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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1 调查

  “为什么?”我几乎是脱口而出,意识到自己说错话后,又立马解释:“黄家赫……刚才我和黄家赫只是碰到的。”

  “你回去等我电话。”李宇对我的解释不置一词,如同恩赐一般挥挥手:“现在你可以滚了。”

  李宇的车屁股开进车海里,瞬间被掩盖不见。虽然被李宇接受了,可我的内心百感交集,一点成功的喜悦都没有。

  律师们对黄家赫遭遇的事情讳莫如深,而李宇也明白的告诉我要离黄家赫远一点……黄家赫,到底是怎么了?

  我发信息给z先生,问他黄家赫的情况。毫无悬念的,z先生依旧没有回我的消息。

  从市中心神不守舍的回家,到家门口的时候,我手里的购物袋子已经不知道都丢到哪里去了。姨妈正在家门口等着给我送饭,她看我的样子很是担忧:“诺诺,你怎么了?”

  我没想好要怎么跟姨妈说今天发生的事情,沉默的打开门进屋。姨妈随着我进来,她边去厨房边说:“诺诺,我给你熬的猪脚炖黄豆还是蛮有效果的嘛!我看你吃了一个月,胸围涨了不少啊!”

  要不是为了准备今天勾引李宇,我是打死都不会吃那些猪脚炖黄豆。可我努力了一个月,又是增肥又是美容的……做了那么多的事情却还是被李宇一眼看穿了。

  “姨妈?”

  姨妈被我吓了一跳,她手一歪,猪脚汤撒在她的手背上烫的通红。她疼的龇牙咧嘴,问:“怎么了吗?”

  “姨妈,”我旁敲侧击着打探:“你Z近看到黄家赫的妈妈了吗?”

  “你说郑亚娟?”姨妈每次提到黄家赫的妈妈,她都亢奋的跟斗鸡似的:“没见着,也没必要见。我们两个见面就打架,能免则免吧!”

  郑亚娟没来找姨妈麻烦,那黄家赫的事情应该不是因为我吧?那李宇让我离黄家赫远点,又是什么意思?

  “你问她做什么?”姨妈反问我:“有什么事儿吗?”

  “黄家赫。”我没有告诉姨妈我今天有见到他,尽量轻描淡写一笔带过:“我感觉好长时间没见到他了,感觉有点奇怪而已……我住院的时候你不是说你见过他了?他当时在干嘛?是出远门了吗?”

  姨妈眼底闪过的光被我捕捉到,我隐隐感觉她似乎有什么事情没有告诉我。可这光闪的极快,迅速的被她掩盖过去:“家赫估计是忙吧!他是大律师,那么多的案子在等着他。再说了,郑亚娟一直催着他结婚。”

  后面的话姨妈没再说,不过我听出来了,她也是想劝我我和黄家赫不可能了。

  我脑袋乱糟糟的,坐在沙发上望着天棚上的壁纸花纹。姨妈带着一身的炖汤味儿坐到我身边,熏的我太阳穴疼。她踌躇片刻,说:“诺诺,下周三到你妈妈的忌日了。”

  姨妈的一句话仿佛瞬间刮起燎原般的飓风,带来的是寒入骨髓的冷。虽然黄家赫一直想要说服我,仇恨并不是生命的全部……可,我深处其中不能自拔时,它却早已经悄无声息的变成了全部。

  “嗯,我记着呢。”我的喉咙滚动几下,说:“姥姥他们应该是上午烧纸吧?我下午去墓地看我妈。”

  姨妈摇摇头,叹息着:“你姥姥给我来电话了,她知道你出院了。她说,让你今年跟他们一起给你妈妈烧纸去。下周三你没事儿吧?有什么事儿也千万要推掉,你可千万不能不去。”

  黄家赫的事情,我没有再继续追问。慢慢的我也想明白,问出结果无能为力和不明真相,其实没有什么差别。黄家赫见过之后也一直没和我联系,他应该也是有自己的打算,我不能没完没了的打扰他生活。

  自打周三见过李宇之后,我一直在家等待着他打来电话。可让五天过去了,他还是没有找我。

  因为按时吃饭睡觉,身体糟糕的免疫力渐渐得到提高,甚至连夜间发热盗汗的情况也再转好。姨妈对于女人的养生很有一套,在她的帮助下,我不用化妆气色也看起来红润多了。

  姨妈很是欣慰,说:“我们女人啊,好的年华就几年。要是不好好保养自己,亏的是自己呢!诺诺,你妈妈看你现在的样子,她估计也能瞑目了。”

  对于外貌,我还是没有多大的感觉。将死之人,皮囊又有什么用呢?不过姨妈说的有道理,我要是出院时那个惨兮兮的样子去给我妈妈烧纸,她躺在地下想必也很难心安。

  我一直都没有去墓地看过我爸妈,一是心中有愧,二是我认为还不到时候。现在我Z起码做些有用的事情了,我也觉得有脸去看父母了。

  时间在等待李宇的电话和对爸妈心怀愧疚的情感中消磨掉,不知道是不是爸妈在天有灵保佑我,忌日的第二天,我接到了李宇的电话。

  “来找我。”李宇应该是在抽烟,他叼烟说话,声音有点发沉:“我在唯我。”

  说完,他挂了电话。

  唯我是城区里Z大的销金窟,李宇开的。唯我,接下来的必然就是独尊了……唯我是综合一体的娱乐城,里面也确实让顾客感受到帝王般唯我的享受。里面的服务员端茶送水,都是跪着来跪着走的。如果你想,后宫三千佳丽在这里也完全能够办得到。

  当然,前提是你要有钱。

  李宇为什么叫我去唯我,这个我不清楚。他要是让我去接客,估计我也不能说个不字。我倒是不怕他让我接客,不过他要让我先检查身体再上岗的话,这恐怕就麻烦了。

  现在我和李宇之间的关系是什么,我自己也说不好。不过控制权暂时还不在我这里,也就是像我姨妈说的那种男女博弈关系,我处于一种被李宇压制的状态。能反弹到哪步,这要看我自己的本领了。

  我装扮好,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像是良家妇女……这点实在是很难达到,哪有良家妇女眼神里是一片死寂同时还挂着皮笑肉不笑的表情呢?

  可是,这真的已经是我Z大限度了。

  从家里出来,刚走到小区楼下,我竟然意外的看到了郑亚娟。

  我心里不安的感觉逐渐扩大,也顾不得她愤怒的眼神,抢先一步问:“黄家赫是怎么了吗?”

  郑亚娟很生气,可她却极力克制着自己的怒火,言简意赅的冷声说道:“你的案子……被人重新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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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2 四人酒桌

  案子被重新查,而我却没有被抓或者是被问话。通知的人不是我的律师黄家赫,却是黄家赫的妈妈郑亚娟……这说明什么?

  说明有人想借着查我案子的由头,来找黄家赫的麻烦吧?

  我问的还算镇定:“然后呢?”

  “然后,我那个死心眼的儿子,很可能因为你的案子被判刑。”郑亚娟悔恨的捶胸顿足:“我当初那么劝家赫不要插手这件事儿,不要插手这件事儿……现在好了吧!要是你的案子被人检举,我儿子为你做的那些就是违法的。”

  “你知道为什么过去三年的事情又被人提起来吗?”郑亚娟越说越生气,越气越激动:“要不是你动手打了程万里,也不会出这么多的麻烦!家赫为了保你,他不得不去告发程万里虐待病人!结果才一不小心惹了一身的骚!虽然你没事儿了,可家赫也把医疗部门的人得罪了个彻底!”

  虽然黄家赫总是做些晚风吹过温暖心底的事儿,可他做的这些也总是让人捏一把汗。黄家赫是想干嘛?他是不管不顾不要命了吗?我死了,他是打算去牢里缅怀我么?

  郑亚娟来找我,估计她来的时候就已经想好了办法:“郑姨,你希望我做点什么?”

  “我希望你能回北镇医院去。”郑亚娟倒也没转弯抹角:“你住在医院里,虽然不能像现在这样自由,可Z起码你能保住自己的命啊!这件事儿要是真的被检举出来,别说家赫要被判刑,你连命都会没有的。”

  再回北镇,估计也会没命吧?

  我低头略微沉吟,问:“黄家赫被调查多久了?”

