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感驿站
spraylau 大学三年级

033 牵扯

  铁锈斑斑的大门被雪盖住,要不是雪上面落了灰,估计看起来也不会太凄惨。

  从出院到现在,才个把月的光景,场景却变了样。那时还在下雨,现在却已经开始下雪了。当时我和卢生还是夫妻,黄家赫只能在门外看着。

  而现在,卢生站在门外,却止步不前。

  黄家赫没有看他,卢生的车、卢生的人,在黄家赫的眼里好像都不存在。临到大铁门前,黄家赫重新为我系了下围脖,接着又自然的带着我往回走。

  “吕诺!”卢生在背后叫了我一声,不知道什么惹他不高兴了,他说话明显十分的火大:“我们去民政局,把离婚协议签了!”

  这一份离婚协议,折腾了不知道多少回。在家里就签了两份,现在又要去民政局签……黄家赫沉声问:“你们两个还没去民政局申请离婚签协议?”

  “签了,但是没去民政局签。”看黄家赫要发火,我解释说:“因为有些财产核对上一直出问题,所以才没签正式的合同。”

  我不记得自己这事儿瞒过黄家赫,但看他臭脸的样子,八成他又误会了什么。毕竟这么多年来我对卢生的爱意太让人印象深刻,近到邻居远到菜市场大妈,没有一个不知道我对卢生爱的是死心塌地惊天地泣鬼神的。

  黄家赫理解的更透彻,所以他愈发的恼火。

  米色的羊绒大衣很有顺滑的质感,穿在身上,衬托卢生的皮肤更加白皙。浅灰色的西装裤勾画出他完美的腿型,显得绅士而又文雅。卢生站在不远的雪地里静静的看我,他对着我的时候似乎一直都是这样静静的不说话。

  以前,这样的卢生对我的杀伤力是致命的。

  黄家赫心有余悸的挡在我面前,冷淡的对卢生说:“今天要去吗?那走吧!我们现在就去签。”

  卢生拉开车门,黄家赫看都没看,拉着我往自己停车的位置走。

  因为担心房子下面有车库,会影响房子的安全指数。所以买房子的时候,我爸特意挑选了一栋车库在地上的。可由于太久没住人,车库门的卷轴早就已经锈死了。我家出了事情之后,黄家赫一家也搬走了……种种原因导致黄家赫搬来我家,却没有地方停车。

  黄家赫的车停在外面一夜,房上掉下的积雪把他的车压了个严实。看着连把手都找不到的车门,我小声的建议:“不然,我们先坐他的车去好了。”

  跟卢生比较起来,要带我去市场吃早饭的黄家赫穿着打扮要显得随意多。灰黑撞色紧身外套突显了黄家赫腰部的精瘦线条,橙红色的长裤从腰部一直往下延伸到驼色雪地鞋里,暖色调的搭配却不拖泥带水……我的话说完,黄家赫黑色鸭舌帽下的脸显的更加阴郁。

  “走吧!”我反握住黄家赫的手掌:“早点办完,咱俩早点能去吃饭。”

  黄家赫看我是真的没有不舍难过的情绪,他这才暗自松了口气。我们两个上了卢生的车,卢生也紧随其后上来。

  就算我以前会对离婚的事情有所触动,可反反复复几次,我早就被磨的没了情绪。再者,查过账之后,我对卢生真的是除了恨意,别无其他。

  我甚至想过,要是卢生真的杀了我爸爸,那我宁愿和他同归于尽。

  一路上,我们三个人都没说话。故事结束的时候,很难免的会让人想到Z初。而离婚的人,也很难免会想起结婚时的场景。

  结婚的时候,我和卢生去民政局登记也是黄家赫陪着一起。领证的那天,黄家赫喝了个烂醉,Z后还是我开车拉他回的家……现在想想,不得不感叹世事无常。

  卢生的保密措施做的极好,民政局周围别说记者,连个人影都没有。我们从民政局的侧门进去,直接到会议室签字。

  “黄家赫律师!”民政局的官员见到黄家赫都颇为吃惊:“您不是主理刑事案件吗?现在也接民事案件了?”

  黄家赫也没避讳,指指我说:“陪她来的。”

  一个男人会陪一个女人来离婚,实在是很难不让人想入非非。尤其是黄家赫这种工作起来不要命的人,他抽时间来陪女人离婚,更加让人浮想联翩。

  卢生如果是土豪,那黄家赫就是太子。得罪了土豪,了不起是被巧取豪夺破财免灾。但要是得罪了太子,轻说没了官位,重则连命都不保……民政局的官员自然分得清孰轻孰重,见人下菜碟,是他们Z拿手的。

 一会儿给黄家赫倒水,一会围着黄家赫嘘寒问暖,场面谄媚至极。

  估计是被黄家赫比下去,卢生显然很是不满。在正式版的离婚协议拿来时,卢生话说的趾高气扬:“吕诺,我对你算是仁至义尽了。咱们好聚好散,以后没有事情的话,不要再来找我了。”

  我真是不懂卢生,难道说他以为我还会像以前那样对他死缠烂打吗?我无所谓的说:“我妈以前经常说我,自己长个包子样,就别总怪狗跟着。”

  说多无意,点到为止就好。黄家赫对我的话极为满意,他趁我签字的时候偷偷对着我比划了一下大拇指。卢生的脸色变化莫测,终归是什么都没再说,静静的签好字。

  签完字,我的内心一片平静。除了肚子饿,我完全没有其他的感觉。

  从民政局出来,卢生再一次拦住我。婚都已经离了,我不明白他这么一而再再而三的拦我是什么意思。黄家赫也不明白,但他要比我直接的多。看卢生挡住路,他不客气的说:“让开,不然的话,我会第四次打你。”

  在我的印象里,黄家赫打过卢生两次。第一次在法庭,第二次是我出院的时候在我家门口,哪来的第三次?

  没等我提出疑问,卢生说:“我要跟吕诺说两句话。”

  “有什么好说的?签字之前不都说清楚了?”黄家赫彻底不耐烦:“滚开!摸摸你自己的口袋,你们两个已经离婚了。你不用跟诺诺说什么,她也不想听你说。”

  他们两个拉拉扯扯,言语和动作越来越过火。眼看要打起来时,一辆兰博基尼停在了民政局门口。李清河从车上冲下来,对着黄家赫吼道:“喂!你干嘛呢!你松开卢生!”

  我一直站在旁边没有动,看着李清河手里的文件袋,我瞬间明白过来。卢生急着跟我离婚,完了立马要跟李清河结婚。

  签完离婚,直接签结婚,卢生的动作倒是够迅速的。

  既然如此,他还不依不饶的要和我说两句话?我应该说什么?

  我真的没有什么好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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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4 有我

  眼神是很微妙的东西,你所经历过的一切,都会从眼神中不自觉的流露出来。李清河,就是Z好的例子。她的眼神和她的名字一样干净,一看就是涉世未深却偏偏做作的想要假装世故。

  十分的像,曾经的我。

  李清河穿着黑色的貂皮,不但不显富贵,在她清纯的容貌下,反倒有几分老气横秋。可能她想和卢生看起来般配些,可怎么都像是弄巧成拙。她如同保护鸡仔的母鸡,怒气冲冲的瞪着黄家赫。

  不知道李清河再顾虑什么,她说起话来遮遮挡挡,情绪高亢,语调尖锐:“黄家赫先生!您是个律师!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您比谁都清楚!上次你在酒吧动手打卢生的事情我们还没找你算账,就是我们想息事宁人!你不要太过分了!”

  我面上虽没有什么变化,但心里却大感吃惊。看来,他们三个人之间一定发生过些事情是我不知道的。

  “我们走吧!”我看着卢生就烦,连一句话都不想跟他多说:“家赫,吃完饭你还要去上班呢!”

  我拉着黄家赫的动作让卢生眼神一暗,接受过那么多的心理治疗课程后,卢生的眼神我还是能看懂的。他对我和黄家赫亲近的举动很在意,或者说感到不舒服……想起黄家赫和姨妈说的话,我觉得很好笑。男人这辈子学过Z有用的话,可能就是失去后才懂得珍惜吧。

  “吕诺!”卢生欲言又止话里有话,不知道是顾忌黄家赫还是其他:“不要在我背后做手脚!这次就算了,要是下一次的话,我一定会追究到底。”

  背后做手脚?我听不明白,卢生是说我查账本的事儿,还是说我和黄家赫筹划报仇的事儿?

  无论是哪件,我想卢生都不会知道。黄家赫的三叔既然能帮他找到这些账,那肯定会做的干净利落,不让别人知道。而我和黄家赫筹划的事情还没开始,卢生总不能撬开黄家赫脑袋看吧?

  卢生即使是生气,他也做的不动声色。但是李清河就不行了,她毕竟年纪还小,经历的事情也不多。她跃跃欲试着想要开口,气的忿忿不平。要不是卢生拉着,我看她都要跳上来咬人了。

  侮辱咒骂,栽赃诽谤……卢生说什么,我都不会怕。我遭遇过那么多比这些还可怕的事情,要是稍微沉不住气,恐怕我也活不到今天。但黄家赫不一样,他本身脾气就差劲的很。被李清河这样的小姑娘威胁,他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不过李清河是个小姑娘,黄家赫总不会没风度的去揍她。也正因为李清河是个小姑娘,黄家赫几句话就能把她唬住:“李清河小姐,你听说过前几天的案子吧?”

  李清河不明白黄家赫想说什么,卢生却懂了:“医学院女学生报复劈腿男友的?”

  “是啊!”黄家赫脸型饱满五官硬朗,他板起脸的时候有几分骇人:“一个医学女生的男友劈腿,却天天领着小三在她面前招摇,她忍无可忍,在食堂连捅男友20多刀……你猜Z后怎么样?”

  在李清河惊惧的眼神中,黄家赫缓缓的说:“Z后验伤报告显示,女学生的20多刀,刀刀都避开了要害。就算她带来的伤痛很大,但法律上来说,她也是轻微伤人。”

  “你跟我说这些干嘛!”李清河的气息不稳,她的眼神慌乱而不安:“你想说因为吕诺有精神病的案底,就可以伤害我而不用负责人?……再说,她凭什么伤害我!我是卢生光明正大的妻子,我不是小三!”

  听到“精神病”三个字,黄家赫暴怒的想要冲过去。我费了好大的力,才把黄家赫拉住。黄家赫真是被激怒了,他恼火的样子连我都害怕。

  李清河更是吓的小脸煞白,拼命往卢生身后躲。

  “我要告诉你的是,你Z好不要惹我发火。”黄家赫攥着我的手生疼:“你也说了,我是律师。我熟悉法律跟医学院女学生熟悉人体一样……愿意苟合交欢愿意狼狈为奸都随你们。但要是再出现在我和吕诺面前,我会让你们比劈腿男承受的痛苦还大。”

  李清河尖叫:“你这是威胁!你这是恐吓!”

  黄家赫笑的倨傲:“我就是威胁,我就是恐吓!你能奈我何?”

  本来是我和卢生离婚,结果李清河和黄家赫倒是闹的不可开交。我和卢生一人拉住一个,这才勉强算是终止了这场毫无意义的吵架。

  因为没有开车来,我和黄家赫只能走着回去。在路上,我忍不住笑他:“李清河才23,还是个小姑娘呢!你跟她居然也能吵起来。”

  黄家赫黑着脸没说话,我也静默的跟着他往家走。走了没一会儿,外面下起了雪。路上的行人或是上班或是躲雪,脚步都有些匆匆。只有我和黄家赫没有急事儿,两个人慢悠悠的闲晃。

  看着黄家赫一脑袋的白雪,我竟然觉得有些伤感。我们从小一起长大,从幼年到少年到青年到成年……但他白发苍苍的老年,我估计是无缘得见了。

  雪天阴沉沉的天色中,黄家赫跟我一样伤感。不同的是我伤感着未来,而他却难过着过去。走到桥中间时,他突然回身抱住我,哑声问:“四年前……我是不是做错了?”

