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感驿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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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3 精神分裂

  我没有动也没有挣扎,反抗也只是对自己更不好。在精神病院这么久,我对自己现在的处境太了解。要是我稍微表现出反抗的情绪,掰折胳膊弄断腿,那都是分分钟的事儿。

  来抓我的人也是熟人,几乎在他一张嘴时我就认出来了。我呵呵的冷笑,说:“王强医师。”

  王强笑的阴森,他趁人不注意在我耳边舔了一下:“吕诺,你出院的时候我就告诉过你,没有人能真的离开北镇。就算你出去了,你也还会回来……林静旁边的墓地,我都给你留好位子了,就等你回来了。”

  “你怎么抓我,你还会怎么放我出来的。”我身体似乎都有点发抖:“我男朋友是市里的首席律师,你们擅闯我家把我抓走,他不会善罢甘休的。”

  王强在我的胸口掐了一把,笑说:“好啊,那我倒是要看看他是怎么不善罢甘休的……吕诺,我也被感染上艾滋病了,我们晚上又可以在一起玩了。”

  这一次,我身子抖动的更加厉害。

  我身上衣服湿乎乎的,血渍被晕染开,衬衫上面腥红一片。撕扯的过程中,我头上的发带也不知道掉到哪里去了,头发全都胡乱的贴在脸上。王强掐着我的后颈,他压低我的身子拖我往外走。

  像是狗一样,我被王强和三五个医护人员丢进了车里。他们开来的是专门关押重度病患的车,我一被丢上去,手铐脚镣立马锁上。

  我安安静静的坐在座椅上,身上疼的已经完全麻木了。王强没有和其他医师一起坐在前排,他拉上防护网在我旁边的座椅坐下。他饶有趣味的问我:“你知道的吧?程万里被处分了。”

  “程万里被处分了,我也顺理成章的当上了院长。”王强的手指伸到防护网这边来,他虚虚的在我脸上画着圈:“这么说起来,你也算是帮了我个大忙……算是发善心吧!我可以告诉你,我们今天来抓你,是你的亲属向我们举报的。”

  “亲属?”我终于有了反应,说出的话都沙哑的厉害:“我的哪个亲属?卢生吗?”

  精神病院有一个十分不好的纰漏,有时候他们会仅凭亲属讲述病情收治正常人。有些和亲属产生矛盾因利益冲突被陷害诬告的人,往往也会被医师抓到精神病院来关押。三年前,我虽然被诊断出精神分裂,但要不是卢生要求我也不会被抓到北镇来。

  现在王强又提到亲属举报的行为,我自然而然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卢生。除了卢生之外,估计没有人会这么狠心了……可现在从法律意义上讲,卢生却并不算我的亲属。

  王强没有回答我的话,他只是坐在一旁吃吃的笑。距离我出院已经有半年多的时间,这段时间里,当了院长的王强发福的厉害。他养尊处优的肚子,突出的吓人。

  沿着我出院的路线返回,我又再一次回到了北镇。还是那套手续,还是那套流程。被用刷子仔细刷洗过身体后,医护粗暴的给我换上衣服,又粗暴的给我丢回了病房。

  我以前的病房有人住了,不过因为王强有特别“交代”需要单间,医护只能把我暂时放在林静的房间。

  林静的房间里落了厚厚的一层灰,估计她死后就再也没有病人来住过。我掀开床垫看了看,有残缺不全被写满密密麻麻字的纸张。时间过了太长,屋子里面又潮的厉害,纸张上面长满了厚厚的霉斑,字迹已经辨识不清。

  我站在病房的地中间,轻轻的念叨:“林静……”

  虽然我此时非常非常想念黄家赫,但我却只能念出林静的名字。在这种地方,连想念黄家赫对我来说都是一种亵渎。

  窗外的天空从明亮到腥红,从腥红又沉成黑暗。每天这个时候,黄家赫差不多要从律师事务所回来了。他一般进屋之后都会先喝一杯凉茶,我要是给他偷偷往杯子里加了温水,他总会嘟嘟囔囔的不太高兴……不知道他今天回家后没看到我,会是什么反应。

  晚上六点,北镇准时开饭。

  有医护过来开病房门,牵引着带我去食堂吃饭。和一众哼哼呀呀的病人走在一起,我显得更加沉默。我还是跟以前一样,面无表情的随着人流去食堂。但我的心,却不像以前那般平静了。

  三年前来北镇时,我之所以没有死是因为我心里有强大的恨意。

  我不想回来这里,我不会让王强那个畜生糟蹋,我更加不能让黄家赫伤心崩溃……这是现在会让我求死的唯一原因。

  人生如果注定要走下坡路,那还是让我自己承担自己留下的恶果。

  虽然食堂里的老病友居多,但认识我的却没几个。我走的时候什么样,我现在回来这里依旧什么样。北镇是个和外界半隔离的地方,除了脸上增加的皱纹外,在这里你完全意识不到时间的流逝。

  这里什么都变化不大,同样的,食物也依旧相当的难吃。

  和黄家赫住在一起的这段时间里,他每天都变着法的给我做好吃的。他常常抱怨,说我太瘦了,抱起来不舒服。早中晚,半夜还会加夜宵。黄家赫的菜谱,一周之内吃的东西都不带重样的……吃惯了黄家赫做的饭,北镇的食物闻着就让我想吐。

  等到回病房时,医护不满的敲敲我面前的餐盘:“吕诺,你又忘了我们的规矩了?我们是不允许剩饭的,你昨天的饭就没吃了。”

  “昨天?”我微微皱眉:“我下午刚来的。”

  几个医护嘲讽的笑:“是啊,我们知道,你昨天剩饭时也这么说的。”

  我低头看了看自己被纱布缠住的食指,缺失指甲的部位已经有鲜血透出来。医护看到我的动作,不耐烦的指指角落坐的狂躁症大个:“你的手伤是昨天和他打架弄的,你不记得了吧?”

  虽然我知道这里的医护爱逗新来的患者,他们总是会串通一气让你以为自己是有精神分裂之类的病……虽然脑海中的记忆清晰,但我的手指还是忍不住发抖。

  要是我真的是精神分裂怎么办?

  要是我坚信的回忆都不曾发生过怎么办?

  要是黄家赫的一切都是我虚构出来的……该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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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4 浇水

  我记得我出院之后发生的每一件事儿,我记得这大半年时间里黄家赫跟我说过的每一句话,我记得我家那栋破破烂烂正在整修的别墅,我记得我在黄家赫loft养过的花,我还记得黄家赫今早出门时和往常一样说他爱我……我什么都记得,一桩桩,一件件,清晰明了。

  所以,这些不可能是我臆想出来的。

  几个医护玩上了瘾,他们继续哄骗我说:“跟你们这些精神分裂的人真是说不通!怎么,还想着你的律师能来救你呢?”

  我盯着面前完全不见油水的菜汤发愣,不搭理他们的话。

  “你这话每天都要和我们说一遍呢!”医师讽刺的笑:“我们知道,我们知道。你想说,你和你青梅竹马的律师先生嘛!他怎么对你不离不弃,你们是怎么情比金坚。别人都说你是疯子,他在酒会上扶你起来……拜托,这么长时间了,你倒是也说点别的听听啊!总是这老腔老调,我们都听烦了。”

  其中一个肥粗短胖的女医护不屑一顾,满脸的鄙夷:“哎,真是理解不了这些疯子的想法。想什么呢?得了艾滋病还会有男人死心塌地跟你在一起?这种想法,也就只有幻想里有吧?”

  本来,我对自己的想法极为坚定,黄家赫为我做的那些事情肯定是真实存在的……可医护们左一句右一句,说的还全都是我出院后发生的事情,让我也难免动摇。

  我的冥顽不灵让医护大为恼火,女医护指着我面前的餐盘咒骂着:“别幻想着吃天鹅肉了!老实儿的吃你的饭!医院有规定,不准剩饭!吃掉!你给我都吃掉!”

  “去你妈的!”我暴躁的掀开餐盘,趁乱将餐刀藏在袖子里。汤汁渗透到我没指甲的嫩肉上,是钻心刻骨的疼:“我才不信你们说的呢!我一个字都不信!”

  我被医护一拳打在桌子上,宽大的病服袖口也被他们交叉着缠在身上。我的手死死的贴在身上,完全动弹不得。女医护在馊水里重新盛了一碗汤放在我的面前,说:“不想喝那个?没问题!把这个给我吃了!”

  “哈哈哈……”我被缠的像个球一样,坐在椅子上哈哈大笑:“我吃你mlgb!”

  恼羞成怒的医护按着我的脑袋往馊水里浸,我也没挣扎,听话的把脑袋扎到饭盆里。在馊水里我也闻不到气味,只是偶尔感觉有米粒钻进鼻孔。汤水漫过我的耳朵,时不时我还能听到气泡鼓起的声音。

  10多秒后,医护拉着我出来。我冷哼着吐掉嘴里的菜叶,满不在乎的说:“你是新来的吧?就会这点招数?”

  来时的路上我就想明白了,这些医师是肯定不会轻易放过我的。因为黄家赫的揭发,程万里受了处分。程万里的事情后,ZF对精神病医院进行了一次大清查,医师收受钱财虐待病人的事情被曝光了个七七八八。这件事儿算是因我而起,医师们肯定不会这么算了。看我一脸的淡漠,医师们推着椅子带我去了医疗室。

  医疗室是每个病患的噩梦,电击针扎,以前都是在这里进行。

  不过程万里被撤职后,这些器材使用起来都需要严格把关……但是医师对人体都是极为了解,哪怕是没有专业器材,他们也会知道怎么折磨能让你痛不欲生。

  医护们拿了毛巾拿了水桶,我瞬间清楚他们要做什么。我无所谓的问:“我Z后一次接受这个是忍了20秒,你们猜猜我这次能忍多长时间?”

  “闭嘴!”女医护狠狠的给了我一个耳光,她用毛巾蒙住我的口鼻,凳子被拉低,凉水如注一般隔着毛巾浇在我的脸上。

  窒息带来的是死亡的恐惧,我身体不受控制的挣扎,眼前灰黑一片。

  在意识渐渐模糊时,我似乎听到女医生说了几句话。但她说的是“周”还是“郑”,我就没听清楚。估计看我挣扎的力度小了,医师们也松了手。我大口大口的喘着气,胸腔就像炸了一般,满嘴水锈味儿。

  “2……21秒。”我吐掉嘴里的水,冷哼道:“我是不是也算刷新北镇的记录了?”

  浇水的酷刑反反复复进行,从6点半到8点半,我几乎要虚脱。我被折腾的满身是水,医护们则折腾的满身是汗。女医护不甘心的看了眼医疗室里的电击床,说:“哼,要不是王院长要留着你晚上有用……你等我明天和王院长申请下来的。”

  我面无表情的从推出医疗室,又面无表情的被推回病房。身上打结的袖子并没有解开,我双手叠在胸前被捆在床上。病房里没有开灯,我傻愣愣的盯着漆黑的棚顶看。

  黄家赫……不会是我虚构出来的,一定不是。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被水浇过的原因,我脑海中黄家赫的模样似乎正在一点点变淡。我对精神病院的生活居然会如此适应,这一点让我自己很害怕。

  我费力的挪动着袖子里的餐刀,一边割着袖子一边念念有词:“黄家赫是存在的,他是爱我的。他会来接我出去……他只是现在还不知道我被抓到北镇来。”

  虽然这么说,但我自己也不禁害怕。黑暗中记忆和现实猛然交错,我甚至都不禁怀疑,林静是不是也是我虚幻出来的。

  到底林静是我,还是我是林静?我的爸妈真的是死于意外,还是被我吃掉了?

  我想不出答案。

  袖子被割开,我却没有动弹。黑暗一点点的吞噬光亮,惊恐的感觉不断放大。

  到了午夜,王强就会来了。

  我用力的攥紧手里的餐刀,不再继续无意义的自我怀疑。就算黄家赫是我臆想出来的好了,我也不要有人亵渎他。

  走廊里巡逻的医护走了第三圈,时间大概是凌晨三点了。门外传来清晰的钥匙磕碰声……有人来了。

  我没有哭,没有叫,也没有动。我闭上眼睛,就当做自己睡着了。开门进来的男人还挺有礼貌,他走起路来轻手轻脚的。看样子,应该不是王强。

  男人刚在我床上坐下,我紧绷的神经猛然窜起。我手里的餐刀刺进他的肩膀,在满是血腥的黑夜里,他轻轻的叫我。

  “诺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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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5 亲戚

  是黄家赫!竟然是黄家赫?

