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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我想送你一份小礼物作为感谢,我决定这次不会进行裁员。”

“真的吗?”沈庭不觉瞪大了眼睛,没想到一次病,他的决定竟有这样的转变,这就是所谓的病变?

看来他应该多病几天……但是经过这段时间,沈庭其实也有自己的反思:“其实我也想过了,你裁员有你的目的,我是没有理由干涉的,如果我觉得那是错的,那么我退出其实是Z好的选择。”

他早已下了这样的决定,不过这次的病刚好给自己一个比较不牵强的台阶。他说:“我的意思是,也不是说不裁员了,人资部会进行kpi考核,如果连续三个月没有合格的,还是要被淘汰。你觉得这样合理吧。”

“非常合理,你是活佛转世。”

“活佛也会被你活活气死。我不过是为公司经营考虑。因为我想整合一下公司以及我手头的闲置资金,用公司现有的品牌去开发广告公司和物流公司。

广告公司利用手头上的人脉,专门用来服务烟草等国企肥养,Z好能迅速实现资金流动,增加利润。如果我们公司实行多元化经营和产业化动作,形成比较完整的产业链和资金链,即使面临金融危机或者行业改革,都更能站稳自己的脚步。至于我们的杂志公司,虽然我们数字刊物第一二期反响很好,但是我也有点顾虑,所以我要不断进行制造一些读者呼声,说数量众多的老读者希望恢复纸质刊物。一方面可以保持我们数字杂志的曝光率;另一方面,假如我们的数字杂志还不够成熟,有退潮的趋势,也可以顺水推舟复刊挽救。”

沈庭早知道他是有野心和抱负的大好青年:“哇,你果然还是那个很有心计的腹黑。不过你真的很有钱哦,借点钱给姐姐花好了,姐姐失业导致经济危机,我失业可是和你大有相关。”

清晨的蓝幽幽的柔光从落地窗进来,落在她的身后。刹那间,光线全都亮起来,她整个人看起来光辉洁净,他不禁有些呆住了。就像是你进入幽暗的戏院里,原以为还未有人的舞台上,猛然间舞台上群灯亮去上,却看见画着丹凤眼的青衣水袖款款,回眸对他微笑。像一幅美轮美奂的画。

沈庭不禁有点害怕地说:“喂,我开玩笑的,你这样看着我干什么?”

、 沈仁杰懒懒地说:“你挡住光线了。”

沈庭抱怨了一句:“我还以为你是见不得光的。”站旁边了一点伸伸懒腰,准备回去睡觉,年近三十竟然还通宵,她已经错过了肝排毒时间,胆排毒时间,肺排毒时间等,她觉得自己一定会毒发身亡。

沈仁杰在她背后说:“对了,我希望你能回来帮我,因为我相信你的能力。假如是你,我觉得我的规划会进行得更快更顺利。”

“可惜我已经答应他们了。”沈庭怔了一怔,笑答。

“拒绝他。”

“我不是不讲信用的人。”

“其实你应该知道我不是个把私人感情投射在工作上的人,我希望你回来时因为你也知道,现在人才好找,但是一个能够信任的有品德的人才就难找。与其费那么多时间,不如直接找你。”

“可是别人都说女子无才便是德,所以我决定不再锋芒毕露。”沈庭不想自己犹豫。

“你在公司工作了这么多年,不是说有很多让你留恋的东西?”

“我想通了,人总要往前走的,留恋抓不住的东西又有什么用?”沈庭对自己笑了笑。

沈仁杰停了几秒钟没有说话,沈庭正要出去,沈仁杰又说:“这里有你的一封信,上次就要给你的,貌似是你的仰慕者给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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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庭纳闷了一下,这个年代还有人写信给她?过来接了过去,写信人她并不认识,信不长,是一个作了某个芝麻小官三四年二奶的女人写来的:

“……在那睦漫长的等待中,我看着你的文字度日,买你们的刊物我只是看你的专栏。我一直觉得钱是人的尊严,没想到有你这样的女人,又穷脾气又火爆,却好像活得比我还好?我发现我嫉妒你,为什么你比我老比我穷却令我嫉妒?后来,我明白了,原来你活得比我有尊严,而我用它去换了钱……当我走出那个消费了我三年青春的牢笼的时候,我竟然有重生的感觉,我想我应该谢谢你。”

沈庭自己找不到生命的意义,却有人因为她而认识了活着的意义,重新选择了活着的方式,不知道算不算是一种幸运?沈庭感动的同时也清醒地自知:这人到底是底子不差,假如真沉迷于物欲,又哪是她几个破字能打动的?

沈仁杰首次很真诚地说:“这份工作比你现在的工作更能实现你的价值,去做企业内刊你不觉得实在浪费生命?歌功颂德不是你的强项。”他一向话短但准,像一把匕首直指人心。

沈庭知道他是对的,时间是至奢侈的产品,每天拿八个小时去换几文钱确实不值得,做人不容易,不知道要投胎几回才换来做一次人的机会,所以要善待自己。沈庭不禁抓狂:“如果不是你,我至于只能找到内刊主编这样的职位吗?我上次那样轰轰烈烈辞职,多风光。现在回去怎么面对大家?我得多丢脸你知道吗?”

“不用担心,这个我来处理。”

其实话说到这里了,沈庭心里也愿意做一个顺水人情,毕竟现在要重新去适应一个新环境,适应新上司新同事。她也是心悸的。在一个地方待久了就会害怕远方。沈庭想了一下,既然很难决定,不如赌一把:“这件事情我要深深考虑一下。”

“你准备怎么考虑?”沈仁杰问。

“交给上天决定吧,我去买彩票,如果中奖,我就回去让你使唤。”

沈仁杰皱眉道:“你知道我们出门去买一张彩票,中大奖的几率远小于我们去买彩票路上被车撞死的几率。你让我相信那个几率!”

沈庭对他说:“之前你不是也不相信我能住 得了这里,现在不是也相信了。”

沈仁杰被抢白这一句,便默默不语了。待看到沈庭要出门,突然又说:“等我一下,我也一起下去。”

沈庭惊讶地说:“你病还没好,应该多休息。”

“我没你想象的那么柔弱。”沈仁杰不悦地说,自己便手脚迅速地起床换外出衣服,现在已经初秋了,天气开始凉了起来,特别是凌晨时分气温更低,空气碰着皮肤,就像是含着薄荷糖那种冰冰凉凉的感觉,她已经穿了长袖,不过他只是穿了一件月白领子夜蓝色的休闲T恤。

“你应该穿长袖的。”

“无须那么夸张。”沈仁杰说。

沈庭觉得他好似要特意证明什么,便也不理他,自开了门和他一起下楼,一下楼就直接奔往彩票售票厅。

在隔着公路的人行道上,沈庭走在靠公路的一边,沈仁杰往左要越过沈庭的位置,沈庭便也向左退了几步,沈仁杰只好对她说:“你走里面。”

沉庭无所谓地说:“都一样啊。”

“不一样。”沈仁杰说自己顽固地走到了她的外面。不管是遇见飞车抢劫族或者车祸,外面都比里面危险一万倍。

走了一会,看着周边商店紧闭着各自红色黄色蓝色的大门,沈仁杰疑惑道:“这么早,你不会买小组长彩票还要排除等开店吧。”时候尚早,路上几乎没有行人,只偶有几辆车开过干净的街道,像是飞机开在清晨蓝蓝无垠的天空,留下洁白的雾气。天地之间一片清明,而且,确实是,有一点……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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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庭横了他一眼:“低端,劳动人民多么勤劳!不知道啊,老早就开店了。”

沈仁杰看了看她:“你怎么这么了解?”