  “你做错了什么?”我静静的问他。

  因为穿的厚,我也并不感觉黄家赫抱的用力。他叹了口气,说:“四年前,我要是不想办法证明你精神有问题。你就不会住进精神病院,你不住进精神病院也就不会遭受那些,你不遭受那些,你也就不会染病。”

  我略微迟疑,Z后还是忍不住伸手拍拍他。黄家赫帽子里的雪掉在我的手背上,凉的我一哆嗦。

  “家赫。”我轻声安慰他:“别说傻话了,四年前你要是不这么做,我早就没命了。我留着命,还能做好多没完成的事情,听你说好多以前没说过的话……我已经很知足了。”

  黄家赫的眼神中有好多感情急于宣泄,他闭上眼再睁开,眸色里又恢复到一片清明:“诺诺,一切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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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琳の娃娃

啊啊啊啊 看来我看的速度不及你们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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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5 情痴

  “你什么时候又打过卢生?”我问黄家赫。

  而黄家赫并不想多提,他略微停顿:“忘了。”

  这个话题不太愉悦,甚至可以说是极为伤情。上大学的时候,我和黄家赫,因为卢生的事情经常吵架。时间长了,我们遇到这个话题都会习惯性的避开。

  我爸一直不同意我和卢生在一起,虽然他没明白的说,但暗地里也是花了心思。为了分开我和卢生,我爸给我办理了留学,把我送去了英国。

  当时的我不理解,对我爸真的是怨念横生。在英国,学我也不好好的上,每天除了泡吧就是购物。刷爆卡喝醉酒,一宿一宿的瞎胡闹。

  我一心一意的爱着卢生,想尽办法往国内跑。有时候为了看卢生一眼,我能转2、3次机才到。下了飞机就算我双腿发软,我也还是先跑到卢生的学校去看他。

  而卢生对我的行为并不高兴,我的突然出现总是会打断他跟美女校花的约会,又或者圆滚滚的我出现在不合适的场合丢尽他的脸……只要卢生一不高兴,我总会以为自己做了让他不高兴的事儿。可我却从来都不去想,卢生会有这样的反应只是因为他不爱我。

  这样的想法,我从来都没有。周围太多的人跟着歌功颂德吹捧我和卢生的爱情,太多太多的狐朋狗友,久了我也就分不清什么是真心哪些是假意。

  卢生对我的态度暧昧不清,就算我惹得他再不高兴,等他没钱的时候,他又会对我软语温存一番。我只要把我的零用钱分他一半,我们立刻又重归于好。

  周而复始。

  黄家赫对于卢生的行为很看不过去,他曾经旁敲侧击的提点过我无数次,但我却都没往心里去。现在想想,我恐怕真是鬼迷心窍了。针别大小的心眼里,除了卢生,什么都放不进去。

  有一次我回国坐的飞机时间太长,从机场出来,我就开始吐个没完。黄家赫去接的我,一路上他都劝我去医院看医生……可那天卢生也在生病,我担心卢生,想都没想就拒绝了黄家赫的建议。

  路上也不敢耽搁太长时间,我买了粥直接给卢生送到宿舍去。卢生大学的时候很喜欢穿亮色格子衬衫,他靠在宿舍床上,病怏怏的脸色让他看起来像是个文弱书生。

  对于我的出现,卢生依旧没有喜悦之情。他当时的语气,我到了今天还记得。卢生在发烧,但他的声音冷冰冰的:“吕诺,你放下东西就走吧!我室友要回来了,让他们看到你在这儿,影响很不好。”

  我实在是强忍了太久,卢生说完话之后,眩晕的感觉更重。我哇哇大吐,秽物弄了满地都是。卢生不善的脸色,彻底激怒了黄家赫。黄家赫把粥碗扣在卢生头上,粘稠的粥粒糊了卢生满脸。

  黄家赫的声音铿锵有力,掷地有声:“你带艺术系的张家研来宿舍的时候你怎么没说影响不好?诺诺是你的女朋友,你生病她给你送粥,怎么就影响不好了?”

  心疼卢生的感觉胜过一切,哪怕黄家赫的出发点是为我好,我也不能接受。我大骂着把黄家赫赶出去,甚至因为这件事儿想过要跟黄家赫绝交。

  我听人说,女人结婚后流的泪,就是结婚时脑袋里进的水……估计我那个时候,脑袋里的水都能开养鱼池了。

  人来人去,车来车往。我被黄家赫抱着,感觉极度的不自然。兜里响起的电话解决了我的尴尬,我松开黄家赫,摸出电话接通。

  “吕姐!”

  电话那端的男声让我觉得陌生,我并不记得自己在哪儿认过一个弟弟。我问:“你是谁?”

  “吕姐!”男人的声音很急切:“我是左亚啊!”

  我想都没想,直接挂了电话。

  黄家赫奇怪的问我:“是谁找你?”

  我耸耸肩,敷衍的一笔带过。我跟左亚并没有太深的交情,自然也不必要跟黄家赫特别说明。

  一路上,左亚不断的打电话,又不断的被我挂断。等到Z后实在是受不了,我直接关机了事。黄家赫好几次都想要询问,却还是犹豫着没有开口。看他自己纠结到憋出内伤的表情,我忍不住偷笑。

  左亚长了张搅局的脸,他也天生就是那种搅局的命。不过幸好有他没完没了的打电话过来搅合,我和黄家赫都没情绪继续伤感。

  把我送到家门口,黄家赫拿着公文包去上班。走到门口,他又不放心的问:“你不会偷偷跑掉吧?”

  我觉得好笑,反问他:“我能跑到哪儿去?”

  黄家赫认为我的话有道理,但他的表情还是有些惴惴:“总感觉你跟我在一起,比较不真实。”

  确实是很不真实,连我自己都没有太过真实的感觉。我们两个都尽量避免提到这个话题,顺其自然的好。

  中午的时候,姨妈照常来给我送饭。她强迫着我称了体重,数字显示我又掉了2斤。发烧之后,我的身体总是觉得困倦。白天无论怎么睡,都睡不醒。姨妈的表情很凝重,我也知道这并不是什么好兆头。但我安慰她说,我只是把以前失眠的时间都补回来而已。

  我简单跟姨妈说了说这两天发生的事情,她不禁唏嘘:“黄继龙的儿子跟他一个德行,都是情痴。我小时候就说黄家赫这孩子犯痴,郑亚娟还不信。”

  “诺诺,”看我没有说话,姨妈握住我的手劝道:“家赫犯痴,但是你不能啊!你的病跟其他的病不一样,你说你们两个年轻轻的住在一起,这要是情不自禁有点什么……我跟他爸黄继龙有过一段婚姻,家赫这孩子也算是我的继子。你要是跟他在一起,咱们不是坑了他么?”

  姨妈絮絮叨叨说了很多,我心里也烦躁。我摸出手机开机,不无伤感的想,对的时间错的人,找对了人却又错了时间……我和黄家赫这辈子可能真是没有在一起的缘分。

  手机开机没几分钟,左亚的电话再次打了进来。

  我接通之后刚想要挂断,却被左亚急吼吼的喊叫声喝住:“吕诺!你真是不讲究!我因为你给我的报道被卢生报复,你现在居然不管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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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6 情痴

  我平静的听完左亚的话,面无表情的把电话挂断。

  姨妈好奇的问:“是谁?谁打来的?”

  “没谁。”我耸耸肩,再次关机:“房产销售,问我的房子卖不卖。”

  姨妈没再多问,她收好餐具准备离开:“马上要过年了,你搬到我家去住吧!我要准备买年货,也不能经常过来看你。等买完东西,我带你去医院好好检查检查。问问医生有哪些注意事项,咱们虽然不能住病房疗养,但自己在家也要……”

  她接下来的话我都听的漫不经心,我慢条斯理的样子让姨妈很不高兴。看我不愿意多谈病情,她也不再继续,叹了口气走了。

  在玄关位置穿鞋的时候,她不忘提醒我:“能做什么,都不重要,Z重要的是你要保重自己。”

  我点点头,送姨妈出去。

  姨妈的车子刚开出小区,我拿好外套跟着出门。顺着上次的路,我摸索着去了左亚家。他住在城中心的胡同里,街道七纵八横,满地都是冰包很是难走。

  他家的大门都没关,里面更是被砸的破破烂烂。我到的时候,左亚正站在满地的狼藉之中长吁短叹。见我进屋,他想都没想直接拿鞋丢我。

  我没有躲,他也没真的想砸中我。球鞋擦着我的耳边过去,把门口还算完整的衣帽架砸倒。左亚气呼呼的,他还是老样子,说起话来一惊一乍:“你来干什么?”

  说真的,我年纪虽然比他大不了几岁,但我不太喜欢年轻人欲擒故纵之类的招数。他问完,我转身就走。看我真的要走了,左亚又急了。他丢下手里的另一只球鞋,跑着过来拉我:“你走什么啊!”

  左亚还真是难伺候,而我显然也没那份耐心去伺候他。我有话直说:“你电话里说的那些,是什么意思。”

  “什么什么意思?”左亚长的瘦弱,嘟嘟的嘴看起来稍显稚嫩委屈:“我前几天发的关于卢生的采访,你没有看吗?”

  我点头:“看了,但我看不出,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跟你没关系!跟你没关系?”左亚大感吃惊,他气的跳脚:“是你让你的律师发的新闻初稿给我,我照着你的意思发的,你现在居然说跟你没关系?”

  左亚脸上的表情一点点的沉静下来,他呆滞的问我:“不是、不是你让律师发给我的?”

  我的律师,从始至终只有黄家赫一个人。左亚说的新闻稿,应该就是前几天以卢生名义发的那篇。

  卢生今天一来就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难道说我一直会错了意,其实新闻稿的事情跟他没有关系?

  新闻稿要是黄家赫发给左亚的,这也不是不可能。我和卢生事情,黄家赫都知道的一清二楚。如果新闻是卢生发的,那他是想掩盖自己重婚的事实。新闻要是黄家赫发的,想想,也不是说不通。外界以为是我一直在缠着卢生,黄家赫气不过……但黄家赫是怎么认识左亚的?

  “啊哈!”左亚把我的沉默当做默认,他指责道:“因为发了你那篇新闻稿,我都要被你前夫逼疯了!你看我家被砸的!你看看!你看看!这都是因为你!”

  卢生怎样,黄家赫怎样,这些我都没必要让左亚知道。就算新闻初稿真是黄家赫发的,我也不觉得自己要为左亚的遭遇负责任:“新闻稿的事情,我一点都不知情……就算是我让我的律师发的,你自己就没有责任吗?想出名,你自己也是要担风险的。”

  “哈!哈!哈!”左亚泄愤的踩着一地的杂物:“我早就知道你冷血,但我没想到你会这么冷血!你还没看出来吗?你前夫是要我的命!”