  “过了初五,我家老黄就得到风声了。”郑亚娟不着痕迹的看了看四周,又拉我站到她车后的位置:“家赫一直在他三叔家,不过,毕竟是治标不治本的办法。”

  黄家赫见到我的时候没有跟我提这个事儿,想必郑亚娟今天也是偷着来找我的。现在的情况真的是可大可小,一时间我们两个都没有说话。

  郑亚娟没有逼我,她是在给我考虑的时间。

  这事儿对我来说没什么好考虑的,黄家赫会这样也是因为我。要是能保住他,别说是回精神病院,就算是地狱我也去……可是,要先等我解决完卢生。卢生解决完,我立马回精神病院去等死。不然的话,我就算是死也不能瞑目。

  “其实,家赫一直都相信你没杀人。不然的话,他也不会这么做的。程万里被处分了,我也很高兴。不过……”我的沉默让郑亚娟拿捏不准,她改走温柔攻势:“你先回医院呆几天,我们都避避风头。等到风声没这么紧了,郑姨再接你出来。”

  我没想好卢生的事儿要怎么和郑亚娟说,而郑亚娟跟黄家赫一样也是个急脾气。她以为我不答应,恼怒道:“吕诺,你怎么能这么自私?我儿子为了你,一辈子都要毁了。你就为他做这点事儿都不行?我来跟你说一声,也是考虑我儿子。我也实话告诉你,北镇医院,你是回定了。”

  说完,郑亚娟不解恨的在我脚下啐了一口,开车扬长而去。

  郑亚娟走后,我一刻不敢耽搁的往唯我赶。可到了唯我,我还是晚了。李宇对于我迟到的行为很是不满,不过碍于面子问题,他也没办法多说。

  因为李宇今天请的这桌人,我也认识。

  我到唯我进了包厢,硕大的圆桌上坐了三个男人。从主位往下分别是李宇,黄继革和黄家赫。

  李宇穿着打扮儒雅,但他身上总散发着浓浓的土财主气质。作为一个典型的贪财吝啬商人,他的人际关系都是用钱来衡量计算的。每个人值多少,多少收益多少付出,全经过准确的演算。

  看到黄家赫和黄继革坐在餐桌上时,我瞬间有一种被卖掉的感觉。

  “诺诺,来过来坐!”李宇笑眯眯的拉我过去,他故作姿态的把我介绍给另外两个男人:“这是我新交的女朋友,吕诺。”

  “是诺诺啊!好几年没见,变漂亮了啊!”黄继革惊讶的表情夸张:“恭喜恭喜!什么时候办喜事儿?到时候一定记得给我发请帖。”

  黄继革是黄家赫的三叔,算是城里一个顶牛逼的人物。黄家赫的爸爸虽然也是个法官,但是在实权方面要照他三叔差很多。前一阵子我家的账本就是黄家赫托他三叔找到的,这样的人物不用说也能想象出有多大的本事。

  黄家赫这辈儿里,就他这么一个男孩。他要是有什么事儿,他三叔肯定是不会坐视不理的。而黄继革会接受李宇这种商人的邀请来吃饭,估计也是为了让黄家赫知道我和李宇在一起了。

  千算万算,我还是被李宇卖了。千不该万不该,我还是伤了黄家赫。

  因为不用上班,黄家赫的衣着比较随意。蓝色衬衫与黑色针织,简单随意又不失成熟感。纹理的刘海将他面部的线条整体柔化,看起来要亲切的多。李宇牵引着我过去和他握手时,黄家赫眉头微皱却没有多说。

  这顿饭吃的,简直是味如嚼蜡。说是鸿门宴,估计也不为过。黄继革和李宇一唱一和,一个负责耍花腔,一个负责歌功颂德。

  李宇的目的很简单,他是为了用我来讨好黄继革。投其所好看人下菜碟,是他Z为擅长的。能帮着黄继革让黄家赫离我远点,黄继革自然承了他的情。

  黄继革的目的很明确,他是想要再丢我回精神病院前让黄家赫彻底死心。不然的话以黄家赫的脾气,我就算再回精神病院,他也一定会闹个天翻地覆。

  而我,早就想到有这一天。什么因果,都是自己种自己得。报仇,本身就是一个伤人自伤的过程。

  我一直避免和黄家赫的视线交接,可饭桌上就我们四个人,想要躲开完全是不可能的。在触碰到黄家赫的眼神时,我的心没来由的一跳。脸甚至都不自觉地有点发热。

  黄家赫倒不像我反映这般大,他嘴边带着淡淡的笑,怎么看都似讽刺。他文雅的站起身来敬酒给我和李宇,说:“还真是要祝贺两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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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3 后妈

  场面真是搞笑至极,我和卢生结婚时,黄家赫说的也是这句话。

  不过那个时候我不爱黄家赫,而且我也不知道黄家赫对我的感情。我怀着单纯而又美好的心情嫁给了卢生,我用一种感恩的心接受了黄家赫的祝福喝了他敬的酒……但现在,黄家赫敬的酒实在是让我难以下咽。

  像是掉入一个难以言说的怪圈之中,无论我和黄家赫经历了什么,我们Z后的感情和归宿都像是小学生写的作文一样。不管过程怎么样的惊心动魄,结局也只有一句“我又渡过了快乐的一天”。

  黄家赫举着酒杯站在我面前,我却盯着他西装裤上迸溅的油点出神。我知道自己应该洒脱一点把酒喝进去,可身体却完全动弹不得。

  “诺诺,想什么呢?”李宇从座位上站起来,走到我旁边。他175左右,比黄家赫矮了一截。李宇拿酒杯和黄家赫撞了一下,朗声说:“叔儿谢谢你了。”

  黄继革对黄家赫识大体的行为很高兴,同样他也对我的识时务很满意。敬酒环节过后,李宇和黄继革继续上演“主宾尽欢”的戏码。黄家赫沉默的转着桌,时不时的会流露出对餐具挑剔的神色。

  我紧张的喉咙发堵,连水都喝不进去。李宇叫我来吃饭,是因为我对他有用……但是吃完饭后呢?黄家赫表现的对我不在乎,那是不是吃完饭我立马会被丢回精神病院去?

  吃到中途,黄继革和李宇很默契的一起去厕所了。餐桌上只剩下我和黄家赫,我们两个人谁都没说话。黄家赫静静的用手指玩转酒杯,连看都没看我一眼。

  一个人要有多幸运,才能找到一个百分之百信任自己的人。你说什么,他都会无条件的相信。你的世界,他无时无刻不参与其中。他会分担你的苦楚,他想要分享你的欢乐。不带算计的,毫不设防的对待你……这种不放弃的爱,才是真的爱。

  可是这个“不放弃”,也是有限度的吧?像黄家赫上次跟我说的,他一直在为我做掉价的事儿。临近底线了,也就掉无可掉了。

  我心口发酸,眼里一滴泪都没有。我总是想着,是不是应该和黄家赫说些什么。但是说什么,好像又都不太合适。翻过来想过去,直到黄继革和李宇从外面回来,我还是一句话都没说出来。

  吃过饭后,我并没有被立马送回精神病院。在李宇送黄继革和黄家赫回家后,他甚至极为难得的没让我滚。

  我坐在李宇旁边,犹豫再三,问他:“你是要带我回家吗?”

  李宇晚上喝了不少的酒,不过看他的意识应该还算清醒,他后脑靠在车座上眯缝着眼睛看我。看了我几秒后,李宇招招手说:“过来。”

  我温顺的想要靠到他怀里,而李宇却粗暴的扯过我的脑袋按在他的大腿上,他一下下的摸着我的头发,说:“没想到,你还算有点用。”

  李宇名下有企业有基金,因为法人都是他自己,他要是想在基金和企业之间相互洗钱,那简直是太容易了……黄家赫的三叔黄继革,就是专门抓李宇这种商人的。现在黄继革欠了李宇的情,李宇嘴都乐的合不上了。

  我闭上眼睛,认命的枕在李宇的大腿上。到了李宇家,他才让我起来。我的脑袋空的有点晕,下车的时候走路都发飘。

  李宇家的别墅修建在海边的峭壁上,欧式建筑,一排排立着的都是白色的罗马柱。室外泳池没有蓄水,泳池里的马赛克地砖让人看着发晕。院子里种着四季常青的植物,枝叶葳蕤茂盛。海风吹过,叶子沙沙作响。

  我也没资格发表过多的意见,只能听话的跟在李宇后面。李宇自顾自的快步往前走,完全当我不存在。等到进了屋里,大厅的水晶灯晃的我眼睛一阵刺痛。

  “爸,你回来了。”

  李清河拖着步子跑出来,拖鞋和地面摩擦的声音像是猫爪子挠。李宇不满的皱眉,严厉的训斥:“我跟你说多少次了!走路把脚抬起来!”

  卢生紧随李清河出来,他的穿衣习惯这么多年都没变。他还是喜欢穿白色衬衣样式的居家服下面配上散腿的布裤子,只不过现在鼻梁上多了副眼镜。看到我和李宇一起进屋,卢生不敢置信的把眼睛摘掉。

  “你们还没睡呢!”李宇显然把我忘的一干二净,他随意的问:“卢生,明天是不是有个招标的酒会?”

  卢生晃了下神,点点头说:“是的,爸。”

  可能是因为我在这儿,卢生叫李宇的那声爸,声音极为异样。李宇也感觉出来了,他也这才想起站在门口的我,厉声说:“吕诺,你还站在那儿干什么呢!进来!”