  “诺诺,你伤哪儿了?”一片死寂中黄家赫的声音尤为急切,我刺伤他的肩膀他也浑然未觉:“你别害怕,我来带你回家了。”

  带人从北镇出去,流程极为繁琐。一种办法是精神病人有直系亲属监护,一种办法要走司法程序证明已经没有危害性的精神类疾病……无论是用哪种办法,黄家赫都没理由这么快赶过来。

  所以,我真的怀疑黄家赫是我分裂出来的。

  我眼神空洞的看着眼前轮廓模糊的黄家赫,恍惚中,我似乎看到了那个陪伴我成长的大男孩。只是一个恍惚的时间,竟然都已经移了光景变了模样。

  “黄家赫!你站在那儿别动,你等我一会儿!我马上就能出来了!”我以前时常这么叫他……而死心眼的黄家赫,真的一直等我到现在。

  我和黄家赫看着彼此,久久没有出声。我怕,是真的怕。我真的害怕伸手摸到的只是幻影,我也怕Z终证实和黄家赫有关的一切都是幻想。

  如果我从梦境中醒过来,梦外的黄家赫已经结婚生子按部就班的生活。那我还不如,让自己活的现实一些好。

  我想要弄疼自己,让自己尽快从梦里醒来。但当我抬手想要把餐刀插进自己的手掌时,黄家赫却先一步握住了刀刃。鲜血顺着他的刀尖往下流,一滴滴的掉在我的手背上。

  是滚烫的温度。

  我伸出满是鲜血的手去触碰黄家赫的脸,哑声问他:“你不是幻觉,是吗?”

  黄家赫深吸了口气,他抢过我手里的餐刀,动作缓慢的将握住的餐刀抽出来。阴影里,黄家赫按住我满是鲜血的手,他的嗓音也哑哑的:“不是,我不是幻觉。你摸摸,我是真实存在的。”

  “嘿嘿……”我笑的有点怪异,眼泪噼里啪啦的往下掉:“幻觉从来都不会承认自己是幻觉。我才不笨呢!我不会上当的。”

  黄家赫用力的抱住我,从衬衫里透出他滚烫的温度。蓦然的,我心里生出一种难以言语的悲哀。黄家赫勒紧手臂,执着而坚定的问:“这样呢?还觉得我是幻觉吗?”

  和倪菲从楼梯上滚下来,我身上大大小小的擦伤无数。来北镇之后伤口不但没有及时处理,更是被泡了好久的脏水。现在黄家赫这么一用劲,发炎的伤口阵阵刺痛。

  但我不想让他停下,身上疼,那就让它疼:“黄家赫,你抱我,使劲点。”

  黄家赫好脾气的配合我,我扭过头定定的瞧他:“你真的来带我走了吗?”

  还没等黄家赫回答,病房屋里的白炽灯被猛的点亮。突然的光亮让我很不适应,一边尖叫着一边躲闪:“黄家赫!黄家赫!”

  我的精神虽然受了惊吓,但好在还是正常的。黄家赫真的还在……他看我激动的厉害,赶紧将我抱到了怀里。病房的大铁门哗啦哗啦的拉开,王强趾高气昂的迈步进来。

  王强来,是为了要和我……即使知道黄家赫在这儿他不敢做什么,但我还是忍不住往黄家赫怀里躲。黄家赫感觉到我恐慌的情绪,他抱着我没动,沉声打招呼:“王院长。”

  “黄律师。”王强带着眼镜,刺眼的白炽光照在上面反射出一片冰冷的白。王强一边翻着手里的文件,一边做作的说:“你带来的文件说,吕诺下午伤了人,有人要告她故意伤害,是吗?”

  黄家赫明显不乐意搭理王强,但是出于交涉目的,他仍旧点了点头。王强扣上文件,笑说:“我们会抓吕诺来,就是因为这个事儿啊!吕诺的亲属和我们反映,说吕诺在今天下午精神疾病复发,在医院伤了人。吕诺有严重的精神分裂,她以前因病杀人都没有被判刑……现在黄律师竟然因为JC问话想要带她走?我想,应该是办不到吧?我们还是耐心点,等吕诺的司法鉴定结果好了。”

  王强摆明是刁难,我到底有没有病,他和黄家赫一样清楚。司法鉴定的话,Z快也要十五个工作日能出结果。从今天几个医师愤恨的程度来看,我恐怕是活不到出结果那日了。

  我更加用力的抱着黄家赫,生怕他立马消失不见了。黄家赫感觉到我的恐惧,他也没顾忌王强在场,打着横将我抱在怀里。我的额头抵在他肩膀受伤的位置,上面沾染的是粘稠血渍一片。

  “那我倒是要问问,是哪个亲戚来反映的?”黄家赫也不是吃干饭的,他气势汹汹的质问王强:“王院长Z好能举例说明是哪个人,不然的话,我也是要追究你法律责任的。”

  王强嗤笑:“抱歉,这个我不能告诉你。”

  黄家赫隐忍着怒气:“哦?不能告诉我?我想,作为吕诺的律师,我有权知道。不然的话,我很怀疑你们医院是不是想钻法律的空子,企图徇私报仇。”

  “黄律师!你是一个律师!”王强微微动怒:“你要求来探视病患,我尊重你是病患的律师才放你进来。你毫无根据的指责,我完全可以说你是诽谤!是诬陷!”

  黄家赫低头看我,那双熠熠生辉的眼眸里带着无限的温情,他轻声说:“诺诺,你先等我一下,行吗?我和王院长说两句话。”

  我本能的缩紧手,又一点点的放开。黄家赫用他满是血渍的手掌拍了拍我的头,放我在床上,他闪身站了起来。黄家赫瞥了一眼门口的医护,他漫不经心的将病房门从里面拉上。

  “关门干什么?”王强冷哼一声:“黄律师,你不会是想贿赂我……”

  王强的话还没等说完,黄家赫抬腿一脚踹在了他的肚子上。王强表情扭曲的想要叫人,还没等开口他又被黄家赫迎面一拳打了下巴。

  “黄家赫!”王强扭动着自己的下巴,骂骂咧咧的站起身来:“你他妈的……”

  提着领子将王强按在墙上,黄家赫的眼神是一片凌厉寒光:“你说的吕诺亲戚,来向北镇举报的人,是我妈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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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7 流年

  某一瞬间,我真的以为我死了。

  我似乎走了好长好长的路,一直走一直走。四周都是茫茫的麦田,一眼望不到头。毒辣的太阳在天空中,带着能烤干人灵魂的炽热。吹过的风都是闷闷的,空气里丝毫水汽都没有。

  也不知道自己要去哪儿,我漫无目的的四处游走。穿过麦田之后,我全身都是酸疼酸疼的。等到Z后一棵麦子在眼前移开后,我竟然看见了我妈妈。

  妈妈还是往常的穿着打扮,头发被梳理的纹丝不乱。她就站在我的面前,静静的看着我笑。

  从我妈妈死后,我就再也没梦到过她。可此时此刻,我本以为模糊的影像却瞬间全都变的清晰起来。我觉得我的眼里都是眼泪,但我看到妈妈的样貌依旧是明朗的。

  你要去哪儿。我问她。

  妈妈摇摇头,她反问我,诺诺,你要去哪儿。

  我也不知道自己要去哪儿,跟小时候一样,我只会坐在地上耍赖的哭……但是跟小时候已经不再一样,我妈妈不会过来抱住我了。

  她还是跟我隔着固定的距离,她坚持问,你要去哪儿。

  我能和你走吗?我哭的委屈,我找不到家了,我觉得害怕。

  妈妈笑了,她说,你不是在家里吗?

  我摇头,你和爸爸都不在了,那里已经不是我的家了。

  诺诺,你不能和我走。妈妈无声的拒绝我。我和你爸爸,我们才是一个家。你要明白,从你和卢生结婚起,你就已经有新的家了。

  人做决定很容易,难的是承受决定带来的结果。妈妈说。

  我从地上站起来,问她,妈妈,我为什么还要活下去,我简直太痛苦了。

  妈妈笑了,人从出生那天就知道自己会死,但不也都活的好好的?诺诺,为了爱着吧!

  你和我爸爸死了,没有值得让我努力活下去的爱了。我心灰意冷。

  真的没有吗?

  我回头张望,在遥远的麦田另一头,我看到了黄家赫。

  太晚了,我绝望的说,如果我刚才跑过来的时候能注意到他,估计我还能追上他。但是,现在我们中间隔得太远了,太迟了。

  太远吗?我妈妈笑,你不是跑过来了?

  我跑过来了,我一定也能跑的过去。

  是啊,既然他还在,那我一定能回去的。

  带着这样坚定的信念,我从梦里醒了过来。

  不像电视里那般,我并没有经历惊心动魄的生离死别。从医学的角度讲,我只是单纯的体力透支睡着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梦到我妈妈的缘故,当我醒来的时候正哭的极为凄惨。我的眼里都是泪,眼皮被泡的发肿。

  我极为费力的撑起眼皮时,第一个看见的就是睡在我旁边的黄家赫。

  黄家赫也睡着了,和我一样穿着病服躺在病床上。他的手和肩膀都被包扎好,厚厚的绷带看起来极为碍眼。因为失血过多白着张脸,眼窝看起来凹陷的厉害。他鼓着腮拧着眉,在梦里应该是和人生气。

  我盯着他看了没一会儿,黄家赫也睁开了眼睛。他眼里凶光毕现,直到焦距调匀,这才一点点的褪去。

  “我昨天没看到……”黄家赫猛的从床上起来:“你眼睛也被打了?”

  我用包的难看没有指甲的食指对他招招手:“你来。”

  黄家赫一愣,满脸诧异的从他的病床挪到我的病床上。我脸上微微一烫,心里虽然感觉不太好意思,但还是主动抱着黄家赫在我的病床上躺下。

  “你是不是哪儿疼?不舒服么?”黄家赫还在纠结我红肿的眼睛,他现在满脑子都是仇恨的因子:“你等着,等我调出北镇的监控录像,我要告的他们……”

  “别提他们。”我将脸埋在他的胸口,一说话我的嗓子像破风匣子似的。黄家赫的怀里硬硬的,我鼻端满满的都是碘酒的味道:“让我抱你歇会儿。”

  “哈哈……”

  黄家赫突然发出的戏谑笑声让我不满,我满脸羞红的瞪了他一眼:“笑屁啊你!”

  我佯装发怒,但黄家赫却还是笑的双肩发颤。他是真的发自内心的高兴,那种愉悦让我看着都觉得甜……我不禁开始怨恨起自己来,黄家赫一直以来要的都很简单。但是我却忽略了他那么久,完全没有考虑过他的感受。

  现在想想,当初黄家赫骑着自行车跟在我和卢生后面,那会是种怎样的心情。

  “我怎么觉得你不太一样了?”黄家赫脸上继续挂着笑,他的双腿在被里夹住我:“你不会是饿傻了吧?”

  我眯着眼睛说:“我刚才做了个梦,我梦到现在的一切才是我做的梦……你明白我的意思吧?”

