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感驿站
仁和会计 大学一年级

沈庭被她们聒噪得没办法,就起身去洗手间。

  竟然在洗手间碰到喝酒喝得满脸通红的新郎。

  她和他点了点头就要进去。

  建南先生哑声叫住了她:“沈庭…… ”看来他喝了不少。

  沈庭回头问他:“有事吗?”

  他踌躇了半晌,沈庭正准备不理会他的时候,他终于深情地说:“我挺想你的…… ”

  沈庭虽然见识广博,见过不少极品,但是这个极品每见一次都会发现新的亮点,她说:“你自己在说什么,你知道吗?”

  “我挺想你的,你能和我在一起吗?”他鼓足勇气说,一双浑浊又通红的眼睛盯着她,鼓鼓的眼睛,像是蛤蟆。她简直觉得像是被猥亵了。

  “你有没有搞错,现在是你的婚礼啊?”沈庭都替他不好意思,不禁压低声音说。

  他见她这样,倒以为她被他说动了,趁着酒劲,于是又大胆地编:“我和她结婚也是不得己。其实…… ”

  沈庭打断他的话:“那你老婆她怎么办?”

  他非常有信心地说:“她不会知道的。”

  沈庭明白了,他以为她没男朋友,对他又还有点旧情绵绵,所以才来参加他们的婚礼。所以就想提拔她当个小三,反正做剩女就好比个人修炼,长途漫漫,还不如做个小三,再坏也总算有个伴。而且他知道她和庄小姐关系恶劣,不答应也不会去告密。

  沈庭说:“让我考虑一下。”他眼睛一亮,她又说:“再决定告不告诉你老婆,你知道我这个人Z不喜欢偷偷摸摸的。”

  他打错了如意算盘,一张大圆脸更红了,像是个朱漆托盘,一半的红是吓的。  沈庭进了洗手间,洗了一把脸,心里作呕:难怪人说“哪个少女不怀雷”,我竟然喜欢这样的人,真的是没脸见人。

  正好新娘庄小姐也进来补妆,她优雅地站在沈庭旁边,沈庭还在考虑要不要告诉她,毕竟同为女人,她又在进行盛大的婚礼。她一边补妆一边说:“对我的安排满意吗?我听说很多婚礼都会促成良缘,所以特地安排了一个单身男人做你旁边,希望你们有缘分。”

  果然无雷不成夫妇,沈庭决定放弃那个告密的想法。说:“你真周到,可惜我们没有机会。”

  “没想到我Z后能嫁给他吧。”庄小姐带着一点笑容,看着沈庭。

  “确实没想到。”沈庭有点愉悦地说。

  庄小姐志得意满地炫耀道:“我说过我要赢你的。我做到了。”

  “这个我不发表评论。不过我很好奇一点,你为什么这么恨我?”

  “你不知道?”庄小姐不可思议地问。

  “我应该知道吗?”沈庭真不明白她为什么一定是要知道的。

  庄小姐盯着她看,眼睛要喷出仇恨的火花。沈庭看了一下四周,幸亏这个饭店防火系统还算完善。庄小姐咬牙切齿地说:“以前我和你做朋友,你一直把我当做你的丫鬟。

你不想要的东西,不想用的东西就扔给我,你以为我是你的回收站垃圾桶吗?追你没成功的人也改来追我!真是好笑。我每天都对自己发誓,我一定要拥有比你好的东西,一定要过得比你好。”

   沈庭万万想不到她这么多年对她不能熄灭的恨意来源是这样,她先是讶然,然后哑然失笑:“我从来没把用过的东西给你过,每次都买的是全新的。你看不出来吗?

因为那个时候我当你是Z好的朋友,你遇到困难,我节衣缩食都想要帮你。但是又怕伤你自尊。所以才说是我用过的。但很显然,你那时候都没把我当做朋友,不然你大可对我说出你的感受。事无不可对人言,你有这样的心思,只能怪你自己的狭隘和可笑。”

当时庄小姐直说她沈庭是她Z好的朋友,其实心里她对她的帮助没有感激,只有恨意.可见一个人要彻底了解一个人有多么难。

  庄小姐愕然,没想到事情竟然另有蹊跷,可是她不能相信她,如果相信她,就证明自己这几年做得都是错的,就等于承认她的恨是毫无来由的,一直以来都是自己思想肮脏,一于是她加倍恶狠狠地说:“这件事情都是你自己造成的,你现在还想骗我,我不会信你的,你怎么这么恶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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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庭也不想理论下去,没那个兴致,因为无论是她这个人还是这件事对她来说都已经很次要。谁都不会在次要之事上浪费力气和心情。她耸耸肩说:“信不信随你。我无所谓。”然后就走开了。

  庄小姐盯着自动关上的门,自己恨恨地念道:“真是恶毒到了极点的女人,活该找不到老公!”

  沈庭落座后,其中一位主妇,又来劲了,问她:“沈庭,现在还在那里工作?信上说的,和上司发生恋情的那个公司。”

  听到她们说到沈仁杰,她忍不住带笑,点了点头。她们发现不懈的努力,让她们终于找到了沈庭的致命弱点

  激动地劝说:“你还在工作啊,哎,你不该这样糟蹋自己。快点和那个人断了,找一个人嫁了!照顾老公,陪孩子上幼稚园游乐园,你会发现,这才是新的人生。”

  根据世界银行估计,全球女性收人至2014 年将达到每年18 万亿美元,较目前收入高出5 万亿美元,这个数字比2014 年中国以及印度GDP总和高出l 倍以上,CNN为此惊呼:全世界Z大经济成长动力不是中国,是女性。

其中剩女的贡献可谓巨大。但一个剩女被允许著书立说,被允许赞烦自己事业有成,却无法逃脱别人同情的眼光,大家都会咬定她是逞强,咬定她是因为嫁不出去,所以只能寄情工作。

有老公、有儿女、有事业的已婚妇女才是光荣正确的,才是人类学习的楷模。终于找到了攻击点,她们急忙加快嘲笑的力度和速度,生怕宴会突然就结束,乐趣减半。建南先生和庄小姐敬酒敬到了这一桌。当然在这里,这对新婚夫妇产生子一些分歧,建南先生想假装沈庭不存在,但庄小姐特别喜欢这一刻,沈庭存在。

  大家照例起哄,两位新人喝了酒,庄小姐在那里说:“大家都吃多一点,还有沈庭你也是,她们都有人送,你可怎么办?”然后又对旁边那个吃得不亦乐乎的男人说::等一下你要帮我送一下沈小姐。”

  桌子上的几位妇女媒婆上身,看到一个女人嫁给远不如她的丈夫,是她们Z喜闻乐见的戏码。也说:“一定要送一下。”

  那个人边嚼着口中的食物,边说:“好啊,好啊。”

  沈庭勉强道:“不用,谢谢。”

  她们又七嘴八舌地说:“一定要的,沈庭,不用客气,你就是这样才…… ”  沈庭被她们吵得烦死了,脾气一下子上来,用筷子在桌子上一拍:“你们能不能别管我,关你们什么事。”在场的男士都对沈庭这句话深有感触。

  几个女人还要再刺激她,听到一个男声说:“干嘛又发脾气。”那个男的很自然地把手放在沈庭肩膀上。

  几个女的同时看到是一个英俊挺拔的人站在沈庭背后,看起来肯定比沈庭年轻。沈庭抬头看他:“咦,你怎么来了?没去一秀哥的婚礼。”

  沈仁杰说:“去了,想你,就先过来了。”

  庄小姐和建南先生赫然发现剧情逆转,不禁都惊呆了。

  已婚妇女先问:“这是谁啊?”

  沈庭很平静地回答:“他是我男朋友,沈仁杰。”几位有看过信的当然想起这个是何方神圣了,第一,是个有钱人的儿子。第二,有自己的公司。勉强忍住眼中的艳羡,其实如果她们能拥有这样的男友,她们才不在乎是不是从别人手里抢来的,沈庭讲上一百句都没沈仁杰出现的这一秒有效果。

  沈仁杰当他们是放在座位的硬纸板,也不理睬。只问沈庭:“你们刚才在讨论什么?”

  沈庭说:“他们好心,想让人送我。”

  沈仁杰皱眉道:“我怎么可能让别人送你,有没有想太多!”

  沈庭给沈仁杰倒了一杯酒,自己也拿了一杯酒:对新婚夫妇说:“我有点不舒服,要先走了。为表歉意,我们两个自己先喝三杯。”

  众人目瞪口呆,他们两个已经喝完,然后和各位道了个别,就牵着手走了。

  几个人压抑不住嫉妒,其中一个胸大无脑,话脱日而出:“抢别人男友,不会有好结果的。”下了这个论断,心里终于平衡了一点? 却没想到,这句话无法伤不在场的沈庭一分一毫,却惹得庄小姐很生气,以为是在影射她,不小心又让庄小姐恨起她了。

  两个人笑着走了一段距离,沈仁杰问:“没想到我会来吧。”

  沈庭也确实好奇,他明明和她说过不来的:“你怎么会来?”

  沈仁杰得意地说:“我是先给你一个舞台让你表现。”

  沈庭戏谑他:“得了吧,你是想Z后压轴,给人惊鸿一瞥的印象吧。”

  沈仁杰把她拉进了一些:“那我表现得如何?”

  沈庭觉得自己应该夸奖他:“很好很强大。你知道大多数女人,即使资质再平庸,都想有一天在舞会上突然大放异彩艳压群芳,这就是灰姑娘大受欢迎的原因。而大放异彩的原因千古不变,就是被一个优秀的男人提携。我刚好也是个庸俗的女人。”

  沈仁杰又关心地问:“刚刚来的时候,你害怕吧?”

  沈庭反问他:“害怕是什么?我从来没有怕过。”

  沈仁杰把她请上车,一边关车门一边说:“是吗?在我面前你就别装了。要去哪里?”

  沈庭很坦白地说:“我刚才真吃不下,食之无味,有没有吃小吃的地方?”

  沈仁杰说:“我也一样。”

  沈庭埋怨道:“天哪,花钱找罪受,我们还真浪费钱。”

  找了间烧烤吧,靠近海,惊涛拍岸,溅起一朵朵白色的浪花。店主果然考虑得很是周到,客人如果吃得不爽就可以直接跳海。

  两个服务员过来,让他们点东西。两个人拉锯了半天,终于点齐了食物。  

两个服务员边走边小声说:“我第一次看到姐弟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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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庭因为太饿,所以耳朵特别灵敏,又叫他们回来。

  两个人觉得大事不妙,被客人听到了,沈庭问他们:“你们刚才说什么?”