  李宇跟我说话时,命令的祈使句居多。可我也不能反抗,只得听话的换鞋进屋。我站在沙发侧面,李宇强硬的拉我在他身旁坐下,淡淡的说:“这是我的女朋友……过一阵子忙完这几个项目,我们可能会结婚。”

  “什么?”

  “爸!你说什么呢!”

  李清河和卢生异口同声的表示诧异,我没叫出声,但是心里也颇为震惊。李宇说的话做的决定每每都出人意表,让我措手不及。

  李宇皱眉:“什么什么?”

  “那个……”李清河话说的小心翼翼:“爸,你为什么要突然娶她啊?这不合适吧?”

  卢生反对的态度则要坚决的多,他连敬称都没有了,直白的说:“不行,你不能娶她!你要是娶她,其他人会怎么看我们!”

  李宇对李清河和卢生的态度并不满意,冷声说:“你们两个怎么这么没礼貌?以后我和吕诺结婚了,你们两个都要改口叫她妈。”

  李宇不会平白无故的娶我,他想继续讨好黄继革,所以他愿意给我一个值钱的名分。

  嫁给年纪能当自己爸爸的老男人,这并不怎么让我愉悦……可看到卢生吃屎一般痛苦纠结的脸色,我觉得李宇就算是把我切块称斤卖了,也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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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4 女婿

  卢生一改往日模棱两可的态度,他坚决的说:“不行,你们两个不能在一起。我不许你们两个结婚!”

  “你不许?”李宇蛮横的像是封建家庭里的大家长,他顿时被卢生的话激的火冒三丈:“你叫我爸还是我叫你爸啊?我想娶谁,我还要跟你申请吗?你是谁女婿,你心里没数吧?”

  李清河也不再左右为难,她坚持和卢生站一条战线:“爸,吕诺是卢生的前妻,现在她要是嫁给你,卢生在法律上就是她的女婿……爸,你这样一意孤行,别人会笑话咱们的!”

  “笑话?你让他们笑话!他们的笑话能值几个钱啊!”李宇一拍茶几:“我告诉你们两个,你们要是认我爸,就得认吕诺当妈!不然的话,你们两个也都给我滚蛋!”

  李清河应该是不敢忤逆李宇,可她仍旧不甘心的想要继续辩解。话还没等说出口,卢生赶紧拦住了她。

  他们两个人眼神交流了一下,又一起看了看我。

  李清河眼神中传达的感情清晰明了,敌意掺杂着几许怨恨。她作为女儿,是不想李宇娶个年轻女人给她当后妈的。再者,我这个后妈还是她老公的前妻。前妻当了岳母,就算是没有什么,外人听了也会产生很多旖旎的乱伦幻想。

  不过卢生的眼神却让我看不懂了,他面色如冰底寒水,细长眼睛阴冷深邃的盯着我若有所思……卢生的感觉很奇怪,他的反对似乎不仅仅是因为担心我们的关系会被人耻笑。而他的另一层意思我能感受到,但却想不明白。

  或许,我也不再费力想明白了。能让卢生难堪难受难过就好,其他的都不重要。

  李宇在乎的只有钱,只要能给他带来利益,别说我是他女婿的前妻,我就算是他女儿他都能娶了。

  “滚吧!”李宇漫不经心的对着他俩挥挥手:“不想叫妈,那你们明天就给我搬走。”

  李清河被卢生拽着上楼,我看着他们两个的背影消失在楼梯的拐角位置,这才问:“你不会真的想娶我吧?”

  “也不一定。”李宇靠在沙发上,脚很不雅观的叠放在茶几上:“这个,要到时候再说。”

  刚才李宇对卢生说的那些话,算是让我出了一口气。我真的是不想走,甚至有一种想要叫卢生下来狠狠凌辱他一顿的想法。可墙上的挂钟已经敲过一点,我必须要回家了:“我要走了,我明天要……”

  “你明天要跟我去招标的酒会。”李宇不客气的打断我的话:“黄家赫明天也要去,所以,你也要跟我去……明天就算有天大的事儿,你也给我推掉。”

  明天还真是天大的事儿,我鼓起勇气商量着说:“明天是我妈妈的忌日,我要去……”

  “一个死人有什么好看的?”李宇不耐烦的挥挥手:“你自己考虑吧!要留要走,我也不拦你。”

  李宇确实是不拦我,说完之后他起身要往楼上走。我心里觉得委屈,略微赌气的问:“你很讨厌卢生?”

  “哼。”李宇不屑的冷哼,言简意赅的说:“我Z讨厌小白脸,吃我的住我的,什么都要靠我……要不是生了个赔钱货,我也不用买这么个倒插门女婿。”

  同样是商人,同样是父女,李宇则要比我爸爸冷血的多的多。卢生虽然现在也是跟以前一样住在岳父家,可我爸爸从来没说过倒插门这种侮辱性的话。

  我不能轻易去挑战李宇的底线,只好留下来住。虽然我现在算是李宇的女朋友,可他并没有碰我的打算。估计他也是有顾虑,所以他只是让我睡在他主卧的地板上。

  睡地板,我并不是不习惯。可睡在陌生人旁边的地板上,多少还是有些别扭。李宇上了年纪,他晚上睡觉时呼声很大。天几乎快大亮的时候,我才隐隐的睡着了。

  我做了一个梦,梦见什么也没太记清楚,但是在梦里却感到非常非常的难过。那种极近窒息的情绪,让我崩溃。似乎是看到了黄家赫,又好像看到了我妈妈。

  梦里我一直在哭,哭的压抑而又伤感。窒息的感觉越渐扩大,我的口鼻仿佛都被堵上,肺部是炸开般的疼。

  我憋的实在难受,挣扎着睁开眼睛,猝然看到压在我身上的李宇。

  睁开眼睛看到身上有男人,这样的场景我看了两年多,倒也不觉得意外。我会感到震惊,只不过是因为此时的情形跟以往略有不同。李宇没有侵犯我,他是恶狠狠的用手捂着我的口鼻想要闷死我。

  看我睁开眼也没挣扎,李宇慢慢松了手。我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坐起身子十分不解的看着他。

  晨光中,李宇脸上松弛的皱纹都泛着油光,他甩甩收手的水,冷淡的说:“你哭的声太大,吵醒我了。”

  说完他丢给我一套睡衣:“穿上,下楼吃饭了。”

  我贪婪的猛吸了口空气,心里惴惴的感到不安……这个李宇,看来也有暴力倾向。

  吃早饭的过程,还是让我十分愉悦的。李宇坐在中间的主位,我坐在他的左边,李清河和卢生坐在他的右边。

  李宇喜欢把油条泡在豆浆里,然后一口塞到嘴里吃下。听他刺溜刺溜的吸着油条,我胃酸不断的往上反。

  我对面坐着的卢生和李海清连筷子都没动,一脸有话要说的样子。

  “爸。”卢生忍不住先开口:“昨天的事儿,我们……”

  李宇喝着豆浆,连头都没抬:“今天的酒会几点?”

  “下午三点。”卢生回答完,还想接着刚才的话说:“爸,我和清河是想说……”

  “我今天还有事儿,”李宇吃的满下巴上都是油,他邋遢的用手一抹嘴:“你们带着吕诺先过去吧!”

  “爸!”李清河腾的一下从椅子上站起来:“我是不会认这个女人当妈的!”

  李宇吸下鼻子,又呵了口痰。他漫不经心的扫了卢生一眼,说:“行啊!你不叫吕诺妈,我也不认这个小白脸是我的女婿。”

  “爸!你这不是无理取闹么!”李清河脸红彤彤的,她的发丝似乎都变的有些蓬乱:“你娶她回来,你让我们的脸往哪儿放!”

  李宇双手抱臂,看看我,又看看卢生,处变不惊的回击:“你当初要嫁这个忘恩负义的小白脸,你也没和我商量啊!李清河,你当初怎么没想想,你爸我的脸往哪儿放啊?”

  李清河气的咬牙切齿,可李宇积威已久,她更多的是敢怒不敢言。这饭除了李宇以外,是没有人能吃的下去了。

  卢生拉着李清河要走,不想李宇却不依不饶的把他们叫住了。

  “干什么去啊!”李宇撑着桌子站起来,他呵斥着说:“你和卢生,一人叫一声妈,不然谁都别想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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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5 叫妈

  这一定是我这一生,Z愉悦的时刻。要不是李宇在这儿,我恐怕会大笑三声。

  卢生和李清河的动作一致,他们两个人拽着衣角,一脸的视死如归。卢生虽然为钱做了太多不要脸的事儿,可要是让他对我低头,恐怕比让他死还难受。毕竟卢生从来没尊重过我,我从来都是被他呼之则来挥之则去的。管一个自己看不起的人叫妈,任谁都受不起这份侮辱。

  而李宇连他女儿的脸面都不在乎,他肯定也不会在乎卢生这个女婿。李宇是一点商量的余地都不给,他皱眉低头看了眼手表,冷声说:“不愿意叫,那就算了。给你们半天时间,拎包给我滚蛋!以后你们公司赔的钱,我也不会管了。”

  难怪说卢生会这么好脾气的被李宇骂,原来他又是赔了钱……卢生本来就不是做生意的料,以前要是没有倪菲,估计他也不能从我家套走那么多的钱。跟李清河结婚时,估计卢生已经料到自己要赔钱了吧?