  “梦里我们并没有经历过去的那些,有另一对我们用一种和我们现在不一样的生活方式活着。”我在黄家赫的身上蹭了蹭额上发痒的位置:“他们比我们幸福,青梅竹马,一直牵手过完了一生。没有卢生,没有倪菲,没有李清河,也没有精神病院。你当律师,我找一份清闲的工作,周末我们一起在你爸妈和我爸妈家轮流蹭饭。”

  提到我爸妈,黄家赫也微微叹了口气。他轻声说:“慢慢都会好的。”

  “是啊!”我赶快扯出一丝笑容:“我们现在已经很好了。”

  黄家赫抱着我没说话,病房静的我发困。就在我昏昏欲睡时,黄家赫有点不安的说:“诺诺,其实昨天的事儿……是我妈妈。”

  不用说全,我也能明白黄家赫的意思。他是说,我会被抓回精神病院是他妈妈举报的。郑亚娟不是我的亲属,不过她应该是动了不少关系花了不少钱才买通了王强。

  看到黄家赫满脸悲伤的表情,我也不太好受。黄家赫吻着我的手背,他忽然流下泪来。我被他吓了一跳,不安的伸手给他擦脸。他的泪水渗透到我食指的纱布里,疼的我忍不住哆嗦。

  “我没怎么样,我也不太疼。黄家赫,你别哭了啊!”黄家赫的每滴眼泪都在我心上落下一个滚烫的印记……可我哄人的功夫实在不怎么样:“黄家赫,你要是再哭,你要是再哭我也哭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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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8 实情

  黄家赫被我一说,脸瞬间红个通透。他别别扭扭的转过头去,擦掉眼泪,解释道:“我对消炎药过敏。”

  消炎药过敏……我还是第一次听说有人消炎药过敏会哭的。

  不过我并没有戳穿黄家赫的话,他说过敏,那就过敏吧!为了避免他尴尬,我继续把头埋在他的怀里躺着不做声。

  就算他妈妈做了伤害我的事情,黄家赫也不用和我交代什么……不过黄家赫却不这么想,他不愿意对我有所隐瞒。他要是想说,我还是乐意听的。黄家赫哭过的嗓子哑哑的:“昨天你和倪菲从医院楼梯上掉下来后,z先生就打电话给我了。可我当时正好和我妈妈在一起,她低血糖昏倒了,我只得先送她回家。”

  郑亚娟回家之后,她想尽了办法缠住黄家赫。黄家赫虽然担心我,但听z先生说我没什么大事儿,也就没在着急往回赶……直到听说北镇的人来家里要将我抓回精神病院,黄家赫这才急了眼。

  等黄家赫从郑亚娟那离开,时间已经来不及了。他赶到家,我已经到了北镇。

  要是想把我平安的从北镇领出来,没有一个合适的理由借口,是不行的。黄家赫和我一样清楚,我进了北镇势必要受到一众医师的公报私仇。没有办法的情况下,黄家赫只能去找他三叔。

  “现在是关键时期,我也不能求我三叔让他派JC去抓你。但是开分证明这种小事儿,我三叔还是能办到的。”黄家赫一边玩着我的辫子一边含混的往下说:“我三叔疼我,却还是要卖我妈一个面子。绕了一圈,我只得再回去求我妈。我妈……她帮我给王强打了个电话,我进了北镇就好说了。说正经的,王强还不如程万里呢!程万里偶尔还硬气些,王强他是贪财好色又胆小,我吓唬吓唬他再给他点钱,他也就什么都同意了。”

  黄家赫虽然说的轻描淡写漫不经心,但事情的严重性我还是清楚的。他一个律师大晚上威逼利诱着让公立医院的院长放走精神病人,要是被人知道了这还得了?

  黄继革还没倒,黄家赫能这么有恃无恐。但要是万一哪天黄继革倒了,黄家赫该怎么办呢?

  “那个……”我想到了一个关键的问题:“昨天在北镇的时候,医师们为了让我相信我得了精神分裂,他们说了很多我出院后的事情。我觉得吧,这些事儿应该都是你妈妈告诉他们的。”

  黄家赫听的一头雾水:“你想说什么?诺诺,你直说好了。”

  “我想说,”我叹了口气:“一个女医护提到了我得艾滋病的事儿,我想你妈妈是不是也知道我得病了?”

  黄家赫沉默了片刻,吐气:“是,我妈妈知道了。她知道你的病,所以才会这么强烈的反对我和你在一起。她应该是知道倪菲要做什么,所以她不动声色的顺水推舟,接着倪菲把接下来的事情都做了。”

  郑亚娟知道了我的病情?可是,是谁告诉她的呢?

  我看黄家赫,黄家赫也在看我。我们两个一起开口,却说了不同的名字。

  “周姨。”

  “张璐。”

  我摇头:“我姨妈和你妈水火不容的劲你跟我一样清楚,你觉得我姨妈能心平气和的和你妈拉家常聊我的病情吗?你觉得这个现实吗?”

  “我不觉得是张璐。”黄家赫赞同我的话,但却不同意我的列举的人选:“张璐虽然看起来疯疯癫癫的,但她还是挺有分寸的。”

  说完,黄家赫不确定的补充:“偶尔有些事儿,她还算是有分寸吧!”

  其实我也不相信那个会大咧咧叫着“师父”的女孩子会干这种事儿,不过除了姨妈和张璐,似乎没有人知道我的病情了……路博文?更不可能,我姨妈瞪下眼睛他都不敢说话了,何况是泄露我的病情。

  想不通,干脆我也不浪费那个时间。我话锋一转,换了个问题:“倪菲的事情比较难办,我听她的意思,她是赖上我了。卢生要是不娶她,她是说什么也要告我伤害的。赔钱我倒是不怕,要是再和昨天那样把我抓回北镇去……”

  我一想到昨天在北镇的心情,瞬间打了个冷颤:“我还不如死在外面。”

  话音刚落,黄家赫就动作粗暴的捂住我的嘴:“什么死不死的!闭嘴!不准说了!”

  “可说到卢生,”黄家赫捂着我嘴的手依旧没拿开,他表情古怪的看着我:“要是卢生会为了不让你回北镇而娶倪菲……你该觉得惋惜吧?你们两个错过的,还真是惋惜呢!”

  黄家赫犯小心眼了,赤裸裸的。他虽然30岁了,但在吃醋这件事儿上比他13岁时劲还大。

  毕竟是于心有愧,我只能顺着黄家赫哄道:“有什么好惋惜的?他欠我的,也该还还了。这辈子不还我,还等着下辈子跟我纠缠不清么?我这辈子都已经够不想见他了,何况下辈子。”

  男人都是虚荣爱面子又小心眼的生物,只要你给予了他充分的重视,那他完全没了和你闹脾气的理由……这点所有星座的男人都适用,连黄家赫这种挑剔的处女座也不例外。

  我这句话说的黄家赫十分愉悦,他拖住我的后颈,忽的凑过来吻住我。我从昨天开始积攒下的委屈恐慌情绪,全都被黄家赫的吻化解。我躺在病床上,全身都变得柔柔的。

  唇舌纠缠的过程中,我眼神时不时的往外瞄几眼。这里是医院,门锁都是开着的。要是被突然进来的医生护士看到,也太没羞没臊了点。

  而黄家赫则没有这样的自觉,他吻的热切,大有将这个吻发展延伸的趋势……我含糊的溢出一声轻吟,反倒更加刺激了他。黄家赫跃跃欲试的往我身上压,我昨天从楼梯上的伤口被蹭的有些疼。

  疼痛刺激的我大脑清明了些,我稍微阻挡了一下黄家赫,气喘吁吁的说:“对了,黄家赫……我觉得,李清河的死,应该和倪菲有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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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9 患难

  黄家赫对我的打断很不满意,但碍于在医院,他只能不解馋的在我唇上狠狠吻了一下。他躺在我旁边,小声说:“应该是吧……我听我三叔的意思,JC应该正在秘密调查。倪菲和卢生,这两个人早晚要有麻烦。”

  “你早就知道?”我不高兴的在他胸口上捶了一下,波及到黄家赫的伤口,疼的他咬牙切齿。我没在意黄家赫浮夸的表情,问:“既然你早知道,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黄家赫揽臂一收,我又跌回到他怀里:“问题还没解决,你知道那么多干什么……好好养你的伤。”

  一碰到卢生的事情,黄家赫总会变的异常敏感。这次他是下了狠心,无论我怎么央求他都没告诉我其中的事儿。黄家赫极为官方的回复我“警方还没有确实的证据,你就算有怀疑也不要乱说。”,我被他噎的说不出话,只好讪讪的收了声。

  我不说,但是JC却找上了我。我和黄家赫还没等出院,病房里就来了两个JC。顾忌到黄家赫的面子,JC对我还算客气。只是问了问我和倪菲当天在楼梯口的情形,并没有说太多。

  “刘警官怎么亲自来了?”黄家赫比我要懂,他嗅出了JC之间不寻常的气息,问道:“是不是倪菲那面有什么问题?”

  JC点点头,微笑着说:“黄律师,这个事儿可能要不太好办了。倪菲从医院醒了,她肚子里的孩子没能活下来……倪菲报了警,她说是吕诺故意把她推下去的。出了人命,就不能按照一般的民事案件审理了。我估计,吕诺很可能会被判刑。”

  我坐在病床上叹了口气,JC说的还真保守。如果倪菲现在不换说辞,我是一定要坐牢的。我不想坐牢的另一个途径,就是再回北镇去。

  这两点,都不是我希望的。

  黄家赫苦恼的揉揉眉心,他不甘心的辩解:“刘警官,这事儿要是按照刑事案件处理,会不会太草率了?毕竟当时只有她们两个站在楼梯口,并没有其他人可以作证是故意伤害。倪菲要是告吕诺故意伤害,那我也可以告倪菲诽谤。她说的完全没有根据!要是她自己不小心跌倒了,也要吕诺负责任么!”

  “黄律师!黄律师!”刘警官比较了解黄家赫,看黄家赫越说越激动,刘警官赶紧出言安抚:“你先冷静点听我说,这件事儿也不是完全没有转机的啊!倪菲现在刚醒过来,她受了伤,还没了孩子,精神肯定要受到一定的刺激。她的证词,也是有主观情绪在里面的……我看你还是想办法去和倪菲沟通一下,赔点钱,道个歉,也就没事儿了。”

  黄家赫很坚持:“道歉的事儿是别想了,我们是不会做的。刘警官你和我一样清楚,道歉在法律意义上讲就是认罪。我相信法律是公证的,法律会还我们清白。”

  刘警官啧啧嘴,黄家赫上了倔劲是谁也劝不了。也问不出个所以然,例行公事完,刘警官客气的告辞。

  “你放心,”黄家赫握住我的手,无比郑重的说:“倪菲对你做了那么多过分的事儿,我不会让你受那份委屈去跟她道歉的。我会有办法,我一定不会让你有事儿的。”

  我眼眶发热,想,有黄家赫这句话,我去坐牢也无憾了。

  黄家赫会想出办法的,这点我一直坚信。如果没有目击证人,那我和倪菲的事情就解释不清楚。虽然双方各执一词,但法律总不会因为谁受的伤害大就同情谁……可让我没想到的是,我和黄家赫出院回家的第一天又一次见到了刘警官。

  “倪菲有证人了。”刘警官长长的出了口气:“一个记者,叫左亚的。他说他去医院采访,正好听到了倪菲和吕诺的对话。”

  黄家赫紧紧的搂住我,他似乎十分害怕刘警官直接将我抓走了。不过好在案子还没正式开始,刘警官也是看在和黄家赫的交情上来提个醒。

  刘警官走后,我和黄家赫心情沉重的坐在沙发上。沉默中,我突然就哭了出来。

  “我怎么会这么没用!”我的眼泪大滴大滴的掉在黄家赫的手背上:“我做事没脑子,还经常自以为是的办错事儿!我以为我能收买的了左亚,但是没想到反而得罪了他!我说要报仇,事情却做了个半吊子!我想要套倪菲的话,反倒促成了倪菲和左亚认识!一切都是我咎由自取!”

  “问题总会解决的啊!”黄家赫和我一样理不清头绪,除了这句话他也给不了我能解决问题的合理方案。或许我们心里都明白,这一次真的是事儿大了。太多的问题同一时间爆发,可谓是来势汹汹。

  晚上我们两个躺在床上,却全无睡意。天上没有月亮,拉了窗帘的屋里黑漆漆的。在一片黑暗中,黄家赫突然对我说:“要不,我们两个走吧!”

  “走?”我眼前一片迷茫:“我们要走去哪里?”

  黄家赫略微侧身子,唇印逐渐往下吻在我的脸上,他低喃着说:“去个没有引渡条约的国家,隐姓埋名的过日子呗!我看美国就不错,你毕竟在英国生活过一段时间,语言上也不会有太大的障碍。”

  “我们现在走……”我有点担忧:“合法吗?”

  黄家赫略微沉吟,说:“多少有点不合法吧……但是我们没必要留在这儿为了守法而被冤枉,法理不外乎人情,我们也是情非得已。”

  好吧,就算黄家赫这么说,但我还是有点过意不去。除了我的事情外,黄家赫真的是个不折不扣的好律师。免费帮着老百姓打官司为农民工讨工资的事儿,他是经常做。现在又要一个正直的好律师为我做违法的事儿,我心里怎么也不太舒服。

  不过黄家赫的态度坚决,在他看来,我们两个离开算是Z好的决定。Z起码,在我和他妈妈也不会起太正面的冲突。

  可让我没想到的是,我和黄家赫决定离开的第二天,卢生竟然找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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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90 前夫

  卢生来的那天雨很大,虽然现在中午的天气已经很热了,但毕竟没到夏天,雨水还是有点泛冷。大雨从凌晨开始,一直到下午都没见有停的趋势。

  本来我和黄家赫正在收拾行李忙着打包,他动了些关系找了点人,我们两个的手续问题也都不成问题了。太具体的黄家赫没有跟我说,他只是告诉我一切都处理好了。

  “我的病要怎么办?”对于这件事儿我还是挺担心的:“出入境的话,需要健康检查的。要是有艾滋病,会不会当场被海关丢回来?我现在的病情,到了美国也会被驱逐出境吧?”

