏着人。”

  沈庭转头去看,果然隐隐看到树丛里面有几点星火般的光,果然有人伏在那里,深更半夜他们躲在那里抽烟?学尔康晴格格在那里看星星看月亮,从诗词歌赋谈到人生哲学?

  然后听到他说:“我们的车爆胎了。”

  “啊?”沈庭还是没有拐过弯来,听不懂他要说的话。

  “你没听过吗?专门有人发这类财,选荒凉地方破坏你的车,等你下车检查就冲过来抢东西甚至不惜杀人,无恶不作。杀人越货你懂吧!本来不想告诉你,但是不告诉你你不问个明白肯定不会听我的。”

  沈庭这一听果然全明白了,这种事她也听说过,没想到竟然发生在自己身上,她吓得话都说不清楚:“那,那怎么办?”

  沈仁杰拍拍她的肩膀,笑了笑,尽量想宽慰她:“不用怕,没听说过阎王也怕恶鬼,我们两个就是恶鬼,车是开不走了,你快打电话报警。我先去放一下警示牌,你别下车,在这里等我。”

  沈仁杰一手拿着电棍就下车迅速摆好三角警示牌,刚才撞到的是一个一米多长的黑色安全杠,显然是那伙人故意扔在这里,还有一些钉子等,看来是要保证他不得不爆胎,幸亏他开的不是丰田车之类的,而刚才又开得慢,不然真可能当场暴毙了,当然如果车上的人自然死亡,抢东西倒是更方便了。那些人没料到他发觉了,正等他换胎的时候袭击他,所以慢慢靠近,并不着急,。他深呼了一口气,敲敲车窗:“下来。”

  沈庭下车的时候,脚一软差点跌倒,沈仁杰伸手扶住她,小声地说:“不用怕,有我在。”可是能不怕吗?这种情况,男人大不了一死,女人会受的罪更多。

  沈仁杰锁了车,不想让他们起疑,故意略微抬高了声音对沈庭说:“我们先到前面去看看能不能拦到人帮我们。”紧紧握着沈庭的手往前走,沈庭都怀疑自己肯定没法走路了,脚跟棉花糖做的一样软,没想到竟然还是能走几步。她心里越害怕,就越想往那边看,眼角的余光看到那点点星光逐渐往车这边靠近,因为四周太安静,沈庭甚至能听到有几个人。

  “别往那边看。不用管他们。”

  感觉脚步声越来越近,沈庭觉得自己的心都要跳出自己的胸膛,用颤抖的声音说:“我……我感觉自己快走不动了……怎么办?”

  “走啊,你以前的那股劲呢?你怕什么?”

  嗯,她是很勇,勇猛了半辈子,可是,她现在面对的是一群亡命之徒,宁愿碰见鬼也不想碰见这类人。她能听到后面的那些人靠近了他们的车,正在小声议论着什么。感觉沈仁杰用力握着她冰凉的手,他手心的热度传到了自己的心上,他还是重复刚才的那句话:“不用怕,有我在。”

日期:2010-03-09 21:57:31

  其实他不过就是一个先天性心脏病患者,纵然手上拿根钢管能起多大作用?现在又不是要比赛跳钢管舞。歹徒肯定也有刀棍之类的,他一个人能对付几个人?然而,沈庭还是莫名其妙地感到了安全感,至少她头脑不再一片空白,可以考虑一点点问题了,她战战兢兢地问:“他们会不会追过来?”

  沈仁杰小声但是笃定地说:“至少现在不会,他们会等我们走远一点,再去翻车上的东西。他们不过是抢财物,并不定要伤人。”

  沈庭不太相信:“真的吗,这种人发起疯来……”如果一时恶从胆边生,管你有理由没理由。

  眼前是一个小斜坡,走上去后就是下坡路,沈庭突然好喜欢这个下坡路。沈仁杰回答她:“别想那么多,这个斜坡下去以后我们就跑,他们追不上的。”岂料还没等他说完,就听到后面有异动,两人同时回头,歹徒里面有三四个人竟然凶神恶煞地追过来了,看来是猜到他们两个已经知道整件事情是抢劫而非事故,能做贼的不会笨到哪里去。干脆一不做二不休,,财迷心窍不止要抢车里的钱财,连他们两个人也不放过,沈仁杰拉着沈庭发足狂奔,跑得沈庭上气不接下气,听到后面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沈仁杰也有点慌,急中生智,一边跑一边脱下自己的手表对准他们砸过去,歹徒不知何物,连忙躲开,这一来一去又拉开了一小段距离。