“我赌龄已经三年,花了多少真金白银给ZF合法赌博贡献热血。”ZF的就是合法的。

“那你中过没有?”沈仁杰忧心忡忡地问。

沈庭认真地想了一下,特意断断续续地说:“中过,一次,差点。就差一个数字。所以……其实是没有。”

沈仁杰听了几乎病发昏厥:“我竟然也跟着你去相信那个几率,我真的是疯了。”

沈庭很满意地说:“赌博就是需要疯狂的气质啊。今天能不能中就靠你了。”沈仁杰说:“好啊,那你靠过来吧。”说着特意跟她走得更近点。

这一刻,沈庭心里有一点点要明白的感觉,但直觉又立刻提醒自己跳开,她用左肘子撞他:“堂堂总经理竟然耍流氓。”

走过一个报刊亭,沈仁杰叫住她:“我们先买一下这个。”他指了指报刊亭上在卖的刮刮卡,这个中奖几率可比彩票要高很多。

沈庭说:“不行啊,这个中奖金额不高,那个36选7经常有人中几千万的。”然后自忆又在那里发梦,“你说如果我中到几千万我要干什么呢?在伦敦泰晤士河旁买一栋房子,得空就坐飞机到塞纳河左岸喝咖啡,顺便学波伏娃为世界女权做点贡献。你知道,有钱了做什么都理直气壮,即使一生过得无比糜烂无比动物,都敢出版自传赢得世人掌声。”然而自己梦着梦着自己又抓狂道:“为什么我要中彩票才有机会实现的事,别人只要投个胎就实现了。”

难怪卢梭说:人生而自由,却无处不在枷锁之中。

沈仁杰不禁笑道:“你需要为一个白日梦如此纠结吗?”看她神色动人的脸,其实以他的标准,她真的不算漂亮,可是皮肤很好,没有岁月的痕迹,成功掩饰了她的岁数。那种晶莹的柔白像是梦里才出现的,又很远又很近,梦一样模糊的真实,没有瑕疵,在以前七十年代邵氏女星的海报可以见到,又或者是黑白电影里面的那些欧美女星,伊丽莎白泰勒或者费雯丽。

然而她说起话来,头经常微微仰着,有着一种睥睨身边一切的孤勇。他觉得自己真的是疯了,她现在看起来有这么好吗?好像样样都好过别人。他忍不住想伸出手去捏捏她的鼻子,或者去拨一拨被晨风吹得有点乱的头发。因为很想,他硬是克制住了,不由觉得手和心都痒痒的,像是一只猫儿在那边蹭着,懒懒的,却不受控制。

他皱皱眉,转头对老板说:“给我二十张刮刮卡吧。”

沈庭在旁边惊呼:“喂,你买那么多,等一下我即使中了个十块,还是要倒贴。”

沈仁杰耸耸肩:“我只管等你中奖,不管其他的。”

沈庭愤愤地看着他说:“你真是……”故意复萌,又要去踩他的脚,他自从初次见面被踩过后,早练就更灵活的反应,一看她神色就知道她要干什么,一下闪过了。嘴角忍不住露出笑容,像是清晨在朝霞后露出的阳光,不会被湮灭的,无法阻挡他升起和扩散。

沈庭极少见他这样毫无掩饰的笑容,判若两人,有点难以把他和以前联系起来。她嘀咕了一声:“心情这么好,看来你应该天天早起。”然后便用心刮她的刮刮卡,沈仁杰要帮她,她连忙制止他:“这种事情一定要自己来,不然没刮到我绝对会迁怒你的,不要给我机会推脱自己的坏运气。”

她很认真地、用心地、专注地刮,简直像跟命运搏斗一样,让人想到那首革命歌曲“游击队啊快带我走吧,我实在不能再忍受,如果我在战斗中牺牲,你一定把我来埋葬——把我埋在高高的山岗,再插上一朵美丽的花。”

一张又一张刮开后的结果都是“谢谢”,果然是世界上Z文明而又Z无用的两个字。十九张竟然没有一张中奖,好歹也给个面子中个两元吧,她的运气竟然坏到这样的程度。只剩下一张,沈庭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小心翼翼地刮开,结果果然壮烈牺牲了。不可能这样的,她于是疑心起来,果然如她自己所说,又开始在别人身上找原因,她抬起头用锐利的眼神逼视老板:“老板,你这些卡是不是假的,其实都刮不到奖的!就像那些假发票,刮来刮去永远只有‘纳税光荣’,我花钱不是想买称赞。”

老板是一个四五十岁的老伯,看起来有些沧桑却不苍老。慢条斯理地说:“小妹,这不是刮刮卡的问题,是你的运气问题。就像我,如果不是运气不好生意失败,也不会来开这样辛苦的小店。这个世界有丙种东西是勉强不来的,一个是天赋,一个是运气。”

沈庭一脸晦气:“好了,我知道了,我两样都没有,开心了吧。”没中奖还被教训一番大道理,实在是悲剧。

沈仁杰心里焦急,面上却说:“唉,百分之零的中奖率,真是恨废铁不成钢啊。”

沈庭横她一眼:“你试一试,我就不信你刮得到。”

沈仁杰很有信心地说:“好,那我就试一试。”他做什么都有信心,真是令人羡慕,即使是赌博这样完全靠运气的事情。但是他又继续说:“我再买二十张,但是如果刮到奖,就算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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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无功不禄。我不要。”沈庭惊讶地回绝他,她几乎已经忘记为什么下来买彩票了。

“那我就不买了,我们走吧。”沈仁杰闷闷地放下手上的刮刮卡,转身就要离开。

沈庭实在又不甘心就这样怅然而返,让坏运气跟着自己一天,情急之下拉住他的手臂:“好吧,好吧,就当飞来横财,我还真不信神佛都这样瞎了眼。”

蓦然间感受到她冰冰凉凉的手,沈仁杰不禁有点恍神,仿佛触到了星光的感觉。停了一会才对抗老板说:“再给我二十张刮刮卡吧。”

老板拿了二十张刮刮卡给他,沈庭真不知道是要祈祷他赢还是输,他如果赢就证明自己的坏运气,他输了对自己更不是什么好事。就像是一条麻绳上的蚂蚱,即使前途命运都被紧紧连在一起,但其实都还是会有各自的心思。

岂料,他刮第一张就中奖了,他得意地拿到她面前晃了晃:“你看,你看,百分之百的中奖率。”