  李宇不喜欢卢生,这一点都不让我感到意外。从本质上来说,卢生和李宇完全属于一种人。

  看李宇是真的要走了,卢生立马变了副嘴脸,他笑着说:“爸!你别生气!我和清河,只是一时之间有点没想明白。”

  李清河不敢置信的看着卢生,大眼睛气的溜溜转。她已经彻底褪去了结婚前的清纯,举手投足间都带着少妇的妩媚:“卢生,你在说什么呢!”

  “我们带她去酒会就是了。”卢生模糊着焦点:“爸,您先去忙吧!”

  李清河气鼓鼓的,卢生好几次想拉她的手都被她甩开。他们两个吵吵闹闹的,可李宇却并没有那么好糊弄:“不要在我家吵,我没时间听你们俩在这儿胡闹。现在就叫妈,不然的话就给我滚。”

  “稍等一下。”我插话道。

  卢生欣慰的神情在眼底一闪而过,他了然的样子让我感到好笑。看来他忘记了今天是我妈妈的忌日,不然他也不会有这种我会放过他的侥幸心理了。

  “等我先坐下。”我从饭桌离开,到客厅的沙发上坐好,冷傲的说:“坐在饭桌前接受这么大的礼,也太不正式了……现在可以了。”

  “你还有完没完!”李清河暴躁的跟头野猫一般,冲撞着要过来打我:“你个贱人!我叫你妈?你受的起吗?你以为你被我爸睡过了,就配当我……”

  卢生拦着张牙舞爪的李清河,李宇不客气的上前给了李清河一个耳光。李宇是真的激怒了,他那么吝啬的人居然奢侈的打碎了桌上的碗筷:“滚!滚!滚!你们两个都给老子滚!”

  “爸!妈!”

  在餐厅Z吵闹气氛Z紧张的时候,卢生突然叫了我和李宇一声。李清河停下了扭动身子,她瞪大眼睛看着卢生,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李宇皮笑肉不笑的站在一旁,表情说不上好坏。

  而我,除了冷笑没有任何话想说的了。

  “爸,你先忙吧!”卢生一个字一个字的往外蹦,刚才是情急之中喊出来的。现在所有人都看着他,他满面通红,话说的极为艰难:“我和清河带……带妈去酒会。”

  我终于是没能忍住,坐在沙发上哈哈大笑。我笑的上气不接下气,连眼泪都流出来了。

  这还真是我爱过的男人,假仁假义又虚伪又不要脸。

  李宇回头瞥了我一眼,对我大笑的举止,他难得没有表态。不过李清河倒没那么镇定了,她恼羞成怒的推开卢生,叫嚷着骂道:“卢生!你疯了吧!你叫她妈?你居然也能叫的出口!你想认她当妈,那你就认吧!我受够你了!我要和你离婚!”

  李清河在卢生的胸口捶了几下,大骂着跑开。看着李清河的背影,我有几分失神。李清河虽然也很爱卢生,但她爱的要比我有原则。什么事情该忍,什么事情不该忍,她比我要明白。

  大笑过后,竟然又产生了几丝失落。要是我和李清河在结婚前看透卢生这个人的话,我们的人生,可能就不会像现在这般了。

  卢生讨好的举止并没有得到李宇的满意……男人果然都是被惯出来的,以前我爸爸对卢生礼遇有加,卢生恃宠生骄的得寸进尺。而李宇不给卢生留脸吧,卢生却谄媚着的百般讨好。

  这个世间的事儿果然如此,恶人,总归是要恶人磨的。

  “你带着你妈去买几件衣服,你妈满意,也就是我满意了。”李宇冷哼一声,极为蔑视的对卢生说:“到时候酒会见吧!吕诺要是不高兴,我们两间公司之间合作的项目也会闹的很不高兴。”

  卢生的脸色煞白,笑的勉强:“爸,合作的项目,我们是有合同的。”

  “有合同又怎么样?我们公司赔得起钱。”李宇挑眉,他脸上松散的皱纹都变的蛮横。李宇一边回着短信,一边说:“不过倒是你们公司,能不能赔得起,我就不清楚了。”

  李宇觉得话说的已经差不多了,他呵着痰往楼上走。客厅里就剩下我和卢生两个人,卢生脸上伪装的笑容也不见了。

  面对我,卢生省掉了虚假客气的那一套。他的眉宇间嗖嗖的冒着寒风:“吕诺,我真要给你鼓鼓掌。你把事儿做的够绝的啊?”

  “我做的绝?”我缓慢的从沙发上站起来,说:“你能再婚,我就不能再嫁吗?”

  卢生走到我跟前,威胁着把脸凑过来。我们两个靠的极近,我淡定的看着他,不闪不避。卢生一张嘴说话我都能到他薄荷牙膏的味道:“吕诺,你是我这辈子第三个叫妈的女人。上两个女人,可都死了。”

  我对卢生的威胁不甚在意,笑问:“说到死,你是不是忘了今天是什么日子了?”

  “一会儿,你先带我去个地方。”卢生一脸迷茫的表情让我恨意更深,我扯唇浅笑道:“今天,是我妈妈的忌日。你是我的女婿呢!你和我一起去给我妈妈烧纸吧!你说,你现在要叫我妈,那你跪在我妈妈的坟前,你说说你要叫她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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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6 跪下

  卢生有点慌,他是真的慌。甚至连刚才咄咄逼人的态度都减弱了,卢生眼神呆愣了几秒,不自觉的倒退了一步。

  人都是这样,越是对不起良心的人,往往越是怕虚无缥缈的神鬼之说。天理报应,活着的时候就算不信,但亏心事儿做多了,也不自觉的会为死后着想。

  既然要报应,那就谁也别跑了。我想。

  “做事留一线,江湖好相见。”我用安慰的语气拍拍卢生的肩膀:“咱们两个之间,也没必要留一线了。惨烈点的结局,比如说同归于尽玉石俱焚这种,比较适合咱俩的情况。你说呢?抓紧时间吧!酒会不是下午三点?去晚了,你爸可要不高兴了。”

  因为要去墓地,我和卢生都换了一身肃静点的正装。黑色的呢子料大衣穿在身材高挑的卢生身上,反而有一种普通外套的感觉。不得不说,卢生白皙的肤色看起来还真是温文尔雅。

  “衣冠禽兽,”我笑着问他:“是不是就是说的你这种人?”

  卢生气攥拳,可他却不敢轻易开口。李宇的脾气,那真是说一不二。要是李宇一个不高兴,那卢生拼死拼活得来的一切,转瞬就会消失的一干二净。而卢生现在,应该已经信了我的决心了。

  我坐在卢生的副驾驶上,长长的出了口气,笑问:“你跟我在一起的时候,开的是广本。后来,你找了倪菲圈走了我家的钱,转身换了辆宝马。现在娶了李清河,又买了奔驰。换个女人换辆车……是不是亏心事儿做多了怕自己经常想起来?”

  卢生沉下脸,静默的开车。虽然他没有说话,但我知道,他跟我一样想起了他做过的亏心事儿。

  记得卢生学车,还是大三那年在学校学的。卢生领到驾驶证的那天,我偷偷卖掉了我爸送我的生肖金条,用攒的钱为卢生买了辆广本。跟卢生去提车的路上下了雨,卢生的手法不稳,我们两个在路上出了车祸。

  当时的情况十分危机,虽然是新车,可却在下坡的路上刹车突然失灵。雨大车滑,再加上卢生的经验不足,车七扭八拐的在高速上打飘。Z后卢生没选用车头撞击来减速,为了避免他自己被弹出来的安全气囊伤到,他一侧车身,我坐的副驾驶车门处狠狠的撞在了防护栏上。

  要不是我命大,我早就死在那场车祸里了。

  不过我现在想想,我还不如当时死在那场车祸里。

  卢生虽然不说话,我却不会轻易的放过他。我指尖一下下的叩击着车门,笑问:“卢生,你倒是跟我说说,你难道真的一点都不觉得愧疚吗?啧啧啧,我要是你的话,这么没脸没皮的日子我简直活不下去……不过也是,你可能早就习惯了。”

  从李宇家到墓地,卢生一句话都没说。我们两个开车门下车,正好看到我姥姥和舅舅们出了陵园。一群黑压压的人中,我并没有看到我姨妈在。

  在我舅舅和大姨的搀扶下,姥姥哭的几欲昏厥。看到我和卢生站在一起,姥姥愤怒的冲过来要打我。在众人的哄劝声中,她叫骂的声音也十分响亮清晰:“你个畜生!你还有脸来!你怎么不去死啊!你害死我的女儿!你禽兽不如!”