  “倒不至于那么严重,不过……”黄家赫的脸色已经说明了一切,条件确实是不太乐观。

  “不行的话,我们在边境偷渡吧!”黄家赫也有放弃奢华美利坚合众国的想法:“到老挝越南之类的地方,人少,查的也不严。就是到时候生活辛苦些,需要自己种地糊口之类的。”

  我差点忘了件重要的事儿:“我和倪菲碰到的那天去做过检查,医生说让我一周后去取报告结果,今天差不多到日子了。”

  “我开车去吧!正好我要回事务所一趟。”黄家赫挠挠头,看着一地散乱的衣物他似乎十分的头疼。我们两个的东西也实在是太多了点,黄家赫临出门前还不忘嘱咐:“你的指甲还有伤,千万别沾水。太重的东西你都留着,等我回来整理。”

  黄家赫还没等老就已经变的唠叨,我笑着催促他早去早回,他这才关门离开。

  看着关上的大门,我心里一片惆怅。这次出行不像是游玩或者是蜜月旅行,没有期待也不奢望未来。走了,这辈子怕是很难回来。我倒是还好,无牵无挂,自己一个人独来独往。但是黄家赫还有爸妈……我回想起过年时黄继龙和我说的“失独”,内心里一片酸楚。

  我踢着地上的杂物,心情不太好的跌坐在衣服堆上。偏头看黄家赫满满登登的书籍卷宗,我真的很舍不得。黄家赫努力奋斗了好多年的事业,要是因为和我“私奔”而毁于一旦的话,真是十分让人惋惜。

  如果黄家赫以后都离开法庭,只能和我一起躲躲藏藏的过日子。如果黄家赫那双手不在用来指点江山,而是用犁耕地让我俩不会饿肚子。

  这些如果都成真的话,那我……

  屋外猝然响起的敲门声让我头皮发麻,自打被北镇的人再次抓过后,我对敲门声有一种莫名的恐惧。我的心突突的跳着,问话的嗓音都变的有些尖利:“谁啊!”

  “是我。”隔了能有几秒钟,门外的人声伴随着雨滴吵闹的音响回我:“我是卢生。”

  从放弃报仇那天开始,我就觉得我和卢生没有再见面的必要了。卢生叫过我几声“妈”,我让他难堪过,他三拜九叩一路跪着给我妈妈道过谦……这些,我算他是还我了。

  在我Z初想要报仇时,我曾经和黄家赫探讨过一个问题。如果法律不能惩治坏人的话,是不是应该让人以暴制暴。

  这个问题让我纠结了很久,但是和黄家赫在一起后我却彻底想明白了。主持正义这种事儿,不是我能做的了的。

  天理报应,谁都逃不掉。

  还没到乔伊家楼下,邢涛的车就被埋伏在附近的记者发现了。我和邢涛刚推开车门,我们两个人瞬间被一大批记者团团围住。

  所以卢生前来,我没有怨恨也没有欣喜,可以说完全做到了心如止水。隔着厚厚的门板,我说:“我没有什么要和你说的了,你走吧!”

  卢生却没有走,他再接再厉的敲着门:“诺诺,你放我进去,我和你说几句话!”

  我的话说的清楚,我是真的没有什么想和他说的了。经历过那么多的磨难我才得来了黄家赫,我已经失去不起任何了。卢生想敲门,他就敲吧!总之,我是不会见他的。

  和卢生生命中的很多事情一样,他一直缺少一定的诚意。卢生看我没有理他,他敲了一会儿也就走了……但让我没想到的是,卢生竟然从阳台上跳了进来。

  黄家赫的房子是商改住的,虽然商水商电,但好在不限购。买下之后,黄家赫将高举架的一层改造成了英伦风的loft。阳台的位置黄家赫修了栏杆,也因为这样多了把手,从一楼直接能翻过来。

  外面大雨磅礴,水雾四溢。卢生唇抿的极紧,眼睛死死的盯着我一动不懂。落地窗都被他敲的“砰砰”响,玻璃上留下一串散乱的泥掌印。

  时过境迁,物是人非恐怕是世间Z残忍的词语。要是早些年卢生来找我,别说让他淋雨了,他哪怕是吹风了我都心疼。可现在,卢生就算死在我家的阳台上我都懒得看一眼。

  没有恨,也不是赌气,真的是懒得而已。

  我没有看他,自顾自的在屋子里归置着行李。雨有转大的趋势,豆大的雨点砸在玻璃上十分响亮。穿着黑西装的卢生站在外面,显得瘦弱而又可怜。

  卢生也不再敲了,他站在阳台上伤感的盯着我看。这样的场景,我很难不感到心酸。以前我和卢生结婚时,他从来都不会看到我为他做了什么。我给他熨衣服洗袜子,他都觉得理所当然。

  我抱着衣裤准备上楼,阳台上的卢生突然扯下栏杆的一根铁条,狠狠的去砸落地窗的玻璃。我面无表情的看着情绪激动的卢生,冷淡的看着他在落地窗上留下一道道的白痕。

  在卢生拆掉黄家赫的loft前,我拉开了落地窗。卢生丢下手里的铁条,静静的站在雨中看我。

  “进来吧!”

  我语气平静的说完,继续抱着衣服上楼。卢生看了眼衣服堆Z上面黄家赫的内裤,眼神黯淡的问:“你和黄家赫……你们要走?”

  “不是。”我不想说太多:“雨天柜子潮,拿出来晾晾。”

  卢生周围地上留下一圈阴湿的水痕,他点点头,水珠噼里啪啦的掉了下来。

  “你以前……”卢生的语气听不出好坏,他嘟囔着说:“你以前也喜欢做这些,下雨阴天,总是会把衣服拿出来晒。”

  我没有理会卢生,继续收拾我的。卢生孤零零的自己站在地中间,处境极为的尴尬。衣服渐渐的被我清理出来,时间一长我甚至都忘了卢生的存在。

  可就在我打包好Z后一箱衣服时,一旁湿哒哒的卢生却突然抱住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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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91 想你

  身上的雪纺衬衫很薄,卢生身上未干的水渍瞬间将我的上衣阴湿。

  手被他掐的生疼,卢生眷恋的在我脸颊上蹭了蹭:“诺诺,你不要和黄家赫一起走……你别丢下我。”

  窗外的雨不知何时又下大了,哗啦啦的水声吵的人心烦:“卢生,你松开我,我新洗的衣服都要被你弄脏了。”

  卢生的语气变的柔和:“诺诺,你记不记得以前有一次?我下班回来的时候也是身上淋湿了,我没脱衣服躺在床上,你也是这么说的我。”

  “卢生,你是吃错药了吗?”我冷笑着:“我不记得我们之间有过这么温情的回忆,你知道我的以前都是怎么告诉我的吗?我的以前告诉我,我Z爱你时你婚内出轨了一年。我的以前告诉我,你在我住进北镇时不管不问了三年……你的以前?你记错人了吧?”

  我真是想不明白,卢生怎么好意思舔着脸和我谈以前?以前我要是稍微说点家里的事情,卢生都会极不耐烦的对我吼:“你知不知道我一天很累很烦?我没有心情听你讲这些家庭妇女的琐碎事儿!”

  卢生不珍惜的不仅仅是我的劳动,更多的,他忽略的是我对他的爱。现在他拿着我的伤痛来想要让我感动眷恋……他凭什么?

  我就算会,感动眷恋的也是那时候的我自己,和卢生,没有一点关系。

  卢生抱着我的手一点点松开,我不客气的将他推远:“卢生,滚吧!”

  刚一转身,卢生又不甘心的上前拉住我的手腕。这一次他用的力气有点大,甚至打散了我怀里的衣服。

  “和我在一起吧,好吗?”卢生的声音里浸了雨,听起来朦朦胧胧的:“以前的错儿,我都不会再犯了。黄家赫做到的事情,我也能做到的。诺诺,你再给我一次机会!”

  “黄家赫能做到的,你也能做到?”这一定是我听过Z好笑的笑话了,卢生根本不知道黄家赫为我做了些什么,他不在意的态度让我大为恼火:“我们还是说以前好了,先不提我爸妈到底是因为什么事情死的。在我收押的日子,你在哪儿?卢生,作为我丈夫的你,有去为我想办法吗?有帮我找证据证清白吗?”

  “没有,你什么都没做。”卢生的胸膛微微一震,一声轻微的叹息传了过来。我不理会卢生愧疚的情绪,继续说:“不,你比什么都没做还要残忍。你不但袖手旁观,你还和你的情妇一起等着我死。你心安理得的花着我爸妈的钱,不知廉耻的寻欢作乐。”

  “我知道,你一直都觉得我丑嘛,觉得我除了有钱以外完全配不上你嘛。卢生,你自己都说过,你说我像你多出来的手指,完全破坏了你身体和谐的美感……我恭喜你,我这个六指已经彻底的从你手上消失了。”

  我挣了挣,但是卢生却并没有松手。他定定的看着我,只是满怀执念的说:“诺诺,我不会再犯了……我以前确实是挺混蛋的,这我自己也知道。可是我后悔了,真的后悔了。”

  “你刚去北镇的时候,我还觉得挺开心挺自由。没有你爸妈的唠叨,也没有你没完没了的电话,我整个人都轻松不少。我家的情况你也知道,我一直对钱的渴望很大。小时候我爸妈总把我丢在家里,他们只有取钱才会回来……我和你在一起,确实是为了钱。你刚到北镇时,我也确实松了口气。”

  卢生闭上眼睛,碎碎念的絮叨起来:“不过你到北镇后的第三个月,我出去应酬喝多了酒,进屋后还吐了血。我胃出血的厉害,也醉的厉害。我躺在地上迷迷糊糊的就叫你,屋里的倪菲听了生气,我俩因为这事儿还大吵了一架。我醉醺醺的拿车钥匙从倪菲那走了,可一开门我却哭了。”

  “那是我第一次感觉想你,我心里明白,如果是你的话,无论你受多大的委屈你都不会让我醉酒开车出门的。”卢生的眼里的雾气氤氲:“自从那次以后,我醉酒的次数越来越多,我也越来越想你。虽然我不喜欢你咋咋呼呼的性格,但我也知道你是Z掏心掏肺对我好的。你在北镇的时候,我不是不想去见你,而是我实在不敢去见你……”

  我听的有些犯困,无所谓的说:“卢生,你要是想要自己心里舒服点的话,那我可以告诉你,我真的不恨你了。”

  “诺诺!你听我说完!”卢生的情绪激动,他脸涨的通红:“你出院之后,我其实不想和你离婚的。可我不知道该做什么,我只能还和过去那样对你凶。过去每次我一对你凶,你都会过来哄我……可元旦碰到程万里后,我知道了你在北镇发生了什么,我更加不知道该怎么对待你。”

  “你和黄家赫住在咱家以前的房子里,我每天都会开车过去看。”卢生拉着我和他靠近了些:“我看你和黄家赫在一起,我心里难受的要命。但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回事儿,每天晚上下班我不自觉的又会开车过去了。”

  “我很不是人的说过你像多出来的六指一样难看……但我现在知道了,六指割掉也是会疼会不适应的啊!”卢生对着我是难得的煽情:“诺诺,倪菲的事儿我会帮着你解决的。黄家赫能做到的事情,我也能做到。我不爱钱了,我想爱你,好不好?你别走,你别不要我!”

  一番长篇大论说完之后,卢生居然哭了。

  从卢生开始说的时候我就面无表情,等他说完我依旧是面无表情。卢生想让我听到的是他有多后悔多内疚多爱我……但我听到的,却是一个自私鬼得了便宜卖了乖有了一切还想要继续有人无私爱他的屁话。

  人都是犯贱的,我是,黄家赫是,卢生,也依旧是。

  “卢生,我就问你一句话。”我看了看表,黄家赫差不多也快回来了。我寻思着赶紧让卢生走,不然的话来不及去菜场买菜:“你说黄家赫能做到的你也都能做到是吧?那我告诉你,我有艾滋病。”

  “黄家赫能和我在一起,卢生,你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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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92

  卢生白净的脸被雨水冲洗过,此时此刻看起来更加是纤尘不染。他的脸色变了好几变,一会儿灰一会儿白,Z终变成黑锵锵的一片。潮湿的衣料被体温蒸干,黏在身上十分的不舒服。我再次尝试远离卢生,却依旧被他攥着没能动弹。

  “卢生,我在北镇这三年明白一个道理。”既然挣脱不开,索性我就任由他抓着也不再挣扎:“我是不是和你说过?良心是天生的,有些人天生就有,有些人天生就没有。良心这种东西,怎么也不会突然长出来……尤其是你,更不会。”

  卢生的嘴唇动了动,却没能说出话。

  我嗤笑:“有时候我都纳闷,我自己当初是怎么爱上你这种寡廉鲜耻的混蛋的?为了钱,你真是什么都能放弃,什么都能不要。对我是,对倪菲是,对李清河也是。先不说其他的,就凭你这点,我也不会回头了。我和钱放在一起,我依然是会输的。我又何必呢?”