  经历了这么多,我早就不相信人间自有真情在的鬼话。自己做的决定,早晚要由自己承担。我是,卢生是,左亚也一样是。面对左亚的暴躁,我要镇定的多:“我们国家是法制社会,我前夫不会怎么样你的……用不用我介绍律师给你?算你便宜点。”

  但左亚显然没有把我这句话当做安慰,他眼神黯淡,甚至有些心灰意冷。不过我还是帮不了他,正如黄家赫说的,我们只是观众,并不是观音。

  正当我打算离开时,屋外的马路上传来冰包被轮胎碾碎的声音。瞬间,我想起了卢生那辆四轮驱动的笨重路虎。

  果不其然,没到一分钟,卢生再次出现在我的面前。

  左亚的话里带着赌气,自顾自的解释说:“吕姐,你不仁,也就不能怪我不义了……新闻稿的事情你害过我一次,我骗你过来,咱俩也算是扯平了。”

 我看着卢生,我们两个都没说话。

  左亚自己唠叨的有些尴尬,卢生眼神示意一下,左亚撇撇嘴出去了。

  屋子里剩下我们两个人,卢生一身商务人士的打扮在左亚的危房里看起来很是搞笑。而我连讽刺他的心情都没有了:“早知道刚才就听你把话说完了……有什么,你直说好了。”

  卢生摘掉黑皮手套,他眯眼为自己点了根烟。在烟雾缭绕中,他静静的说:“吕诺,你真是变了。”

  我看着卢生没有说话,他轻笑:“我听左亚说了,新闻稿的事儿,是黄家赫做的手脚吧?”

  卢生讽刺的笑:“你和黄家赫在一起了?”

  “与你无关。”我坦言。

  “哦?”卢生继续刺探:“那你就不知道我要对黄家赫做什么?”

  “与我无关。”

  而卢生却不想这么算了,他对我真是少有的执着:“吕诺,我要是真的告黄家赫,你会怎么办?你会不会像当初维护我那样维护他?”

  到了今时今日,对于卢生,我真的是多说一个字都觉得浪费。卢生在我出院之后,他做了太多让我匪夷所思的事情。

  可能他有愧疚,可能他有绝情,可能他有歉意,可能他也有对过去的不舍……但无论他有什么,跟我都没有关系了。他是卢生,是我的前夫。除了怨恨,我不想知道关于他的任何。

  我懒得理他,迈步要往外走。等到和卢生错身经过时,他突然掐住我的手腕,推着我倒退。我被他抵到墙角,左亚粘在上面的挂钩撞的我后腰疼。

  卢生将我圈在他的怀里困住,低头俯视审视。他身上的味道陌生而又熟悉,暧昧的熏香,隐隐的竟然让我有种想吐的感觉。

  我没有惊讶,没有欣喜,一点表情都没有……可等卢生低头啄吻我的唇时,我的身体却不可控制的微颤起来。

  卢生对我的反应很满意,仿佛他的魅力再度得到了证明。他放肆的在我脖子上细细啃咬,留下一道道暧昧的湿痕。卢生柔声询问:“诺诺,黄家赫,真的比我好吗?其实,你还是更爱我的吧?”

  我身子抖的更厉害,卢生继续说:“我们两个这么多年夫妻了,有什么好相互埋怨的呢?你爸妈的事情,我跟你一样的痛苦……诺诺,你想想,要帮我偷印章的是你,误杀你妈妈的人也是你,气死你爸爸的人还是你,我什么都没做过……我会送你去精神病院,是为了你好!我心里也很难过啊!”

  卢生说这种话,他就不怕做噩梦吗?

  见我没有反驳,卢生扭过头给了我一记深吻。

  身体里仇恨的情绪全都被卢生撩拨起来,我全身发烫,手抖的更加厉害……只要现在我回应了卢生情欲,那么我的仇,算是能够报了。

  可我要是这样报了仇,黄家赫要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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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7 情欲a

  十六岁那年我爱上卢生,七年之后,该痒的时候我们没有痒,反倒结了婚。结婚2年,我被关1年。Z终被判精神病出狱后,又在精神病院住了三年……十三年来,卢生是第一次对我这么热情。

  很热情。

  卢生是市侩的,又或者说,他活的是实际的。在我面前,卢生完全暴露出他Z真实的一面。爱钱,好色,贪婪……等等,等等。

  因为我有钱,所以卢生会娶我。因为我现在变的比以前顺眼些,所以卢生会对我有欲望。因为我被黄家赫喜欢着,所以卢生不服输的想要把我抢回来。

  记得初夜那晚,我是怀着怎样紧张不安的心情,把自己的一切都交付给他。我穿着睡衣躺在床上,抖的比现在还要厉害。卢生当时喝了酒,就像做任务一般,快速上来,草草结束。

  等到卢生做完,他连稍微安抚我一下都吝啬,躺在我旁边呼呼大睡。而我像是个傻瓜,抱着他的胳膊幸福的哭泣。害怕吵醒卢生,我连哭大声点都不敢。

  把自己的身体给自己爱的人,本来是一件愉悦欣慰的事情。可对我,有的只是满满的心酸。

  婚后的日子,在卢生还没认识倪菲前,他对我还算和善。Z起码在房事上,能说的上用心。因为住在家里,他就算勉强做样子,也会做给我爸妈看。

  但和倪菲好上后,卢生想尽办法拒绝和我同房。工作忙,压力大……拙劣的借口一抓一大把,我却偏偏信了。每次他以出差为名,行偷情之实。我不但毫不怀疑,甚至还怕耽误他工作不敢打电话给他。

  赌场出疯子,情场出傻子。以前我算是情场中天字一号大傻蛋,卢生的话我百分百无条件信任。卢生的谎话,我照单全收。我爱的辛苦,而又小心翼翼。

  尊严这种东西,我从爱上卢生开始就不再有。

  卢生对我,从来都没有那种很喜欢很喜欢的感觉。同样的,他也不会对我的身体有很强烈的欲望。再说,我以前的身体,别说是男人,肥腻腻的肉我有时候都对会对自己的身体心生厌恶。

  可如今,卢生的欲望十分强烈。即使我们穿着厚厚的冬衣,我还是能感觉到卢生下身直挺挺的。他掐着我的胳膊,力气很大。我甚至都能感觉出他身上的肌肉紧绷,不断的往外散发着浓浓的情欲。

  很蓬勃。

  深吻过后,我脸上挂满了眼泪。卢生觉得扫兴,连带着他身上的欲望也跟着散去。

  卢生怔怔的看着我,我哑然失笑,问他:“你跟李清河,你们两个的结婚手续办完了吧?”

  “我还听说,倪菲怀孕了。”我擦掉脸上的泪,若无其事的就好像那仅仅是水:“不说我爸妈的事儿,也不说我以前有多爱你。单单说你这个人,你这个男人……你觉得我还会想要跟你有什么吗?你难道就不觉得自己恶心么?”

  子承父业,儿子像爹,这是天性。黄家赫像他爸,所以他是个情痴。卢生也像他爸,所以他也是烂人。在卢生的观点里,他不会认为自己女人多是什么丢脸的事儿。他觉得,这是他魅力的所在。

  我渐渐能明白黄家赫说的,卢生喜欢抢他的东西是什么意思……卢生的骨子里,就脱不掉暴发户的劣根性。他在炫耀,无时无刻不在炫耀。跟他不同,黄家赫不喜欢张扬,但骨子里的高傲是与生俱来的。所以,无论卢生怎么样,他在黄家赫面前,总觉得矮了一截。

  虽然不按照我预期的报仇方式进行,可我还是想要刺一刺卢生。

  左亚出去的时候没有关门,屋里温度低冷的像冰窖,我把袖子挽上去时不自觉地抖了一下。在卢生诧异的目光中,我漠然的指着胳膊上的伤疤:“你能想象出这都是怎么留下的吗?这三年你都没来看过我,我想你一定不知道。”

  “这些,都是我在精神病院的病友留下的。有的是被餐刀割伤,有的是被撕咬伤的。”我不带语调的说:“精神病院的生活,不像是去旅游度假。不会有穿着得体的服务生问你需要点什么餐,也不会有客房为你拿行李……你以为程万里说的那些,就算了?被打被骂被侮辱,那简直就是家常便饭。只要不死,在那里就算是胜利。”

  卢生僵直的掐着我的胳膊,我不觉得他会有良心后悔,而我也不想做太多矫情的事情。我要把我的伤疤全都揭开给他看,我要让他知道他欠了我多少他还不清的债:“因为你的不闻不问,我在精神病院里可是备受‘优待’。”

  在寒冷的屋子里,我说出的话都不带哈气:“医师们都知道我以前有一个有钱的老爸,后来又都知道我有一个有钱的老公……可你除了一个月一万的住院费外,一分都不肯多拿。为了让我管你要好处费,医师们真是在我身上下了不少的功夫。”

  “不给饭吃,不给水喝,这简直都是小儿科。”我放下袖子,冷冷的盯着卢生看:“有时候我晚上睡觉,五六个男人会跑到我房里,轮流拿我当牛做马的骑。又或者,晚上他们会把我丢到隔壁病友的病房。”

  “我隔壁的病友我估计你也不知道吧?她是精神分裂,杀人的那种。”卢生难看的脸色让我心情大为愉悦,我兴奋的语调高亢:“一到了晚上,她就不是正常人。她的爸妈,都被她吃了。JC抓她的时候,她都不跑呢!你知道她说什么吗?她说,你们等一等,我吃完我妈的胸脯肉,我就跟你们走。”

  卢生被我刺激到,脸上的肌肉纠结着扭曲。我哈哈笑,可丝毫感觉不到快乐,我拍拍大腿的位置:“我这里现在还缺了一块肉,就是被她吃掉的。我被医师绑在床上,她就用餐刀一点点的把我的肉割了下来……”

  话音刚落,卢生偏头呕吐了起来。

  我漠然的看着卢生,他似乎是想跑,却狼狈的被左亚地上的杂物绊倒。

  “你不是想跟我说话吗?我就在这儿,你想说什么,你倒是说啊!”我蹲下,静静的拿起左亚地上的袜子给卢生擦嘴。卢生想要躲开,终是被我疯狂冷冰的眼神震慑住。

  估计此时此刻,卢生会以为我是在精神病院呆疯了。

  但我知道,我说的每句话都是发自肺腑的:“你看到这个弄脏的袜子了吗?你比这只袜子,还要让我恶心,卢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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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美女人128

一直在努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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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8 静观  

  我从左亚家回来,进屋咕咚咕咚的喝了一大瓶水,接着又立马哇哇的全都吐了出去。

  强烈的恐惧让我的手抖的厉害,腮部的嫩肉都被我咬烂,可还是镇定不下来。我脱掉外套,盘腿坐在床垫上。盯着黄家赫的床铺看了好一会儿,我这才一点点的滤清思绪。

  我被人算计了。

  从出院到现在,我让仇恨的情绪支配着,脑袋里都是些疯狂而又不切实际的想法。要是没有姨妈和黄家赫的指导,我跟四年前的吕诺可以说完全没有区别。我想要报复卢生,却不得其法的胡打乱撞。

  除了耽误自己,也很容易误导别人。

  如果卢生不是和左亚一起在作秀,那么新闻报道的事情,肯定是有人做的手脚。

  有人不想让我放过卢生,有人想让我复仇,有人想让我继续跟卢生纠缠不清……可是,为什么?

  我Z先想到的原因,就是我卢森堡的钱被人知道了。不然的话,其他的事情都不足以让人兜这么大的圈子逼着我和卢生反目。

  其次想到的,就是黄家赫。他不喜欢我和卢生在一起,又不想让我对他产生太强烈的抵触心理。所以,他会采取比较隐蔽的手段,这也不是不可能的。

  但是这些话我只能暂时压在心里,静观其变。要是没有证据,贸然的去询问身边的人。打草惊蛇不说,更加会伤害亲近人的感情。

  虽然这么想,可事情毕竟是发生了。面对黄家赫时,我总是觉得不太舒服。晚上吃过晚饭后,我话变的比平时更少。

  黄家赫以为我今天办理完离婚,所以心情不好。他也没多说,安静的吃了饭。第二天一早上起来,他又请了假没去上班。趁着我洗碗的功夫,他走到我旁边,说:“诺诺,跟我回家过年吧!”