  跑了几分钟,沈庭快要趴在地上口吐白沫了,如果追她的是熊就好了,至少还能躺下装死。她任由他拉着,喘不过气来,断断续续地说:“我实在……要不,你先跑吧。”

  沈仁杰非常愤怒地道:“你把我当什么人!”又鼓励她:“放心,他们来一个我电死一个。”

  她是三十岁不是十三岁,没那么好骗!如果真能这样,他们也不必跑了。

  眼看几个歹徒都要追上两个人了,突然听到远处传来巡警车的铃声,眼前出现前车灯射出两道的亮光,就如天降奇兵。沈庭没想到这次JC还算来得及时,歹徒反应很快,顺势钻进旁边的树丛里,消失于黑暗之中。

  警车在他们面前停下来,JC盘问他们情况,沈仁杰简单扼要地把刚才的噩梦告诉了JC,JC们个个都听得很认真,沈仁杰气就不打一处来:“你们不是应该赶快去抓人吗?全部人都停在这里?我是在说书吗?你们好像听得很着迷啊!看来这不是第一次了,上次报这里那两起车毁人亡的车祸看来也是人祸,你们就是这样保护公民的人身安全的?”

  极少公民敢这样对JC叔叔如此不敬,再加上JC叔叔看他的穿着神色,断定他来历很深,于是便不方便粗暴行使权利,反而态度不错,请两个人上车,然后又和局里的人联系,多叫了人来。

  然而沈庭非常不信任地说:“你们真的是JC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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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再过十年,连你的偶像都苍老(6)

  然而沈庭非常不信任地说:“你们真的是JC吗?”

  其中一个JC哭笑不得地说:“当然了,这还有假!”

  沈庭显然惊恐过度,在这黑暗的夜晚,四周里没有一点亮光,除了沈仁杰她什么都不能信什么也不敢信,什么都可能是假冒伪劣的,她不想上演一次“德州电锯杀人狂”。她可不想再一次被假冒的歹徒送到案发现场送死。她还记得前两年,云南临沧就有一个检察官用警车到缅甸贩运毒品,由于有警车做“掩护”,一路上尽管行程千里关卡重重,但没有任何一个检查人员产生过怀疑,成为坊间美谈。对于警员的能力她一向抱悲观态度,当然城管除外。于是坚持要看他们的证件。

  尊敬的JC叔叔碰见了两个极品的受害人,Z后被迫无奈,都出示了证件,沈庭才终于肯上车了。到了现场一看,那车虽然不晓得为什么没被开走,但已经被砸得乱七八糟,车里值钱的东西都被抢了,而歹徒早已如水珠般蒸发于无边无际的黑夜中,那黑色安全杠以及其他作案工具也跟着歹徒消失了。

  这车都不知道要怎么整修了。沈庭想,看来明天沈公子要和她一起做公车了,这不失为一件很有喜感的趣事。直到这个时候,沈庭的心才真正放下来,紧张的感觉一走,整个人都好像要虚脱了。

  沈仁杰看了看她,看来她没有受伤,情绪也就安定下来了,这才缓缓地说:“看来佛祖脚下也一样不安全,这是第二次了。”

  “什么第二次?”沈庭奇怪地问。

  “和你一起死里逃生,我救了你一命。”沈仁杰说。

  沈庭听了这个就不淡定了:“你个扫把星,还好意思说,还好老娘福大命大,不然你这车一开就给姐姐开到黄泉路去了,拜托,有点方向感好不好!还有,你平日要多积点口德,多积点阴德啊,别老是连累我。”

  沈仁杰阴阳怪气地说:“你怎么不说自己业障太多,是你连累我,而我福大命大才带旺了你啊。”

  黑夜给了沈庭黑色的眼睛,沈庭用它翻了一下白眼:“你自我感觉一向良好,不过,你怎么车上竟然还会放电棍啊?你不会有关于那方面的一些古怪癖好吧。”

  “现在治安不好,有备才能无患,你不喜欢吗?”他抬眼看她,虽然是普通的一句问话,但是整个车里面忽然荡漾着一种奇怪的气氛。

  “说真的,我真的很佩服你,你虽然有很多缺点,但也是有些闪光点的,嫁给你的女人应该算有福气,可惜我业障太多不够福气。”沈庭很认真地说。

  沈仁杰听了她的话,岔开话题,很明显不想再理会她:“看来我要重新买辆车了,你觉得什么车比较好,奥迪怎么样?”