  而且两个客人看来脾气都很古怪。

  两个人都支支吾吾,装成大义凛然的刘胡兰,拒绝招供一句。

  于是,沈庭用另外的话问:“为什么你们不认为我们是姐姐弟弟?”

  沈仁杰看了看她,对于这一点,她还是做不到完全不介意。一个服一务员还在装沉默的碉堡,另外一个服务员豁出去了,像机关枪扫射一般:“我们又没瞎,悄侣还是姐弟,看感觉就知道的。”

  沈仁杰笑着拍了下手:“说得好,有见地。”就让她们走了,又对沈庭说:“你看,她比你聪明。”

  “那你娶她吧。”沈庭反唇相讥。

  沈仁杰很严肃地说:“你放心,我永远不会放弃你的。”

  沈庭于是赶忙谢主隆恩。

  吃了一半,沈庭忽然想起一件事情,就对他说:“还记得黄启南要帮我找房子的事情吗?”

  听到这个名字,沈仁杰有点不高兴:“怎么了?”

  “是这样的,我现在住的地方主人快回来了。黄启南现在正好在出差,说看好了一个房子,回来后和我去确认。”

  沈仁杰言简意赅地说:“不要。”

  沈庭商量地说:“因为之前我已经答应了,所以现在和你说。”

  沈仁杰摇摇头:“这个问题没什么好谈的。”

  沈庭说:“你真小气。”

  沈仁杰不悦地说:“当然没你大方。”

  看他真的不开心,沈庭于是问:“那要怎么办?"

  沈仁杰就等她这一句话:“你去看房子,但要和他说你不要。房子我会帮你另外找。”

  回去又是一起待到半夜。第二天是周末,所以他们醒得晚了些。接近中午,沈仁杰快醒来的时候,电话先醒过来了,他接起电话,那边的人说:“喂,请帮我送一份叉烧饭。”沈仁杰哭笑不得,说:“我这里不是快餐店,你睡昏了吧,我是仁杰。”电话那边的沈庭于是又说:“哦,是仁杰啊!请帮我送一份叉烧饭。”

  沈仁杰实在无奈,只好催促她:“好,等一下,你快点起来吧。”

  过了一会,就有人按门铃,没想到她起得挺快的。沈仁杰跑过去开门,说:“挺快的。”

  没想到门外的竟然是宋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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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辛苦的更新,排格式。。。

这个字的大小,应该刚刚好吧。。

都木人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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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仁杰冷着脸问:“你来干什么什么?”

  宋蕴说:“来看看你,不欢迎吗?”   

沈仁杰要关门,宋蕴娇声娇气地说:“别关门,你会后悔的。”

  沈仁杰不屑地说;“威胁我?我们的事情我都和她说了这已经不是你的把柄。”

  宋蕴走了进去,问:“我那封信你看过没有,感不感人?”

  沈仁杰克制住自己的怒气:“吐了几次,始终还是看不完。”

  宋蕴温柔地看着他说:“你别这样,其实我很想爱你的,可是我没做到,真的,你不能怪我。就像是我想上天去摘星星,甚至宇宙飞船都准备好了,可是出发时,却发现,啊,原来我不行,原来我有恐高症!

人生就是这么荒唐,你也知道吧。”她用很夸张的戏剧的口吻说着。

  沈仁杰已经不在意这些,只是觉得非常反感:“没想到你现在这么爱说废话。”

  宋蕴不急不缓地说:“废话是人际交往的第一句嘛。下面才是主题。那封信只是一个庞大的交响曲的开头,下面才是宏大的、丰富的高潮。”

  沈仁杰耸耸肩说:“不过你的表演想必乏善可陈,没什么可看性。”

  宋蕴对他千娇百媚地摇摇头:“这你就错了。你知道吗?你回国后,我还是一直在密切关注你的。特别是那场精彩的火灾。”

  “火灾!”沈仁杰的心脏猛然一跳,像是火苗突然窜起来。

  “是啊,你制造的那场火灾,太精彩了。我一看新闻,马上就知道是你杰少的杰作,整件事情做得天衣无缝,我不禁也佩服了好几天,当下就当成经典案例收藏。”

  沈仁杰冷笑道:“小人之见。那只是一场意外。”

  宋蕴又是笑:“我们认识了这么久,是意外或者不是,我会不清楚吗?你少骗我了。”

  “信不信由你。”沈仁杰不想和她多说,只抛下这句话。

  宋蕴睁着美丽的眼睛:“我当然不信了,不过没有证据我也不会贸贸然跑来找你的。你不会连我这点性格都不了解吧。其实你和我一样,我们是一类人。”她走近沈仁杰。沈仁杰眼睛要冒出火来:“你少往自己脸上贴金了。”

  “说得也是。”宋蕴点点头,。你还是心善了些,给了那个肇事者那么一大笔钱。不然我也找不到你的破绽。通过公司给了一小笔,另外谢玄还另外汇了一大笔。”

  沈仁杰脸色凝重,呼吸急促,前进了一步,很想把她掐死。

  宋蕴又说:“不过你放心,不是谢玄告诉我的,他恨我恨得要死,怎么可能呢。我当然有找的办法,你一定会很肯定我的能力的。”

  沈仁杰当然不会去怀疑谢玄,找到放火者小陈套出他的话,对她来说简直轻而易举。事到如今,他镇定地问:“你想干什么?”

  宋蕴嘴角笑出好看的弧度:“我不想干什么,不过,你那个大姐姐还不知道这件事情吧。不过可能很快就会知道哦。”

  “我们的事情不用你操心。”沈仁杰冷冷地说。

  “不好意思,这份心我是操上了。”宋蕴说。

  “你为什么…… ”沈仁杰实在想不通她为何要这样做,他不爱她,她也不爱他,而且他们互不亏欠。

  宋蕴咬着嘴唇说:“因为我不爽,你喜欢我之后,怎么可以去喜欢那种人。”  

沈仁杰忍不住“扑味”一声笑出来,轮到宋蕴问他了:“你为什么笑?”

  “我觉得好笑,你怎么这么没自知之明,还想和她相提并论。你和她不是一个级别的,她比你好一千倍一万倍。”

  宋蕴恼怒地说:“我倒要试一试她到底有多好!”

  沈仁杰斩钉截铁地说:“你尽管试,现在请出去。”

  宋蕴听他下了逐客令,也不再逗留,走了出去,亲昵地说了一声:“再见,我还会来的。”

  沈仁杰有一种想要窒息的感觉,如果知道她在盯着他,如果知道这会变成影响他和沈庭的导火线,他不一定会做的,但是如今后悔也没用。他冷静了一下,想她下一步会怎么做,想自己下一步应该怎么做。他每一步都应该要比她决。

  这个时候,沈庭推门进来,问:“怎么门没关?”

  沈仁杰抬头说:“哦,忘了。”

  沈庭看他的表情很奇怪,就走过来坐他身边,关切地问:“你怎么了?”   

沈仁杰深呼了一口气,与其让别人告诉她,不如自己现在告诉她:“我有一件事情要告诉你。”

  “什么事情,你怎么像要在联合国作报告,这么严肃。”沈庭没意识地开玩笑。

  “你听了之后,不要生气。”他要她的保证。

  “我轻易不生气。”她说,其实事实刚好相反。

  沈仁杰又想了一下,说‘“你还记得我们杂志社的那场火灾吗?”

  沈庭奇怪他怎么突然提到这件事情来几就一说:“当然,那是我职业生涯的一场大火。”

  “那场火是我放的。”

  “你说什么?”沈庭没听明白。

  “那场火是我放的!”

  “那场火是你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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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看着他点点头,她无法相信,却不得不相信,那场火竟然是他的授意。可是那天半夜她急得要流泪的时候,他竟然还装模作样的和她在半夜中坐了几小时苦思冥想,她当时那么佩服他的智慧和魄力,竟然能够化险为夷,她第二天忙里忙外几小时搞定方案,经过他这么一说,真他妈的太假了,真他妈的太可怕了。

  那么恰好的火,不在印刷厂着火,不在繁华路上着火,而是在一个无人的乡村路上,没有烧到一个人,不用负刑事责任,只是让他们的杂志火了,回想一下,上天是多么偏爱他们,让人都要怀疑他是上天的私生子。

做生意这样其实她可以理解,作为一个老板这样做,她也同样理解,毕竟她也出来混了这么多年,知道无商不奸。可是,如果这个人是她的男朋友,你觉得你们彼此的灵魂是相通的,但是突然发现其实不是,会不会有点可怕了?他对她撒谎一定也会这样面不改色心不跳。甚至某一天,他会不会开始算计她?

  沈庭眼中不断重现那一晚他被惊得拿着打火机,手却颤抖得打不着火的画面,笑着感叹道:“你演技真好,让我佩服。”

  沈仁杰抓着她的手,急切地说:“对不起,我并不是故意一要骗你的。”

  沈庭没有说话,没有看他,她好想原谅他,她真的爱他,可她只是轻轻把手从他手里拿出来。

  沈仁杰连忙把手放在她的肩膀上,不想触怒她,但是还是有自信地说:“你现在是怎么想的?这种事情应该不会对我们有影响。”

  沈庭挣脱他的束缚,思绪很混乱,勉强地说:“我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可是我觉得你可怕。你能不能让我安静地想一想,整理一下。”说着就要走出去。

  沈仁杰知道这种事下能急,越急越乱,但又很焦虑,便拦住她说:

“你要想多久?”

   沈庭摇摇头说:“我不知道。”

  “那我等你吃午饭。”他很快地说。

  “你不要等我。”沈庭说完,就快速走回自己房间,关紧了门。

  沈仁杰跌坐在沙发上,只等了一会,就开始觉得焦急,打她的电话,打了几个都被直接按掉了。不死心,再打过去竟然关机了。因为是自己的错,怪不了别人,他只能生自己的气。

但是他又希望她能谅解他,宋蕴要逼他他无所谓,但她不一样他,她必须体谅他,于是怒火也延续到沈庭那一边。

  于是,他快步走到她门前,“咚咚咚”地敲了十分钟。在里面的沈庭终于受不了,问:“你想干什么?”

  “你想好了没有?”沈仁杰问。

  “没有。”里面的人回答。

  “那还要多久?”沈仁杰很担心,于是更加生气地问。

  沈庭觉得自己倒像成了过错方,不禁火上加油:“我不知道。”

  沈仁杰:“你不觉得你应该体谅我吗?”