  先不说我和黄家赫的关系如何,单从父母双方考虑,黄家赫的妈妈也不会太欢迎我。我姨妈算是他父母婚姻的破坏者,现在他父母虽说复婚了吧,但肯定对我抱有敌意。

  黄家赫知道我的顾虑,不过他也有坚持的理由:“你不是想问清楚你爸爸的事情?我会想办法,让你亲自去问卢生。”

  “亲自问卢生?”我真的怀疑黄家赫没有睡醒:“你是在说梦话吗?我去问卢生,他怎么可能说?他要怎么说?说他杀了我爸?除非他是喝多了!”

  黄家赫没理会我找茬般的语调,他静静的解释:“说喝多了,也差不多。我有一个外国朋友,他知道许多会让人说真话的方法……”

  我急切的打断黄家赫:“让人说真话?那是什么方法?”

  “你别急,听我跟你说。”黄家赫漫不经心的拎起我一撮头发把玩,说:“他在国外是审讯官,具体是哪个国家,我就不告诉你了,免得你惹麻烦。总之,他会逼着人说真话。我昨天问了问他,他说有一种药剂可以让人处于镇静催眠状态中下意识地回答各种问题。”

  因为职业的关系,黄家赫认识的人多且杂。三教九流,大多跟他有点交情。不过我也是被审讯过坐过牢的人,这种审讯方法我还是第一次见:“药剂?是类似于吐真剂的东西?真的会有用吗?如果有用的话,咱们国家为什么没用?”

  “这种药剂不合法。”黄家赫玩我的头发玩上了瘾,他抓起三撮开始摆弄。边编着辫子边说:“虽然不能当做证据起诉卢生,但我们问一问,倒是可以的。服用药剂后说的话,真实性只能五五开吧!不过听说,孟买有一个连环BZ案是用这个药剂破获的。我们试一试,也没什么坏处。”

  我感觉既紧张又兴奋,甚至都有点语无伦次:“你的朋友在哪儿?我们什么时候开始!”

  “你先别急。”黄家赫笑着拉我到一旁坐下:“这是暗箱操作的事儿,不能拿到大面上来说……过年的时候,你跟我去我家。等到初一的时候,卢生会去一个聚会。到时候,我带你和我的朋友一起去。先套出事情的真相,下一步怎么做,我们再从长计议。要是问不出来,我们再想别的办法。”

  黄家赫说要帮我不是假的,他真的是在尽心尽力准备一切。

  我已经不习惯对人流露出感动的一面,表示感谢的话,也说的稍显戏谑:“黄家赫,你不是说面对仇恨的时候不要以暴制暴吗?这个社会怎么了,写爱情小说的都不再相信爱情……律师也都不相信法律是万能的了吗?”

  黄家赫眼神灼灼,他似乎一眼将我看到底。但他并没有点破我的伪装,只是眼神稍显锐利:“法律并不能战胜一切,它只不过是为人服务的工具罢了。我不赞同以暴制暴,就算卢生真的杀了吕叔叔,我也还是不同意。”

  “哦?”

  黄家赫笑的狡诈,他咪咪眼的样子像是偷吃孩子万圣节糖果的父母:“不过,我还是同意引导犯人自投罗网的。”

  这么长时间,我还是第一次如此热切的期盼过年。

  姨妈打电话来要我过去,可听说我会去黄家赫家过除夕,她很是不高兴。但我已经顾不得那么多,套卢生的话,此时是我Z主要的任务。

  年三十儿一早,我和黄家赫买了不少东西回去。郑亚娟知道我要来,连门都没给我俩开。Z后还是黄家赫找钥匙,这才把门打开的。

  对于过年的记忆,我都已经很陌生模糊。在精神病院的时候,食堂除夕夜基本都是包一顿没有陷的饺子了事。运气好赶上检查,才会偶尔做顿肉吃……所以看着黄家赫家里挂着的红灯笼和贴的窗花,我很是不知所措。

  放过鞭炮之后,我们沉默的到饭桌边上吃饭。黄家赫家的年夜饭,真不是好吃。黄继龙还算和善,他说的话做的事尽量考虑到不让我太难堪。而郑亚娟就没那么好说话了,她夹了一筷子的菜,吃都没吃,又放下饭碗上楼了。

  黄继龙在官场这么多年,这点事儿他还是能做到处变不惊的。他不着痕迹的安慰我几句,接着对黄家赫说:“家赫,你去看看你妈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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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琳の娃娃

职业催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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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0 脱胎

  对于穿衣打扮,我一直都是个外行。因为体型的原因,我的爱美之心来的比较晚。遇到卢生之后,我才开始变着法儿的让自己看起来顺眼一些。不过大多数时候,效果并不明显。

  我的穿衣美学是,不管适不适合自己,衣服都买Z贵Z新款的。像是选男人一样,从来都不会考虑适不适合自己。

  作为一个资深正装控的卢生,他从毕业之后基本没再穿过其他款式的衣服。连家里的居家服,也多数是正装样式的。所以他跟打扮不伦不类的我,走在路上也嫌弃的隔出断距离。

  可老实说,卢生白皙的肤色并不适合正装。

  职业要求黄家赫必须穿西装,这总是让他束手束脚,给人的感觉也更加呆板……而我从一个女人的角度客观评价的话,衣服只有穿在黄家赫身上,那才能算是西装。刻板的西装,加上黄家赫棱角分明的脸。他不笑不说话的样子,很符合女人的性爱幻想。

  虽然我对自己的穿着不太注意,但黄家赫有要求,我倒是很乐意配合他。

  挑选好服装后,黄家赫的秘书小张张璐带着她的大包化妆工具赶来了。律师界师傅带徒弟,属于一种传统的培养模式。张璐,就是我在住院期间黄家赫收的徒弟。她很有女孩子的朝气,却也有些毛毛躁躁的。

  化妆的时候,她一直笑嘻嘻的问:“吕姐,你跟我师傅认识好多年了吧?你认识他的时候,他也这么凶吗?”

  我没说话,张璐也不觉得尴尬。她自顾自的说:“我偷偷跟你说,我师傅平时可凶了呢!我跟师兄们都猜,他这辈子都娶不到老婆了……吕姐,你爱我师傅不?”

  经历过卢生之后,我已经不敢在触碰这个字。爱带给我的代价太沉重太痛苦,而痛苦衍生出来的疼痛总是带着血肉扯着神经一次次碾压过我身体的每一存肌肤。

  爱黄家赫吗?我不知道。张璐得不到我的回答,她顽皮的吐吐舌头手法利落的为我编辫子。我目光呆滞的看着镜子,脑海中思绪纷杂,也不知道到底在想些什么。

  黄家赫送礼服进来,他抱着衣服站在门边上看了我好一会儿。恍惚间,我想起了我和卢生结婚的早上。黄家赫送新娘的捧花进化妆间,他也是这么站在门口一直看我。

  “吕姐漂亮吧?”张璐对着镜子里的黄家赫挤眉弄眼,说:“其实我觉得吕姐适合淡妆,她的五官很有特色。妆容太浓,反倒弄巧成拙。”

  黄家赫耸耸肩,他放下礼服又出去了。张璐推推我,笑说:“嘿,我真没看出来,我师傅还挺闷骚的!他总说自己不在乎女人的长相,可不也是喜欢美女嘛!”

  要是张璐见过我以前的样子,估计她一定会大感吃惊……其实我也很意外,我以前那个鬼样子,真不知道黄家赫到底喜欢我什么。

  张璐爱美也会美,一个小时的时间,我就被她彻头彻尾换了一个样。我常年乱糟糟的头发,被她服帖的编在脑后,顺服温婉。浓眉细描,呆滞的眼神也变的有几分飘渺。她给我唇彩也涂的极有技巧,不仅修饰好了嘴型,更有一种乖巧的层次感。

  我还不太习惯自己脱胎换骨的新样子,以至于神情比平时更加呆傻。上了车,往酒店去的路上,黄家赫情绪不怎么太高:“去见卢生,你总是这么紧张。”

  确实,我确实是很紧张,可我紧张的却是另一件事儿:“家赫,你的那个朋友,你安排好了吗?他会跟咱们一起去吗?我们要在哪里汇合?”

  “不会,”黄家赫长舒一口气,轻声安抚我:“等到他把事情处理好,我们过去就可以。”

  到了酒店,我们也不能说太多。跟在黄家赫的身边,我小心翼翼的不踩到别人的鞋子,同时也小心翼翼的不让自己摔倒。

  聚会,大部分都是吃饭。以前我爸那个年代吃饭是点菜,现在的富人们吃饭都喜欢点厨子……而今天来聚会的人都比较年轻,他们更加向往西方上流社会的优雅随性。所以会场都是自助餐式的餐食,没有固定的座位,流动性很大。

  不可避免,我肯定是要碰到卢生的。让我意外的是,卢生并没有带李清河来。他身边的女伴,是倪菲。

  卢生还真是死性不改,我们没离婚时,他有应酬也会带倪菲过来。我知道后,曾经问过他跟倪菲的关系。而卢生给我的解释是,倪菲懂应酬会交际对生意有帮助……不过他给李清河的借口肯定不是这个,因为倪菲凸起的肚子,实在是任何谎话都盖不住的。

  有钱的人,多少都会在外面有点不干不净的事儿不能让老婆知道。倪菲就算是以小老婆的姿态和卢生参加聚会,想必也不会有人去触这个眉头跟李清河告状。

  卢生见到我,他也颇为震惊。我和黄家赫从他身边经过时,卢生死死的盯着我的脸和手上的胎记看,满眼的不敢置信。而站在卢生旁边的倪菲大为不满,她摸着肚子狠叨叨的眼神恨不得掐死我。

  黄家赫去卫生间时,卢生状似无意的端着酒杯过来。看我没有躲开,卢生毫不避讳的上下打量我一圈。他张嘴说话,我觉得都带着左亚的袜子味儿:“吕诺?真的是你吗?你怎么会……这个样子?”

  我纹丝未动,淡定的喝着手里的果汁,完全把卢生当成个屁。在卢生再次开口前,黄家赫从卫生间回来,自然的揽着我离开。我们两个动作配合的流畅,一句废话都没有。

  “人都是这样,永远失去了,才会意识到有多珍贵。”黄家赫一边说一边看着我的反应:“卢生,他对你也不是一点都不上心,只是他自己没有意识到罢了。”

  “世界上Z糟糕的,就是一厢情愿的以为两情相悦。黄家赫,我已经自作多情太久了,我不会再信这些了。”

  虽然我不知道自己是否爱黄家赫,可有一件事情我还是清楚的:“我真的,不爱卢生了。”

  聚会渐渐进入高潮,醉酒的人也慢慢多了起来。黄家赫带着我从大厅里出来,一溜烟跑到了拐角的房间。屋子里没有其他人,只有卢生平躺在大床上。黄家赫拿起床头柜上的纸条看了看,小声说:“可以了,你可以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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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1 疯子

  屋子里只有床头灯开着,卢生的脸半明半暗。他的手叠放在腹部,唇上有圈晕白。我攥紧自己的裙子边缘,努力克制住自己想要一刀了结他的冲动。

  “真的可以么?”我觉得这完全是不可思议的事情:“你朋友怎么能无声无息的带着卢生从餐厅离开,又给他灌了药?”

  黄家赫伸手探了下卢生的呼吸:“怎么做到的,我还真不知道。这算是商业秘密,他不会让我们看到的……抓紧时间吧!”