  我面无表情的站在原地没动,而卢生却已经吓的双腿瘫软,他拉开车门似乎想上去躲躲……我禽兽不如,卢生是衣冠禽兽,我们不愧以前是夫妻。

  大舅语气不太好,估计他心里早就把我和卢生划分到谋财害命的狗男女里了:“吕诺,你快点走!我妈年纪大了,她经不起你这么刺激。你要是有点良心,你就改天再来吧!”

  “我是来看我妈妈。”我坚持:“我看完我妈妈,我就走。”

  “吕诺,”卢生也过来拉我:“我们等下再来吧。”

  我摇头,冷森森的看着卢生说:“吕诺,不是你叫的吧?”

  姥姥和舅舅们的眼神很奇怪,他们从来没听我这么跟卢生说过话,满脸的匪夷所思。估计他们看我和卢生一起来,以为我又没出息的求了他……但是我也不会在这儿逼着卢生叫我妈,就像我大舅说的那样,我姥姥年纪大了,她受不了这个刺激了。

  嫁给卢生,我坑害的是我的父母。而此时此刻用Z恶毒的言辞诅咒我的,全都是我的血亲……吵骂声震天,惊动了陵园里无数的亡灵。

  不知道人死了是不是真的有灵魂存在,如果要有,那么想必我妈妈一定是不开心的。在我被姥姥家人集体的斥责咒骂时,早上还晴朗的天空瞬间乌云密布。大雨忽至,下了今年的第一场春雨。

  姥姥真的是年纪大了,她骂了没多长时间就已经气的站不稳。我现在就是过街老鼠,被打死在街上也没人会给我收尸。倾盆大雨浇下,吵闹的陵园门口瞬间就剩下我和卢生两个人。

  卢生想要用大衣挡挡雨,可看我没动作,他也没好意思这么做。我今天遭受的一切,不仅仅是我自己活该,一大部分还是卢生的责任。只是因为在太长的一段时间里,我都习惯了站在他的前面为他承担所有。

  第一次如此直面感受憎恨的卢生,他思想受到的冲击很大。雨水顺着他的脸淌下,他的脸似乎更加苍白。卢生眨了几下眼,在大雨磅礴的陵园门口轻声说:“对不起。”

  我冷淡的看了他一眼,嘴角不受控制的勾起:“我用不着……你不必为了自己好过,跟我说这种毫无意义的话。”

  “跪下。”我说。

  卢生夸张的掏掏耳朵,反问:“你说什么?”

  “跪下。”我麻木的重复着:“三拜九叩你懂吧?求菩萨保佑你发财的时候你做的那些,我现在要你对着我妈妈也做一遍。你跪着,到她的坟地前。”

  春寒料峭,春雨刺骨。我们两个站在雨中没多久,唇都已经冻的发紫。卢生站在雨里没有动,我静静的说:“你不是为了钱,什么都肯做么?为了钱骗我,为了钱娶我,为了钱掏光我家的钱……为了钱,杀了我爸爸。”

  “你胡说八道些什么!”卢生的语气激动,唇似乎更加紫了:“吕诺,你从哪儿听来的这些?你爸爸是自杀!跟我卢生一点关系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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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7 耳光

  跟卢生理论清楚这个问题丝毫意义没有,我用手接着刺骨的春雨,冷声说:“不是你杀的?那就是你倒霉!我喜欢算你头上,你管的着吗?”

  卢生气的鼻翼不断收缩,鼻端的雨水都被他吹的四处乱飞。

  是啊,以前一直被捧着的人现在突然被踩到脚下。任谁,都接受不了这么大的转变吧?

  我淡然的收回手,冷笑道:“我们活在这个世界上,是谁欠下的就该要谁去偿还,举头三尺有神明,这是赖不掉的。你以为告诉自己这一切都跟你没关系,你就可以继续心安理得了吗?卢生……很久没听我这么叫你了吧?知道为什么我从出院到现在,一直不当你面叫你的名字吗?”

  “我没法当你的面叫你,是因为我实在是害怕。我害怕我一叫出口,那曾经带着满满爱意的称呼夹带着掩藏不住的恨意。”此时,我已经完全抑制不住自己澎湃的内心:“可是现在没关系了,因为我要做的事情,你会知道的一清二楚。”

  卢生突然攥住我冰冷的指尖,他发柔的声音浸了雨水,怎么听都有一种馒头泡涨的腻歪感:“诺诺,你听我说,我其实……我其实不想让你住在精神病院的,我也是没办法啊!你想想,你当时的情况,你要是不住精神病院,你很容易被人告发的啊!”

  看我没抽回手也没说话,卢生放肆的握住我的整个手掌,哄劝道:“诺诺,其实我也不想娶李清河的,但是……但是我没办法啊!我做生意欠了钱,要是不娶李清河,李宇是不会放了我的!”

  要是四年前的吕诺,没准还会信他说的这些屁话。但现在的吕诺,早就不会信了。我的手坚定不移的指着我妈妈墓地的位置,那是我这四年心心念念却迟迟不敢来的地方:“这些事儿跟我都没有关系了,我今天来是给我妈妈扫墓的。作为曾经的女婿,你跪着过去,也不算我难为你。”

  “诺诺,我……”

  看我一脸的冰冷和绝决,卢生求饶的话生生被咽到肚子里。卢生无奈的看了眼陵园的砖路,满脸的欲哭无泪。

  我低头看了眼手表,好心的提醒着说:“酒会是下午三点,你自己看着办吧!要是不让我顺了心,我是不会和你去酒会的。去不成酒会,李宇……”

  我的话还没说完,卢生缓缓的跪在了地上。他脑顶的头发被淋湿,有气无力的贴在额上。身上都已经被雨浇透,卢生膝盖挪动的动作略显沉重。有型的大衣领子耷拉下来,随着他每次移动,衣领的位置都会戳到他的下巴。

  今天来扫墓的人不多,时不时有满脸悲伤的人经过,神色怪异的瞥我和卢生一眼,又迅速的和我们擦肩而过。卢生一点点往墓地跪走过去,他的膝盖抬起落下,每一下都砸在我的心里。

  我跟在卢生后面,心情沉重的无以复加。看着卢生一次次的为了钱低头,也只是让我自己更心痛。我折磨了卢生,我出了气……可我一点快乐的感觉都没有。

  但是,我却深陷报仇的漩涡中无法自拔。这场复仇游戏,打从一开始我就已经输了。

  到了我妈妈的墓地,意外的,竟然看到了姨妈。

  “诺诺,你是刚来?”姨妈和我们一样也没有打伞,她站在雨中应该有一段时间了,说话声音凉的微微发哑:“你们两个……这是在干什么?”

  没有我发话,卢生只能低头跪在地上不敢吭声。

  我轻轻嗅了一下空气,姨妈并不像大舅是的,他身上完全没有烧纸的味道。

  “你是跟姥姥们一起来的吗?”我轻声问。

  没等姨妈回话,我兀自的摇摇头。我和李宇的事情我并不想让姨妈知道太多,而姨妈的事情我也没兴趣知道。我偏头问卢生:“你有什么要和我爸妈说的吗?这可能是你唯一一次赎罪的机会了,你要抓紧时间。”

  姨妈想要来拉我的手,却被我避开。我执着的问卢生:“想想我爸妈他们是怎么对待你的,你再想想你是怎么对待他们的。要是时间还剩的话,你也顺便想想我是怎么对待你的,而你又是怎么对待我的。”

  “诺诺,”姨妈看我情绪激动,抱着想要拉我离开:“你别这样子!你这样你爸妈看了,他们也不会好过的。”

  我甩开姨妈,墓碑上我面无表情的影子冷森而又骇人。和我爸妈的照片放在一起,他们和善的笑衬托的我像一个穷凶极恶的夜叉:“卢生,你自己说!说给天听,说给地听!说给我爸妈听,也说给你的良心听!”

  “诺诺!”姨妈抱住我,她劝道:“还是……”

  姨妈的话说到一半,就被卢生清脆的耳光声打断。卢生跪在我爸妈的墓碑前,一下下的扇着自己的耳光咬牙切齿的骂道:“是我鬼迷心窍了!是我对不起你们!我该死!我是衣冠禽兽,我是猪狗不如!”