沈庭气结:“百分之百?你才刮了一张好不好,”

沈仁杰说:“你叫旗开得胜。”

让沈庭几乎气晕过去的是,他第二张又中了奖,他于是更神气地拿着彩票在沈庭面前晃:“你看,你看,还是百分之百的中奖率。”

沈庭咬牙切齿地说:“快刮快刮,废话那么多。”

这二十张刮下去,竟然有五张是有奖的。

老板不禁赞叹道:“小兄弟运气真好。”又对沈庭说:“小妹你应该沾沾他的光。”

沈仁杰转头对她坏笑:“是啊,让你摸一摸沾沾星光吧,快点,过时不候。”他眉开眼笑神采飞扬,虽然统共中奖的金额不过百元。

天现在还算亮得早,清晨的阳光有种明亮的香气,或者是因为阳光挥发了露珠,而露珠却沾染了世间百草千花的香。他平日内敛冷漠,冷冰冰像是一块棱角分明的钢铁,如今毫无保留的笑容融化了那些钢铁寒雪,眼里眉梢都是亮亮的光。整个人变得很柔和,就像温柔地对待钢琴的贝多芬。

沈庭看着他,这样子的他才是真正的他?然后悄然大悟地说:“我明白你为什么运气比我好了!你说大家都说幸运女神,很显然幸运之神是个女的,同性相斥,她当然不喜欢我了。而你长得还挺人模人样的,幸运女神当然特别眷顾你了。”

连老板都笑道:“小妹还挺幽默的。”

沈庭怒道:“我这不是幽默,我这是严肃地分析现实。”

沈仁杰拿了中的钱,心情大好,一直大好。推着她走:“走吧,走吧,大爷今天高兴,请你吃饭。”

“我刚好相反,心情不好,吃不下。”沈庭闷闷地说。

“那我付钱请你吃饭。”沈仁杰微笑地说。

沈庭付钱请你吃饭。“沈仁杰微笑地说。

沈庭灵光一闪:“你把你中奖的钱给我,我需要借它转运。这个主意不错。那我就提代免费服务。”

沈仁杰不禁瞪大了眼睛。

一个晚上没睡觉,害得沈庭头有点晕,这才表达失误,她纠正道:“就知道你这个青年思想不纯洁,陪吃陪聊,懂吗?”

“视频裸聊?”沈仁杰打趣。

沈庭一巴掌就打在他背上:“你去死,没大没小的,这种玩笑和小妹妹去开。”

沈仁杰吃痛:“你这种性格,难怪嫁不出去。”

沈庭义正来词地驳回:“那是因为你们男人都以貌娶人。”

“不是每个人都一样,你真会推卸责任。”沈仁杰嘴角上扬。

沈庭正要反驳他,手机响了,这么早高晓微就打电话过来,话筒里那沙哑的声音传过来:“喂,八婆,我今天有事不和你去庙里还愿了。”高晓微每次去K房唱歌,都会高亢到声音沙哑个三五天的。

“怎么可以,上次都和佛祖许诺了今天要去还愿,你这是对佛门不敬。”沈庭上纲上线,上次抓着高晓微一起去庙里烧香拜佛,说如果如愿找到新工作就来还愿。

“我今天没空,佛祖心宽体胖会谅解的,你放心啦。”高晓微挂电话之前又嘱咐了一句,“你也别去了,下找个时间再一起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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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庭更加郁闷了。连带着她也要跟着得罪佛祖。

“你现在是去哪里?”沈仁杰问。

“回去睡觉,运气太差回去韬光养晦。”

“你是去那个明泉寺吗,那个在山上,风光还是不错的,要不我带你去?”沈仁杰忽然发问。

“你不用上班啊?”沈庭无精打采地问。

“今天休息。”

“还是算了,困死了。”一说困,困意真的就波涛汹涌。

“到时候可以在山上的旅馆休息,还能听听风吹疏竹,多惬意。”

沈庭听了不禁有点动心,但想想那么远过去,懒惰之神再次控制了她:“太远了,还是自己的床比较好。”

沈仁杰不容地拒绝:“走吧,快点。你照顾了我一个晚上,我总该回礼一下。”

沈庭于是认真地想了想,对于到山上的客栈休息还是很向往的:“嗯,跟你去拜佛也有好处。既然幸运女神对你假公济私。观音、普贤、文殊等菩萨等对你这种帅哥也会另眼相待的。”沈仁杰啼笑皆非。

上了沈仁杰的贼船后,沈仁杰把两边窗户都拉下来,风呼呼地贯穿过整个车厢,昏昏欲睡的沈庭于是被惊醒了:“你干嘛把车窗打开,冷死了,我想睡觉。”

“在我车上不准睡觉,既然出来玩就要有玩的心情。”沈仁杰淡定地说。

沈庭大骂一句:“毛病真多,你还真是会折磨人。”不过人倒是精神多了

前面有洒水车奏着九十年代的歌曲《好人一路平安》快乐地喷着水,灰色的道路有种湿润的光泽,在清晨的阳光下发出刚洗的地板发出的那种涩涩的味道。护栏内的芳草长碧。

沈庭忍不住赞叹道:“做人实在太悲剧,做一辆唱着歌快乐的洒水车更好呢!”

沈仁杰在前面说:“你知道它早上要多早起来吗,你知道它多晚都还要工作吗,你知道他为了大家开心唱了一天的歌嘴其实很酸疼吗?表面风光、背后的艰辛不会让你看到。这个世界没你想象的那么简单。”沈仁杰故意讲得很正式。

“天哪,今天怎么每个人都要讲大道理给我听。”沈庭烦躁地捡起椅座的布娃娃敲了一下他的头,他在前面歪着头闪躲。

七转八弯之后,就到了山下,车子没有办法直接开到山上去,只好先找个地方存车,所以建议广大人民可以把房子建在高处,借此躲避拆迁部的推土机,看来佛祖们这点先见之明还是有的,但我相信他们会派来直升飞机。

山不算高,不过七八百米,倒也能筹齐七十二景,而且还不多不少,实在惊人。沈仁杰抬头看了看山,又回头看了看沈庭:“你们经常来?”