  卢生像是陷入到一种半梦半醒的状态,听黄家赫的意思,这有别于催眠。只是单纯的药物麻醉,削弱了人大脑撒谎的能力。我先简单问了卢生几个问题,他答的都算老实。像是我们什么时候结婚,他妈妈什么时候去世之类的。

  绕了半天,我还是不敢问我爸爸的事情。黄家赫似乎明白了我的想法,他握住我不安的手,替我问:“吕森,真的是自杀吗?”

  出乎我俩的意料,床上躺着的卢生竟然没有说话。

  “他是不是醒了?”

  黄家赫没有回答我,他坚持着又问了一遍。卢生的眉头纠结在一起,表情格外的扭曲。黄家赫厉声质问他:“卢生,回答我,你的岳父,吕森,他真的是自杀吗?”

  时间都被紧张的氛围凝结住,仿佛过了好久,卢生才开口说:“……不是。”

  在我冲过去掐死卢生之前,黄家赫拦腰抱住我。黄家赫捂住我的嘴,气喘吁吁的问:“吕森不是自杀,那是你杀死的吗?”

  卢生又不说话了。

  从卢生不断转动的眼珠上,就能想象出他此时大脑里的情绪波动有多厉害。可以说,卢生睁开眼睛是分分钟的事儿。我执拗的站在地中间不肯走,我等着卢生醒过来跟他当面对峙。我要亲自看着他的眼睛问问他,到底是不是他杀了我爸爸。

  我被仇恨怨恨冲昏了头,但是黄家赫没有。他扛着我从房间出来,赶紧去了另一间空房。看我气的发抖,黄家赫给我倒了杯水:“先喝口。”

  “我要去问他!”我把水杯丢在地上,不管不顾的要往外冲:“我爸爸要真是卢生杀的,我现在就跟他同归于尽!”

  “你冷静点!”黄家赫抱住我,试图让我理智一些:“卢生被迷昏的状态下,他都没有承认他杀了你爸爸,你这么问,能问出来什么?你现在跑去,不是找卢生同归于尽,你这分明就是自杀。事情没搞清楚前,我们不能轻举妄动。”

  这话我真的是听够了,不能轻举妄动,我们要从长计议……我等了这么久,受了那么多的苦。可从精神病院出来,我还是什么都做不了。想要报复卢生报复不了,知道我爸爸不是自杀也不能报仇。

  就算我现在能穿上我以前塞不进去的礼服,就算我现在漂亮的不会让人跟过去的吕诺联系在一起,可这些又什么用呢?我还是那么愚笨幼稚的吕诺,我经过了世间Z残酷的洗涤打磨,但还是没能脱胎换骨。

  黄家赫看我不吵了,暗暗叹了口气。他为我整理一下辫子,说:“你回车上等我,哪儿也不要去。我出去交代一下,然后我们就回家。”

  家?哪里是我家?

  没有,我早在四年前爸妈死的时候,我就已经没有家了。

  我失魂落魄的往外走,经过餐厅时,正巧被倪菲堵住。倪菲怀孕能有四五个月了,她瘦弱的身体上肚子鼓的诡异。虽然在怀孕,但她仍旧穿着高跟鞋。脸上妆容浓重,一点孕妇的样子都没有。

  “一开始,我还不相信是你。”倪菲姿态雍荣傲慢:“吕诺,你还是不肯放弃啊?以前我总觉得你傻,但没想到你还挺聪明的。Z起码,你知道傍上黄家赫防身。”

  倪菲说的话,我一句都没听进去。我盯着倪菲圆滚滚的肚子看,心里无数疯狂的念头上涌。

  要是我推倒倪菲让她流产,要是我杀了卢生的孩子,不知道他会怎么样?

  我毕竟不是大奸大恶之人,也做不来谋杀害命的事儿。可倪菲不同,她不会对我客气的。趁着我转身要走的功夫,她大力的将我推倒。

  倪菲真是下死手,我失了重心,摇摇晃晃的往地上跌。周围的人纷纷避开,我拉扯着餐布摔在地上,汤汁撒了我一身。

  熙熙攘攘的吵闹声中,卢生从人群中探出头来。他应该是刚醒没多久,眼神焦距不准而且十分凌乱。有些人知道我是和黄家赫一起来的,伸手想要扶我。

  倪菲声音嘹亮的说:“她你们也敢扶啊?你们知道她是谁吗?”

  “她是吕诺,卢生的前妻。”倪菲一把将睡眼朦胧的卢生拉到前面:“她是疯子,精神不正常的。四年前的事情大家还记得吧?她杀了自己的亲生母亲,还被关到精神病院。不久前,她刚被放出来。”

  “她是嫉妒的发疯了。”倪菲越说越兴奋,她甩开卢生的手踏前一步走到我脚边的位置:“刚才,她想来推我,她想害死我的孩子……结果她自己先摔倒了。”

  周围密密麻麻的人群把我围在地中间,估计大家都好奇疯子是什么样,全都跑来争相观看。地毯上滑溜溜的,没有把手我完全站不起来。

  有人惊讶:“她是吕诺?不能吧?她整容了?我记得她以前超级胖,吃饭的时候都要占两个人的座位。”

  有人疑惑:“黄律师带她进来的时候,我还纳闷呢!当时我还在想是不是外地人……吕诺现在真是漂亮,气质也不一样了啊!她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有人不解:“我觉得不能是整容。就算被手术刀千刀万剐,也达不到这种程度吧?这简直是脱胎换骨了啊!”

  有人惋惜:“啊!真可怜,不管怎么说,好不容易变漂亮了,居然还是疯的!”

  卢生站在人群里静静的看着我,他脸上的表情我解读不透……我当然不会指望卢生会拉我起来,他没拿鞋底照我脸上踩几脚,我都应该谢天谢地了。

  黄家赫爱面子,是出了名的。所以,在他挤着人群过来时,周围的人瞬间消音,一个个全都是看好戏的样子。

  “吕诺。”黄家赫逆光站着,他的脸色我看不真切:“你是疯子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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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2 掉价

  我仰头去看,黄家赫脖子上的青筋时不时的跳动……黄家赫不喜欢别人说我是疯子,而且是很不喜欢。每当有人这么说我,他都会陷入深深的自责愧疚之中。

  此时他自己说我是“疯子”,估计他是真的气够呛。

  “不是。”我摇头,耳坠撞的叮当响:“我不是疯子。”

  在所有人诧异的目光中,黄家赫伸手到我腋下将我拉起。他似乎是笑了,却对众人笑的有几分警告意味:“既然不是疯子,干嘛要像个疯子一样坐在地上?走了,我们回家。”

  餐厅瞬间炸开了锅,所有人都小声的窃窃私语。我身上沾染的汤汁滴到黄家赫的西装上,他拿过餐布擦了擦,又拿出纸巾细致的为我擦了脸。围观的人虽然多,但他依旧做的从容淡定。

 我觉得我的脸皮已经够厚了,被倪菲推倒地上我都脸不红心不跳的。可黄家赫的一个简单动作,却让我面如火烧。

  虽然我现在外貌有了很大的改善,在一众名媛中也能小惊艳一把。今天的打扮和黄家赫站在一起,也算是登对。

  可我不光彩的过去无疑会让黄家赫跟着我蒙羞,杀人犯精神失常弃妇……任何一个词,都不应该跟黄家赫沾上边。

  倪菲又往前迈了一步,在她开口说话前,黄家赫阴狠狠的说:“你要是再敢说那俩字,别说你是孕妇,我也照打不误。”

  “哪两个字?”倪菲看看围观的人,似乎料定黄家赫不敢动手,她动作嚣张的挺挺肚子,慢条斯理的拖着长音:“哦,你说疯子?为什么不能说?她确实是……”

  倪菲的话还没说完,黄家赫提起桌子上放着的香槟酒瓶,带着呼啸的风声往倪菲的太阳穴砸去!

  而在黄家赫打中倪菲之前,卢生抱住倪菲往后退。黄家赫失了准头,香槟酒瓶砸中了正在往外涌热巧克力的甜点。酒瓶炸裂,混合着巧克力的香槟酒迸溅众人一身。

  黄家赫甩甩手上的香槟,不客气的警告卢生:“你带来的女人,你自己要负责管教好!别分不清轻重,四处乱说话。”

  倪菲愤愤不平的还想要上前,黄家赫先一步指着她的鼻子说:“你说!我让你说!你要是敢再说一句话,我不拿钳子把你牙一个一个掰下来,我都不叫黄家赫,不信你就试试。”

  黄家赫刚才的举动实在是太有震撼性,他的话音刚落,整个餐厅都噤了声。倪菲不甘心的张着嘴蠕动两下,她气的眼睛瞪的如斗大,却终归是一点声音都没发出来。黄家赫扫视了众人一圈,步伐坚定的带着我往外走。

  世界上比钻石还让女人无力招架的,估计就是一个男人真心实意的温柔相待……黄家赫不是温柔的男人,但他待我的心,真的是Z强韧的绕指柔。

  从小我就特别的淘气,是个身手矫健灵活的胖子。笨重的身体并没耽误我玩乐,上房揭瓦,爬树翻墙。男孩子玩的,一样也不落下我。由于我糟糕的行为,我妈没少数落我。

  可我完全不听管教,趁着我妈不注意,有空就往外跑。我没有地方躲又怕我妈抓到,只能翻墙到黄家赫家的院子,藏在他家的铁棚子里。经常都是我爸妈把小区找了个天翻地覆,我和黄家赫仍旧没心没肺的在铁棚里面烤土豆吃。

  长大之后,黄家赫也跟他家的铁棚子一般,在我疲倦委屈恐慌不安焦虑的时候,都会让我有处藏身。哪怕是在我误杀我妈所有恐惧蔓延上来的瞬间,我心里也是想着要找黄家赫。

  黄家赫就是大铁棚子,他是刀枪不入的。而他自己也对这样的称呼很满意,我被卢生欺负的难过时,他总会打开怀抱让我进去躲一躲。

  被黄家赫牵着,我无意识的往外走,我在他的怀里静静的盯着他看,完全注意不到其他。直到听卢生在身后叫我的名字,我这才意识到我和黄家赫已经走到餐厅门口了。

  “等等?”黄家赫唇鄙夷的勾起,他轻蔑的语气让人心寒:“卢生先生,你在叫谁等等?”

  “吕诺。”卢生眼里迷茫的光彩褪去,他的话语坚定:“我在叫她,黄家赫先生,我没跟你说话,这跟你没关系。”

  他们两个男人,一人占据着餐厅的一端。虽然还保持着Z基本的社交礼仪,他们却彼此瞪视,互不相让。

  黄家赫使劲搂着我的腰,轻笑,说:“吕诺的事情,跟我都有关系。倒是你,卢生先生,你是在用什么身份跟吕诺说话?前夫吗?”

  估计是看距离够远,倪菲放心的问:“黄家赫,你和吕诺在一起了吗?”

  “与你无关。”黄家赫回的冷淡。

  倪菲为了挽回颜面,装腔作势的说:“今天的事儿,我们是不会这么算了的。”

  黄家赫再次冷笑,完全不把倪菲的话放在眼里:“与我无关。”

  我静静的看着黄家赫,不久之前,我也和卢生说过一样的话……默契触动内心,有一种难以言说的喜悦。

  倪菲和卢生站在一起,从远处看去,我有一种“绿茶婊和贱男早晚会勾搭到一起”的感觉。

  女人对女人的怨恨,长远而又没有道理。如果老公出轨,妻子一般都会对老公百般疼爱苦苦挽留。而对女人,则要恶语相向甚至大动干戈。哪怕卢生今天娶了李清河,倪菲还是喜欢把我当做敌人。

  而能够把二奶养的如此堂而皇之,这种男人我居然会嫁,我当年是瞎了眼吗?