  可能已经习惯成自然了,无论卢生做什么,我都觉得他是为了钱。清脆响亮的耳光声在墓地上方盘旋不散,卢生机械的对着自己打耳光。卢生是真用了力气,没几下他白皙俊秀的脸颊红肿。

  而我对此,更多的则是无动于衷。

  “够了!”Z后还是姨妈忍受不了,她对着我喊道:“诺诺!已经可以了!你快点让他停下来!”

  "停下?为什么要停下?"我僵着脸挑眉问:“和他对我做的事情相比较,我简直就是太善良了。我没有害的他家破人亡,我也没把他丢到精神病院被折磨凌辱……姨妈,他只是忏悔他自己的罪,没有人逼他的。”

  卢生垂头丧气的跪着,我看的心里一揪一揪的。我很能理解卢生此时此刻的心情,我也被人践踏过尊严,我明白那是怎样撕裂般的痛楚和难堪……但我一点也不同情卢生。

  一点也不。

  “你以为你爸妈喜欢看你做这些吗?”姨妈义正言辞的教育我:“虽然我也支持你惩罚他一番,但是现在这样,还是有点太残忍了。"

  我静静的仰头去看烟雨朦胧的天,记得林静和我说过,人性总归是经不起考验的……我冷淡的命令卢生停下,冷淡的说:"卢生,你不要觉得我会算了,我也不会就这么算了。我们才刚刚开始。"

  卢生跪的时间太长,他腿抽搐着跪到地上。我撇了姨妈一眼,终归是没有忍住,问:"姨妈,其实,今天外婆并没有叫我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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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9 心意

  作为一个隐形律师顾问,秦征可以说十分的合格。一般有人在的场合,他从来都假装不认识我。而需要见面的情况下,秦征也会避开其他人偷偷的和我见面。像酒会这种隆重的场合,秦征更是直接把我当做个陌生人……不过今天的情形可能实在是太特殊,秦征盯着我愣是看了有一分钟。

  我的着装实在是太轰动,连从昨天在酒桌上全程和我零交流的黄家赫都忍不住多看了我好几眼。

  全场的视线似乎都集中在我过分闪亮的眼妆和无比炫耀的手腕上,过分的关注让李宇很是自豪。他甚至夸耀的拎起我的手腕晃了晃,大声问:“吕诺,你知道这是什么响吗?”

  我已经被人看的脑顶生烟,为了转移尴尬的注意力,我敷衍着回答李宇:“是镯子……”

  “错!”李宇情绪激昂的打断我的话,他大力摇摇我的手让镯子的磕碰声更加响亮:“这不是一般的镯子,这是金镯子。是每克不加手工费还卖308克的金镯子,是一般穷人带不起的金镯子!”

  李宇对钱财的崇拜和对女人的热爱,简直达到了无可攀越的顶峰。在炫耀完我的镯子后,他拿着酒杯去会场猎艳去了。

  当然,他猎的都是极为便宜的艳。

  不管怎么说,李宇不在我身边,我多少还能自在些。虽然我这身惊世骇俗的行头比较吓人,可也不是完全没好处的。Z起码,还有驱人的作用。

  黄家赫三叔的身份有限制,这种纯商务的酒会他是不适合来的。黄继革没来,但他的秘书却过来了。在酒会的过程中,黄继革的秘书和我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从容有度的监视着我。

  对于黄继革的做法,我忍不住哑然失笑。黄继革怎么会这么信不过我?他是害怕什么?怕我在酒会上迫不及待的将黄家赫吃掉吗?

  意外的,卢生竟然没有来这个酒会。我和李宇坐车过来的途中,李清河打来电话说卢生腿伤的厉害。李宇嘟囔着说自己生的赔钱货没出息,小白脸装病就心疼了。李宇说着不在意,但我能感觉出他是不高兴的。可能李宇觉得卢生是在装病,故意想要和他示威。但我清楚,雨天跪了那么远的路,卢生的膝盖肯定是要伤到的。

  不知道卢生的膝盖和他的尊严,哪一个伤的要更重一些。

  “吕诺?”几个名媛小姐端着酒杯过来叫我。她们中有两个我认识,是跟我一起在英国留学的同学。虽然对我的着装满是鄙夷,但她们对我的态度还算客气。聊没几句,就开始切入正题:“听说你和李宇在谈恋爱?”

  这个圈子里,男女之间的爱情没有相貌美丑的标准,也不用真心多少去衡量。年龄身高外貌学问……统统都是次要的,Z主要的,还是要有钱。只要有一方有钱,那么这两个人就一定是般配的。我和李宇的年龄差,在她们眼中都不算是问题。

  真不知道这该算是庆幸,还是不幸。

  我点点头,静静的接过她们敬的酒,领头的卓依笑呵呵的问我:“我是卓依,你还记得我吗?”

  卓依是城里珠宝大王的女儿,也是和我一批去英国留学的。只不过当时我在伦敦,她在曼彻斯特。在过海关等候检查的时候,我们碰过几次面。在我的印象中,她并不是一个乐意与人结交的人。此刻她对我的热情,肯定是有原因的。

  果然,在我刚抿了一口她送来的酒后,她就笑着同我打听:“你和黄家赫很熟吧?我记得他初一聚会带的女伴是你……能把他介绍给我认识吗?实话实说,我对他的印象不错,想试着往下接触看看。”

  黄家赫并不张扬,在没有事情发生时,他骨子里的高傲全都处于那种不显山不露水的状态……我过了那么多年才注意到黄家赫的有点和骄傲,卓依比我要有眼光。

  可我不和黄家赫在一起,我也不会做那种给他牵红线的傻事儿。那样的行为,好比我把黄家赫的心和尊严一起揉碎再踩烂。黄家赫如此待我我再这么做,那我也忒不是人了。

  我淡淡的拒绝卓依:“我和黄家赫并不太熟,对不起,我帮不了你什么。”

  卓依啧啧嘴,她不着痕迹的扫了一眼我的穿着打扮。她脸上的神情,就好像早就料到了一般。卓依没再说什么,带着几个名媛傲慢的走了。

  可能我已经习惯了自己的打扮,时间似乎也没那么难捱。而酒会结束后,没有节制的李宇算是彻底的喝多了。我和司机一路搀扶他上了车,他笨重的身子压在镯子上硌的我手腕疼。

  关上车门,还没等我Z后看黄家赫一眼,车迅速的开走了。我不免有些惆怅,黄家赫一晚上下来,他还是一句话都没有跟我说。

  看着车窗上布满的哈气,我想这样或许也好。黄家赫或者是我,我们每一个人都要选一条自己坚定的路。

  哪怕是,粉身碎骨。

  李宇的呼吸散发着浓重的酒气,他唇角的白色粘膜让我不自觉想起他吃早点的样子。车一晃悠,我又产生了似曾相识的反胃。

  手机的短信提示音响起,过了能有五分钟我才想起去看。打开收件箱的瞬间,我的心剧烈的跳了起来。

  是黄家赫。

  黄家赫字里行间里的情绪淡淡,可却看的我久久无法释怀。所有的爱恨,全都看不到尽头。

  黄家赫说,我明白你心意,我帮着你成全。

  我的心意……我以为自己做的很完美,什么事情都在我的掌握之中。可我所做的一切,归根结底都是黄家赫对我的成全。我总想着在我和黄家赫之间划下一个斩钉截铁的句话……却终归是千丝万缕无法隔绝。

  我盯着车窗上水滴流下的轨迹,愣愣的出神。在我毫无防备的时候,一旁醉酒的李宇却突然从座椅上跳过来。他扭着我的胳膊到身后,使劲的将我压在身下。

  “嘶啦”一声,我身上不伦不类的红色锦缎旗袍被李宇撕成两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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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0 强迫

  浓重的酒气夹杂着李宇中年人特有的腐朽味道迎面扑来,我被他死死的压住,身体都往座椅里面陷入了几分。

  身上旗袍已经零碎的遮挡不住任何,李宇推高我的内衣,手劲发狠的在我胸上掐了一把。他辗转吮吸发出的声音再次让我想起他早上吃油条时的样子,我胃往上一顶一顶的,差点没忍住把胃酸吐出来。

  李宇毕竟年纪大了,又推又压的,还没等做什么他就已经累的气喘吁吁。他趴在我身上,我胸口的位置和车窗一样上了哈气。李宇露出一口不算白的牙,问我:“你怎么不反抗?象征性的叫两声也好啊!跟个死人一样,真他妈的没劲!”

  对于被这种事儿,我都已经逆来顺受惯了。李宇不甘心的伸手到我的内裤里,在我下身摸了一摸,他骂骂咧咧:“操,你这都赶上沙漠了,我那死鬼老婆都比你湿……不过没关系,插插应该就能出水。”

  前面还坐着司机,李宇丝毫没觉得自己话说的有多么露骨。而司机似乎也习惯了李宇的粗鲁,淡定的开着车连头都没回。李宇往掌心吐了口吐沫要往我下身抹……恶心的感觉来的比前几次都强烈,我一口酸水喷到李宇脸上。

  李宇呆愣了几秒,接着左右开弓给了我几个耳光。我被打的晕头转向,甚至连鼻腔里往下流血都没察觉到。鲜血顺着下巴滴到胸前,是刺眼的红。

  “你个臭**,你是嫌我脏么?嗯?”