“还好,我比较多事情需要求助佛祖。”沈庭回答。人年轻时总会年轻气盛,自以为世界都能由自己摆布。但一旦到一个阶段,发现自己的力量实在渺小,就会把把希望寄托于其他超人间的偶像。

“他们有求必应?”沈仁杰不相信地问了一句。

沈庭摊了摊手:“怎么说呢?上次我抽了根签,解签的师父告诉我,佛祖的意思是让我自求多福。”

“哦,佛祖可真会推卸责任。”沈仁杰笑道。

沈庭随口答道:“对啊,就跟很多上司一样。”说完心里就想,不过你好像没那么差。

“看来你没有把我当成你的上司。”沈仁杰双手插袋,爬山的时候,阳光刚好照着他的脸,看不到表情,也不知道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石头砌成的阶梯,阶梯空隙之间有绿草努力地冒出来,生机勃勃地生长,毫不为自己的生长环境自卑或难过。而路两边更是长满了灌木,还有羊锯齿一样的草儿,像是长着一排小细牙的孩子的微笑。刚爬了两百多米,沈庭看到阶梯转角处一个平台上有个凉亭,连忙说:“你病体刚好,要多休息,我们先休息一下。”

其实沈仁杰气都不喘一下的,哪里可能累,他横了她一眼:“你想休息就直说。”不过还是顺从她,到凉亭里面休息。

这是一个八角亭,看起来不算旧,中间有个石碑记载着亭子的由来,仔细辨认那些古体字,沈庭才知道原来这个亭子早在唐朝的时候就建立了,当时曾经有一个丞相来此隐居,居于东峰。

和另外一个隐居西峰的书生来往密切,相互很是欣赏,两人经常来往,因此在路间建了这个亭子以便休息,原是无心,没料到竟然成为文物,供后人猜想。而其实这个亭子早已经被点火毁了几次,现在的模样是二十几年前仿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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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庭看了不禁感叹道:“真没有什么能不朽的,至坚至硬却也Z容易坍塌……想想唐朝离现在好像遥远,算起来却竟然也不过只是隔着三四十代人,中华文明史五千年,也不过百代人,世界却已经发展成这样,人的力量真是可怕。”

  沈仁杰耸了耸肩:“那又怎样,即使到如今,问一句‘我是谁?’‘我从哪里来?’又有谁能回答。”

  沈庭想着自己的前半生就像泡影一样,如果放入滚滚向前的历史洪流中就更不值得一提,不由得释然的同时又是惘然:“人生就像是渔夫在海中捕鱼的时候,看到水中的鱼吐了一个泡,然后一眨眼就没有了,消失了。痛苦、失恋、情爱更是泡影中的泡影,有又怎么样,没有又怎么样?这么想我于是就心安了。”

  “你还挺能自我安慰的。”沈仁杰回头,不由得心落了下去。看到亭子不远处有白色的野百合袅袅地开着,白色的花朵是月亮的光凝结成的,有一种梦境般的湿润。几朵花高高低低开在一处,站远了看,一串花就像是落在细长叶子的一个仙鹤羽毛。这样的花才不会去在意别人的眼光。

  “是啊,你不揭穿会死啊。”沈庭瞪了瞪他。

  他不知道在想什么,也不理她,直接甩了一句:“快点,不然佛要午睡了。”就头也不回地上山了。

  他走得极快,沈庭只好快步在后面跟着,几次叫他慢点,他也不知道是不理会还是没听见,等终于上到山上,沈庭气喘吁吁,伸手拉住他的肩膀的,又喘了几口气才说:“妈的,老娘都快断气了,你有病啊。”

  “是啊,我是有病,你又不是不知道。”沈仁杰回了她一句。

  这个寺庙香火挺旺,这个时候也是人来人往,无论贫富。大概每个人都有解决不了的难题和停不了的欲望。不过,假如现在在庙里的人愿意互相帮助,可能不用寄托求佛这样飘渺的神灵,难题都已可解决,沈仁杰这样想来,忽然觉得人实在是十足黑色幽默的动物。当然,有些难题确实是人力难为,而有些事却是不能说。

  沈庭在外面小店买了香烛金纸,跨进大门,还需要往上走一程。寺庙外面有个大池塘,池塘莲叶碧绿连天,但是已经过了花开的季节,大多莲花都已经枯萎了,在叶子与叶子之间,像是一张哀伤憔悴的脸。池塘里是人放生的鱼和乌龟,鱼一条条过于安逸,每天什么都不肯做,除了长肉。结果变得面目可憎。

  进了佛庙,沈庭立刻变得圣洁起来,在佛前虔诚跪拜,念念有词,向佛交代完前尘后又开始祈祷前程,一个现代女性在这个古老的佛前,总觉得有点异样。沈仁杰不禁环顾了一下是否有人注意到他,发现不止打扮时髦的男性女性,黑人都有,不知道黑人的愿望是否是让自己变白。他们个个想着自己的心事,哪有空关注自己。

  站在沈庭旁边的沈仁杰低声说:“你究竟有多少愿望要让佛帮你解决的,看来佛祖应该去学速记,不然如何记住你的众多愿望。”

  沈庭不理他。

  过了一会,沈仁杰实在无聊,反正旁边也没人注意他,于是便也跪在沈庭旁边,听到沈庭说:“佛祖,你就让我好运一次吧。”

  于是沈仁杰佛祖上身,回答她:“不好,不好。”

  沈庭忍了他这一次。

  沈庭又更小声地说:“保佑我家人都健健平安。”

  可惜沈仁杰借了佛祖神力,这个时刻耳朵好得厉害,点点头说:“这个可以。”

  沈庭实在无法容忍,一脚就向他踹过去,沈仁杰轻轻松松闪过。站起来理了理有点乱了的T恤,沈庭也站起来要追着打他。却感觉有人炯炯有神地看着她,回头一看,原来是一个慈眉善目的和尚。

  “你怎么可以这么幼稚,害那个和尚以为我是个泼妇。”实在丢脸,她不晓得如何收场,两个人的年龄加起来其实已经超过半百。她回头看那个和尚还在看他们,于是拿了自己的东西就赶紧出来。

  偏偏这方丈也是一个痴人,竟然也跟着他们出来了,在沈庭后面叫住她,沈庭原本想假装失聪,沈仁杰拉住沈庭,对她笑:“老和尚这么殷勤,你应该给他个说话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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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庭用力瞪了瞪他,然后听到老和尚语重心长地对她说:“我看施主天庭开阔,耳垂厚实,实在是我佛的有缘人。女施主,你可以多接触佛法,我这里有一本《金刚经》,可先借女施主阅读。”

  竟然是这样?沈仁杰和沈庭都始料不及,沈庭大吃一惊,这和尚不会是相中了她,想让她削发做尼姑吧,看来不止算命的,连和尚都都觉得她面相好!正纠结着,不知道怎么开口,沈仁杰在那里双手交叉环抱在胸前,有点敌对的感觉,冷冷地回答:“师父,你看走眼了,她不是来求经的,是来求亲的。”

  沈庭用胳膊肘子用力捅了沈仁杰一下,沈仁杰吃痛,弯下了腰。和尚再次同情地看了看沈仁杰。沈庭这才郑重、深刻、内疚地对师父说:“师父,对不起,我悟性不够,我迷恋红尘,我罪孽深重,我不想出家,我只想出嫁。”

  师父听她说完,也愕然了,于是也郑重而深刻地问她:“女施主,你误会了,我不是让你出家,只是觉得施主可以多去研读一些佛经,有利于个人心性的修养,久而久之,对于你奖大有裨益,会改变你的人生。”

  沈庭这才知道一定是自己刚才的粗鲁蛮横行径让佛门子弟都实在看不下去了,所以这个师父特地来指点自己如何收敛脾气。可惜这师父没有听到他有多刻薄,不过自己的差脾气都惊动门,这总归是一件丢脸的事。沈庭不由得脸红起来:“谢谢师父,我会的。”赶紧和师父道别后,远离这个得道高僧。