  沈庭在里面没有了声音。

  他听不到她的回答,皱着眉,振振有词地说:“我不觉得自己犯下了滔天大罪。商业社会尔虞我诈,用一点手段可以理解吧。当时我们只是认识不久,我不能完全信任你,不告诉你也可以理解吧。你需要考虑什么?”

  沈庭说:“我并不是在考虑这些。”

  隔着房门听她的声音,声音变得寥落遥远,他焦急地问:“那你到底有什么想不开。”

  沈庭又沉默了一下,才说:“你知道,我是想了好久,才决定和你在一起,那个时候不是因为不喜欢你,而是因为我们对很多事物的想法都有差距。我们都是成年人,不是小孩子,谈恋爱仅仅凭一腔热血,我们要为以后着想。

可是那天,我发现我真的很喜欢你,我想放开自己一次,听从自己的直觉一次。现在,这件事情真的让我有点害怕。它好像是在提醒我。如果你不爱我了,我该怎么办?原谅我自私,我不想让自己再受伤一次。”

  沈仁杰没想到她这么轻易言弃,暴怒道:“你这是干什么?我可以保证,我从不会把商业上的这套用到生活上,用到自己人身上。你没什么好担心的。”

  沈庭低声地说:“我担心我以后会变得没有安全感。”

  沈仁杰又是一阵敲门:“你能不能开开门,我们要好好谈一谈。”

  房里面的窗帘都紧闭着,如同一个黑屋。沈庭也觉得很难受,她那么艰难才作了和他在一起的决定,既然作了决定,她一定会义无反顾地和他走下去,不惧风雨。可是事实摆在这里考验着她,她能完全接受他这个人吗?他的好和他的坏,或者在以后的日子里,就当没有看见没有听见。

今年是她人生中Z难过的一年,但每件难过的事都有他的陪伴,她才走了过来,爱上一个人对她来说难上加难!让她放弃他,她的余生一定会后悔。一想到放弃,她觉得像是有什么东西紧紧攥着她的心,让她痛苦得难以自己。敲门声轰隆隆的像是火车穿过自己的房屋,直接碾过她的心脏。

  原来,恋一场爱就像是演足一场耶稣受难记,要忍耐、要包容、要舍弃、要牺牲。可惜她不会,她觉得自己不够资格恋爱。

  渐渐的,敲门声止息了,他好像也离开了自己的房门。再渐渐的,天色已经晚了下来,她不知不觉就睡着了,等睁开眼睛,天色已经又是大亮。没想到她竟然蹲在沙发上睡了一夜。一醒来,她又纠结了,不过平静了很多,凡事都要敞开心门谈,她准备这样做。而且今天她妈妈要过来,她原本还预备着要介绍他给家人认识,免得母亲步步紧逼。

  想到这里,她不禁又觉得奇怪,怎么这个时候她妈妈还没到?

  刚想着,电话就响了起来,她一接起就听到老父亲在电话里面焦急地喊:“你妈妈在车站昏倒了,需要一笔钱尽快做手术!很紧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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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庭如五雷轰顶,也想不到去问过程,只连声问;“妈妈有没有怎样,爸,妈现在怎样了?需要多少钱。”

  她爸爸难过地说:“医生说很危险,随时可能……做手术至少需要二十万,我急死了,你快帮忙想想办法!”

  她哪里来的二十万,虽然她已经工作了快十年,可是连母亲的医疗费都付不起,真是人生的悲哀。但是她不能让老爸为此再操劳,她快速地说:“爸,你不用担心,你照顾好妈,这件事情我来解决,我马上就过去。”

  她挂了手机,手忙脚乱,一时间脚不听使唤,重重地摔倒在地上,桌子上的东西都连带着“乒乒乓乓”摔了一地,一个储钱罐支离破碎,里面的铜板硬币亮晶晶满地乱跑。沈庭真的欲哭无泪,为什么电视剧里的人,一遇到困难都能打通任督二脉,而她只能摔碎没用的储钱罐。

  打开房门又是差点摔倒,原来地上摆着很多汤汤水水,是沈仁杰看她一天也没有出来吃饭,所以买给她的,她心里感动。看到对面沈仁杰的门开着,他躺在沙发上面对门睡觉,是担心她悄然走掉,所以一个晚上都没关门。

  她冲过去,沈仁杰看到一脸茫然失措,但是看到她的到来显得很高兴,问:“怎么了?”

  沈庭也顾不得自尊,在钱面前哪有什么自尊,她说:“你能不能借我十五万,我自己有五万。”

  他又是疑惑又是担心地问:“你这是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情了?”

  沈庭眼泪就流下来了:“我妈妈病得很严重,很需要钱,你要帮帮我,你一定要帮我。”

  沈仁杰一听,也很担心,但首先要稳住她:“不要急,现在在哪里?你带我过去。”沈仁杰和沈庭一起奔向她妈妈的医院,关心则乱,沈庭根本不能做什么。还好有沈仁杰在,帮忙打点了大部分事情,又是找医生又是打点了几个院方管理层,才终于确定了一个这个医院在这一方面Z厉害的医生。

  沈庭追悔莫及,哭着问他的爸爸:“爸爸,怎么会这样,妈妈什么时候生的病,怎么就晚期了,我怎么不知道?”

  他爸爸手托着额头,没有头绪地说:“我也不知道,她都好好的,每天都和我说笑,每天早上照样很早起来,只是有时候会被碰见吃一些药,问她,她只说头疼药。她都瞒着,谁也不知道。”

  沈庭眼泪又流出来,颤抖着说:“妈怎么能这样呢!真是……真是的……”

  医生刚刚给她吃了一些药,她妈妈目前还算清醒,明天就要做手术。沈庭日夜照顾她,沈仁杰在旁边打下手。

  沈庭强笑着告诉她的妈妈:“妈,我都没告诉你,这是我的男朋友,还可以吧。”

  她的妈妈也有点高兴:“ 你个死丫头,有这么好的男朋友也不告诉我,害得我白白替你操心。”又招手让沈仁杰过来,沈仁杰到她身边握着她的手。

  她妈妈说:“孩子,谢谢你,我是她妈,我知道她平日有多烦人,脾气差,性格差,我真的很……”

  沈仁杰忙说:“伯母,你别这么说,是我一直死缠着她的。”

  沈庭抱怨道:“妈,你太看不起我了。”

  她妈妈要说话,突然又要吐,沈庭忙拿垃圾桶给她妈妈,她妈妈吐得上气不接下气,脸色像蜡纸一般白。

  沈庭看她妈妈难受成这样,心里更难受,嘎咽着说:“妈,对不起,如果不是要来看我…… 都是我让你操心。”

  她妈妈摇摇头,好不容易才说:“傻丫头,不是你的错。”

  沈庭又是生气,又是难过,叫道:“可是妈,你怎么能瞒着我们呢,你病了多久呢,你每天都这么难受吗?你怎么能这样做,你要让我和爸内疚一辈子吗?”

  她妈妈手已经没有什么力气,只是摸着她的头:“我知道我这病没得治,告诉你们白让你们担心,这病啊,像是一个窟窿,花多少钱都堵不上。我们又没有钱,怎么能这样浪费钱。我死了,还要让你们父女俩背一辈子债,以后谁敢娶你?我不能自私啊,不然我死不眼目。”

  沈庭崩溃了,眼泪流了一脸,趴在妈妈的床前大哭:“妈,你怎么能这样,你怎么能这样?你这样才真的好自私。”

  半个小时后,沈庭才缓过气来,沈仁杰在旁边安慰她:“你不能这样,医生说要你妈妈保持良好的心态。”然后又跑出去找医生商量手术的事情。沈庭也知道,只是控制不了,她擦干了眼泪说:“妈,你放心,做完手术你就好起来的,仁杰帮忙找了一个经验很丰富的医生。”

  她妈妈露出了一个艰难的笑容:“傻丫头,妈妈很清楚自己是什么情况!”

  沈庭说:“妈,不准你乱想。医生说你要保持乐观的情绪。”

  “你是不是很怕失去妈妈?”她妈妈笑着说。

  “妈!”沈庭制止她,也制止自己去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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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她妈妈偏偏不放过她,她缓缓地说:“我知道,你怕失去妈妈。可是你知道你外婆死的时候妈妈的感觉吗?我觉得我的天都要塌下来了,可是天并没有塌。

我们还是要像以前那样继续生活,慢慢的,像是这件事情没有发生过,像是我本来就没有妈妈一样!一代一代的人都是这样过的。我这样说,是因为其实我不担心自己,我Z担心的是你。为了我,你也一定要过好,别总是傻里傻气的,又那么悄绪化,这种脾气不是谁都能忍受的。”

  沈庭很恐慌,她妈妈像是交代遗言,她生气地说:“妈,不要说这些。”

  她妈没有理会她,看沈仁杰不在,又说:“我不说怕以后就没机会了……现在你带你的男朋友来,我放心多了。虽然年纪小了点,但看得出来对你很好,人又有魄力,家境也好,也不知道你哪来的福分。

可能真是一物降一物。以后有事情要多跟他商量,别老是自己一个人扛。一个女人应该学会偷懒,你把难题丢给他,他还会觉得你是尊重他。”

  沈庭拉着她妈妈的手说:“妈,我知道,我都听你的,你也别担心我了,我现在不是很好嘛!别瞎操心了,好好养病。”

  她妈妈这才终于有点放心地点点头。

  明天就要手术,沈庭、沈仁杰和她爸爸在医院彻夜守护着她妈妈。

  第二天,她妈妈手术,沈庭觉得自己简直是度秒如年。沈仁杰只能在旁边宽慰她:“不要担心,我们找了Z好的医生,所有的设备都是Z好的,你妈妈吉人自有天相,不会有事的。”

  但是,沈庭一颗心高高地吊在半空,怎么放得下来?好不容易手术室的灯灭了,手术结束,医生一脸凝重地边脱口罩边走了出来。

  她爸爸冲过去问:“医生,我老婆怎么样了?”

  医生平静地说:“对不起,我们己经尽力了。”

  她爸爸不能相信地抓着他问:“你这是什么意思?”

  医生又是歉意地说:“对不起。”

  在后面的沈庭觉得脑子里面一片空白,好像一个世界的空气都被抽空了,她猛然被抛到了真空,一卜子就晕了过去,旁边的沈仁杰连忙扶住她。

  等她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几小时后了,她一醒来就焦急地问旁边的沈仁杰:“我妈呢?我妈呢?”