  从酒店出来,夜晚的寒气冻的我一哆嗦。黄家赫开车往家走,路上我忍不住说:“刚才……谢谢了。”

  我欠黄家赫的不仅仅是一句谢谢,可除了谢谢,却又想不到其他的话可说。静默了几秒钟,黄家赫略微怅然:“算了,别往心里去。”

  “黄家赫,刚才的事情,让你觉得很掉价吧?”我看着车窗外街景,说:“你说实话,别骗我。”

  黄家赫倒也老实:“说掉价……确实是有点。可这不是我对你做过Z掉价的事儿。”

  “哦?”

  倒车镜里,黄家赫的眼眸被印染的七彩斑斓:“以前我知道你爱卢生,你会来找我,基本上都是在卢生那里受了委屈。但我还是锲而不舍的去找你聊天,逗你笑。每当你不耐烦的说你要去看卢生时,我都觉得自己怎么这么掉价……但没有办法,虽然知道掉价,我还总是不由自主的靠近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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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3 愿得一人心

  这话实在是让我太难受了,我靠在车窗上,心疼的好半天都说不出话。

  等我再次开口时,话里已经带了哭音:“黄家赫,你为什么喜欢我?我又丑又胖,学习又不好。做事做不好,还总让人讨厌。”

  “谁说你让人讨厌?”黄家赫没回头看我,但他却腾出手来为我抽了张纸擦鼻子:“因为卢生说你讨厌你就要让人讨厌?”

  我坐在副驾驶上,有些歇斯底里:“你能不能别这样?黄家赫,你到底明不明白?我不是以前的吕诺了。”

  “怎么会不是?”

  黄家赫轻描淡写的让我气愤,我情绪激动的解释:“不是,完全就不是。我变的不只是外貌,很多内在的东西已经变了。我知道你对我好,但是现在很多事情已经不一样了……我不能再跟小时候一样,让你陪我在大铁棚子里哭一顿,然后第二天还可以当做什么事情都没发生,你明白吗?”

  “明白。”黄家赫似乎完全没抓住我说的重点:“可我不明白的是,你说这些,跟你是不是以前的吕诺有什么关系?”

  “我的人生,就像是脱轨的列车。无论怎么修复,都已经变不回Z初的样子了。”我完全泣不成声:“黄家赫,你不要再这样继续下去了。无论我身上发生什么,你都想着帮我分担……但是我们都知道,这是没用的。发生在我身上的事情,我自己都没办法承受,我要怎么分给你?”

  黄家赫就像是一头倔驴:“除了外貌,我并不觉得你有什么变化……虽然你口口声声说你要如何如何,但你不是也没动手伤害倪菲么?”

  “就算今天我没做什么,可很难保证我明天不动手伤害倪菲和她肚子里的孩子。今天这种聚会,以后你还会经历无数次。你为我毁了一次,但你真的没必要为我继续毁下去。你听我把话说完!”我强硬的拒绝黄家赫插话:“你不要说你不在乎,你也不可能真的不在乎。这是你的工作生活,你没必要为我继续毁下去。”

  “我恨卢生,我恨倪菲,我恨伤害我的每一个人,我也同样恨我自己。如果你再继续对我好下去,而我继续当做理所应当的全部照单全收。我会在我仅剩的生命中,每天都恨我自己。”

  黄家赫不是那种喜欢女孩子会去揪她辫子的男生,他从来都不是。这么多年来,他就算偶尔发脾气,可仍旧包容我体谅我。是他给了我活下来的机会,是他告诉我努力活下去就会有好的事情发生。他带离我逃脱死亡的阴影,他给了我生的希望……可是没有用的,我的生命现在每天都在倒数。

  我不需要有人带我离开黑暗,因为我已经脱不开了:“黄家赫,你曾经说,我不想好好活,你也不会告诉我还活着。可我现在,真的只剩下活着了。你为我做了很多,真的,在我过去的生活里,你做的已经够多了。”

  “算我求你了,黄家赫,别再这样了。”

  黄家赫猛的把车停在路边上,他拉下车窗,凛冽的夜风倒灌进来。他点了根烟,静静的看着车外。

  “你想怎么样?”黄家赫淡淡的问我。

  我深吸口气,说:“黄家赫,其实这些话我都跟你说过好多次了,你心里和我一样清楚。我们还可以跟以前一样,做很好很好的朋友。但只是朋友好了,像今天这种事情,不要再为我做了。”

  “你说……”黄家赫自嘲的语气让我心酸:“一厢情愿的以为两情相悦比爱的艰难对方却从来没有参与,这两种,哪个更可怜?”

  我的眼泪似乎都被冻住,一滴都掉不下来。空气静的发颤,刺伤耳膜,带来尖锐的疼。

  直到我手尖被冻僵,黄家赫才再次启动车子:“走吧!回去吧!”

  “我去我姨妈家。”寒冷让身上的痛感降低,我轻声说:“我过年还没有去看她。”

  Z后一句补充的话,完全就是画蛇添足。黄家赫也没说什么,沉默的开车。车窗一直没关,我甚至都能听到一旁坐着的黄家赫身上骨节冻的嘎嘣作响。

  等到车子停在我姨妈家楼下,我手指僵直的去解安全带的扣子。可手毕竟冷的时间太长,完全不听使唤。黄家赫静静的看着我鼓弄半天,终是伸手为我解开。

  “谢谢。”我觉得自己又说了无意义的两个字。

  在我开门下车时,黄家赫突然问:“吕诺,你爱过我么?”

  今天是第二个人问我这个问题,我却比第一次听到时更加不知所措。我背对黄家赫站着,脑海中闪过无数的念头以及无数的后果……可没等我给出答案,黄家赫俯身过来拉上车门,一脚油门开远了。

  “吕诺,你今天遭受的一切都是你活该。”黄家赫的车尾灯一转弯消失在街口,我冻住的泪腺瞬间被疏通:“各回各家,不再期待以后,这是你唯一能对他做的。”

  做决定是简单的,难的是要如何去承担决定所带来的结果……我现在所有的一切,都是我年轻草率莽撞的代价。这是公平的买卖,我根本没有恨的权利。

  今天发生了太多的事情,我甚至都不能伤感太长时间。当我走到姨妈家门前想要敲门时,大门却自己开了。

  还没反应过来,我就被屋里开门冲出来的人撞了个满怀。我的后脑撞到消火栓,眼前一黑,踉跄着摔到地上。

  而跟我撞满怀的男人低着头,在我还没看清他的脸时,他已经跑下楼去了。

  姨妈听到声响,她穿着睡衣,拖鞋哒哒的跑着出来。见我摔在地上,她低呼一声:“诺诺,你怎么来了?你身上的衣服怎么了?”

  低头一看,灯光下我身上的菜汤特别难看。揉了揉撞肿的后脑,我奇怪的问:“姨妈,这是谁来了?”

  “冤家,不用管他。”姨妈拉着我进来,轻快的问:“打扮的这么漂亮,是跟家赫出去了?年过的怎么样?郑亚娟有没有难为你?想什么呢?我问你话呢!”

  我觉得脑袋还是晕晕的:“姨妈,我是不是被撞昏了?为什么……为什么我觉得刚才出去的男人,那么像卢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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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4 发病

  “卢生?”姨妈在我的额头上狠狠敲了一下:“闺女,你傻了吧?卢生怎么会在我这儿?退一步说,卢生在这儿我怎么会穿成这样?你姨妈我虽然说喜欢一尘不染小郎君,但我也没那么生冷不忌呀!卢生……他也是叫过我姨妈的。”

  我甩甩头,可能真的是我眼花了。

  洗刷过后,我和姨妈坐在沙发上听屋外噼里啪啦的鞭炮声。我问:“姨妈,今年你们什么时候回姥姥家?”

  “我不回去了。”

  一时之间,我们两个人的表情都有些伤感。我很是过意不去:“是因为我的事情吗?姥姥知道你见过我了吗?所以她也不让你回去了吗?”

  姨妈没说话。

  “姥姥……她还生我的气是吗?”其实我很能理解姥姥的心情,要是谁杀了我,我妈估计也会恨死他。但我能理解,却还是很难过:“你说,我死的时候,姥姥能来参加我的葬礼吗?”

  “诺诺?”

  我也不想说,可我很怕现在不说以后再也没机会说了:“姨妈,你说我的葬礼,应该没有人会来吧?除了你和黄家赫,谁会管我是死是活呢?”

  “诺诺……”

  “姨妈,你说我要是死了,谁会记得我呢?我爸妈死了,我能证明他们存在过。我死了,姥姥姥爷也能证明他们存在过……但我要死了,谁能证明我的存在呢?”

  “诺诺!”

  “姨妈,我要跟我爸妈葬在一个陵园里,他们会讨厌吗?他们还会怪我吗?人死为鬼的话,他们会来看我吗?他们会过年的时候来找我吗?”

  “吕诺!”姨妈被我说的脸色煞白,她没了欢快,唇抖的厉害:“过年的时候,别说这些不吉利的!”

  我摇头,心里一片死灰:“这不是不吉利的,这是随时会发生在我身上的……我还是,想清楚的好。”

  姨妈抱着我嚎啕大哭,在初一夜里到处都是灯火通明鞭炮欢天的节日里,客厅却是一片死寂。沉静像是一滩又臭又黑的死水,无论丢里面什么,都激不起一丁点的水花。

  “你和家赫是不是有什么不开心了?”姨妈擦擦眼泪,叹了口气:“你们现在这个样子,真的是比较为难。不过照我看,这辈子他是被你吃死了。”

  姨妈认为,男女之间有了情爱,关系就会变的像是博弈。彼此试探,压制……循环往复,无休无止。一旦被压制处于下风,那么很难再有翻盘的机会。只要交付情感,那么自尊和其他也都会乖乖上缴。

  黄家赫会问我爱不爱他,那他爱不爱我,他心里想必是清楚的。

  爱情里,痛苦往往比甜蜜要来的多、来的刻骨。一厢情愿的以为两情相悦比爱的艰难对方却从来没有参与,这两种哪个更可怜我不清楚。但求而不得和得而复失之间,我想后者的伤痛肯定要远大于前者。

  我觉得,我仅剩的生命每天都会忙着和卢生不死不休……我不想跟黄家赫变成博弈,而我也不会舍得压制他。

  新年,就在毫无期待之中慢慢渡过。我在姨妈家一直住到初七,初七过后我直接住进了医院。

  年后我的身体又开始发烧,这并不是个好的迹象。乏力、厌食、发热……这些我一直都有,可年后全身的淋巴结出现了肿大。初八一早,姨妈强行带着我去了医院。

  接待我的医生,还是上次来我家的姨妈同学路博文。他开了不少的药,每天我脑袋上方一米高的位置都被挂满了吊瓶。

  我盯着吊瓶,傻傻的发愣。那一滴滴流下的,正是我逝去的生命。姨妈跟我说了好久好久的话,我却一直保持缄默。直到她叹了口气出去,我这才拎起手掌看了看。

  “就算黄家赫想尽办法让你问卢生又能怎么样?就算你知道是谁杀死你爸爸的又能怎么样?你除了等死,你还能做什么?”我冷哼,有气无力的自嘲:“废人。”

  我拉扯掉手上的点滴,低头看着针头滴出的血迹愣愣的出神。白色的瓷砖上,红色的血污脏又让人作呕。

  就像,我一样。

  我跌跌撞撞的从病房出去,无意识的在楼里四处乱晃。我穿着病服,袖子上沾染着血迹,一般人也不敢询问我。偶尔撞到人,偶尔被人撞到……可我却一点真实存在的感觉都没有。

  走着走着,不知道怎么我竟然走到妇产科来了。现在是中午,排队看诊的人依旧不少。当我继续往前走时,一个声音突然吸引了我的注意力。

  “医生,真的不行了吗?”正好有护士从诊室里推门出来,李清河的声音清晰的钻进我的耳朵里:“我听说您诊治不孕不育特别的有名,您再帮我想想办法!朋友推荐我过来的,她说你有很多的偏方,会有办法的!”