  李宇虽然这么说,但他竟然还在笑。外面的路灯晃过,我总觉得他那笑容阴郁的可怕。李宇用手将我胸前的血滴抹匀,又低头用舌头舔净……我看着他毛乎乎的头顶,忍不住放声大笑。

  “你笑什么?”李宇又给了我两个耳光,斥责道:“你是觉得我好笑?”

  我说不上为什么,笑的上气不接下气眼泪都下来了。我知道李宇爱钱,我也知道李宇好色……但我真的很好奇,这些和命比较起来他会更爱哪一个。

  “不,我不是觉得你好笑。我感谢你碰我,真的。没有你,估计没有男人会碰我了。”我说的真心实意。

  李宇稍微跟我拉开了些距离,他很是莫名其妙的看着我。估计他以为我被打疯了,不然的话一个精神正常的女人是不会说这种话的。

  我眯着眼睛看他,生怕漏掉他脸上的丁点表情:“知道我为什么付出这么大的代价要来机会折磨卢生吗?因为我有艾滋,我活不了多久了。可能三个月也许五个月,Z长三年五年,没准明天早上你就会看到我肠穿肚烂的死在你家地板上。”

  李宇的身体明显僵了一下,他脸颊上松弛的肌肉极为别扭的抽动几下。连他眼底的那份阴郁也瞬间消失不见,里面弥漫着铺天盖地的恐惧……李宇这样的表情让我舒服多了。

  鼻子流血不止,顺着身体嶙峋的曲线往下延展。在马上要碰到李宇放在我身上的手掌时,他惊慌失措的往后退。车里空间狭小,李宇一个不留神撞了头,疼感使他叫的惨烈。

  “我不信你说的。”李宇硬撑着场面,淡淡的开口:“哼!也真有你的,在所有拒绝我的女人中,你是唯一一个让我无法强迫的。”

  我坦言:“你不用强迫我,完全不用。你要是想,我甚至都可以配合你把裤子脱了……你都不怕死,我也不介意有人陪我死。”

  如果不是收到黄家赫的那条短信,估计我也不会对李宇的触碰如此反感。虽然我此生不能和黄家赫在一起了,但我不想让别的男人再碰我了。

  一点都不想。

  李宇微微抬了抬眼皮,他歪头看我,半晌得出结论:“小姑娘,你别想骗我。你要是有艾滋病,黄家赫还对你不死心,他是傻吗?”

  我以极为不雅的姿势劈开腿:“那你随便吧!”

  “那你……咳!”李宇不自然的轻咳一声,又往远离我的一侧移了移:“那你……”

  李宇没有继续问,看来他也想明白了。我远离黄家赫是因为我爱他,而我接近卢生则是因为不爱。死前能够实现自己的遗愿,这是每个人都会极力去做的事情。

  “我们两个,互惠互利。”身上的旗袍都已经被撕烂,我索性直接用外套将自己裹好:“我会离黄家赫远远的,如果我想做完的事情全都圆满了,我甚至可以回精神病院去。你想要和黄继革怎么邀功,我都随便你。”

  “我只要你撒个谎好了,就跟所有人说,你会娶我。”李宇的眼神让我不安,但我仍旧将话说完:“而我想要怎么对卢生说咱俩的关系,你也不要管。”

  李宇的声音听起来平静许多:“你不会想要把病传给卢生吧?这个我是不会允许的,卢生死不死我管不着。不过我家的那个赔钱货,我养了二十多年,总不能被你说害死就害死了。”

  这话还真是让我吃惊,看来李宇只是气愤李清河嫁给卢生,他还不至于冷血到看着自己的女儿去死而不闻不问。

  “我当然可以不用这个办法,”我狡黠的笑了一下:“但是你要帮我。”

  看李宇的面色谨慎,我补充说:“不要钱的。”

  李宇嘴唇的弧度越来越大,他会答应,他当然会答应。如此稳赚不赔的买卖,他不答应才是犯傻呢!

  不过知道我的病情之后,李宇倒是谨慎了不少。他连和我坐在一个车厢都担心染病,在半路上他直接将我丢下了车。

  我是真的被丢下了车,跪倒在路上时膝盖都磕破了皮。在路人诧异的目光中,我忍着疼迅速的打车离开。

  李宇贪财,但他还算守信。第二天一早,他发短信给我说我可以代他行事一定的职责权利。当然,也都是那些不要钱的权利。不过这些权利用来威胁卢生,简直是绰绰有余。

  收到短信之后,我十分愉悦的打通左亚的电话:“拿好你的相机吧!你有新闻可以拍了……什么新闻?比如说,卢生总裁殴打怀孕情妇之类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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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1 唬你

  由于这段时间被冷落,左亚十分的不满。我似乎都能看到他在电话那端上蹿下跳的:“喂!吕诺!我受够你了!你还想骗我到什么时候?还让我得普利策新闻奖,你是不是觉得逗我好玩?”

  “左……”

  “吕诺!真是没见过你这种女人啊!”左亚完全不给我说话的机会,他的话里带酸:“我看到昨天晚上的新闻采访了,你和李宇在一起了吧?哼!你就算不告诉我你和卢生的事儿,你告诉我李宇的事情也可以啊!你知道吗?我要是在采访不出新闻,总编就要调我去生活组了……”

  “闭嘴!”我怒不可遏,和左亚说话总是很难让我心平气和:“左亚,我就通知你一次,你听好时间地点,你爱去不去。”

  因为昨天淋了雨,我的嗓子发哑。要不是有强大的信念支撑着我,想必我早就昏过去了。我将时间地点简短扼要的告诉左亚,剩下的事情就要靠他自己了。大家能知道卢生做了什么那是Z好的,要是不知道,其实我也是无所谓。

  在我动身去卢生的公司时,姨妈在我家门口堵住了我。经历过在陵园的不愉快,她并没有太甘心。还没我等开口说话,她连拉带推的将我拽回到屋里。看我一身正装打扮,姨妈警惕的问:“你这是要干什么去?找李宇吗?”

  姨妈长的很美,在那个没有整容化妆PS的年代,她素颜的照片都可以说宛如仙女……可她现在确实是老了,虽然包养良好,但脸上已经生出了许多的皱纹。

  我仰头叹了口气,长长的伸了个懒腰问:“姨妈,你找我来什么事儿?”

  昨天姨妈自知失言,所以今天她笑的有点讨好:“当然有事儿啊!你妈妈不在了,我跟你妈妈有什么区别呢?诺诺,我没有女儿,我从来都是把你当我女儿看待的!姨妈从你出院到现在,做的每件事儿都是为了你好啊!”

  为了我好,应该是有的。但我想,应该不全是对我好……不过现在我有更重要的事情,我不会在这件事情上过分纠结。

  姨妈看我扬唇不语,她拉了我的手:“诺诺,听姨妈的话,千万不要和李宇这种人在一起……你没有和他怎么样吧?是吧?”

  我笑的毫不知羞,我答的理直气壮:“我是跟李宇在一起了,那又怎么样?像我昨天说过的,我要和李宇结婚了。”

  “你怎么能这样?”姨妈气的满脸通红:“诺诺!你还病着呢!你要是跟他在一起,你会传病给他的啊!你不跟黄家赫在一起不也是因为这个吗?你不记得了?”

  我看了姨妈一眼,微微挑眉:“我不和黄家赫在一起,是因为这个……那你呢?姨妈,你不让我和黄家赫在一起,又是为什么?“

  “我还能为什么?我当然是为你们两个好啊!”姨妈答的理所当然:“毕竟黄家赫那个孩子,也是我看着长大的。”

  要是没有姨妈昨天的那番话,我想今天我会信她说的。不过现在想想,姨妈连对她一往情深的黄家赫爸爸都不在意,她又怎么会在意黄家赫呢?