  沈仁杰对她说:“你妈的后事已经都安排好了。”

  沈庭抓着被子,眼泪刷刷地往下掉:“这不可能的,这不可能的,你把医生叫进来,我要间清楚,他是什么庸医啊?”

  沈仁杰按着她,发火道:“你别这样,你爸爸己经很难过了,你不能让他老人家再伤心。”

  沈庭才冷静下来,沉默了半晌,只是哭:“对不起……可是,我一想我以后就没有妈妈了,我……”

  沈仁杰擦干她的眼泪,柔声安慰她:“我明白,可是,都会好的,都会习惯的。”

  沈庭没意识地想着他那句话:“都会习惯的,都会习惯的…… ”

  习惯以后出门再没有人担心地交代早去早回,习惯过年回来再看不到厨房里面忙碌的身影,没有妈妈,年还能过得像是一个年吗?

  沈庭忍不住又用被子蒙着脸,哭得筋疲力尽。

  沈仁杰帮她的父亲打理后事,很多亲戚朋友也前来帮忙。中国人习惯把丧礼办得又热闹又人世,以抵挡生命逝去的悲哀,可是,悲伤的人看到这样的情景却只会越发悲伤。当看到自己的母亲变成一个捧在父亲手上的小小骨灰盒,沈庭双脚发软,泪如泉涌。

青山静默,细雨纷飞,白鸟低飞。在人潮都散去后,沈仁杰陪着沈庭站在她母亲的墓前,沈庭觉得有很多话想要他聆听,她要他帮助她一同分担她的痛苦,那么痛苦就像是能减半,她边说边硬咽:“曾经很长的一段时间,我都以为我的爸爸妈妈会一直年轻漂亮,从来都没想过有一天他们会比我先死。

我也知道人都会变老,但我觉得我的爸爸妈妈根本不会老成爷爷奶奶那个样子,生病了一定也会很快康复。小时候我总是对他们说,我长大当科学家,发明长生不老药,这样我们全家就能长生不老。但现在我三十岁,才发现他们真的老了,每次回去都会发现他们更老,我不知道为什么这几年他们会老得这么快。一场病竟然那么轻易就带走了我妈,我看着自己的爸爸,他真的已经变成一个老人,像是爷爷那样的老人,我很心酸。?

说着说着,沈庭终于忍不住哭起来,“我真他妈的难过,我真的很不孝,很没用。他们把我养这么大,我什么都没有给他们。天伦之乐,每个女儿都带给他们的父母,为什么我就办不到。他们逼我结婚,我还侮次都冲他们发火,其实我知道他们也是为我好,他们担心我下半生无依无靠。”

  她又自嘲道:“你说,我爸妈上辈子是欠了我什么,生了我这么一个女儿。我是被派来报复我爸妈的吧?”

  沈仁杰又怎么会不了解她的心情,那种失去至亲的痛苦,他伸手温柔地擦去她脸颊上的泪,抱紧她:“别难过,都会好起来的,现在更重要的是照顾好爸爸,这才是我们要做的。”

  沈庭只是看着哪一方小小的墓,墓碑相片里的母亲栩栩如生,音容宛在。

  沈仁杰拉着她说:“我带你到一个地方。”不由分说就把沈庭带到了车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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陌生的方向陌生的路,沈庭不晓得他要去哪里?也不想想,就让这车走到天涯海角,开到山穷水尽。终于他们到了一个高大漂亮的建筑前,沈庭沙哑着嗓门问他:“我们到这里干什么?”

  是天文馆,沈仁杰拉着她的手走了进去:“你没来过吧,进去看看。”

  沈仁杰买了票,带着沈庭走进大厅里,虽然外面还是白天,可是大厅里面光线昏暗,仿若黑夜。沈仁杰蒙住她的眼睛,说:“你别看,我带你到座位去。”

  沈庭又问:“这里是哪里?”

  沈仁杰神秘地说:“等一下你就知道了。”

  沈仁杰带她到座位,然后突然把手放开,沈庭眼睛睁开,看到的是无垠的蓝莹莹的夜空,那种醉人的蓝仿若要沁人你的心脾。夜空里繁星点点,对着你展开笑箱,眨着眼睛。如果这夜空有味道,那一定是深谷里幽香的兰花的味道。

  沈庭整个人都像是漂浮在这深蓝的太空中,一下子悲哀和伤痛都平静下来了。  

沈仁杰低声在她耳边说:“每次我心情难受的时候,我就会来这里。我都对自己说,虽然这个世界让人失望,但是我们至少还能仰望星空。”

  沈庭听了他这句话,就像是从她的灵魂里掏出来的话,她嘴角带着微笑,眼睛里却有泪光,点点头说:“是啊,至少我们还能仰望星空。”

  沈仁杰让她枕着自己的手臂,然后说:“你想想,你妈妈肯定也变成了天上的一颗星星,此刻在对你微笑。”

  沈庭的嗓子哑哑的,因为多天的哭泣和劳累,她说:“她一定是天空那颗Z亮的星星。”她看着那些星星,有一颗特别亲切,像极了自己母亲的笑容。

  沈仁杰回头吻了一下她的脸颊:“不要伤心、不要内疚、不要想如果、爱惜自己。像以前一样,没有顾忌地往前走。这是你妈妈想要对你说的。”

  是的,沈庭明白,所有伤痛都会过去的,时间会为一切苦难善后。我们要做的,是更加珍惜现在,忘记过去我们才能得救,抓住现在我们才能得救。

  沈庭紧捏着他的手:“谢谢你。”她并不会无依无靠,而他也是可靠的。

  沈仁杰责怪她:“你傻了啊,对我说谢谢。”

  沈庭回头看他的脸,认真地说:“我既谢谢你又觉得对不起你。谢谢你,是因为你出解我Z茫然的年岁里。对不起你,是因为我,对你有过动摇。其实不是对你,而是对爱情以及自己没有信,以再也不会了。”

很庆幸,他是她要寻找的那个人,是懂得彼此灵魂的一人。她爱他,不管他是强盗、是富人、是好人、是坏人,多有心计,多么冷酷,优秀也好,差劲也好,她爱他的全部。因为有他,她不会害怕半夜惊醒,有很多话要倾诉却没人倾听,有一了他,她不会觉得自己半生像是悬在空中,到头来什么东西也没办法抓住。

  沈仁杰没有说话,只是吻她,他们在梦幻的星空下接吻。

  走出天文馆,他们迎接另外一片夜空,已经是晚上。他们驾着车在夜空下穿梭。沈庭说:“送我回家后,你回公司吧,好几天你都没回去了。我多照顾我父亲几天也就回去。”

  

  沈仁杰说:“好,我会经常来看你。”

  到了沈庭家,车停在门口,沈庭对他说:“你就不要进来了,不然回去太晚了。

  沈仁杰耸耸肩说:“没关系。”

  沈庭用力推他:“让你走,你就走。”

  沈仁杰很不满意地说:“好了,好了,不待见我,那我就先走了。”

  启动了车,又拉下窗子:“你还忘记一件事。”

  沈庭仔细想了一下,摇摇头说:“我不记得有什么事啊。”

  沈仁杰表情很郑重:“真的不记得?”

  沈庭心想这几天自己又慌又乱,不会真的忘记什么事情了吧,仔细回想了一下,却始终没有想到任何事。

  沈仁杰好像很失望地叹日气说:“你真忘了啊,怎么可以!你过来,我告诉你。”

  沈庭在那里百思不得其解,便走过去,刚低下头他就在她脸颊上吻了一下,然后开动车子说:“以后不要忘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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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庭无奈地看着他,心中却是甜蜜。看着渐行渐远、Z终消失在尽头的车子,依依不舍的思绪又开始蔓延开来,就如天边那一缕一缕散开的云。凝视了很久,才若有所思地走进院子里。

  刚刚走进屋子,就听到里面有说话的声音,她以为有客人来。忙要进去打招呼,走进客厅,却哪里有人?只看到一个人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的老父亲的背影。

沈庭正觉得奇怪,那说话声是哪里来的呢?他爸爸又说话了:“你说这人怎么这么坏啊,自己的表弟都要陷害,真太过分了,还有他的姑姑也…… ”

  原来是他的父亲在自言自语,是他的父亲在偌大的空房间里自己和自己谈论,他孤单的时候都是这样吗?多少年了?如果以前妈妈还在的话,她会陪他一起看吗?会回应他吗?会怎么回应呢?沈庭站在门口的阴影处,眼泪静静地流了下来。

  一会才说:“爸,怎么一个人看电视呢!”

  他爸回头看她,不以为然地回答:“你不是嫌我看的电视都不好看,是你不喜欢嘛。”

  沈庭走过去,坐在父亲旁边,假装狡辩道:“我可没这么说过!”

  陪父亲看电视看到十二点,因为有她,父亲也特别高兴,其实父母所要的并不多,但是子女却一直以为自己给不起。她走回房间,不早不迟,沈仁杰就打电话过来,开口就说:“我是来催债的。”

  “催什么债?”沈庭觉得他越来越神奇了,她听出他的声音有点低落,正想问他原因。那边的沈仁杰却先说话了:“我现在心情很差,后来才发现是你今天忘记对我说三个字了。”

  沈庭当然听得懂他说什么,就说:“奇怪,谁规定要说的。”

  “我规定的。”他的语气一如往前,刚愎自用。

  “算了吧,真是酸,大家都是成年了。”沈庭推辞。

  不料他思维敏捷,一下子就抓住她话语里面的漏洞:“难道你未成年时经常对人讲‘我爱你’。”

  沈庭有点恼,又觉得好笑,就笑了出来:“总之,算了。”

  那边的他停了一下,好像在想什么,又说:“不可能。就当你欠我的高利贷,利滚利。记着,如果我这回过关了,你得还我十句。”

  “什么平安过关?”沈庭听不懂他说的是哪一关?

  沈仁杰平淡地一语带过:“就是这期的杂志销量过关。”

  沈庭赞叹道:“你好样的,果然无商不奸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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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晓微蜜月一回来,就听说了沈庭母亲去世的消息。第二天早上就赶过来看望沈庭和她父亲,并且怀着险恶的用心拉着她出去逛街,要让光怪陆离的物质世界迷惑沈庭,使之暂时忘记难过。

  两个人走进一家百货商场,沈庭开口问她:“蜜月过得开心吧,为了你的性福着想,我都没打扰你。”

  高晓微挽着她的手:“挺好的,他对我很好。”

  沈庭点了点头:“那就好。”

  高晓微也要问她和沈仁杰之间的事情,就见沈庭在名表专柜停了下来,看看其中一块男表,问:“你觉得这块手表怎么样?”