  慢慢关上的门缝中,医生无奈的摇摇头:“女士,你的子宫先天发育畸形。你看看这里……真的是没办法了。你要是实在喜欢孩子,和你爱人商量商量,你们领养一个吧!”

  我脑袋嗡的一声,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滋味。虽然我恨卢生,但我并不太讨厌李清河。她一副泫然若泣的样子,让医生也心生不忍。

  我站在门缝位置不着痕迹的偷听,李清河急着缠医生,他们也没注意到诊室门没有关严。医生很是无奈:“这个我真的是没办法了,不然的话……”

  “不要再跟我说领养的话了!”李清河眼眶通红,拉着医生的手哭求:“医生,你帮我想想办法!我的情况你也清楚,我爸就我一个女儿。我爸知道我有这个病,结婚前就要求我老公做了结扎……可我老公的情妇留了精子,她现在已经快生了。我要是生不了孩子,等我爸死后,我老公会名正言顺的把那个女人的孩子领回来。我家的钱财以后都会被我丈夫的私生子继承!我会一无所有的!你救救我!医生!”

  私生子?!那不是倪菲肚子里的孩子吗?!倪菲果然够厉害,虽然她没能嫁给卢生,可她无疑已经成为搅扰着我和李清河一辈子的心病。

  李清河的爸爸李宇,他是真的在商言商。娶妻要收益,嫁女要收益,找女婿要收益……卢生对别人狠,对自己更狠。虽然我家的家底不至于让他倒插门到李家,可他为了娶李清河结扎都能做,他也是真舍得对自己下手。

  医生无奈的叹气:“可是我没办法啊!姑娘,我总不能给你换个子宫吧!”

  李清河哭哭啼啼的,我也没必要偷听了。我走进人群,又拐进楼道。坐在楼梯间,背后吹来阴风阵阵。

  我伤感的情绪全都被吹跑,脑袋反而转的迟缓。

  卢生做了结扎,那倪菲肚子里的孩子就是卢生唯一的后代。而倪菲肚子里的孩子,也是她后半生的全部指望……倪菲的肚子要是没了,那她就真的什么都没了。

  孩子要是没了,倪菲就没有钱,卢生也没人送终。

  卢生害的我家破人亡,我还他断子绝孙,其实也是公平。

  我低头看看自己血迹干涸的手背,内心挣扎的厉害。我只要一想自己要做的事情,手指就抖的厉害。

  “它还不是孩子,它只是一团血肉,一团没有感情的血肉。”我冷冷的声音在楼道里回荡:“黄家赫说错了,我不是以前的吕诺了。我之所以还没有动手,只是我还……”

  话语断的突兀,我发着抖看窗户里自己的倒影。

  此时的自己下巴尖削,双颊凹陷。瘦的皮包骨头,人不人鬼不鬼……没有了包子脸,我也不要再做包子。我已经准备好了要报复,我准备好了毁灭。我在乎不了自己的命,我也不想在乎别人的命。

  我听的清楚,内心里Z后柔软的部分也一点点变的坚硬。

  姨妈头发散乱,领口松散,我进病房的时候她正面红耳赤的训斥着看护。病房里面乱糟糟的都是人,在我迈步进屋时却瞬间安静了。

  “你到底是干什么去了!”姨妈抬手狠狠给了我一个耳光:“你知不知道我要被你吓死了!”

  从我出院到现在,姨妈连重话都没对我说过……可我觉得我的心真是已经彻底坚硬了,我竟然一点痛感都没有。

  路博文医生忙着解释:“吕诺,你别往心里去。你姨妈她是着急你,她以为你……她以为你想不开了。”

  想不开?我还有什么想不开?还有什么事儿值得我想不开?

  我面无表情的说:“我没事儿,我出去转了转,我现在饿了。”

  住院到现在,我已经厌食好几天了。除了每天定时打营养液,我连水都很少喝。而我现在居然主动要求吃饭,简直是开天辟地的壮举。

  “诺诺,你想吃什么?我去给你做!”姨妈瞬间笑了:“排骨汤好不好?你这几天都没吃,这会不会太油腻了?还是你想喝粥?还是吃馒头?”

  姨妈忙着去准备吃食,护士们忙着重新配药……直到屋子里面只剩下我自己,我这才拿出手机。

  翻找出左亚的电话,我发了条短信给他。

  我们重新做笔交易,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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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5 诱惑

  姨妈做好饭菜送来时,左亚的短信也来了。我边吃饭边拿手机看,左亚只回复了我三个字。

  你做梦。

  “是家赫吗?”姨妈笑着问:“前天回家时我们正好碰到,我告诉他你住院的事情,他还说有时间会来看你呢!”

  嘎嘣一声咬到筷子,牙神经疼的我眼眶发酸。我吱唔两声没有回姨妈的话,继续若无其事的吃饭。

  找时间来看我……这只是敷衍的推脱之词吧?

  我以前就算是一般的发烧感冒,黄家赫都会立即赶来。而我现在住院三四天了,他音讯全无。可以说,从初一我们两个分开后,黄家赫就再也没出现过。

  虽然我一直认为黄家赫刀枪不入,可他毕竟不是铁皮打造的。估计我初一晚上的话让他彻底的心灰意冷,恐怕他是不会继续再这个冰冷的世界里给我努力活下去的慰藉了。

  而我,我已经没有资格去期盼谁能解救我,抑或我能被谁解救。

  肉体的疼痛让我彻底觉醒,得知的秘密带给了我全新生机。我抛掉了对这个世界残存的价值观道德感,我忘却了精神病院的黑暗回忆和无边痛楚。我不需要别人对我进行劝诫,我也不准备对自己的罪孽进行救赎。

  吃过饭之后,我静静的躺下睡觉。我真的是在睡觉,不依靠药物不需要抚慰。在情感和理智中来回拉扯的结果也只是使我止步不前,畏惧后果的懦弱也只是会令我过度内耗。

  林静曾经对我说过,人和人之间并没有差别,只是每个人的信仰不同罢了……有人信仰耶稣,有人信仰菩萨,有人信仰自己,有人信仰爱。

  从得知我爸爸不是自杀的那一刻起,或许我就已经开始信仰仇恨。

  忘掉铁棚带给我的温暖,我开始全心全意的拥抱冰冷残酷的仇恨世界。

  我醒来时,按捺不住的左亚早已再次发短信给我。这条的内容,明显要比上一条的丰富些。

  左亚问,你又想玩什么花样。

  玩花样,玩心理,估计没有人会比我玩的更有系统了。我冷笑。

  好奇,是人类的通病。好奇会好死猫,更会害死有野心的男人……不过我不是要害死左亚,害死他对我没有好处。虽然我们以前有过不愉快,但就像我曾经说的,我们还是有共同利益的。

  左亚想要成名,我想要报仇。我的复仇,每一步都会是个血淋淋的脚印。这些,恰恰会成为左亚功成名就的基石。

  有了这一点,我可以很好的利用左亚。

  没有我的回音,左亚更加沉不住气。第二条短信发过来不到十分钟,左亚火急火燎的打电话给我。他还是那个样子,说起话来急急躁躁的:“喂!你到底想干嘛?我知道,上次的事情我对不起你!可你也不想一想,我能有什么办法?那个男人是谁啊?他可是卢生啊!”

  “我找你,不是想要追究上次的事情。”

  我刚说完一句话,左亚继续抢着说:“行!搞砸你和倪菲的事情,是我不好!可我也因为你……”

  “你要是再打断我的话一次,”我话音冰冷的连自己都感到陌生:“我就一个字儿也不说了。”

  左亚彻底的闭了嘴。

  我手指随意的勾弄点滴胶管,说:“我们的交易很简单,你为我做五个月的事儿,我捧你当新闻界一哥……”

  “怎么可能!”左亚咋咋呼呼的叫:“这完全就是不可……”

  我没等他说完,直接挂断电话。

  左亚不甘心的继续打过来,我接电话,冷冷的问他:“还想听我的交易吗?”

  “您说。”左亚收起了浮躁,话说的有点小心翼翼。

  “我刚才说的,就是全部内容。”

  左亚嘴碎惯了,他有些莫名其妙的唠叨:“吕姐,你现在脾气怎么这么大?你都说完话了,为什么不让我说话啊?”

  我冷哼:“我说过,不允许你插话,哪怕是我的句号没说完,我也不允许你插话进来……我现在给你五秒钟的时间考虑,你要是同意,那我们立刻准备开始。你要是不同意,那就当我没说过。”

  “五秒钟?”左亚商量着:“你能不能多给我……”

  “五。”我开始倒数。

  左亚以为我在开玩笑:“吕姐,这事儿吧……”

  “四。”我不为所动。

  左亚慌了:“吕姐,你不会让我杀人放火吧?我……”

  “三。”

  “但是我要……”

  “二。”

  左亚急了:“能不能跟我说,你要怎么捧我……”

  “一。”

  “我同意!”

  左亚的话脱口而出,几乎跟我的话音同一时间落下。心里上的焦躁带动生理上的紧张,左亚说话都大喘气:“我同意跟你合作,但是你能不能告诉我你需要我做什么?你又会为我做什么?”

  这个要求很公平,交易嘛,肯定需要双方互惠互利。

  可我还需要明确一点:“这次交易,我要求你完全听从我的吩咐。虽然是口头协议,不会白纸黑字的写下来,可你一旦答应了和我做交易,那你就别想着违约。卢生能做到的,我照样能做到。你要是敢违约,我就敢要你的命。”

  左亚紧张的呼吸变的急促却没再抢话,估计此时他也不断的算计着。

  功成名就事,富贵荣华梦,名利双收,闻达诸侯……对大部分的人来说,这些带来的诱惑都是非常巨大而又致命的。哪怕付出惨重代价后得到的只是一枕黄粱饮鸩止渴,却很多人前仆后继甘之如饴。

  我也不会逼的太紧,要是把左亚吓跑了,估计一时间我也很难再找到合适的人选:“根据我Z近一次的精神检测报告显示,我应该不会让你去做杀人放火的事儿,这个你放心。五个月的时间里,我会陆续把我的一切事情都告诉你。五个月后,你想要怎么报,纸质采访、面对面,我都配合你。”

  “但……”左亚不放心的问:“你要是说话不算话怎么办?”

  挑毛病的都是买主,漫天喊价的都是看客。左亚的一句话就泄了底,我唇角微勾:“我加一点。你要是敢爆的话,我可以再告诉几个富商的情史和高官的罪证给你。播出去,说不定你都能得个普利策新闻奖。”

  左亚不信:“你会告诉我?你就不怕那些富商高官找你寻仇?”

  “我怕什么?”我抛出裹着糖浆的砒霜,继续诱惑着左亚:“你当记者这么多年,你见过谁寻仇寻到一个死人头上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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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 换骨

  左亚大为震惊:“吕姐!你……”

  “你到底想清楚没有?”我表现的兴趣缺缺,撒谎道:“你要是不想,那就算了。这么重料的消息,我能找到无数的人为我卖命。”

  左亚略微沉重的问:“我答应你……不过吕姐,你到底需要我做什么?”

  “我只是需要你发挥你的专业强项,”我尽量让自己的话听起来漫不经心:“我要你去调查一个人。”

  可能是知道自己不用去杀人放火,左亚的情绪明显平静了些:“调查人,这个还真是我的强项。别的不提,就拿盯梢来说好了,除了专业级别的JC,一般没有人能比的过我……不过吕姐,你想让我调查谁?还是上次那个倪菲?”