  然后听到和尚在后面叫她:“女施主,这个经书你还没拿走呢。女施主……”真是足够绕梁三日。

  这一幕,即使再过十年沈仁杰想起来都要忍不住笑出来的。跟她在一起的每刻简直回忆起来真是都妙趣横生,一点都不会寂寞:“这个佛门还管得挺宽的啊。”心境改变环境,原本这毫无意思的青山都妩媚起来。

  沈庭看他一直似笑非笑,不由更加恼怒:“这都怪你!别笑了。如果要笑就大声笑,别那种皮笑肉不笑的,看了人都很不舒服。”

  “那你看谁比较舒服?”沈仁杰貌似不经意地问了句。

  沈庭想了想:“这个问题我也想知道。”然后又恨恨地说,“身边都是你们这种极品,遇人不淑,难怪我一直嫁不出去。”

  沈仁杰于是顶正经地问:“你到底有没有想过要找什么样的人?”

  沈庭仔细想了想,有点惶惑地说:“那如果告诉你,我虽然已经快三十岁了,可是其实还不知道自己应该找怎样的人,你会不会又鄙视我?”她回头看了看沈仁杰,摇了摇头,沈仁杰认真地说:“不会。”

  沈庭嘲笑了自己一下:“我每天叫着要钓一个金龟婿。其实我自己都明白,豪门家里那种复杂的人际关系和规矩,以我的性格和交际能力是没有办法应付得了的,那些都太需要隐忍和宽容。

估计三两下我就要被逐出家门,永不复录!可是叫我嫁给一个普通上班族,和他同甘共苦,我也不甘心,我并不爱他,为什么要和他一起承担风雨、一起为还房贷忧心至两鬓斑白?自私的我宁愿自己一个人租房子住。所以我嫁不出去也怨不得任何人。只能怪自己没本事偏偏又是势利鬼

  嫁豪门,中大奖…… 很多事情就像看A片,看的人觉得很爽,做的人未必。

  沈仁杰盯看她,沉沉地说:“我知道你哪些是真话哪些是假话,你之前就喜欢说一些口不对心的话,如果真是那样的人这类话他们只会放在心里,不会讲出来的。”

  听他这样说,沈庭倒不由得震惊了一下,正要开口,不料手机也被振动了起来,沈庭听了电话里的声音,笑道:“黄启南,什么事啊?”

  听了这个名字,沈仁杰不由得变回一张扑克脸。

  “对啊,高晓微是没空来。”估计对方在问她现在在哪里。

  “不用,你不用陪我来了,我现在已经拜完了,就要下山了。”看来这个哥哥做得非常到位。

  “你己经帮我找到房子了啊,这样也行,那我什么时候去看一下?”看来这个哥哥做的己经不只是到位。

  “好啊,可以啊,哪天我有空,那房子离你住的也很近,那我直接找你一起去好了。”看来这个妹妹也很高兴有这样亲密无间的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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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庭挂了电话后,她听到旁边的沈仁杰对她说:“他帮你找到了房子了?”

  “是啊,听说条件不错,交通方便,Z重要的是房租在我预估之内。”

  沈仁杰又问:“离他自己住的地方很近?”

  沈庭看了看他,觉得他实在有些奇怪:“挺近的,刚好相互有个照应。”

  他又冷冷地说:“你们兄妹感情不错啊!”

  沈庭真的觉得不对劲了,于是想把气氛弄得明朗一些,便笑着说:“还不错,从小到大,对我Z好的男人除了我爸就是他了。害的很多人以为他是我男朋友,如果没有他,我可能都已经结婚了,天哪,他阻挡了我多少好姻缘。”

  他们两个刚好走到一棵树下,应该是很老的洋槐,有二十米高,枯土般的树皮永远像是要冒出了烟一样,树枝参天,细碎的叶子旁边有的还开了白色的小花,一串串高高挂在那里看不清楚,风一吹,摇摇晃晃像是洋槐摇摆的心。山上很多这样的树,山风吹过来,树叶纷纷扬扬,苍涛万壑,漫天碧雨。

  沈仁杰嗤之以鼻,冷冷地讽刺道:“你们感情这么好完全可以结婚啊,实在无须上演那种藕断丝连才下眉头却上心头动不动就泪眼相对的不得不相忘于江湖的令人心痛的感人戏码。”

  即使是傻子都能听出他语气中的讽刺,本来睡眠不好就容易生气,而且沈庭一贯是沉不住气的人,被他突如其来的发神经给气死了,可偏偏越生气就越口拙,结果只会气愤地顶去:“我们什么时候那样了,而且关你什么事!”

  我们?我们!沈仁杰也不知道为什么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其实他一向都沉着冷静的,只是他看黄启南不爽已经很久,于是更加不客气地说:“我是觉得反正现在一本结婚证才九块钱,比一顿快餐还便宜。你们不办以后涨价了不是更后悔!”

  “是吗?那你可以赶快结啊。”沈庭气愤地回应他,感觉那棵高高的大树都要化作一阵青烟飘走。

  沈仁杰无奈地耸耸肩:“我又没青梅竹马的朋友。这种好事可不是谁能都碰得到的。”

  风卷起地上的落叶走了几步,又把它抛到了地上。

  “谢谢你提醒,原来我有这样的优势,我会考虑的。”沈庭怒极之后反而淡定了。

  而沈仁杰越发郁闷起来,他紧锁着眉毛,深邃的双眼更显得深不可测,偈是豹子的眼睛:“你觉得有趣吗?这样!”

  沈庭实在不知道他想怎样,自己怎么说他都不满意,开始口不择言地乱说:“你知不知道你这样的表现很奇怪,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吃醋。不要告诉我你讨厌黄启南,他从来没有得罪过你。”

  沈仁杰听了这话,心猛然停顿了一下,就像是战争片里面那些逃避追捕的人,躲在农家的水缸里,在缝隙里看到一队逡巡的人拿着枪径直往自己的这个方向过来,自己心都要跳到嗓子上去了。但是又控制不住想直接跳出来说‘我就在这里!爱怎样怎样!’这样比躲躲藏藏更舒服,于是他的话就冲出口:“是啊,我是讨厌他。怎样,因为我喜欢……”他也一向不是什么隐忍的人,自己既然知道那么就要让对方也知道。

  在这电光火石之间,沈庭忽然全部明白了,其实她之前已经有一点一点的感知存在那里,只是她不断告诉自己,那是不可能的,不可能的。自己并没有什么可以吸引到别人。

如今所有的感知汇成了一个事实。沈庭突然心里有些慌张,那种平衡的关系就要被打破了,你不要说出来,我就可以当不知道。我们还是这样自由自在地游山玩水,什么都可以不介怀,在工作中你可以当你那个冷酷而追求完美的的上司,在生活中,你是我毫无负担的朋友,多么简单不会复杂。可是来不及了,他要说出来了,一切就要变得不可收拾……害怕的沈庭立刻截断他的话:“不要告诉我你喜欢我!”