  高晓微看了两眼,故意说:“不适合你啦,虽然你有颗比男人还坚强偏执的心。”

  沈庭瞅了她一眼:“别说废话。我是买给沈仁杰的。他因为我的缘故弄坏了两块手表,我得买一块赔他。”一次在深山中,一次在房间里,她仿若和他的手表有仇。

  高晓微心领神会,抓住机会调侃她:“你们两个哪用这么计较,你们不是讲心不讲金的吗?”

  “听你这话还真酸。算了,你闭嘴。”她又仔细看了一下价格,6666元,她咂舌道,“现在的男表怎么都这么贵。”

  高晓微异常淡定地说:“姐姐,你会数数吗?你少数了一个零。”

  两个人同时溃退千里,这个世界真的是疯了,真真是浮华世界,难怪世人现在都讲金不讲心,也是被逼着进化。

  两个人心电感应,鬼使神差又逛到男装部,其实她们两个以前从不踏足此区,今天应该算是心照不宣。沈庭在一个橱窗前驻足,想象着沈仁杰穿上那件西装后翩然的样子,回头对高晓微说:“我觉得挺适合他的。”

  高晓微撇着嘴说:“反正,不过,总之,你今天是一定要帮他买一个物品就是了。”

  沈庭当然不会承认:“神经,我只是随便逛逛。”

  高晓微恍然大悟地说:“然后就刚好逛到了男装区,真是巧,我只能说……熟能生巧”

   沈庭不理她了,认真校对了一下价格才咬了咬牙拿信用卡去刷,还一边对服务员说,“请问给你百分之五小费,你能不能把我身边这个女人赶出去。”

  走出商场,就给沈仁杰打了电话,不料对方竟是关机,沈庭也不是很在意,一回到家,又给沈仁杰打了个电话,还是关机,沈庭不禁有点纳闷了。

  准备去洗澡,但是又担心这期间他打来电话,Z后还是把手机带进浴室了。可是他并没有打来。他父亲看她心神不宁,眼神有一点奇怪,随口就问:“在等电话?”

  沈庭点点头,抱着手机等了一天,手机不愧是钢铁之躯,并没被感动,一点稍微表示都没有,沈庭打过去也都是关机状态。他从来没有这样过,沈庭想象力突然异常丰富,担心他开快车出车祸,担心他被困电梯密室恐惧症病发,担心他心脏病发作没人照顾……

原来这个人年纪轻轻,麻烦之事如此之多。她担心了一个晚上,到了凌晨才渐渐睡去,一觉醒来看一下手机,依然无声无息。

  她不但担心还有些失落,走出房间,穿过大厅,准备去洗手间,眼角刚好瞥到今天刚刚送过来的报纸,父亲卷起来放在那里,风一吹报纸就摊开了。看到头版头条特大号字的标题“…… 沈仁杰…… ”这三个本不应该出现在报纸上的字在她脑海中迅雷般闪过,

她条件反射般又退回来,连忙把报纸拿起来细读。标题是“杂志恶性炒作东窗事发,富二代沈仁杰疑杀人灭口”,沈庭心都慌了,脸色发白,知道内文一定更加凶险,几乎不能往下读。深深呼吸了几口气,才又去看细文。

大意是说,沈仁杰为提高电子杂志销量,不惜纵火烧毁自家杂志,并付给实施人小陈一大笔钱。现在,小陈出了车祸被一辆大卡车撞死,很多人人怀疑这起意外并非意外,而是有人主使,主使人就是沈仁杰,于是有人去质询大卡车司机小刘,小刘承认是有人指使他这样做。

  沈庭第一反应就是,这怎么可能?怎么可能为了这样一件小事就杀人?为什么会这么多人相信,甚至连官方报纸都是头版报道,虽然只是用“怀疑”两字!报纸无声掉落到地上,沈庭七魂没了六魂,难怪他说他还有一个关要过!难怪他这两天都关机!

她的脑里心中都乱成一片,不知道一该怎么办?好不容易才回过神来。

  马上冲回房间换衣服,又冲出来,准备去找沈仁杰,找到他,一切就好了,什么事情都可以解决。刚好她父亲回来,拦住她:“你要去哪里?”

  她父亲瞥了一眼地上的报纸,不动声色地问:“那你手机带了没有?”

  沈庭一想,手机果然还忘在房间里面,就又跑回房间去拿。她父亲跟在她的背后,趁她不注意,突然就在外面把门反锁了。

  沈庭听到门“哐当”一声被锁上了,在里面怎么都拉不开门,心里又是着急又是奇怪,心想父亲是不是有点悲伤过度才这么反常,连忙问:“爸,你这是干什么啊?

  她爸爸说:“你不能去找他,你不能也被卷进去。”

  沈庭这才发现父亲并未老糊涂,但还是不解地问: “爸爸,他是沈仁杰啊,是我的男朋友,你又不是不知道。”

  他的父亲很严肃地回应她:“我知道,现在大家都怀疑他涉嫌杀人,这种人怎么还能是你男朋友。”

  沈庭这才明白了,他爸爸从昨天到今天都在观察她的反应,关心她的一举一动,她很生气地问:“爸爸,你是不是很早就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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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爸爸说:“没有,我昨天才知道的。”

  沈庭使出全身力气去拉门,可是门却纹丝不动,可能是因为门上贴了门神镇住的缘故,她又急又气,大声喊:“你开门啊。爸,你不能就这样把我一关了事。他帮过我很多的。他现在有困难,于情于理我都不能袖手旁观。你是这样教育自己的子女的吗?”

   可是爱都是自私的,父亲对女儿的爱同样是自私的。他只想保护自己的女儿,哪管得别人生死。他说:“不管你怎么说我,我都不会给你开门。夫妻大难临头都各自飞,何况你们现在还什么都不是。

他帮我们我很感激,以后也会想办法报答他,但不是现在。

现在我们什么也帮不了,我不能让我女儿跟一个杀人犯在一起,我以后怎么向你妈妈交代?”

  沈庭斩钉截铁地说:“他不是杀人犯,这是不可能的,爸爸,你想一下有谁会因为这样一件事就去杀人啊?”

  “现在的都市人冷漠寡情,一语不合就动手杀人的还少吗?天天都有!没有人奇怪,只是现在发生在你身边你才这样不相信。”

  “那是别人,他不会。”沈庭急道。

  他父亲了解自己的女儿,她对自己认定的事物有一种偏执,因此判断也会偏差,他说:“你还说他不是,现在整个世界的人都在骂他,不信你可以去开电脑看看。他对你很好,我知道。

但是你不能因为这个就看不清楚真相。你冷静地想想,一两个月不和他联系,关系就会淡下来了。”

  沈庭实在无计可施,那个门不知道是哪个国家进口的,质量如此结实,简直坚如磐石,以后她绝对不去这个国家旅游。她只好又求他:“爸爸,求你了,开门。你不能这么自私,我己经是成年人,你不能这样限制我的自由。”

  自己的子女即使再大在父母的眼里同样急需保护。他爸爸是铁了心不想让她和杀人嫌疑犯有任何交集,他也很堆过,但是也很坚定:“我是为你好。你妈妈已经去世了,我不能让你也出事。”

  沈庭用沙哑的声音说:“如果妈妈在,她不会同意你这样做的。”

  他父亲深深叹了一口气:“她也不会同意你和一个杀人嫌疑犯交往。”

  沈庭再度辩解道:“我说过他不是……我的手机没电了,你先拿充电器给我好吗?”

  这手机这个时候没电简直就像是天意,科技果然以人为本,他爸爸当然不会给她。

  沈庭又服软地问:“爸,你把我关在里面我怎么吃饭?要我饿死吗?”

  他父亲早有打算:“你放心,我会从窗户递给你。”

  沈庭被气得直用脚踢门:“我不会吃的,你不给我开门。我就饿死在里面。”  

果然,沈庭性子刚烈,说到做到,一天都不肯吃任何东西,不管自己的老父亲如何劝说。

  沈庭开了电脑,他QQ 、MSN 等头像都是灰暗的,像是她的心情,这个时候他当然不会在线上。

  她鼓足勇气,到网上去找大家对这件事情的评论。

  原来这件事情首先是一个名为‘懂爱的人”的网友在国内一个大论坛披露的。她自称是小陈家的表妹,和表哥小陈关系很好,表哥和她无话不谈无事不说。小陈出了车祸,只有她知道真正的元凶是谁,因为她表哥曾经帮他做子一件见不得光的事情,他也给了表哥一大笔钱,但是,他表哥为人比较豪爽,花钱花得快,又很贪心,便想索要更多,经常威胁这个富二代,所以Z近就和这个富二代金主爆发了几次大的争吵,这个富二代觉得再给下去就会没完没了,一怒之一下就动了杀机。

她人轻言微,而且这个人物家庭根基很深,她一介平民惹不起,可是又不想表哥死不瞑目,无奈之下,所以只能上网求助。

  沈庭看完之后,觉得这个网友说话的语气和口吻非常熟悉,极易挑起人们的情绪和同情心。

  因为她坚信沈仁杰是无辜的,所以内心也更清明,从“懂爱的人”发的主贴和若干个回复发现这个人实在懂得利用人,把人们对Z近一些社会现实问题的不满转嫁到沈仁杰之间,因为这些社会现实真实地存在着,特别引人憎恶。

再加上沈仁杰纵火欺骗大众在先,有错在先,要人相信实在很难。言语之间虽然看似柔弱,但是字字句句都要置人于死地。沈庭虽善良,但也聪明,直觉就想这个网友莫非就是宋蕴?不然又有谁这么阴狠,这么懂得利用黑暗制造舆论。

可是,小陈的确是死了,为什么死?事实的真相究竟是怎样?