  “我不会了。”卢生咬着唇,说话声音近似呢喃:“我有钱了,我不用在你和钱之间选择了。”

  “那我真敢感到庆幸。”我讽刺。

  卢生像是鼓足了好大的勇气,他开口说:“诺诺,其实你……”

  “其实你什么?”

  另一个人的说话声突然在屋里响起,我和卢生一起回头。黄家赫满裤腿子都是泥的站在门口,笑呵呵的看着我和卢生。

  我略微心惊,使劲的想要甩开卢生的手。卢生见到黄家赫,永远都是一副斗鸡的样子。卢生不但没有松手,反而将我揽到怀里。

  你看,卢生还是那个卢生。什么他后悔,什么他要和我在一起,什么他会对我比从前好……完全都是屁话!卢生在乎的,从始至终都是他自己。他不仅不在乎我的生命,更加不会关心我的脸面。为了男人可笑的自尊心,他当着黄家赫的面如此挑衅的抱着我。他还是跟从前一样,完全没有考虑到我也是有尊严的。

  过去没有,现在亦然。

  黄家赫一反常态,他笑呵呵的在门口换了鞋进屋。但裤腿上的泥实在是太多了,他每走一步地上都会多出一个泥脚印。黄家赫单手靠在沙发靠背上,笑问:“你们这是,干嘛呢?”

  我也停下挣扎,心里不断的犯嘀咕。这个黄家赫……他不会这个时候犯小心眼闹别扭吧?

  黄家赫太平静太淡定太无所谓……看起来,就像是暴风雨前的诡异平静。

  果然,我没有猜错。黄家赫从容淡定的姿态连一分钟都没维持住,他突然跳过来仆向卢生。

  卢生抓着我也没能避开,我被卢生抓着也没能躲开。客厅的地板没有衣服,但是摆了不少根雕。可能是因为小时候我俩总喜欢在树下挖蚂蚁洞的原因?黄家赫对根雕的艺术品极为喜爱,每次出国他都要带不少这些玩意儿回来。很多感谢他的委托人也送根雕给他,所以家里大大小小的摆了不少……黄家赫跟个人肉炸弹似的这么砸过来,我们三个人极为惨烈的摔在根雕上面。

  因为我被卢生抱着,所以摔的还算好些。因为黄家赫压着卢生,所以他情况还算乐观。而被压在下面瘦弱的卢生,他就不怎么样了。卢生被压的一下下喘着粗气,脸色煞白。

  黄家赫并没有给卢生喘匀气的时间,黄家赫急躁的将我推开,动作迅猛的和卢生缠打在一起。

  被推开时后脑正好砸在根雕上,我眼前的画面黑了一黑。黄家赫和卢生打的难解难分,横冲直撞的地板似乎都跟着晃悠。等我眩晕的感觉散去后,我举起一个顺手的根雕跑着要去帮忙……可脚下一滑,我扑了出去,根雕笔直的砸向了黄家赫。

  这一下子不轻,本来很有优势的黄家赫摇摇晃晃的从卢生身上栽了下来。

  “你……你看到了吧?”卢生费力的爬到黄家赫身上,得意的说:“诺诺心里还是有我的,她说不爱我,你信吗?我们毕竟做了2年夫妻了,你算是……”

  卢生的话还没说完,我抄起家里茶几上的花瓶就往卢生的后脑上砸。花瓶瞬间炸开,卢生浓密的头发后面也流下一行血柱。

  我帮着推开卢生,心疼的扶黄家赫起来:“黄家赫,你没事儿吧?疼不疼?晕不晕?”

  黄家赫抿着唇没说话,他揉揉后脑似乎并没有伤的太重。而卢生被打伤了头自己也站不起来,只能捂住受伤的脑袋靠在根雕上看我。在一片狼藉泥泞的地板上,黄家赫怀里掉出来的检查报告,早就湿透后被碾成了纸屑。

  卢生的样子,我完全没有可怜同情他的想法。除了厌烦,丝毫没有其他。黄家赫手掌的伤口撕裂开,也开始不断的往外流血。

  我心一抽,语气恶劣的赶卢生:“你能不能走了?是不是非要让我给你丢出去你才开心?”

  “卢生,这是我Z后一次郑重的告诉你。”我脸上都嗖嗖的冒着冷风:“我们两个,是彻底的老死不相往来。过去我们是有情也好,有恨也罢,全都一笔勾销。现在,请你立刻滚出我的家。”

  “我知道你是想惩罚我。”卢生白惨惨的脸忽而笑了,他笑的有几分狠绝:“诺诺,我是说什么也会追回你的。”

  我心里咯噔一下。

  卢生做事儿,确实是不择手段。为了娶李清河,他甚至连结扎都能做……我不知道卢生为什么这么大的决心,但他的眼神告诉我,事情要不妙。

  无论怎么打骂,卢生就是赖在地上不肯走。他脑后的伤淌了一地的血,眼看要变成休克型缺血。

  Z后还是黄家赫叫了救护车,这才把卢生送了出去。

  屋里就剩下我和黄家赫两个人,我长长的松了口气。在泥血混合的地上,我扒着看了看我的检查报告,完全辨识不出任何。

  “黄家赫,你去取报告的时候医生说……黄家赫?你干嘛去?”

  黄家赫完全没搭理我的问话,满脸阴郁的往楼上走。我又追问了一遍,他这才不耐烦的扯着领带停下,说:“卢生的门,是你给开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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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93 挨打

  此时黄家赫全身都散发着“挑刺儿”的气息,实话实说,他这样我还是挺害怕的。倒不是害怕黄家赫揍我,我只是不想他伤心难过。我明白,刚才看到我和卢生抱在一起,黄家赫心里也别扭。

  “我没想让他进来……”我支支吾吾的解释:“卢生自己跳到阳台上来的,他拿铁条砸窗户……我总不能让他把房子拆了吧?”

  “拆!你让他拆!他要是能拆下来我算他厉害!”黄家赫瞬间勃然大怒。他刚才打架打的头发翘起来,颇有几分怒发冲冠的感觉:“我家的玻璃都是防弹的,别说卢生拿铁条,他他妈的就算拿火箭炮我都不怕他!吕诺,你缺心眼吧!你自己在家,给他开什么门?他要是怎么样你,你连哭都找不到门!”

  我不是不后怕,但黄家赫这么骂我还是会有逆反心理的:“他怎么样我?他还能怎么样我?他要是喜欢怎么样我,我俩也不会有今天了!你瞎操哪门子心!”

  话音刚落,我就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

  黄家赫脸上的怒火沉沉坠地,脸拉的老长。过去我惹他不高兴,他都会在我肥胖的脸上使劲乱掐泄愤。对于修理我的事儿上,黄家赫从来都不手软。

  几乎是下意识的,黄家赫一迈步,我撒腿就跑。

  黄家赫追着我在屋子里转跑了几圈,Z终,我体力不支的被他扑在沙发上。黄家赫丝毫没有犹豫,他扒下我的裤子抬手就往我屁股上打。

  “还犟嘴!”黄家赫脸黑的像是地府判官,他冷冷的扫了我两眼,下手是毫不留情:“要不我干脆打死你好了,这样我也能省心了……吕诺,你不用觉得委屈,也不用和我说那些没用的。我是男人,卢生有什么样的心思,还能瞒过我?”

  整个房子里都回荡着“啪啪”的拍打声,随着黄家赫抬手落手的动作,我疼的不断来回扭动。他实在是太用劲了,我屁股上都是火烧火燎的疼。我的手被他掐住,只能跟个大虾似的来回弓跳。

  “好疼!疼死了!”我委屈的哭,头发蹭的满脸都是:“黄家赫!你混蛋!你小心眼,你不是男人!”

  “疼?当然要疼!不疼我打你干嘛!”黄家赫看着我哭叫,眼神依旧是冷冰冰的:“你从小就是这样,只有知道疼了才会学乖!前几天北镇的事儿你还没有教训吗?也不管是谁就给开门……要是能让你长记性,你骂我也值得了。”

  看我哭的声嘶力竭的,他脸色没变,手却缓缓放下了。黄家赫虽然不再打我,但我的哭声却萦绕在房间里久久不散。

  “行了行了。”黄家赫余怒未消,但也还是硬邦邦的哄劝我:“我就是拍几下,至于哭成这样么?”

  提好裤子滑坐在地板上,我别过头不看黄家赫,哭的很是专心致志。

  黄家赫一声不吭的坐在我旁边,他伸手想要摸摸我的脑袋却被我十分不给脸的避开。

  “你哭也没用,我不觉得我做错了。”黄家赫的话和语气明显就是矛盾的,他犹犹豫豫的解释:“你虽然吃过亏上过当,但你这个人的防范意识实在是太差了。你想想,上次你要是不轻易给北镇的人开门,你至于被抓走吗?而这次你又……你快别哭了!”

  我也不说话,大声哭着表示我的不满和抗议。

  黄家赫有些心烦意乱的揉揉眉心:“吕诺,你听我说,这个事儿真的很重要。你说咱俩以后要是去个治安差一点的国家,你还这么随便的话不是……我就打你那么几下,你至于哭成这样吗?你看我脑袋被你砸的大包,我都没说哭呢!”

  我不配合的想要跑开,却还是被黄家赫伸手抓住。黄家赫把我按在他的怀里,怎么也不肯松手。我不断的嚎叫中,黄家赫闷声闷气的说:“我就算再小心眼,我也不会拿你出气。你自己想想,你这事儿办的合适吗?”

  “怎么不合适啊?”我的鼻音里带着浓浓的哭声:“黄大律师,你这么殴打我,你自己想想,你这事儿办的合适吗?”

  黄家赫叹了口气,他抱我在怀里,伸手将我脸上的眼泪抹掉。我一点点平静下来,也不再哭了。黄家赫知道我生气了,他也不好意思道歉,别别扭扭的问:“我也没太用劲啊……有那么疼么?”

  “不疼?”我不断的捶打着黄家赫发泄,怒气冲冲的指责说:“那你倒是脱下裤子来让我打啊!”

  黄家赫出乎意料的痛快,他竟然真的伸手去脱裤子。

  我吓了一跳,赶紧去按住他的手:“喂!你……”

  黄家赫压着身子过来,他热切的舌头顶开我的唇探了进来。没有客套,也不带嘘寒问暖,直接就是激烈的掠夺和霸道的索取。黄家赫越吻越深,深的我都有些难以喘息。脊背传来一阵酥酥麻麻的感觉,臀部上火烧的疼痛都转为怪异的快感。

  温热的指尖滑过我的胸前,又辗转往身下游走。激烈拥吻的间隙,黄家赫一边不断的按压我,一边动手脱裤子。虽然我早就领悟到黄家赫和我的动手实践能力不在一个层次上……但他这裤子也脱的太快了点吧?

  裤子刚一脱掉,我立马感觉到一个炙热坚硬的东西戳在了我腿心处。黄家赫略微和我拉开些距离,他漆黑的眼眸里映出我红艳艳的脸。

  “行吧,我也确实是吃醋了。”猝不及防的,黄家赫挺进我的身体里带来刺激的感受。他绵密的吻印在我的眉眼间,呢喃着说:“吃了好几年的醋,劲是大了些。”

  说完,黄家赫深深浅浅的律动起来。我细细的感受着黄家赫在我的身体里脉动,手指都不自觉地蜷缩握紧。

  雨小天黑,黄家赫也终于停了下来。我扶着酸软的腰肢,努力的想要爬到厨房去。几乎是狼吞虎咽的吃了一个蛋糕,我这才算有点力气说话。

  黄家赫赤条条的来厨房喝水,我用喊的嗓子沙哑子问他:“黄家赫,你今天取回来的报告单,结果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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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94 神似

  “你不是不让我先看吗?”黄家赫挑眉,情欲褪去后他的脸上是闲散的漫不经心:“你那么嘱咐说要咱俩回来一起看,我连医生都没问,拿了报告单就回来了。”

  我跑到客厅的地上用手扒了扒,报告单经过碾压踩踏已经彻底变成了碎末。我瘪瘪嘴,想,没有就没有吧!反正我的病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儿了,多一个地方证实也只是多一份烦躁。

  “我前几天在医院的时候有查过身体,”黄家赫的话不知道能不能让我当做安慰:“我的HIV显示并不是阳性……要是和艾滋病人做爱没有采取措施,有几成几的感染几率?”