  “那又怎么样?”被打断的沈仁杰,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不禁沉默了一下,然后又挑衅地问。话换成她说出来,他已经明白了她的意思,其实他也不期待她会有什么好的回应。然后话还是像刀锋突然刮过脸颊,心上是锋利的痛.

  沈庭尝试让自己冷静下来,“不怎么样!我只是觉得你应该去找更年轻的,更美丽的。你比我更清楚,这个世界从来不缺美丽的女孩。”

  “那又关我什么事?”沈仁杰盯着她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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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庭尝试找到自己的理智,用自己的理智去说服他,因为他也是一个理性的人,相信他只是一时冲动,想明白了他一定会后悔:

“因为那是现实!你不是Z现实的吗?那我们更应该看看现实。假如我现在谈恋爱,那一定是以结婚为前提,我没有年华可以蹉跎,而你却年年年华。你也知道时光对男人和女人是多么不公平。更何况我们差了几乎五岁!退一万步讲,假如真有机会结了婚,到时候我到更年期,你正精力旺盛。结果你频频出轨,而我化为网络怨妇。

彼此生活步调不协调Z可怕,以后一生都被拖累。这又何必呢?”沈庭停了一下又补充说:‘即使光是说说我就觉得很荒谬了。”

  “不要跟我讲这些,这些通通是你的假设,你那些无聊的观念关住了你的人生!”沈仁杰想推翻她说的所有一切。

  可是沈庭也同样顽固:“像我活到今天,我懂得我即使碰见芝麻开门,门开了里面顶多也仅有芝麻而已,不会有宝藏。所以我不必给自己自造空欢喜。”

  “你就这么不相信我真的喜欢你?”沈仁杰不死心地问。

  沈庭叹了一口气道:“我是不相信感情。”

  沈仁杰冷笑道:“不要说这种谎话。你为什么不干脆说你对我没有感觉,不是更简单?”

  “好,我对你没有感觉,我没有恋童癖。这样你满意了吗?我希望你能放弃这荒谬的想法。”沈庭快速地说,希望快刀斩乱麻。

  沈仁杰觉得自己的口气太咄咄逼人了,于是稍微缓和了一下,认真地问:“你为什么不尝试一下?”

  沈庭摇摇头说:“对不起,我觉得我已经不具备爱别人的能力。你今天病还没好,等你病好了你会后悔你现在对我说的。”

  沈仁杰对于这样的回答毫不领情,现在是艳阳高照,他站着的方向对着太阳,明晃晃的眼光照的他眼睛发痛,那样明亮的刺激原本是想让人离开黑暗,却因为太过强烈,反而让人接受不了,让眼睛宁愿选择黑暗:

“多好的借口!不具备爱的能力,那就不去爱了。不具备承受失败的能力,那就少承担一点。这样保守的姿态是保护不了你自己,便是你从此也就远离了心灵的力量能造就的奇迹,当你发现 自己不再盼望胜利,当你发现你边尝试去爱一个人的力量都没有,你觉得你在这个世上还有什么意义?”

  “没有意义,我不准备寻找任何意义,活一天算一天。”沈庭说。

  沈仁杰又是气恼又是伤心,更有失望和失落,百感交集涌上心头,不接受他可以,什么理由都可以,可是她简直是放弃了对自己人生的期待,这才是Z让人心痛的。估计再对着她的脸,再和她说下去估计自己会心脏病发作,于是便拂袖而去。

  沈庭发现他竟然就这样撇自己而去,禁不住一阵错愕。本来没有睡觉耗费体力就已经很虚弱,现在又吵架损伤智力更觉得头错眼花,只好先在台阶上坐了下来,坐下来后才发现自己还没吃午饭,难怪这么饿,真是祸不单行。不是说要带她来住客栈听松涛吗?妈的,每个男人都只会给美好前景,让你一激动就看不清现实。

  其实应该静一静,很想。可是就像是抬眼直视太阳太久之后,目光移到其他地方,眼前也一直飘着太阳般大大小小的光环使得人看不清风景一样。刚才的事情就像那些光环一样五彩斑斓地尽在脑海里面晃动着。

使她迷惑,无法去认真想这一件事。沈仁杰喜欢她?真的?他刚刚说出来的时候她觉得自己的心脏猛然停了两拍,可是这样戏剧性的开始,结局应该也会像是演戏一样,当你真投人下去的时候,导演肯定就要喊“cut”了,然后他就变回那种冷酷的脸退场!

而她只能夜夜去KTV大唱《梦醒时分》,他这样嚣张有野心有前途的人,而且还是个有钱公子哥。沈庭想来想去都想不通,她从来没有遇见这样的好事,真的说转运就转运了。那么多人为了钱为了权,给别人做小三小四小五都不介意,家里大小老婆加起来都可以坐齐八仙桌。而他和她现在男未娶女未嫁,她别扭什么呢!是的,她觉得自己应该这样想,这样想才符合时代潮流。

  本来到了她这个年纪,就不应该期待火花,现实主义的功利更适合,感情不也是一项投资嘛!可是她过不了自己这一关,拿自己的感情去换取丰厚的物质享受?这对于她而言是一种侮辱,很多人都会说她矫情,做作。出来混的,都是要装的。她都想得到高晓微会怎样说了:“如果这也是一种侮辱,那就尽清侮辱吧,我愿意承受。”

  其实她也不晓得爱情是什么,她可能一辈子都抓不到爱情的尾巴。可是,她知道她对于沈仁杰的感情并不是爱,如果她爱他,她应该会记得他用的是哪一种香水,她应该在逛街的时候看见男装就会忍不住嘴角的微笑,脑中只想着他穿着合不合适,她应该连洗澡都要带着手机,泊他的来电或者短信她没接到……而事实上她并没有,让她去装,或者去试一试?对不起,她做不到。她会因为自己的虚伪、虚荣、虚假而疯掉。她对他曾经有厌恶,而现在有崇拜,有友谊,有知己之感,但也只是如此。

  别人都说上帝把人分成了两半,所以人们总要在世间找到另外一半。可是鬼知道是不是两半?有谁亲眼看到能证实,或者上旁其实是分成了三份,所以总要有一个要孤独终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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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更新长篇小说。。。。

呵呵。。。。。

虽然有点言情的意味。。。。

但是也算是现代比较精品(文字精炼有力)

小草一直都想写小说。。。。

以后有机会,也杜撰一篇。。

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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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越想越是头痛,即使不去想那些问题,想一个简单的。之后应该怎样和他相处呢,本来她还有些期待回公司和他共事呢,现实一点想想,有这样有远见而又待她不薄的上司是一件多么幸运的事。没想到现在他竟然直接拂袖而去,气氛变得这么吊诡,下次见面要多尴尬!