日期:2010-03-11 22:09:25

  果然是有钱人,第一个反应不是修车是买车。沈庭心理阴暗,觉得她是在炫富,于是再度对自己的人生抓狂,她都不理解像自己这么敏而好学的女人,怎么半辈子尽是穷忙,越忙越穷,越穷越忙,Z后沦落成一枚剩女,实在是具有中国特色,而那么多富人却不劳而富,导致她心理扭曲热衷批评这些有钱人:“其实个人觉得奥拓更好,你看他是奥迪的弟弟,然后又和mini有千丝万缕的血缘关系,开出去简直就是身份的象征啊!和你的气质非常搭。”

  沈仁杰回她:“然后我再买一辆奇瑞qq送你,又个性又时尚,你开起来特别拉风。”

  沈庭摇摇头说:“无功不受禄,何况我Z喜欢的是大众出租车,不管你加班到多晚,都有司机接你,多有排场,多有面子!”

  JC叔叔清楚记得刚见到沈庭的时候,她那一脸的花容失色和视死如归,现在倒和沈仁杰一搭一唱,好像完全忘记了刚才的事情,JC叔叔完全被她雷到了,真可以说是女人中的一朵奇葩。

  因为要去JC局做笔录,他们两个人才发现原来JC局离案发现场不过两三公里的距离,难怪JC这次行动是如此迅雷不及掩耳,不是没有道理的。没有道理的是,这些贼竟然在JC局眼皮底下犯事,真是世风日下,难道是因为这些贼的胆子太大,而且特别擅长躲猫猫?

  折腾到了快三点,两个人才终于回到自己的住处,沈庭正要开门进屋,后面的沈仁杰叫她:“喂,等一下。”

  “叫姐姐有什么事?”沈庭回过身来,因为有点疲倦,她背靠在房门上。

  “好好休息,明天上班的时候我叫你。”沈仁杰没有表情地说。

  没有买中彩票,他看来是怕我不去所以特地伪装成自然的语气让我默认这一事实,工作这么多年,难得有老板这么看重她,沈庭顿时觉得很有面子,她认为自己可是给脸要脸的人,于是她很和善地微笑说:“好啊,晚安。”

  沈仁杰心里一动,此时两个人间隔不过两三步的距离,沈仁杰突然快步走过来,抓着她的肩膀,低下头对着她的嘴唇吻下去,沈庭料想不及,一时头脑都有点昏了,感觉他的脸无贴着自己的,呼出的热气完全扰乱了自己的呼吸,等到她意识到发生何事时,那两片温暖的唇已离开了,沈庭气得跳脚,整张脸都红了,拿着手提包用力砸他:“你个扫把星,跟老娘耍流氓,我要报警啊!”说着就往包里掏手机。

  沈仁杰面不改色地回应他:“这是平常礼节,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留过学。”

  “你个假洋鬼子,那你怎么不来吻我的手吻我的脚?给我装洋货。”

  “好啊,没问题。“沈仁杰伸手就拉住她的手要吻下去。沈庭见状,连忙抽出自己的手,然后狠狠拧了一把他的脸颊,果然是年轻人,他的皮肤白嫩光滑,沈庭掐得很没有成就感只有挫败感,沈仁杰问:“你这是礼尚往来啊?”

  沈庭实在无言以对,正要骂人,眼角竟然看到安全电梯那边有个长发女人的影子,现在可是晚上三点,万籁俱寂,连月亮都白着一张脸在那里打哈欠,竟然有长发女人在楼梯那边,简直像是恐怖片,沈庭被自己的发现吓了一跳,大叫道:“那边有人!楼梯那边!”

  沈仁杰回过头看了看:“哪里有人了?”

  沈庭定睛再看,已经找不到人了,她心里更恐慌,人不可怕,可怕的是不是人,“怎么没有了,我刚才明明看到的,真的,你快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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