她也猜不透。

  果然,帖子往下拉,很多人都在批判甚至谩骂沈仁杰。

  “等着吧,有钱可以摆平一切事,有钱能使磨推鬼。可以要人生,要人死,这就是现在社会的现实。”

  “富二代以身试法,那就严惩不贷,给民众以公平。”

  “这是富一代的悲哀,光有钱,培养出这样的后代,富得只剩一下钱有什么用,这些富二代真的要给他们一个大教训。”

  “惩处力度不够,不能让人引以为戒,让人心寒!非得出现血案才会有人出来管一管。”

  也有网友在那里调侃挖苦:“中国的未来是属于富二代的,这根本没疑问!又有钱又有实力,好的工作岗位也任选。大家Z好闭嘴,免得被跨省追捕。”

  当然还有少数的网友提出质跪“就因为这样的小事杀人会不会太草率了?应该不至于吧。”

“大不了恶意炒作被曝光嘛!根本没必要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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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面就有人跟帖反驳:“现在很多富二代都很疯狂,性格冷漠偏激,自以为有钱Z了不起,一眼看不爽就杀人都不值得奇怪!这种事情还见得少吗?这么嚣张,一定有报应,Z后一定是死路一条。”

  沈庭看得心乱如麻,这样强大的舆论压力之下任是铁人恐怕也会崩溃吧,她真想变出翅膀飞出这房间,又哪里还能吃得下饭呢?

  那边的高晓微看了沈仁杰的消息后,也心急如焚,又一直联系不上沈庭,抱着侥幸的心理来她家找她,竞然发现她被自己的父亲软禁在家。

  沈庭的父亲看到高晓微,仿若天降救星。忙让高晓微帮忙劝沈庭,让她理智一些,不要沈仁杰还未被人骂死,她自己倒是先饿死了,这样显然是一个赔本生意。

沈庭听到是高晓微的声音,心里也生出一点希望,赶紧在门内对着高晓微说:“晓微,你帮我劝劝我父亲。他太过分了。”

  不料高晓微却说:“伯父是有点过分了,可是他也是为你好,你应该理解他当爸爸的心情,沈仁杰现在这种情况,你怎么还可以去找他?”

  “晓微,怎么连你也这么说!”沈庭很生气,恨作为好友的她不理解她。

  高晓微温言软语,打算劝服她:“我也是来劝你的。你应该快点放弃他趁现在还来得及。”

  沈庭听着她的话,觉得实在刺耳:“什么叫趁现在还来得及?他是一个累赘吗?”

  高晓微异常笃定地说:“你还别不信,他现在比累赘还槽糕一百倍。”

  沈庭又是冷笑:“真可笑,好像不久前,你还让我牢牢抓住他。”

  “此一时彼一时。”高晓微了解她现在情绪很不稳定,也不和她生气。

  在见不得光的房间里,沈庭愤愤地挖苦她:“你还真会见风使舵。”

  高晓微觉得自己是一片冰心,不禁甚为无奈:“你为什么要这么固执,怎么劝都不听。”

 

  沈庭坚决地说:“因为他就是我要找的人.他即使有过错我也不能错过他。”  他嘴上恶毒,对她来说,但却是能够尊重对方人格、彼此独立、而又懂得对方灵魂的人。

  高晓微觉得她的思维异于常人,简直分不清是非黑白:“即使他是一个品德败坏的人?即使他杀人放火?”

  沈庭抱着微弱的希望想要说服高晓微,便坚定地说:“我答应过他,不会对他产生动摇。何况我根本不相信这事是他做的,他是被冤任的。

是的,他是比较有谋算,但是做事都会有限度,绝不会做这种事!我信任他,你们有谁比我更了解他?你们应该相信我的判断。”

  高晓微几一乎要被她铿锵的语气说服,就问:“你有什么证据?”

  “我的直觉,我的判断。”

  高晓微本来想让她拿出信得过的证据,没想到却听到“直觉”二字,气得要丧失知觉。觉得她还真是无药可救:“你哪里来的自信?真是太固执了!我告诉你,即使他是被冤枉的,他也已经声誉败坏!何况还有很大可能他要坐个十年八年的牢房。你不能不为自己的前途着想,不能不为自己的名声着想。”

  沈庭知道说不通她,她们彼此的信念像是一个城,只能眺望却不被允许调整,沈庭只能退而求其次:“晓微,别说这些了,你先帮我把门打开,就帮我这个忙就可以了。”

  高晓微看向沈庭父亲,沈庭父亲看起来很难过,毕竟父女连心,他不是不明白女儿的心情,但他也只能这样做。

高晓微在外面摇了摇头:“对不起,我觉得我这样才是帮你,何况伯父也不会给我钥匙。”

  又不是霹屏娇娃,无法破门而出。沈庭一天来都无计可施,第二天早.上,突然想到黄启南。黄启南跟她说过今天出差回来,他的爸爸对于黄启南不但信任,也很佩服。如果有黄启南作为说客,想必自己有机会说服自己的父亲。

于是马上在线寻找黄启南,果然他在线,线上一时难以说个明白。沈庭十万火急,让他马上来家里找她,她有急事。

  黄启南来的时候,她的父亲刚刚出去。他看到她竟被关在房子里,觉得不可思议。奇怪地问:“你犯什么法了?你今年儿岁?怎么还会被关在房间里面。”

  沈庭问:“你知道沈仁杰的事情吗?”

  黄启南说:“知道。因为这件事情,你父亲不让你出去?”

  沈庭没有耐性细细道来,就拣着主要的和他说了。

  黄启南十分惊讶地说:“你和他在一起?”

  沈庭说:“这不是关键,你帮我劝我爸爸放我出去,他不听我的,我也不想忤逆他。想来想去只能靠你了。”

  不料黄启南说:“如果是这样,我觉得你爸爸这样做是正确的。你怎么这么大了还这么任性!”

  “你怎么也这么说!”沈庭又绝望又是挫败地问。

  “他什么德行我也见过,你就应该和他分手。而且现在还惹上这一档子事,你更不应该和他有什么瓜葛!”

  “不可能的,他是被人害了,真的!虽然我现在还没有证据,但是你要相信我。他现在这个情况,是Z需要支持的时候,我知道你明白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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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启南根本没有被她打动,反而厉声说:“你是昏了头了,你谈恋爱也要会挑人,你也不是三岁小孩子了,做事就靠热情。”

  重病只能下重药,一天一夜,沈庭在精神上已经接近崩溃边缘,又听他这么武断地指责自己,心想是你逼我的,一冲动就把事实喊出来:“总好过你不能爱人。

你谁都不爱,我知道,你虽然对每个人都温文尔雅,周到有礼,可是其实你心里没有热情,对谁都提不起兴致。你一辈子注定只能一个人过,你是个典型的爱无能者,你谈恋爱十天半个月就谈不下去 。

所以你嫉妒我,嫉妒我能找到我爱的人。”

  黄启南脸色都白了,矢口否认:“我嫉妒你?你说什么!我只是太了解你了,要帮你。”

  沈庭心里很急,又没吃饭,全身都没力气,因为隔着门,看不见他的表情,话更容易说出扣,她就把一直的想法宣泄出来:“我知道你了解我,可是我也了解你,我们都算青梅竹马了,我能不了解你?你以前肯定想,虽然我们情况不一样,但是结果是一样的。

对于爱情,你是不能得,我是得不到。这个世界对我们同样是没什么指望,那还不如三十岁后一起过了算了,两个人的寒冷加起来至少也有微温。我沮丧的时候也这样想过。

可是我不能。真的,启南。”

  黄启南觉得自己全身没有力气,找了沙发坐着,低下头,手扶着额头,不再说话,沈庭于是也沉默,黄启南一直没说话,到Z后,沈庭都觉得他已经被自己气走了。

  被揭穿的尴尬和无助让黄启南难以自处,可是他一向都是个好人。过了一会儿,才坦诚地说:“我是有这种想法,你说得没错,可能我很自私,对不起。我只是觉得,我们从小一起长大,彼此熟悉,彼此喜欢,在这个世界上短短数十年,难道要孤孤单单到老?

我可以照顾你,也想照顾你,这对我们都不算不好的选择……你现在有了他,这一切都变了,我也确实觉得落单了。因为你的关系,我对他一直有很负面的想法,对不起。”

  沈庭刚才说完已经后悔了,听他这么说,就更后悔,她:“对不起,老哥,我不能这样说你。我是胡说八道,我有点神经了。”

  黄启南已经心平气和,反而安慰她:“关心则乱。而且你说得也没错。”  

沈庭又非常内疚地说:“你对我这么好,我真是忘恩负义,从小到大,就你对我Z好,我真是…… ”

  “没事,你说的都是实话。”黄启南很平静,他真的很不会生气,特别是对她。于是又问:“你为什么这么相信他?”

  沈庭叹了口气:“不相信也没办法,他肯定以为我一看他出事,就赶紧躲得远远的了。”

  “你为什么相信他?”黄启南坚持问。

  沈庭说:“刚开始是直觉,真的和他日夜相处这么久,不管是公事还是私事,晓得他的处理方式。他看起来刻薄冷漠无情,可是实际上他有同情心、心中有太阳,也可以温暖别人。

后来,我到网上看那个帖子,我基本知道谁做的了,那种口吻,那种手段一模一样。那个人和他有很大的过节,也曾经算计过我。”

  她又把宋蕴的事情要告诉他。

  黄启南终于说:“等一下伯父回来,我会和他老人家说的。”

  沈庭没想到会有这种转变,又惊又喜:“真的,为什么你突然又肯帮我?”

  黄启南淡淡地说:“因为我也相信你。”

  他父亲买了一点东西回来,黄启南就开始和他父亲协商,他父亲刚开始意志坚决,但是对黄启南一向都比较另眼相待,终于态度有所转化。他又说:“伯父,你不能把她这样一关了事,其实我是相信她的,你也相信她吧。我知道,在父母眼里孩子永远都是孩子,但是,其实她都三十岁了,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都很清楚。

她自己在外面这么多年,风雨不也是自己阻挡,没有你们,她不一样都很好。”

  不管几岁,只要女儿没有成家,父亲保护自己女儿的心总会特别强烈,以为没有自己,女儿就会堕落,就会盲目。所以,他的父亲被他的话一惊,想他说得很有道理,又为自己的行为辩护:“我怕她走弯路,劝她也来不及,所以我只能先把她关了,先过这一两天。也是为她好,她现在妈都没了…… ”

  黄启南诚恳地说:“儿孙自有儿孙福。沈仁杰我也见过,人很好,我相信这事情不是他干的。伯父,你也相信我吧。再说,我陪她一起去看看,有什么事情,都有我照应。不然如果以后事情真的不像报道的那样,你会让她后悔一辈子,不就更惨。” 他甚至说服自己夸了一下沈仁杰。

  粗暴的手段很可能只会引起遗憾或悲剧,沈庭的父亲这两天,静下来想也觉得自己过分了,女儿是三十岁不是十三岁,她的女儿是比较孝顺和感恩,换别的人可能就和父亲撕破脸了。

黄启南所说的自己也没有反驳的理由,有他陪着,他也比较放心。于是才默认了,把钥匙给了黄启南。

  沈庭一出来,就很激动地说:“你赶快带我过去吧。”

  黄启南关心地说:“你不吃一下饭?”