  黄家赫光溜溜的身子让我觉得害羞,我一边扯过旁边的布单给他围上一边说:“九成九吧!后天艾滋病大部分都是这么感染上的,不是性交就是针头。不过我觉得你现在应该有潜伏期,所以查不出什么来。我从感染到显性,过了一年才被查出来呢!”

  “诺诺。”黄家赫的语气很谨慎,他尽量选择些比较妥贴的词句:“你当时,是怎么感染上的?”

  我也懒得擦地,扶着酸软的腰肢跌坐在沙发上。我想了想,说:“我也记不太清楚了,当时我和不少的……医生们都还好,他们嫌弃我们病患脏,也怕我们怀孕。在医院期间怀孕,病患家属要是找上门来会很麻烦。我觉得我会感染,主要是因为针头。我有一次献血的时候,医生忘记换针头了。半年后,那个病患就被查出艾滋病了。”

  黄家赫围着个布单坐在我旁边,他将我抱的很紧很紧。我们两个一直坐在沙发上,谁都没有说话。直到我睡着了,黄家赫才抱我上楼休息。

  接下来的几天,我和黄家赫都忙的要命。我忙着家里,黄家赫忙着家外。报告单坏掉也就坏掉了,谁也没闲工夫再去做检查。日子一忙起来,我连药瓶空了都没注意。我也没功夫去医院,药也没连续吃……奇怪的是,我的症状倒是好些了。基本上一觉能睡到大天亮,气温升高后也没有盗汗的现象出现。

  “我用不用再去查查?”转好的症状让我变的忧心忡忡:“黄家赫,你说我会不会……”

  “不会的。”黄家赫赶紧捂住我的嘴,安慰的话也显得沉重:“症状减轻了,这说明你要好了。”

  话虽这么说,但我们心里都清楚是怎么回事儿。我心里的恐惧不断的加强,要是我和黄家赫出境没多久我死了,那黄家赫要怎么办?到时候我不仅仅是传染给他病,更是害的他有国都回不了。

  因为这种担心,我总是会被噩梦吓醒。一次次的,我梦到黄家赫被警察拷走。我想救他却动不了喊不出,只能尖叫着从梦中醒来。

  “要不,我们去住院吧?”每次我从梦里醒来,都能看到黄家赫担忧心疼的眼神:“你这样子身体会吃不消的。”

  我说了我不会住院的,哪怕是死在路边上我也不会回医院去住。不过为了让黄家赫省心,临走之前我还是决定回五院再看看。

  这一次复诊,姨妈并没有跟着来。我到诊室时,看到的就是一脸的惆怅路博文。他心不在焉的给我做了些常规检查后,问:“你Z近有你姨妈的消息吗?”

  路博文问完,我也恍惚想起我确实是好久没见过她了。看我摇了摇头,路博文叹气说:“我这两天给她打电话,她都没有接。”

  才两天打电话没接而已……用不用一副生离死别的表情啊……

  “我再给你开一周的药,你回去好好休息吧!”姨妈不在,路博文显然对我很敷衍:“不过我建议你,Z好还是来医院住住。”

  去药局取完药出来,碰巧遇到了宫宸。

  宫宸和一帮医生在一起讨论病例,看到我从药局出来,他跑着过来打招呼:“嗨。”

  “嗨。”想起上次的事儿,我感到很不好意思:“宫医生……我上次弄脏了你的衬衫,真是抱歉啊!”

  宫宸说话前总习惯性的挡下嘴,他拿过我手里的药瓶打开闻了闻,问:“你病了?这个是增强免疫力的,不过这个进口药的药效很强,一般都是给病重的人吃的。你就是太瘦了,多吃点水果就好了。”

  我笑了笑,并没有说太多。宫宸一边送我往外走,一边问:“我看你总来五院,是有熟悉的医生吗?”

  “嗯,我姨妈和路医生是同学。”我把药揣好:“就是第二诊室的路博文医生。”

  “路医生?”宫宸停下步子,他婉转的建议说:“你要是想看病的话,找我也可以。路医生是骨伤科的,我是综合科的,我可能要比他……”

  我也停了下来:“你说什么?路医生是骨伤科的?他不是……”

  “是什么?”宫宸捂住嘴笑了笑:“你在路医生那儿看了很久的病吧?连路医生是哪个科的你竟然都不知道?”

  说话间,药房的小护士追了过来:“宫医生好!吕小姐,你的药拿错了!”

  “拿错了?”我拿药出来看了看瓶身:“没错啊!这个药我都吃了好几个月了,不会错的。”

  小护士坚持的把我手里的药瓶和她的对换,换完之后她撒腿往回跑:“抱歉啦!我们药房今天新来的小护士不清楚规矩,她发错了。”

  我奇怪的拧开瓶子,颠了颠瓶身。里面花花绿绿的药片,身姿轻盈的翻滚几圈。宫宸凑过身来闻了闻,他也满肚子的疑问:“好大的药味。”

  “是啊!”我淡淡的收回瓶子:“这个药我都吃了好几个月了,是这个味道。”

  宫宸的眼神若有所思,他犹豫不决的开口询问:“吕诺,能给我一粒药吗?”

  “不用了。”我把药收起来:“这药……我不会吃了。”

  宫宸以为我没听懂,他有些急躁的拉我的手:“吕诺!你给我一粒儿!你这药不对!”

  就在我们两个人拉扯间,黄家赫的车突然停在了路边。

  黄家赫从车里冲出来,大骂道:“喂!你谁啊!你他妈的……”

  宫宸一抬头,黄家赫的话也说不下去了。周围的空气似乎都静止住,完全没了动静。

  我呆愣愣的看着眼前两张一模一样的脸,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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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95 被捕

  “你……”

  “你……”

  黄家赫和宫宸几乎同一时间指着对方,然后又都不说话了。

  像,真是太像了。本来我以为宫宸会比黄家赫矮一些……但此时他俩站在一起,完全和照镜子一样。只是宫宸脸上的痣比较多,而黄家赫的脸则要光滑些。

  “诺诺,这是谁啊?”黄家赫呆愣愣的拉我到他身边,他眼神微闪,问:“宫……叫宫什么那个大夫?”

  宫宸伸手过来:“宫宸。”

  “黄家赫。”黄家赫心有余悸的握住宫宸的手,本来他俩长的就像,现在这么一握手,场面更加的诡异。

  人来人往的医院大门口,宫宸穿着白大褂,黄家赫穿着黑西装。他们两个不凡的外貌挺拔的身材,吸引了无数路人侧目。

  有一个大妈经过,不无赞叹的说:“呦,看这俩小伙子,标板溜直的真像样啊!我要是有这么一对双胞胎儿子……”

  黄家赫和宫宸的眼神一直追随着大妈好远,直到见不到人,这才收回了目光。

  “咳……”黄家赫轻咳一声,先开了腔:“宫医生,方便和我们出去聊聊吗?”

  “啊?啊!”宫宸不像黄家赫那般淡定,他的目光中有点六神无主:“可以,黄先生,你们稍等我一下。我要回趟诊室跟我们主任请假,这里不好停车,黄先生你在前面的街口等我好了。”

  宫宸一跑开,我忍不住对黄家赫说:“以前我还觉得你长的挺特别,在年轻‘小白脸’中,你算是比较有特色的。不过今天看来,你这也不算独家了啊!”

  黄家赫并没有和我玩笑的心,他深思着拉我上车,提车往街口的位置开。我们两个心事重重的坐在车里等宫宸,双双陷入了沉默。

  我犹豫着开口:“你说能不能……”

  “不能。”黄家赫强硬的拒绝。

  我不太甘心,接着问:“你说会不会……”

  这一次黄家赫的态度更加果决:“不会。”

  我有点赌气:“那你说是不是……”

  “不是。”黄家赫叹了口气,仰头看车棚。

  我彻底恼火了,一拍座椅怒斥道:“黄家赫,你有完没完?你能不能听我说话了!”

  黄家赫好看的眉眼一挑,口鼻间是宫宸不及的自信:“上次你和我说过宫宸的事情后,我问过我爸。我爸很明确的说,他没有情妇,也没有和其他的女人生过孩子,我也更加不会有超生被养在乡下的弟弟。”

  我目瞪口呆,我要说的话黄家赫竟然全都猜中了。

  “猜中你说的话有什么好惊讶的啊!现在你睡觉时候哼气的语调一变,我都知道你要说什么梦话。”黄家赫像是会读心术一般,他轻笑一声,继续专注的看着棚顶:“不过你还别说,这事儿真是奇怪。刚才宫医生回头看我的时候,我觉得全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果然不只是我一个人觉得诡异。

  等了能有十多分钟,宫宸换好衣服过来了。车里不太方便闲聊,我们三个人去了附近的咖啡馆。宫宸走在前面,他推门进去往里走,有不少小资白领对他放电……可等到黄家赫进去时,窃窃私语则要多一些。

  我挽着黄家赫的胳膊往里走,有一个女人酸声酸语的说:“这女人命倒是挺好呀!一下坐拥两个美男……这要晚上睡觉上错了床怎么办?”

  黄家赫气的咬牙。

  宫宸穿着休闲服,坐在黄家赫的旁边他更像一个学生。我们三个坐定,各自点了杯咖啡后,就开始互相凝望。

  黄家赫比较习惯发问,他的表情稍显严肃:“宫医生,冒昧的问一下,你的生日时辰是什么?”

  “1985年9月14日下午三点。”宫宸又习惯性的捂捂自己的嘴:“我是处女座的,在市九院生的。”

  我和黄家赫对看了一眼,大感震惊。

  宫宸看我俩面面相觑着没说话,他略微不安的问:“吕诺,黄先生,是怎么了吗?我的生日……哪里让你们很奇怪吗?黄先生,你的生日是哪天?”

  不是很奇怪,而是实在是太诡异了。黄家赫面色纠结的拿起咖啡抿了一口,淡定的说:“我的生日是1984年9月14日下午两点五十,我也是处女座的……我是在市五院生的。”

  宫宸暗自松了口气,他笑眯眯的说:“那我要叫你黄大哥了,是吗?刚才真是吓了我一跳,我看咱俩张这么像,还担心会不会发生报错孩子的事情。”

  我不知道宫宸到底是真傻还是装傻,像成这样,一定是有问题的吧?就算不是双胞胎,也会是失散的兄弟之类的啊!

  黄家赫赞同的点点头,他们两个又没说话。

  还是我忍不住,好奇的问:“宫医生,你家住在哪儿里?你是怎么认识我姨妈的?”

  “有点礼貌哈。”黄家赫猛的将我拉回来,他神色自然的将咖啡杯塞到我怀里:“快点喝,不然要凉了。”

  宫宸抿嘴笑了笑,说:“既然没什么事儿,我还是先回医院去吧!今天周五,人会比较多。”

  我还想问话,奈何黄家赫一直在餐桌下掐我。我疼的眼泪都流出来了,这才把话憋回去。

  宫宸临走前,不忘提醒我:“吕诺,路医生给你开的那个药,你还是不要吃了。虽然我对进口药懂的不是很多,但我总感觉那个药有问题……很像一种会破坏自身免疫力的毒剂,你还是不要吃了。”

  说完,宫宸就走了。

  咖啡桌上只剩下我和黄家赫两个人,我望着杯里的波圈发呆。我眼神发直,定定的问黄家赫:“你怎么不继续问宫宸了。”

  黄家赫用勺子在杯里搅拌几圈,淡淡的说:“我有一种感觉,很强烈很奇妙的感觉。我觉得宫宸,他有自己的难言之隐,他不想过多涉及到自己的身世……或者说,他和我心里一样的矛盾。我们渴望真相,同时又抗拒真相。”

  因为什么渴望?又因为什么抗拒?

  真相太显而易见,所以大家都选择沉默了,是吗?

  我没说话。

  “诺诺,我今天路过三院,重新找医生给你打了份检验报告。”黄家赫的话语缓慢而又温柔:“我拿了过来,你现在想不想看看?”