  我看了她一眼,微微挑眉,说:“姨妈,我还有事儿,我先走了。”

  听我这么说,姨妈的眼神微微黯了一下,她满脸都是掩盖不住的哀戚。无论她怎么叫我都没有再回头……我现在和看卢生跪下时是一样的心情,心口的位置一阵阵刺痛。自己的亲人,自己的爱人。他们带来的不单单是伤害,某种程度上来说这完全就是慢性自杀。

  我摸出电话打给秦征,秦征正在忙,他只是回短信告诉我说遗嘱可以签订了问是否还需要更改。

  不用了,我过两天有时间过去签。我这么回答他。

  我不清楚姨妈是怎么知道钱的事儿的,可能是从我妈妈那儿,可能是从其他人……但是这些都不重要,她做过什么,她也还是我的姨妈。我一辈子都忘不了我妈妈讲说她小时候看护姨妈的事情,那是我成年后对血浓于水Z全面的理解。

  虽然我没有亲妹妹,不过我想我妈妈要是活着的话,她肯定会希望我把钱留给姨妈。

  人活着的时候喜欢追名逐利,可是等到要死的时候才会真切体会到,这些真的都只是身外之物。

  用命换钱,用钱买命,奔波到头,也都是一样的结局。

  因为李宇都已经交代过,即便是我拿着鸡毛当令箭往卢生公司里走,也不会有人横加阻拦。我直接进了卢生的办公室,卢生挥挥手让迫切想要解释的秘书出去。

  从我进来开始,卢生一直低头看文件,他大度的摆出一副随我折腾的姿态。

  站在办公室的地中间,我似乎觉得陵园的雨还在头顶往下淋。一阵寒意从脚底袭来,我的意识甚至都变的有点模糊。

  这里是我爸爸以前的办公室,一样的桌子,一样的布置。曾经我爸爸写的书法字,四个大字隶书“天低吴楚”……这四个字儿和卢生的相貌气质,还是挺般配的。

  我一迈步,天地都跟着眩晕。身体迷糊,可大脑仇恨的意识却刺激的我亢奋而又清醒。我拿起卢生桌面上放着的红木笔筒,轻笑着说:“这个你没丢掉吗?我记得你以前和我说过,你说我爸桌上的红木笔筒丑的要命一点都不配他的身份。”

  卢生翻阅文件的手突然顿住,我下意识的抬头去看他。卢生依旧没有看我,但他抓着文件的指节已经泛白。

  “可能是我会错了意啊!你的喜欢不喜欢,说明不了什么。”我扶住桌子的边缘避免让自己摔倒:“你喜欢,所以你会诱哄我让我爸爸换掉这个笔筒,这样你就能有机会得到了。你不喜欢我,所以你……”

  卢生的声音有几分咬牙切齿,Z后却化为一声无奈的叹息:“你来是叙旧的?”

  “生意的事儿。”嗓子干涩的生疼,我一说话似乎都能挤出血来:“叫倪菲来吧!”

  卢生也撑着桌子站起来,他离得我很近。卢生弊端喷出的热气拂在我的脸上让我发冷,他隐忍着极大的怒气,冷声问:“谈生意,叫倪菲来做什么?吕诺,你唬我呢吧!”

  “我摆明在唬你啊!”在卢生黝黑深邃的瞳孔里,我看到瘦瘦小小的自己,笑的狡黠而又得意。

spraylau 大学三年级

062 赔命

  几乎所有女孩子,都幻想过自己以后会遇到白马王子。我虽然也幻想过,但潜意识里自己总觉得那是故事。

  可能是因为小时候长的不好看,我一直都认为自己会有一个平凡点的人生。24岁毕业,之后结婚嫁人,生个不太丑也不太漂亮的孩子……日子抄袭日子,生命一眼能忘的到尽头。

  不过这些想法在16岁那年见到卢生时,全都改变了。

  第一次见到卢生的那天正是盛夏时节,暴雨连着下了几日都没见有停的趋势。我和黄家赫在放学回家的路上,正巧看到卢生在路边食杂店的屋外躲雨。

  当时和卢生一同站在屋檐下的还有另一个中年人,那个中年人和卢生长的很像,如果忽略掉年龄的差异,他俩几乎可以说是一模一样。卢生穿着白色的校服,他身后的大书包支楞八翘,应该是放学的时候太着急所以书本装的不规则。

  我看着卢生,步子一点点慢了下来。在烟雨朦胧中,卢生静静的站在那儿,竟然让我产生了一种与世隔绝的飘渺之感。

  卢生开口说话,他的声音也略显清冷:“卢志,我没有钱。你要是想要钱,你就去找我妈好了。至于她是在谁家打麻将我就不知道了,他们每天都换地方。”

  我忍不住抬头,却看到卢生稍稍的弯起了嘴角,他注视着雨滴的黑眸里蕴含着浓浓的讽刺。卢生的身姿散漫,有一种满不在乎的孑然之感。

  在我盯着他看的过程中,卢生突然对着我的方向偏过头来……瞬间我有一种被雷劈过的感觉,整个头皮都变的麻酥。

  因为那次短暂的相遇,卢生的模样在我脑海中久久挥散不去。每每夜里,我都会梦到他。卢生那张俊脸,一次又一次扰乱着我的心跳。

  像卢生这样受女孩子欢迎的人,我从来都不敢奢望他会喜欢我。我小心翼翼的打听他的事情,我不着痕迹的跟着他回家,我状似无意的制造偶遇……梦里发生的事情意外上演,终于有一天,卢生开口和我说话了。

  有一天放学,卢生跑到我班的门口等我,他说,吕诺,放学要不要和我一起走?

  就因为卢生的一句话,我世界里所有的花全开了。就因为卢生的一句话,我晕晕乎乎的做了好几年的梦。

  过了这么多年的时间,我算是彻底想明白了。什么散漫,什么孑然感,这些主观情绪全都是我附加在卢生身上的。卢生本来就是贪财而又市侩的,只是我一厢情愿的相信他是雨中那副淡薄的样子。

  我看着倪菲挺着大肚子站在办公室时,这样的感觉更加的强烈。

  倪菲满脸不屑的看着坐在转椅上的我,她耀武扬威的一下下抚摸着自己的肚子。我指尖一下下的叩击桌面,声响让倪菲十分不耐烦。她问卢生:“你叫我来做什么?”

  “你给我扇她的耳光。”我说。

  这句话我几乎是脱口而出,说完之后别说卢生了,连我自己都有点意外。不过话说了也就说了,我实在是受不了倪菲一副大义凌然的姿态站在我爸爸的办公室里。我忍着眩晕感动作迟缓的从椅子上站起来:“卢生,你给我扇她几个耳光。”

  “你敢!”倪菲肚子里的孩子已经7个多月了,她没化妆的脸略显苍白:“卢生,你敢打我!你打我试试!”

  卢生满脸阴郁的看看我,又看看倪菲的肚子,摇头说:“我再不是人,我也不会打一个孕妇。”

  我冷笑:“我又不是让你伤她的孩子,我只是让你打她的耳光。”

  “我有多想扇倪菲的耳光,不用我说你们应该也能想象的出来。”我靠在椅子上,甚至都能感觉到我爸爸的气息:“打吧!卢生,你打她,我会很高兴的。我要是一高兴,也肯定会让李宇高兴的。”

  “李宇?”倪菲不敢置信的问卢生:“这个贱人说的是你的岳父吗?”

  我真的不明白倪菲是怎么好意思说我是贱人,我还算客气的帮她解释疑惑:“是的,我这个贱人说的就是卢生的岳父。而我以后会是卢生的岳母……卢生还叫过我妈呢!你用不用让他叫一声听听?”

  倪菲皮笑肉不笑的冷哼,她是从欢场出来的,骂人的造诣可谓是登峰造极。她算是把我祖宗十八代都骂了个遍,Z后她掐腰问卢生:“你真的叫这个贱人妈?”

  卢生难看的脸色回答了一切。

  “你他妈的是不是爱卢生爱惨了?”倪菲没有仪态的对着我破口大骂:“臭**,我就没见过你这么倒搭不要脸的!你是不是觉得嫁给卢生的岳父,你就又能跟卢生在一个户口本上了?我明白告诉你,卢生不爱你!”

  我面无表情的听倪菲侮辱,等她气喘吁吁的停下后,我淡淡的说:“倪菲,说这么难听的话,对胎教不太好……卢生,我的话,已经都说清楚了。做不做,你自己决定吧!不过我提醒你,我没那么多的时间等你。”

  卢生似乎想摸摸自己受伤的膝盖,不过顾虑到我在这儿,他的手伸到一半又停下。经历过昨天的事情,该怎么去做,卢生比我清楚。

  倪菲看卢生并没有直接拒绝,她不甘心的挺着肚子往卢生身上撞:“你打我啊!你打啊!我倒是要看看,你是不是会为这个贱女人打死自己的儿子!你……”

  “啪!”

  卢生没有打倪菲,他突然抄起我爸爸桌子上的红木笔筒,狠狠的砸了自己的头。几秒钟后,鲜血顺着他的脑顶如注般的往下淌。血滴滴滴答答的掉在地上,倪菲低呼着捂住自己的嘴。

  “够不够?”卢生毫不手软的又砸了自己一下,倪菲不管不顾的拦住卢生的手。而卢生依旧看着我,问:“吕诺,还要我怎么还你你觉得够?要不要我把命赔给你?把命赔给我?我自己都要活不了多久了,我要你的命做什么?

  可是,既然如此,我到底又是在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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