  沈庭说:“我不饿。他下午三点要开发布会澄清,地址我都一记下了。你快带我吧。”

  在疾驰的车上,沈庭拿着黄启南的手机,装进自己的卡,想看看沈仁杰有没有给她信息。

  刚装上,就哗啦啦地十来条信息同时跳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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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庭一条一条看,只觉得又是痛苦又是难过,在Z关键的时候,只有他一个人去面对这些。

  “本来不想告诉你,以为我自己能面对,因为一向都是这样。可是可能Z近一直有你陪伴,让我不必再将心去关闭,所以此刻竟然很想听到你关心和鼓励的话。”

  “其实我也还好,你不用担心。只是吓吓你,我自己能应付。”

  “为什么不理我,为什么关机?连你也不相信我吗?”

  “明知道你收不到,甚至是不愿意看,我还老是要发给你,我看我是疯了。”

  Z后一条短信只有寥寥几个字:“好,我明白了,不再打扰。”

  看这些短信发来的时间,都是半夜一两点,她几乎能想象那些夜深人静的时候,他一个人无法人眠,坐在沙发上,一边烟雾缭绕,一边焦急地等着她回信的心情,可是他等来的只有失望,就像是妄想自己扔到海里的瓶中信有了回音,再被海浪送回来。

  等他们赶到新闻发布会的时候,已经是人山人海,可以看到很多架摄像机,记者个个严阵以待,也有很多同行业的人前来。站得越高,摔得越惨,还是有许多人都在期待看到那些自以为高人一等的人走下神坛,沈仁杰还没出来。

  沈庭正要往里面走,沈仁杰出来了,他穿着白色衬衫,卡其色裤子,脸上没有任何表情,胡须刮得很干净,眼神依然坚定,其实在这种场合,Z好不刮胡须,还要长出白发,这样才能争取到更多的人,可是他天生就是有不向人讨饶的脾气。

  他扫视了一遍会场,沈庭正想着是否要举起手来让她看到自己,可是又怕影响到他的发言。

  主持人说了两句后,他开始说话,声音起伏不多,无悲无喜,看不出情绪的波澜:“对于故意纵火进行自我炒作,大家觉得受到了伤害,我表示道歉……至于有人诬告我指使别人杀人,不是我做的,我不会承认。

警方也已经介入,一定会让事情水落石出,届时会给我也给大家一个满意的答复……”

  沈庭看到他这样,才放下心来,也是,一向都是他担心她他鼓励她,什么时候轮到她担心他呢?

  即将进入记者问答的环节,沈庭非常担心记者问出很苛刻的问题,手心里面都是汗。这时,沈仁杰刚好往这边看过来,一眼就看到了在张望的人群里面的沈庭,不可能,自从出事后,她就像瘟疫一样躲着她,虽然他心中微弱的信念告诉自己她不是这种人,可是她确实没有再联系过他。

而他一个极有可能坐牢的人,又有什么资格苛求别人。他摇了摇头,几个通宵下来,可能是他太累了!又看过去,她还是在那里,并不是幻觉。她也看到了他,虽然刚才担心得皱紧了眉头,还是努力舒展眉毛,对他微微一笑,他看到她动着嘴在对他无声说着什么。他集中精神看,隔着那些观望他的人,那些误会他的人,那些恨他嘲笑他的人、那些想抓住他把柄的人,他看到了她,电光火石之间忽然明白她在说什么了:“加油,我相信你。加油,我相信你。”

  他觉得一定是自己一相情愿的想法,人们总愿意把事情往自己愿意的那个方向想。他推了一下旁边的谢玄,轻声问:“你看,那边的沈庭在说什么?”

  谢玄看了一会,说:“她说让你加油,她相信你。”

  他一下子情绪汹涌,台下无数张望的脸都不见了,整个世间仿佛突然大亮了起来,他极力控制着自己的心情,也想对着她报以一个轻松的微笑,本来绝望和孤单的心情起伏成欣喜,猛然心脏一阵绞痛,他咬着牙略微弯下腰,想伸手到口袋里面拿药,可是还没来得及,眼前一片模糊,她的脸像一阵烟一样从眼前消失,他倒了下去。

沈庭看到他脸上突然变得惨白,然后就摔了下去,连忙推开众人往台上冲上去,会场一片混乱,议论声四起,异常嘈杂,难以控制。那个记者还在那里叫:“先生,还没回答我问题呢,你怎么了?”

  谢玄和其他人扶起沈仁杰,沈庭看着昏迷中的沈仁杰,不知哪里的勇气,不再混乱和紧张,很镇定地对谢玄他们说:“快打119,先让他吃药。”

  又回头用话筒对所有的观众说:“他有心脏病,现在…… 他现在没办法回答大家的问题。我是他的女朋友,大家有什么问题可以问我,以后关于他的问题,在他病好之前,请不要打扰他,都由我来承担。谢谢大家。”

  大家都在下面议论纷纷,沈庭像是钢铁战士般,无畏地看着台下的人。二十分钟后,记者会的人潮散去,只有若干人还站在那里,一个是陪她来的黄启南,还有一个,竟然是高晓微。

  沈庭实在没想到,她会来这里。高晓微走过来,对她真心的佩服:“你很棒,真的。”

  沈庭不解地问:“你怎么会来?”

  高晓微笑了一笑:“我知道你不能来,我是你的朋友,当然要替你来看看。”

  沈庭很感激有这样的朋友:“谢谢。”

  高晓微拍了拍她的手,说:“好了,后面你准备怎么办?……你都决定了,我劝不了你,只能帮你了。不然我怎么有脸当你的朋友啊,以后怎么喝你喜酒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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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去了医院,沈仁杰还在昏迷中,沈仁杰父母为了纪念结婚三十年,去了北欧,沈仁杰一向独立,出事以来都未告诉父母,再加上杂志社交给他之后,蒸蒸日上,他父母便也很放心。

谢玄看着沈仁杰的情况,很是担心,但还是强笑道:“没想到,这小子手脚真快,平时跟锯了嘴的葫芦一样,不过,我凭借敏锐的直觉还是倩到了。”

  沈庭问:“Z近宋蕴有出现吗?”

  谢玄也深刻地怀疑她:“前几天有和沈仁杰说过什么,然后这档事就出来了。”   

沈庭想这个宋蕴真的太阴险了。刚想着,就听到很有节奏的高跟鞋的声音,宋蕴似笑非笑的脸出现在沈庭面前。

  宋蕴说:“我从电视上看到了,就连忙来看看。病得严重吗?”

  沈庭不屑地说:“别扯谎了,电视有这么快播吗?你又躲在哪个阴暗的角落偷看吧?”

  宋蕴脸色没有变,只是说:“你不要怪别人啊,他变成这样都怪你!”

  沈庭瞪着她:“你放屁!”

  宋蕴同情地点点头:“真的,如果你当时听我的忠告,事情肯定不会演变到这个地步的。”

  沈庭愤怒地说:“你承认这件事情是你干的咯?”

  宋蕴摇摇头:“我听不懂你说什么。”又要进去看沈仁杰,被谢玄一把推开了,她说:“谢玄,你Z近也变得越来越下等了。”然后头也不回地优雅地走开了。

  沈庭问他:“这女人为什么要这么做?”

  谢玄也不晓得:“你知道这个女人心里畸形,做事不需要原因的。”

  总不能这样干等下去,沈庭一下午都想在要想办法弄清楚这件事情。

  她的一干同事,八卦王、一秀哥、伤神、黑洞都来病房看沈仁杰。

  他们来,沈庭不惊讶,惊讶的是来得这么快。沈庭问:“你们怎么都来了?”

  一秀哥说:“我们当然要来了。”

  八卦王拉着沈庭的手说:“我相信总经理的,我觉得他人品不坏的,不会件这种事,再说沈庭姐你都相信他。”

她还是这么单纯,谁在她眼里都是好人。这一刻,沈庭却感动得很想流泪,并不是所有人都会落井下石的。

  黑洞说:“我们,我们都相信……沈……沈总的? ”

  沈庭说:“谢谢你们。”

  伤神忧伤地说:“虽然现在人心败坏,我们还是相信有正义的人存在的。沈总、是我心中永远的偶像。”伤神心中的永远,真可怕。

一秀哥倒是说了几句实话:“其实我们相信沈总,是因为相信你,沈庭姐,你平时为人怎样,对我们怎样,我们都不是木头人,以前假装没感觉,但是次数多了,真的也过意不去。你相信沈总,那么我们觉得他肯定是能够相信的。”

  所以那句话说得没错,助人就是自助,古人诚不欺我。

  八卦王说:“要不要我上网骂骂那些人啊。”

  沈庭说:“可以先澄清,别骂人。其实我这两天自己想着,我觉得那些网友并没有错,他们呼唤的不过是一个更为透明公正的待遇。那些网友只是对事不对人,他们只想要一个真相,因为有了他们,社会舆论才能更开放更光明。

如果我不是当事人,我只是一个普通的网友,我也会这么做。所以,我觉得我们应该把现在的事情整理一下,分析给大家听,用真诚的态度让他们帮助我们。他们是有判断力的,凭着他们的力量也能让这件事情尽快水落石出。”

  伤神很自得地说:“沈庭姐,这件事情我可以帮你,我在网上还是有一定影响力的。”

  沈庭惊奇地问:“真的吗?"

  “是的。我自己有写一些小文章。很受一两个个群体欢迎,他们相信我。”原来伤神是网上Z近流行的“无病呻吟”派文学的领头羊之一。

  沈庭又和谢玄讨论:“到底这件事宋蕴是怎么做到的呢?”