  她正头痛欲裂,再加上愈来愈饿,不禁一股无明火从胸口熊熊生起,她本来应该在温软的床上抱着大枕头睡得正香的,而如今却在这山顶被日晒被风吹,人家佛像被风吹日晒好歹有供品有香火啊,她这算什么呢?于是她边站起来边有气无力地骂:“这什么烂人啊,把我扔在这里,一点风度都没有,他们这代人现在真是越来越没有责任心了,到底现在中国的教育是烂到什么程度了!”

  正低声嘟嚷嚷着,后面沈仁杰的声音传来:“你到底还有什么不满的?”

  沈庭被吓了一跳,差点就从台阶上滚下去,活生生上演一场人鬼情未了,幸好后面有力的手拉住了她。她才幸免于难。情急之下沈庭脱口而出:“我都忘记了,你果然还是那个扫把星啊。”

  沈仁杰显然也清楚记得那些刚认识的时候她人前人后叫他扫把星的日子,不禁露出了一点不易被察觉的笑容,然后晃了晃手上的面包:“我去买了一些面包,先吃一点,然后就可以到附近的旅馆吃一下饭,睡一觉再下山回去。”

  看来他并没有食言而且还给她带来了食物,沈庭木木地从他手上拿过面包,她不说话他也便不说话。沈庭觉得这气氛实在不得人心,作为一个高龄被追求者,她有义务德高望重地活跃一下气氛,于是她艰难地想表明一下自己的心迹:“说实在的,我觉得……”

  沈仁杰好像预知到她要说什么一样,不动声色地打断她:“你无须急于表明什么,以前我们怎样相处现在还是怎样。大家都是成熟的人,不会因为这样的事情有什么改变,你不觉得吗?”

  此话一出,沈庭不得不有更多的话说了,他比她小了几乎五岁,怎么也轮不到他来教她如何处理事情啊。他现在的意思应该是:不要那么没见过世面,反正大家买卖不成仁义在。

  沈庭不知道怎么地突然想起自己年轻的时候,也普为赋新词强说愁,连看个小说都要虐待自己的,《茶花女》、《十八春》……把自己往死里虐,恨不得亲手整死自己,估计每个人的青春都曾经这样犯贱过。在被窝里哭了一晚上后,还要深深地叹口气说:“人生啊……”现在回想来真是装得令人发指。成年以后,自己的人生真成为一场华丽冗长的悲剧后,倒是害怕悲剧了,不管电视还是小说总要知道是光明的结局才肯去看。可以说是成熟了,也可以说是懦弱了,失去了挑战现实和苦痛的勇气。

  天上的云像是轻烟一样,一缕缕没有方向地飘着,像是未来。沈仁杰边走边说:“谁知道未来会怎样呢?你说是吧!”他莫名其妙地笑了下,有种奇怪的自信,也不知道是对于什么事情。

  没有理他,沈庭专心地吃着面包,没有空去想爱情了。

  到达了旅馆,这个旅馆也算小有名气,因为很多人来这里泡温泉。沈庭看了看温泉旅馆的招牌:“你是带我来泡温泉的?”然后又看到那里写着温泉水温八十摄氏度,沈庭夸张地道:“天哪,这水温都可以测羊肉了。你皮这么厚,看来还是你比较合适。”

  沈仁杰耸耸肩:“我也不合适,我有心脏病,不能泡温泉的。”

  马大哈的沈庭才想起心脏病患者不适宜泡温泉,她原本是想讲笑话来活跃活跃气氛的,反正她总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哦,对不起啊。”

  “没事,我原谅你了,不过你要记得我不是对每个人都这样轻易原谅的。”沈仁杰挑挑眉毛,认真地对她说。

  这都是哪跟哪,实在无语。沈庭发现只要和他在一起,她总是千年功力一朝丧。那干瘪瘪的面包实在难以下咽,走近旅馆时,沈庭嗅到了一些烟火香气,有点雀跃地说:“什么东西好香啊,终于有东西吃了。”

  “可能是谁在温泉那边把自己煮熟了吧。”他接着她刚才的话。

  实在是大煞风景,害得她的食欲一下子消失了一半。他好像说话不带点刺会死似的,就像是蜜蜂天生就要扎人。沈庭恼怒地说:“是吗,那等一下我请你吃人肉叉烧包。”

  “好啊,不管你请我吃什么我眼睛都不会眨一下。”

  好吧,沈庭承认她又输了。

  进了旅馆,服务小姐带他们进了餐厅,餐厅装修得很古风,坐在窗户旁边,透过扇形的仿古花窗,可以看到外面疏疏地种着几棵竹子,清瘦地绿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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服务员是年轻漂亮的小姐,殷勤地笑着,招呼他们点菜,原来这里是素食馆,可是菜单里尽是极品烧鹅、过桥排骨之类的肉食品名,实际上是豆制品和菌菇类去做的,却务必力求在口感上做得和肉食惟妙惟肖。

有时候真的不明白人们想要的是什么,来一趟素食馆,却依旧惦记肉食的味道,一定要在素食上吃到肉的味道,然后惊叹几声“好像啊,你快吃一下这豆腐,真的好像牛肉啊”,这不是犯贱得想被揍吗?豆腐再怎么像牛肉还是豆腐,你可以直接去牛肉馆点一头牛吃的,动物保护协会不会拘捕你的。心有旁鹜又怎么能领略到素食的美。沈庭点了几个菜,不禁对沈仁杰发牢骚:“我有时候实在不理解,为什么素食非要做得像肉一样,有意思吗?”

  “因为大家都想追求新鲜感,不然做人太乏味了。”

  就像是你对我一样,沈庭不禁想。

  “当然还有一些人,拜了佛下来,就要来吃顿素食,虔诚地表示我是一心向善的,但是其实又不肯放弃心中的欲望。说明白了就是什么好处都想占尽,这就是贪婪。像是我妈,每逢初一十五就斋戒一天,仿佛佛祖真的会认真地帮你记着。”他嘴角带着一点点嘲弄的笑意。就像刚刚点的那道菜,前程似锦,“前”通“钱”,整道菜是胡萝卜一块一块削成铜板模样,真是想钱想疯了。

  沈庭听不惯他批评人的语气,好像他自己是个道德模范者,而别人尽是劣迹斑斑,而且哪有人这样说自己的妈的:“拜托,其实你也没高尚到哪里去。”

  “嗯,我没有更好,只有更差,这我知道。”沈仁杰顿了顿,说。

  服务员听着沈仁杰的胡说八道,不禁笑得更欢了,这回可是真情实意的笑。

  沈庭看了看服务员,看来沈仁杰倒是把这小姐逗得很开心。看来年轻真好,笑起来,都不会让人有负担,只是觉得惬意,就像是高晓微每次说她的:近三十岁的人笑起来别那么没心没肺的,都不怕不小心加起了皱纹,自己不痛快别人看了更不痛快。于是沈庭有点嫉妒地说:“小姐真漂亮啊。年轻真好。”说完觉得自己很明显是一语双关。

  沈仁杰默默地看着她:“从生意人的角度来讲,美貌是贬值资产,而且是加速贬值的资产。我不是针对你。”沈仁杰拿眼问服务员:“你觉得我说得对吗?”