  姨妈同学给我开的药有问题,姨妈在我出院后反反复复的提到我的伤害刺激我,姨妈想要让我去报仇她不希望我和任何男人在一起过分亲密。

  和黄家赫酷似的宫宸和姨妈很熟,姨妈曾经和黄家赫的爸妈很要好,而姨妈现在又不知去向……一切的一切,都说明一点。

  我亲爱的姨妈,她是有问题的。她布了很大的一个死局,怂恿着我跳了进去。

  “还是不要了。”我想了想,摇了摇头:“有时候知道真相,并不一定是好事儿。我们都要走了,还追究过去的事儿干嘛呢?走吧,我们先回家。”

  临走前我把路博文开的药丢在了咖啡馆的桌子上,死了算我活该,能活下算我命大……有很多事儿,还是难得糊涂的好。

  我和黄家赫开车回家,路上我又做了黄家赫被捕的梦。拷在他手腕上明晃晃的手铐,吓的我不停的尖叫。

  黄家赫不停的安慰我,说那仅仅只是个梦……但让我们没想到的是,车刚在楼下停好,瞬间有一大群警察围了上来。

  警察中为首的是刘警官,他从众人中走出,直接拿出手铐直接将黄家赫铐住。铁面无私的让人胆寒,说:“黄律师吕小姐,请你们和我们回局里趟。四年前吕太太的谋杀案,还需要你们回去重新调查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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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96 没病

  不仅黄家赫被拷起来,后下车的我也同样被拷了起来。手铐凉的刺骨,大热天里我都忍不住哆嗦。

  黄家赫还算是处变不惊,他笑着问:“刘警官……我想给我的律师大一个电话,不知道现在方便吗?”

  刘警官瞬间明白过来,黄家赫是想要给黄继革通信儿。不过现在的人太多了,刘警官也没办法通融:“先到局里去吧!到时候,你想要给谁打电话,我都管不着。”

  虽然面上看起来公证严明,但私底下刘警官还是卖了个人情给黄家赫。我和黄家赫还有刘警官坐一辆警车,司机也选的是刘警官比较亲信的JC。上了车之后刚开出小区院,刘警官这才小声说:“家赫啊!听你刘叔一句话,现在先别给你三叔打电话。”

  刘警官如此谨慎的样子,让人心里难免提着。他不说,黄家赫肯定不会自己主动问。虽然刘警官和黄继革是同学吧,但不打自招的事儿黄家赫也不能干。

  “家赫啊!现在事儿既然被人捅出去了,你就先跟我回去。”刘警官知道黄家赫所想,他也并没有把话挑明:“照我估计,应该没啥事儿……就算真有什么事儿,不还有你大伯和你爸呢!”

  说完,刘警官看了我一眼。

  黄家赫遇到我的事情,他总是变的有些沉不住气:“刘叔,倪菲那面,应该没什么事儿了吧?她还坚持告吕诺人身伤害吗?”

  刘警官气的要命,他不客气的说:“这都什么时候了?家赫,你还有闲心思管别人的事儿呢?你爸他们都急坏了!你知不知道!你能不能长点心!”

  黄家赫摇头,很直接的坦言:“叔,吕诺的事儿,对我来说不是别人的事儿。我……”

  我掐了黄家赫一下,怒目瞪他:“你先别说了。”

  黄家赫憋话憋的难受,但Z起码还算听话。接下来的路上,黄家赫全程保持缄默。我们被拉到JC局,立马被分开关了起来。

  事情发生的实在是太突然,我和黄家赫连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Z近我们两个的精力都在倪菲身上,黄家赫十分担心倪菲和左亚串供诬陷我。因为我有前科,有证人的话我很难会从中脱身。

  虽然知道我的案子早晚是个麻烦,但我们没想到竟然会这么快。

  我盘腿坐在铁床上,思绪麻木的用手铐抠着墙上的石灰。四年前我妈妈刚死的时候,我就这么被JC带到了JC局里。被收押9个月的时间,270多天,我每天都是数着看守所的砖墙过来的。

  当黄家赫带着我从看守所出来时,我以为我这辈子都不用再回来了……没想到我四年后回来,竟然还拖家带口的捎上了黄家赫。

  我和黄家赫还没转送到看守所,而是先被关在JC局。并没有人来审问,我们只是被关着。JC局的伙食,一如既往的难吃。晚饭的汤汤水水我都没有动,过了时间就被JC撤下去了。JC局闹吵吵的,有放走的流浪汉,有被抓进来的小偷。人来人走,跟大客栈似的。

  到了晚上海上似乎是起了雾,连带着整个城区的温度都有些降低。我穿的衣服不厚,JC局里也没有床铺盖着。我整个人缩在铁床上,反而感觉更加冷。

  这种地方,就算睡也睡不着。午夜过后,大铁门突然嘎啦嘎啦的开启。我整个人一惊,腾的一下从铁床上跳起来。

  “你干嘛呢?”黄家赫的站在灯泡逆光处,他被我吓到了,不断的拍着胸口:“我还以为你睡着了。”

  “你……”我顾忌的看了眼黄家赫身后的JC,没有说话。

  JC嘎啦嘎啦的将大铁门又拉上,他低低的嘱咐黄家赫说半个小时后回来,接着走了。

  黄家赫走到我床边坐下,我们两个对望了一眼,同一时间抱住对方。

  “你怎么来了?”我声音蒙了潮气,变的有点哑:“JC放你来,不怕你和我串供吗?”

  黄家赫不以为意的笑笑:“没事儿,这些人以前都在我三叔手下当过兵。照顾照顾我,也不是什么大事儿。再说了,我也不是来找你串供的。我就是看你睡没睡着,你要是睡着了,我就直接回去就不进来了。”

  有些话很矫情,但是不说可能以后都没机会了:“黄家赫,对不起,我连累你了……要是JC问话的话,你就说你什么事儿都不知道。精神病的病例是我伪造的,你做假供也是我威胁的。你就记住,什么事儿都和你没关系……我好说,大不了就回北镇去呗!我又不是没回去过,也不是没出来过。这回凑个整,来个‘三进三出’好了。”

  黄家赫没同意也没拒绝,微凉的指尖划过我的脸。虽然声音不大,但黄家赫确实是笑了:“你不是特别怕北镇吗?好几次你做梦的时候都说死也不回去……现在怎么还主动要求自己回去了?”

  要是有办法,我也不想回去。但是事已至此,我不回去的话黄家赫就要跟着我一起坐牢。如果是这样,那还不如我把罪都扛下来。

  我没回答黄家赫的问题,转而问他:“黄家赫,我的检查报告,到底是怎么说的?”

  黄家赫笑了笑:“你今天不还说不想知道?”

  “是啊!”事情变化大的让我回不过来神儿:“当时我以为自己不会这么快的死……”

  在昏暗中黄家赫突然用手掐住我的下巴,他抬起我的头细细的端详着我的脸。黄家赫漆黑的眸子被灯映照成琥珀色,凝敛的目光中是无比的认真:“你不会死的,我也不会。”

  我一动不动的盯着他看,下巴就这样生硬的被黄家赫抬着。突然之间,黄家赫猛的低下头,狠狠的吻上我的嘴。辗转之中,他用贝齿咬破了我的唇瓣,一下下的吮吸着冒出的血珠。

  不知道开心还是难过,黄家赫的脸色纠结的扭曲着。带着几分造化弄人的神情,黄家赫淡淡的说:“你不会死的,我也不会……”

  “诺诺,你的病是假的,你根本就没有艾滋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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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98 犯人

  郑亚娟穿着白色的运动服,脱掉正装的她完全没显得轻松多少。她的眼皮红肿眼圈青黑,估计也是一晚上没有睡。

  我动作迟缓的从地上站起来,屁股凉的已经麻掉。我不知道要该说些什么,道歉或者是其他,听起来都像是毫无意义的屁话。

  郑亚娟脸色忧伤,她的情绪也极为激动。不过她倒是没扇我的耳光,膝盖一弯,她直接给我跪下了。

  “你……”

  我连上前扶起她的勇气都没有,只能无意识的往后退。直到后背撞上生冷的铁栏杆,我这才停了下来。我大脑泛空的看着郑亚娟,喉咙堵住,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郑亚娟跪在我面前,她的头发虽然被熨染过,但已经长出了白茬。从我的位置看去,是星星点点的白。她双手放在膝盖上,一边啜泣一边央求:“吕诺,我求你了,你救救我的儿子。”

  “我的儿子……我怀胎十个月生下的儿子啊!我不能让他有事儿啊!”郑亚娟此时完全没有了大总裁的风范,她和一般妇人无异,跪在地上苦苦哀求:“你帮我救救他!现在只有你能救他了!我和他爸爸说的话,他完全听不进去!吕诺,我信你是真的爱我的儿子!我求你了!你一定要救他!上次北镇的事儿是我做的不对!我给你道歉!我给你下跪!我给你磕头!我求求你了!”

  说完郑亚娟真的一下下的给我磕头,水泥地板都被她脑袋砸的“咚咚”响……隔壁号子里的犯人又不耐烦的翻了下身子。

  “你……”我嗓子破音,说出的话有点突兀:“你要我怎么救黄家赫?”

  听我这么说,郑亚娟也不磕头了。她跪着走到我的面前,胡乱的用手擦掉脸上污脏的泥血。她虽然激动,但也很好的掌握了自己的音量:“吕诺!这次的事儿是有人故意捅上去的。黄……家赫的三叔正处在晋升的关键时期,有他的政敌在后面扯他的后腿等着抓他的小辫子。他三叔这次不能插手其中的话,你和家赫都要坐牢的!”

  “现在唯一的办法……”郑亚娟顿了一下,接着说:“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你去自首,你把一切都承担下来。四年前的案子,你就说是你自己伪造的虚假病例,是你威胁着家赫接的案子。只要你把一切都承担下来,家赫估计不会被判的太重。要是缓刑的话,他应该连牢都不用做……现在就连你回北镇也没用了,只有自首这条路。”

  自首,那么伪造病历逃过牢狱,这是要罪行重判的。四年前我就被判为死缓,逃了四年,估计现在直接就是死刑。看郑亚娟的态度,问题如果不到了解决不了的地步,她也不会给我个晚辈下跪磕头。

  到时候,我们去加州……这辈子,我想我是没命和黄家赫一起去加州了吧?

  见我一直没有言语,郑亚娟绝望的继续磕头哭求。我看了几秒钟,缓缓的蹲下平视她,说:“郑姨,你不要这样子。我和你的心情是一样的,我是不会让黄家赫有事儿的。你放心,就算是我死,我也要保住黄家赫。”

  郑亚娟绝望的眼眸里迸发出希望的光芒,她抱着我嚎啕大哭:“吕诺!谢谢你!谢谢你!”

  “不,是我要谢谢你,谢谢黄家赫。”决定去死,对我来说并不是什么难事儿:“我还要麻烦你,帮我Z后做两件事儿。”

  “什么事儿!”郑亚娟十分的坚决:“你是要钱还是要什么,都没关系。就算你要我的一切,我都会给你!只要你救我儿子,只要你救家赫!”

  世人果然都是爱钱的,就连郑亚娟这种日进斗金的总裁,她都觉得钱能摆平任何……我哑然失笑,我都要死了,我要钱做什么呢?

  “你帮我找下我的姨妈,你带她来见我,我还有几句话要和她说。”我想了想:“既然黄家赫的三叔被人盯上了,那就算我全都认下来,也会被人查出蛛丝马迹的……”

  郑亚娟以为我要反悔,她急急的打断我:“吕诺,你是不想……”

  “请你耐心点,听我把话说完。”我冷静的安抚住焦躁的郑亚娟,说:“我会写下一份认罪书,然后在这里自杀。当然,自杀的东西要麻烦你帮我准备。刀子可能不太好带进来,要是方便的话帮我买安眠药好了。这个痛苦小一些,死的时候应该也不会太难看。”

  郑亚娟呆愣愣的看着我,我轻笑:“吓到你了?你放心,我可以用我死去的爸妈发誓,我如果不拼死保护黄家赫安全,就愿他们的灵魂永世不得安生。”

  我的表情太淡定,太漠然,完全没有任何的说服力。郑亚娟光鲜的来,又狼狈的走。虽然她得到了我的承诺,但她对我的承诺明显是将信将疑。

  也是了,我要是把一切都推在黄家赫身上,没准能有戴罪立功的机会。加上黄家赫三叔做的许多事儿,我也知道内幕……能放弃生的机会给别人,这种行为确实挺难让人理解的。

  可黄家赫为我做了太多太多,我为他做的简直是太微不足道了。这可能是我这么多年学过Z有用的东西了——人自己犯下的错,总归是要自己承担。你自己走错路,你自己脚上磨出的水泡,你还想要别人替你疼吗?