  我淡淡的说:“李宇。”

  左亚手里的电话似乎是掉了,一阵磕磕碰碰的声响后,他急躁的叫道:“吕姐,你是想让咱俩一起去死吗?”

  “你能不能别那么没出息?”我嘲讽的说:“李宇,他只是一个商人。你是记者啊!采访他,调查他,这不是很正常的事儿吗?”

  左亚似乎在连连摇头,不过他可能觉得我看不到,又补充说:“吕姐,李宇并不仅仅是个商人。”

  “你是想默默无闻的死,还是想搏一把换来半生的荣华。”我觉得自己已经很有耐心了:“想要怎么办,我不再多说,你自己选择。”

  左亚又沉默了。

  是啊,李宇不仅仅是个商人,这点我也知道。

  李宇的能源公司,可以说完全就是个噱头。虽然股市和行情很好,但是却并没有太过实体的产业链。李宇主要做能源,可他真正赚钱的却是餐饮娱乐行业。而夜幕之下的娱乐行业到底进行什么肮脏的勾当,这些我们全都心知肚明。

  说白了,能源公司只是李宇洗钱的一个工具。我不知道卢生是怎么招惹上李清河,又是怎么被李宇逼着用结扎的方式表示效忠……可我心里清楚,李宇是可以被利用的。

  因为李宇有个极为重要的弱点,那就是好色。

  前妻成了后妈,自己的老婆跟别人偷情产子,情妇的孩子胎死腹中……卢生会记得我对他炽热的爱,我同样会让他看到我对他赤裸裸的恨。我不会郁郁寡欢的烂死在病床上,在临死的时候,我更不要听到卢生的忏悔。

  就像我一直坚持的,我不要卢生的道歉,我要他跟我一样痛苦。

  女人的弱点是自己Z爱的男人,而男人的弱点恐怕就是低估一个女人了。卢生一再的小瞧我对他的恨意,他会为此付出代价。反正我已经够难堪了,多些人陪着我,岂不是更好?

  过于细节的问题,我也不会跟左亚继续说下去了。既然他同意,那我们就开始工作。我交代他去买两个不是实名制的电话卡,作为我们两个单独联系的工具。如果没有需要的话,我们两个是不能见面的。

  挂断左亚的电话,我又打给秦征。

  秦征可能是在忙工作,他的手机没有开机。晚上五点左右的时候他打来电话给我,我和姨妈说要出去走走,偷着去楼道里接了电话。

  “有什么事儿找我吗?”秦征似乎是刚下庭,他那面吵闹的厉害:“遗嘱的问题,我可能过几天能给你送去。”

  “遗嘱先不着急,”虽然病情复发,但我觉得我还不会马上就死。眼前有更紧急的事情等着我:“秦律师,我想问问你,你认识的朋友中有审讯官吗?”

  电话那端沉静了几秒,过一会儿吵闹全无。秦征应该也是找了一个安静些的地方:“诺诺?你要找什么?你找审讯官干什么?”

  这么说,秦征是知道审讯官了。

  “随便问问。”我不想多提。

  秦征自然不会真的以为我只是随便问问,他长长的出了口气,问:“审讯官的事儿,是黄家赫告诉你的?”

  “哎,是有这么一个人。”秦征也没对我隐瞒:“他是伊拉克的退伍军人,以前在伊拉克的时候,他专门负责审问犯人。各种酷刑审讯技巧武装爆破知识,他都十分精通。”

  “那他怎么会在国内?”我问。

  “这个我也不清楚,”秦征对我坦白:“但他现在在国内的状态也是属于蛰伏的。他在本国得罪了太多的人,也知道太多的秘密,所以只能在别的国家定居。他当了几年的审讯官,他只会干这个。好多的律师都跟他买消息……你知道,为了赢官司,只是会背法律条文是不行的。”

  我心里了解了个大概,难怪说黄家赫不告诉我审讯官的事情……知道了,确实是比较麻烦。

  “他还做别的吗?”我继续问。

  秦征有点不放心:“诺诺,你怎么了?你到底想做什么?需要我帮忙吗?你找审讯官……不会是想买凶杀人吧?”

  “我想找审讯官帮我监视一个人,”买凶杀人的事儿太低级,我都不屑于去做:“只是这样而已。如果你认识他的话,给我他的联系方式,或者说帮我跟他说一声。这份工作很划算,价钱我们好商量。”

  有人推门进来叫秦征,他也不能继续跟我说太多。只是安慰我放心,接着便挂断了电话。

  李宇那样的人,左亚能为我调查到的只是他的行程。而更加深入的问题,我则需要更加专业的人员。初一那天审讯官既然能神不知鬼不觉的从餐厅将卢生带走,那么调查李宇,应该也并不是难事儿。

  但这些只是一个初步的构思,能够实现到哪一步,都还是未知之数。索性的是我病情逐渐趋于稳定,路博文医生说我近期之内就可以出院了。

  出院之后,我回到了自己家中。大半个月没回来,屋子潮的厉害。冬天海雾大,房子的墙体像是化掉的奶油,油腻腻的,看着让人心生厌恶。屋子里面更加糟糕,床被上面甚至长了霉斑。黄家赫的东西都还保持着我们走之前的样子,规规矩矩的摆放在角落里,看起来却十分凄清。

  虽然身体不是很好,可我还是强撑着将黄家赫的东西丢到我爸妈的卧室里。我将卧室的门锁锁好,钥匙直接丢掉。

  连带着我的良知过去和情感,全部被我一起丢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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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美女人1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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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7 z先生

  我跟秦征通电话后的第五天,审讯官给我发来了短信。

  这个伊拉克人警觉性特别的高,在他表明身份后,我立刻打了电话过去。他没有接,电话提示也是关机状态。

  我以为中间出了什么纰漏,可他却发短信过来,说不用电话沟通,什么事儿在短信里说就好。

  估计可能是怕被人录音继而暴露自己的身份……他关心他的命,我关心我的计划。我回短信给他:我要如何才能确认你的身份?

  你不需要确认我的身份。他是这么回。

  我第一次接触这样的交易,心里十分没底。问他名字,他不说。打听细节,他也不回。等我连着发五条短信之后,他才回复说:我的事情你不要问,你只要说你需要我做什么。事成之后,给钱便可。

  这还真是让我意外,他如此的警惕,竟然会放心事后给钱。我有几分戏谑的问:你就不怕我事成之后赖账吗?

  他又回我:不会。

  我问他怕不怕我赖账,他说不会是什么意思?是认定我赖不掉,还是说他确定我不敢赖掉?

  可是很多话都不能说的太细,既然他说不会,那就不会吧!他能如此的自信,想必他对这种结算方法已经驾轻就熟了。事前事后结算,对我来说都不打紧。能够事成,这才是Z重要的。

  我并不是太信任这个大家称呼为审讯官的神秘男人,所以开始我都是叫他做些无关紧要的。可以说我让审讯官做的事情,和左亚做的差不了太多。唯一的区别就是,他要帮我看着左亚。

  专业不专业,实在是区别太大了。虽然左亚一直对我夸耀他的盯梢能力,可他送来的调查记录,完全就是流水账。和审讯官的报告放在一起比较,简直是惨不忍睹。

  审讯官反馈来的报告,实在是让我咋舌。李宇几点起床、几点吃饭、穿了哪件西装、因为什么事情愣神……而报告上不仅仅是李宇的记录详细,连左亚的状态也都被详细的描述出来。每分每秒,清晰明了。

  我甚至怀疑,这个审讯官到底是一个人还是一个团队。要是他只有自己一个人的话,他都不用睡觉的吗?还是说他会什么分身术?

  像黄家赫说的那样,审讯官如何得来讯息,这属于商业秘密。审讯官用Z直接的方式,向我证明了他是谁。

  审讯官被正式录用后,我暗自称呼他为z先生。可等我想要让z先生帮我调查李宇更为深入的隐私时,却遭到了z先生的拒绝。z先生很明确的表示了,李宇也是他的客人,所以有些活儿他是不会接的。

  z先生如此有职业操守,我真不知道该庆幸还是失望。如果仅仅是用他调查李宇的行程,那完全是大材小用。

  我想我一定是鬼上身了,在李宇的事情没谈妥之后,我竟然鬼使神差的要求:你给我调查一下黄家赫Z近在做什么。

  z先生对我这种有钱没地方用的行为并未表示惊讶,可他的拒绝却让我目瞪口呆。

  他说:黄家赫先生,也是我的客户。

  这真的是让我大吃一惊,黄家赫说过,他和z先生是朋友。而z先生却说黄家赫是他的客户……黄家赫,难道说他Z近是在做什么危险的事情吗?

  想法蹦出来之后,又瞬间被我自己推翻。黄家赫是谁,他怎么会有事儿呢?他是律师,有着受人尊敬的社会地位,也有着良好的社会关系。就算是黄家赫接了比较危险的刑事案件,谁又能让他有事儿呢?

  调查黄家赫的事情可以说是不了了之,我的全部精力又都放在研究李宇身上。虽然用z先生贵了点,但Z起码能够保证万无一失。而左亚和z先生一起调查李宇,这无疑是巨大的浪费。

  所以为了避免浪费,我派左亚去盯黄家赫。

  通知左亚时,左亚大大的舒了口气。他兴奋的说:“吕姐,这点小事儿你交给我好了!”

  左亚的想法很简单,他觉得黄家赫毕竟是律师,就算被发现,Z起码的人身安全还是能够有保障的……出乎左亚和我的意料,在左亚扛着相机去黄家赫律师事务所对面蹲坑时,他却被人打了回来。

  打左亚的人,正是z先生。

  看左亚被打的鼻青脸肿,我心里的不安慢慢扩大,对于z先生的不满也更加强烈。我言辞激烈的骂了z先生一顿,他不想调查黄家赫也就算了,可他何必要阻碍我的事情。

  我的愤怒谴责,z先生完全无动于衷。等我骂完好一会儿,z先生才回短信给我:黄家赫先生,是我的客户。

  只是短信交流,我觉得自己完全就是在和手机吵架。我压制住自己想要打电话询问黄家赫的冲动,洗了个凉水澡直接睡觉。

  即将要做的那些事情让我心生焦虑,每晚睡在家里的客厅地板上,我总是不自觉地会听到有人在哭。要不是我定期要做精神检查,我还以为自己压力大的精神分裂了。

  我将事情告诉姨妈时,她也跟我变的精神紧张。她害怕的问:“诺诺,会不会是你妈妈的鬼魂回来了?”

  要是我妈回来了,我还真不会怕。但是每晚的吵闹,让我再次失眠。为了计划能顺利进行,我搬离了这里,在李宇公司附近的市中心买了套公寓住。

  z先生调查了李宇一个月的时间,左亚则一直处于半停滞的状态。偶尔我让左亚查查倪菲,偶尔又让他调查调查李清河,再不然的话我就让他跟跟卢生。

  这一个月的时间里,我一边忙着养病,一边忙着提升自己。美容厨艺茶花舞蹈……不说十八般武艺,也差不多了。

  连左亚都改变了对我Z初的印象,他说:“吕姐,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我觉得你浑身上下都弥漫着一种悲伤的情绪……可现在,我看着你都感到害怕。我觉得你满身,都是腾腾的杀气。”

  杀气?我挑眉,想,杀气有什么不好?杀别人,总比被杀的强。

  一个月后,倪菲肚子里的孩子已经7个月了。而我,也可以开始了。

  可让我措手不及的是,在准备勾引李宇时我却碰到了久未相见的黄家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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