  服务员的笑容一点也没有变:“先生你说得很好,漂亮是不能长久的。”不知道她此刻是真心这样想,还是只想把手中的菜谱狠狠拍到他头上,然后拿了封条封了他那可恶的嘴。嗯,沈庭承认,这其实是她自己一直很想做的。

  不过沈庭还是有一点点触动的,一个男人说这样的话,即使只是片刻的想法,即使只是骗人的想法,也还是会让人动容。

  沈庭于是觉得难得有人喜欢自己,尽管是不可能的事,自己都应该还是要感激的。

  然后发现他一直盯着自己的后面看,脸上流露出奇怪的表情,好奇地问:“你在看什么?”

  “那个不就是你的好朋友吗?不是不能来吗?”

  他说的是谁?她的朋友他就认识两个,高晓微已经说过她不能来。她回头一看,没想到竟然真是高晓微,和她一起吃饭的男士长得令人敬佩,看起来不过是三十岁左右,但已经英年早谢。发线继续勇往直前地向前推进,地中海看来有全球化倾向。这使得我们不得不向还坚守岗位的它们致敬。

  对着高晓微的时候倒可以看出有浓浓的情意,话没说两句就笑眯眯地看着她的那位朋友。可惜他不笑的时候像是笑,笑的时候倒像是哭了。他在追高晓微。

  沈仁杰淡然地说:“那个男的我很熟,他自己开了一家公司,做得很好。家里有一辆路虎,一辆宝马。如果你朋友和他结婚,我倒很有可能是伴郎。”

  沈庭怔了一怔,怒道:“你想暗示什么?我朋友可不是那种人,她有很相爱的男朋友,而且快要结婚了!你别胡说八道。”

  沈仁杰喝了一口茶:“哦,那她为什么骗你说她没空,不来了?”

  沈庭一时回答不出,但是相信自己的朋友是不需要理由的:“我相信她有她的理由。”

  “不是每个女人都如你这样对人生这样没方向感的。”沈仁杰看了看她。

  “反正她不会的。”因为找不到借口,沈庭于是更加抓狂。

  “那你完全可以去和你的朋友打个招呼,她会告诉你她的苦衷的。”

  沈庭愣了一下,却迟迟不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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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敢?”沈仁杰用专注的眼神看她。

  “我为什么不敢?不是谁都像你想得那龌龊的。”沈庭勉强站起来,朝着她的朋友走过去。

 刚好沈庭走过去的时候,地中海起身去卫生间,这倒是免了尴尬,高晓微正在凝神想着什么,猛然看到沈庭一大活人明晃晃地出现在她面前。吓了一跳:“你干吗啊,吓了我一跳。”

  沈庭更加不悦:“你偷偷摸摸来这里干吗,不是说不来吗?那个丑男人是谁啊?”

  高晓微有点慌张,连忙避重就轻地说:“他啊,就我一个朋友……人家不过就是长得成熟一点,干吗说别人丑啊,你讲话能不能别那么缺德。”然后又说:“你怎么也来了,一起吃吧,快快添一副碗筷。”她转头要叫服务员。

  这还得了,多年朋友,她能不了解高小姐嘛,如此殷勤必有隐情,不然以她的个性早让她吃不了兜着走了,虽然在素菜馆,可这里没人是吃素的。她不禁心里起了更多怀疑,正要说什么,抬眼看见对面的沈仁杰对着她挑衅地挑了挑眉毛,一脸令人讨厌的先知神色,想必是在说‘我早就说过,这就势利的女人’。

不由得更加生气,郑重地对高晓微说:“高小姐,你可是有男朋友的,别跟我说你在玩劈腿。”生平第一厌恶之事就是劈腿,这些人手捏几份感情,玩弄于股掌之间,分别打分,没有羞耻感也就罢了还充满着优越感,绝对 是女娲娘娘打瞌睡的失败作品。

  高晓微嗔道:“你说什么呢你。”

  “我说我看到的情景。”沈庭快速地审问,“难道不是吗?那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不是说你没空过来吗,忽悠我呢。”

  高晓微嘴张成“O”形,半天说不出话,像是含着一颗卤蛋,吞不下去又吐出来,倒是急死旁观者,好不容易才仿佛决定豁出去:“好了好了,你还真是不依不饶。真是怕了你了,告诉你,他是在追我,可是我没同意。”

  于是沈庭就更加奇怪了:“没同意就好了。干吗跑来庙里面来了?感谢佛祖给你派送了个净坛使者啊?”

  高晓微横了她一眼,叹了口气说:“你说我又不是长得羞花闭月沉鱼落雁,而且更可怕的是都三十岁了,竟然还有人追,而且还是个有钱人,就为了这点艳遇我能不来酬神啊!虽然不得不还君明珠双泪垂,但是想想人家喜欢你那是看得起你,婉拒之余我当然也要挽救一下这段友谊。说得再现实一点,有个有钱人做朋友,怎么都不可能是坏事,放眼未来都能比较光明。你觉得我说得有道理吗?”

  沈庭联系了一下自身情况,相信了一大半。况且她一心就要相信她,如果你想相信一个人,那么她的只言片语敌得过千言万语:“有道理,但是你怎么想起带他来这里的。”

  “报告警官,事情是这样的。他来找我,我正出门要来找你,然后我家那真八戒正在楼上,这假八戒在这里可不太好,你看那案发现场多混乱关系多复杂。情急之下我脱口而出说我正准备来这里,于是他就说带我过来了。”

  沈庭听完之后,心中一股骄傲感涌上来,恨不得化身出另外一个自己狠狠拍一下自个的肩膀夸一句‘你好样的,果然没交错朋友,没给他笑话的机会!’她眉开眼笑地说:“听起来还有模有样的,不过你不是心中有鬼干吗怕被他看到。不过,八戒对你真的很好,你可要珍惜。”

  “好了,Madame ,你是哪条街道的居委会大妈来着。”港剧里面流氓面对JC审问的口吻,高晓微不耐烦了。

  “我是你妈。”沈庭鄙视了她一下,“那假八戒怎么不见了?”

  高晓微发现自己也很有必要问问她怎么也在这里的:“不过你怎么也在这里,不是说下次再和你一起来的吗?你和谁一起来的啊?”然后她转头,赫然看见坐在后面的沈仁杰拿着手中的酒杯似笑非笑地对着她致意了一下。

  高晓微惊道:“你和这号怪物来啊?真的假的?你还真勇敢。”

  沈庭心力交瘁地说:“那还用说,佛争一烛香,人争一口气。”

  高晓微哀伤地问:“他也信佛?真是佛门不幸。”

  沈庭还没来得及说话,沈仁杰大步走了过来对着高晓微说:“如果我没看错,刚才那个是李大勇吧。”

  “对啊,你认识他啊?”高晓微好奇地问。

  “熟得很,我是他哥,李大智。”然后又说,“大家都这么熟,当然应该拼成一桌,不然太见外了。”然后自作主张地让服务员把菜都摆在了同一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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