  那才是,真的不现实。

  姨妈不知道去了哪里,郑亚娟也不知道能不能找的到她。无论如何,我都想临死前把一切都问清楚。

  我都要死了,秦征也不用在藏着掖着了。郑亚娟走后没多久,我就叫了他来。算是Z后结算我的律师费用,Z后再确认一下遗嘱。

  “还要维持不变吗?”秦征听我讲完了所有的事情,惋惜的说:“这些钱留给你姨妈,我都觉得可惜了了。”

  但看我依旧坚持,他也没再多说。Z后抱了抱我,秦征带着我Z后确认好的遗嘱离开了。

  秦征刚一离开,隔壁号子收押的犯人又动了动。

  这一次他不仅是动了,而是更加直接的站起身来……是个伊拉克人。

本帖Z后由 spraylau 于 2014-2-22 13:18 编辑

丁妞妞 硕士一年级

坐等。。。98结尾重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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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99 露脸

  在英国留学时,我曾经对世界各地的人进行了一定的研究。

  像是你不能送给墨西哥人紫色包装的物品或者是礼品,再比如你不能随随便便的触摸泰国人或者是印度人的头部。诸如此类,等等等等。出于礼貌问题,总归是不能见面就问别人是哪里人或者不是哪里人。能一眼识别出来是哪些人尽量避免冲突矛盾,这点,还是极为关键的。

  我在英国的室友,她是日本留学生。因为交情不深,到了今天,她的名字我都已经记不太清楚。不过她的男朋友我却记忆深刻,是个很帅的伊拉克人。

  隔壁号子里的犯人,也是个很帅的伊拉克人。就算这里的灯光再不好,可他的面部特征依旧明显:棕色皮肤,脸型略长。浓重的眉眼,高大的鼻梁……Z为明显的,便是他修剪的错落有致的小胡子。

  海湾战争和90年通货膨胀时,国内来了不少的伊拉克人。因为我爸生意上的关系,我也算是见识了不少。但是Z近得知的伊拉克人,就只有z先生一个。

  不过我并不觉得小心谨慎的z先生会这样毫无新意的登场,所以我对隔壁的犯人并没有在意。

  这个昨天开始一直被我们吵醒的犯人,发音极为不准确的叫我:“驴糯?”

  我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从声音上来听,这个伊拉克人应该很年轻,他面无表情的说:“晃驾鹤让我给你捎句话。”

  “什么?”我略微皱眉,问他:“你是说,黄家赫?”

  伊拉克人点点头。

  我并不信他:“你是谁?”

  他想了想,在空中跟我比划了个“z”。

  还真是z先生。

  一向如此小心谨慎的z先生,怎么会开口跟我说话?这简直是太让人匪夷所思的事情:“你给我发短信时不是说不能轻易说话吗?现在就不怕我录音了?”

  “录音?”这些话他显然经常说,所以发音极为准确:“你要拿什么设备录音?”

  连JC局都能蹲得,z先生也真是敬业……我问他:“黄家赫让你告诉我什么?”

  “晃驾鹤说,”z先生停顿了几秒:“他说,你不要死掉。”

  这还真像黄家赫会说的话。

  我轻笑两声,避开这个话题:“你在我面前露了脸,就不怕我把你的身份泄露出去?”

  z先生意外的笑了,他笑的无比的狡黠:“怎么泄露?你又不一定会出去。”

  看到我奇怪的眼神,z先生淡淡的解释:“你会死的,为了晃驾鹤。”

  “我为什么一定会死呢?”我也不知道自己再问些什么问题,说的话就像是流水账一样:“我不知道,你告诉我?”

  “你不爱晃驾鹤吗?”z先生的眼神无比犀利:“我不知道,你告诉我?”

  好吧,我无言以对。

  z先生也没急着走,他卷起自己的迷彩裤,大喇喇的坐在隔壁号子里。我看了看他,问:“现在和你说话,要收费吗?”

  “不用。”z先生很直白:“我对于将死的人,一向都很‘轻手软脚’。”

  我对于z先生的乱用成语很无奈:“你是想说心慈手软吧?”

  “你们国家的人……”我继续问他:“我一直都很不能理解你们中东那些国家的人,为了宗教理想,捆了炸弹就把自己往人群里丢……这个世界上,一个人为了另一个人去死已经很难了。怎么还会有人为了虚无缥缈的精神而死?难道你们就不会觉得这么做很傻吗?”

  “傻?有什么傻的?”z先生满脸鄙夷:“难道像你们这样,为了钱不断的厮杀就好吗?精神宗教确实很虚无……可有人用生命去证实的东西,从来都不会没有质感。”

  “你要为晃驾鹤死,难道不是为了虚无缥缈的精神吗?你难道能说,你这么做不是因为爱他吗?”z先生学我说话:“我不知道,你告诉我?”

  我轻笑:“我还以为你也是只认钱呢!”

  “我爱钱,也认钱。”z先生无比的坦荡:“但是和钱相比,还有更多我爱的事物。”

  我想起黄家赫,眼眶禁不住发热。我抽了下鼻子,问他:“我这次,是必死无疑了吗?你知道那么多的事情,难道就想不出一条能让我和黄家赫活下来的路吗?你要是能我,我可以把我遗嘱里的钱通通都给你。”

  听我这么说,z先生明显很心动。以他的能力,知道我的账户余额应该是不成问题的。他反复思索了半天,终是遗憾的说:“抱歉,这一次,你和晃驾鹤只能活一个了。”

  我叹了口气。

  门外吵吵闹闹的,JC似乎抓小偷回来了。

  “我有一个办法,应该可以行的通。”z先生漫不经心的往门外看了一眼,说:“去找你前夫吧!他应该有办法。”

  “你说卢生?”要找他我还不如去死:“他一个商人,能有什么办法?”

  z先生还是比较有职业操守的,他知道的秘密多,但也不好随便泄露。他的中文不太好,为了能让我理解起来清晰点,他用英文告诉我:“你应该知道美国总统的选拔吧?”

  “经济基础,永远都是能决定上层建筑的。”z先生手脚麻利的卸掉号子的通气窗铁,淡淡的说:“政要和商人,都是彼此需要的。有了钱财,政要才能进行选举。有了政策,商人才能赚钱。”

  z先生完全不费吹灰之力将铁窗整个扒下:“所以,站队是很重要的。黄继革要是倒台的话,哪些商人会得利哪些会失利呢?这个,你跟我一样清楚。”

  黄继革要是倒台,那么一直和黄继革亲近的李宇,自然是要受到影响的。那卢生……

  “想想李清河的死吧!她死了,李宇和卢生自然会站在对立面的。”z先生身手矫健的攀爬上通气窗:“还有,倪菲为什么会知道李清河和你说的话……是李清河自己告诉她的。”

  “算是对老主顾的优待吧!愿主保佑你和晃驾鹤。”

  z先生在窗口消失之前,他解答了我心里长久以来的一个疑问。但同时,他也给我带来了更大的疑惑。

  卢生能有办法让我和黄家赫一起活下来……可是,值得吗?

spraylau 大学三年级

100 公共情妇

  在我想明白值不值得的问题之前,郑亚娟找来了我的姨妈。

  不知道郑亚娟是用什么办法劝服的,姨妈来的时候已经是鼻青脸肿。她的鼻梁应该是Z近被打断过,扭曲青紫的厉害。眼角的位置擦破了皮,嘴角好像也有点豁。

  姨妈和我中间隔了张桌子,她不断的来回挫着手掌,看起来她十分的紧张不安。沉默了能有一分钟,我这才开口问:“姨妈,Z近过的还好吗?”

  “那个……”姨妈哆哆嗦嗦的用手去摸口袋,惨兮兮的说:“我能抽口烟吗?”

  我摇摇头,指了下墙上的禁烟牌子:“这里算是公众场合,是不让抽烟的。”

  姨妈顾虑的看了门外站着的JC一眼,只好作罢。

  “诺诺,你找我来,是有什么事儿吗?”姨妈的眼神闪烁,不安的说:“我还有点事儿,我得着急……要走。”

  姨妈对我的所有关心果然都是假的,此时我的手腕被拷上住在JC局里,姨妈竟然问我有什么事儿?

  她既然急着走,我还是抓紧有话直说的好:“我的病,是你和路博文做的假吧?”

  “你的病?”姨妈一愣:“你的病怎么了?严重了吗?”

  我也一愣:“我的病,艾滋……我去三院查过了,我应该是没有毛病的。宫宸医生说,路博文给我开的药都是有问题的。大概的意思,就是说那些药会让我看起来像是得了艾滋病一样。路博文对你的话言听计从,你不会说这事儿跟你没关系吧?”

  “路博文这个混蛋!”姨妈大力的一拍桌子,忿忿不平的骂道:“他居然连我也骗!”

  姨妈转头可怜巴巴的拉住冰凉手:“诺诺,这事儿我真的不清楚!都是路博文和卢志那两个混蛋搞出来的,我完全不知情啊!我只是帮卢志……”

  “帮卢志做什么?”我冷冷的抽回手,问道:“骗我手里的遗产?”

  姨妈点点头。

  我冷哼:“既然这样,为什么不真的让我感染上艾滋病呢?这样岂不是更好,我出院之后,报仇未果,然后烂死在医院里。你继承了我的遗产,可以继续和两个男人一起逍遥快活。”

  “我真的是不知道啊!”姨妈还在假装,哄骗着说:“诺诺,我真的是尽我所能保护你了。卢志确实说过要真的感染你,我是舍不得你,才假装欺骗你的啊!不然的话,我也不会费尽心力的去讨好路博文那个二傻子。我只是缺钱,缺的厉害……你是我姐姐的孩子,我怎么会想让你死呢?”

  这还叫不知道吗?

  “你和卢志是什么关系?”我闭上眼睛,长长的出了口气问:“你是怎么知道我这笔钱的?”

  听我这么问,姨妈倒是小声啜泣起来了:“诺诺,事情变成今天这样,我是真的不想啊……”

  事情的经过,无比的恶俗。

  卢生家的种子不怎么好,连带着卢生家的人全都是狼心狗肺。卢生有个叔叔,叫卢俊。这个卢俊,就是我姨妈的前夫。

  卢俊人如其名,长的是无比俊俏。卢生要是小白脸界的翘楚,那他叔叔比他还要厉害的多。卢俊比我姨妈大了几岁,油头粉面巧舌如簧。我姨妈漂亮,追求的人也多。因为这样,她一小的心气儿极高,谁都看不上。

  可也不知道怎么了,她就栽在卢俊手里了。

  虽然长的仪表堂堂,但卢俊这个人不怎么好。他游手好闲,完全不务正业。姨妈年轻那点心思都放在美上了,下乡回来也一直没什么工作。两口子结婚之后常年是各家蹭饭,婆家没什么钱,我姥姥身体又不好,来的Z多的就属我家了。

  卢俊喜欢打麻将,有事儿没事儿就叫着卢生他妈来家里搓几圈。而卢生他爸的爱好和他们不太一样,他是偷鸡摸狗外带着酗酒成瘾。小叔和嫂子天天打麻将凑局子,闲着的卢志和姨妈就勾搭在了一起……时间没多久,这事儿就被卢生的奶奶发现了。

  “我婆婆以前当过兵,是个暴脾气,她知道这事儿之后直接将我从卢家赶了出来。”姨妈哭的委屈:“当时家里的人都不用好眼神看我,百般无奈下,我为了生计做了高官的情妇。高官垮台之后,我又被转手送人。渐渐的,我成了高官们的公共情妇……多亏了你妈妈,是她收留了我,是她帮着我结束了被送来送去的生活。”

  姨妈这个人,纯粹是风流惯了。加上她是过怕了苦日子,所以总想着法能不劳而获便能钱财进账。我爸脾气不算好,但对我妈,他是完全没有脾气。姨妈住在我家,她将一切都看在眼里。动了歪脑筋的她,想办法勾引了我爸。

  “你也知道,我年轻时候下乡受了苦,不能生孩子。”姨妈的眼睛看起来更肿了:“我嫁人已经嫁的很失败了,要是不找一个好男人,我后半辈子要该怎么办呢?”

  我极为震怒,手铐都被砸的哗啦响:“你到底在想什么啊!我爸爸,他是你的姐夫!我妈妈那么信任你,她供你吃穿养活你,你怎么能这么对待她!你是她的亲妹妹啊!你知道吗?我妈妈每次和我说你们小时候的事儿时……”

  “我和你爸真的没做成什么!”姨妈极力的辩解,她不像是在说假话:“真的!你信我!我还没做成什么,你妈妈就回来了!她跟我说了卢森堡钱的事儿,她说她死后会留这笔钱给我养老的!”

  我冷笑:“那你现在想告诉我什么?你想说,这笔钱是我妈妈留给你的,所以你想要回来是天经地义?还是你想说,你是我和我妈妈的亲人,所以你带给我们的伤害,我们都应该一笑而过毫不在意?”

  姨妈的脸色惨白,呢喃着说:“没……没有,我不是这个意思。”

  “现在,我已经知道了你是从何而知这笔钱的存在的。”我重重的舒了口气,尽量保持自己的语调平和:“下面,请你不带作假的接着往下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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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妞妞

改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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