  谢玄说:“我觉得有两个可能,一个是小陈真的是被卡车不小心撞死了。另外一个是,宋蕴指使卡车司机小刘干的,但是我想这女人还没这么疯狂,她Z善待自己,不太可能会做这种对自己没好处的事。”

  沈庭想了想,也点点头说:“我也是这么想的……你觉得宋蕴妹妹知道这件事情吗?我见过一次,她看起来挺单纯的。”

  谢玄摇摇头说:“我找过她了,她崇拜她姐姐崇拜得要死,虽然她姐姐对她不好,简直是斯德戈尔摩综合症患者。”

  沈庭叹了口气,等于在她身一上没戏了,又说:“其实我们还是分析一下这件事情谁得利Z少。”

  “谁得利Z少?”谢玄问。

  沈庭点点头说:“是啊,假如你因为这件事情得到了利益,你可能永远都不会说出真相。只有那些得利Z少的,或者受到伤害的人才可能是我们要找的突破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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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玄说:“宋蕴应该都会给他们封口了吧。按理说,小刘受伤害Z大,本来是交通事现在变成故意杀人了。可是我们也找过他了,问不出什么。”

  沈庭说:“那我们换一种方式,你和黄启南去找小陈的家人,看能不能得到头绪。我和高晓微去找小刘的家人。

  “家人?好吧。”谢玄说。

  四人分头去找,沈庭和高晓微找到了小刘的家人,小刘不在,她和她老婆以及儿子说上了话,她老婆是很淳朴的乡下人,儿子才三四岁,长得憨厚可爱。

  一听又有人找他爸爸,就说:“妈,妈,又有人找爸爸。Z近这么多漂亮姐姐找爸爸啊。”

  这么会说话,再长大一些一定是中国版蜡笔小新。

  她妈妈一边擦着手一边走出来,是一个胖胖的农妇,她问:“小姐,你找他有事吗?”

  沈庭说:“我不是找小刘的,我是找你们的。”

  农妇有点奇怪:“你找我啊?我不认识你啊?”

  沈庭笑着说:“对啊,你不认识我。是这样的,是关于小刘……”

  一听到这件事,农妇脸色一紧,现出拒人于千里之外的表情:“对不起,这件事JC会处理的。不要问我!”就把沈庭赶出去。

  农妇天生力气大,沈庭跌跌撞撞地被推出来,她迅速就把门锁上了,高晓微也控制不住场面。两人对着两个门像两个威武的门神,无计可施。

  正在这时,就接到谢玄的电话,谢玄那边情况更是糟糕:“沈庭,小陈这边肯定没指望。你想小陈死了,他们家的顶梁柱没了。

小刘家情况很差,根本赔不了钱,他们也指望不上。如果有人那一大笔钱给小陈家,唯一的要求就是让他们沉默,那么他们根本就不会开口的。事实上,也是这样。我看他们已经铁了心了。

何况,小刘是一定会坐牢的,多加一个莫须有的主使人,对他们并没什么差别。”

  利字当头,你用什么去感化他们?灵魂?对不起,灵魂能卖多少钱?两边的进展同时受阻,沈庭欲哭无泪。

  小陈那边彻底没戏,她这边至少还有一点点希望。她唯能做的,只有等。  

等到天都黑了,风刮得沈庭脸疼手也疼,终于那门开了一个缝隙。

  那个孩子探头出来,说:“爸爸怎么还没回来?”

  然后跑出来张望,沈庭抓住这个机会,她把孩子叫到跟前,然后对他说:“我告诉你,你爸爸不会同来了,永远不会回来了。”

  那孩子哪里懂什么,一听这话,就急了:“你乱说,你是坏人。”

  沈庭说:“我没乱说,不信你问你妈妈。你爸爸杀人了,被JC叔叔抓去枪毙了,知道吗?”

  高晓微一下子就明白了,也说:“没错,你爸爸是坏人,被枪毙了。”

  那小孩“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你乱说,我爸爸没被枪毙,没有!”  

他又大声叫:“妈妈,爸爸没被枪毙,妈!”

  她妈妈听到儿子的哭叫声,连忙跑出来,看到沈庭就黑着脸说:“你这是干什么?吓唬小孩!”

  沈庭冷笑道:“我有吓唬他吗,有吗?我说的是事实。”

  农妇被问倒了,心里一痛,就不想理她,拉着孩子要走。

  沈庭看到她脸色细微的变化,立马又说:“你想你的孩子这么小就被人说他爹是杀人犯,这么小再也见不到他的爹?以后不管去哪里,都被人指着脊梁骨说,他是杀人犯的儿子。”

  农妇的脚步停了一下。

  沈庭猜测他们家肯定也是收到了钱,干脆放手一搏,便大胆地说:“现在这个清况,他爸爸很可能被枪毙!即使没被枪毙,等有机会出来,到时候可能你孩子都当爷爷了,你不觉得这样你们都很可怜吗?对你的孩子也不公平!没有爸爸,没有老公,要再多的钱又有什么用?”

  沈庭又说:“而且,你想想,你老公为了你们去坐牢,你们一辈子能心安吗?这样就是毁了你老公啊?你明白吗?这钱你用得舒坦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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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边的农妇终于崩溃了,叫道:“我也不想的,我也不想的。”

  沈庭走过去,轻轻拍着她的背说:“撞车的话,小陈是主要过错方,你丈夫不一定要负刑事责任,但是如果变成故意杀人,无期徒刑一定免不了!其实现在还能挽回,不然错一步,以后都没得回头了,你不能每个月都带着儿子去监狱看望他爸爸吧!”

农妇一边哭一边用袖子擦一边说:“我也不想的!他撞了人,把人送进医院,人就死了。一回来就说完了,完了。

哪里有那么多钱赔人啊,一辈子也没那么多钱啊!我也被吓得几天几夜睡不着。我们这么穷,真的赔不起啊。全家人都吃不下喝不下的时候,一个非常漂亮的的小姐来找我们,说可以帮我们,可以给我当家的一大笔钱,让我和我的娃一辈子都好吃好喝。

不过就是要让我们当家的说,他是故意撞人的,是一个叫沈仁杰指使他撞人的。我也劝我当家的不要答应,咳是,他……他不理我,说我是妇人之见,他答应了。我知道他也是为了我和我的孩子,不想拖累我们。他都是为了我们啊!

我也不想他有事啊……”她又开始大声地哭,一边说,“没钱也可以过一辈子,我一直对他说钱可以慢慢还…… 小姐,你看起来人好,你要帮我们啊。”

  终于得到了事情的真相,可以帮助沈仁杰从漩涡中脱离出来,她欣喜若狂,连忙打电话给谢玄,打完电话后,激动的心情中却升起一种深沉的痛。在这个世界上,有人的地方就有交易,没有一只石狮子不是脏的。

  她觉得悲哀,不知道为什么我们这个时代,关于爱的经验传达正在减退。人们可以为了自己完全牺牲别人,不管是否正确是否正义。虽然这次的出发点是为了家人过得更好,这让它看起来缓和一些,其实还是尖锐。看起来有点温暖,其实背后还是凛冽。

幸而这个家中,这个淳朴的女人心中的爱尚有存在,所以才能得出真相,而这恰巧也是宋蕴所想不到的,宋蕴躲在阴暗处铺好了所有的线,却想不到自己也有百密一疏的地方。这个地方就是她没想到有人会为了自己一个那么不成器的丈夫,而放弃那么大的金钱和利益。

而伤神几乎同时告诉沈庭,在网络的那个大型BBs中,已经有人把宋蕴的背景给搜出来,这种速度不仅出乎宋蕴的预料,连沈庭也被震惊了。

  沈仁杰还没有醒来,一众人就代替他去看宋蕴被以诽谤罪等一系列罪名抓了起来,八卦王瞪着圆圆的大眼睛不能相信地对黑洞说:“没想到这漂亮的人,心这么坏!”

  但沈庭始终不了解她费这么大苦心去陷害沈仁杰是为了什么?这么做对她有什么好处?终于还是克制不住问了:“你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做?”

  宋蕴虽然一向善于控制情绪,这回终于也抓狂地对着沈庭喊道:“虽然他和我没什么关系了。可是他不能背叛我,我不爽,我不平衡。别以为这么快就完了,我很快就会出来的。告诉你,好玩的还在后头呢。”

  她看起来又美丽又疯狂,除了谢玄之外,大家心里怕怕地都往后退了几步。见她这么狠毒,沈庭脑海中不知为什么浮现出一个可怕的想法,为什么小陈会犯那种错,那样去撞一上一辆大卡车?

为什么小陈死后,宋蕴是第一个知道的?她给小陈家的到底是多大一笔钱?沈庭摇了摇头,命令自己不要胡思乱想,知道较少的人的人生更加快乐。

  只有谢玄还在那边乐呵呵,对着大家总结了一下对这事的看法:“这件事情告诫大家交女友之前,要先一起去咨询一下心理医生。”

  就在第二天,沈仁杰被推进手术室里,沈庭紧张得几乎要把衣袖扯烂,谢玄劝解说:“不要那么紧张,他命很硬,因为恶人一向命长。”

  她又想起自己的母亲,在那一刻之前,她母亲好像其实已经预知了自己的命运,对着亲爱的女儿笑着说再见,却永远不再见。是不是每个人在死亡之前,会突然心中澄澈,了悟了自己的所有命运?

  终于,手术室的灯灭了,医生走出来,像上次那样边走边拿下口罩,有种眼睁睁看着同样的命运再度光临的恐惧,沈庭舌头打颤,问不出话来。

  幸好,这次口罩下面是微笑的脸。

  但是,沈仁杰还在昏迷当中,沈庭这几天都在旁边看着他,看着阳光照亮他的脸庞,看着月光抚平他的眉眼,但是他很安静,不说话。

  谢玄在旁边安慰她说:“医生说这几天他就会醒的,只是需要多休养,你很多天没有好好睡了。”

  沈庭心平气和地回答:“我不想他醒来的时候,没人在身边。”

  谢玄用古怪的眼神打量着她,问:“我就想不通了,他哪里比我好了?你们两个真是,鬼见愁碰见李莫愁。”想了想,又说:“运气真好!”

  沈庭还真不知道怎么回答他,只能看着他。

  谢玄看她的神情。赶紧又澄清:“你不要以为我对你还有什么意思啊!我一向不打兄弟女人的主意的。何况,这世界每时每刻都有女人诞生,据统计高达多少个来着?我可不会为了月亮而错过群星。”

  这一刻,沈庭终于放下了对他的那些偏见,他真的不是一个纨绔子弟,是一个好人,她真心地对他说:“我现在发现,有你这样的朋友真是至高的荣幸。”

  如果只有一个人的时候,沈庭经常会对着他说一些话,她觉得他一定能听得见:“你知道吗,公司其实还是有很多能人的,‘无病呻吟系文学’听过吧,现在整个文学系风靡整个网络啊!八卦王真的要参加选美了,不过不是环球小姐,是环保小姐,他们小区的,也算勇气可嘉。

不过黑洞很难过,因为八卦王要离职了……还有,你别老这么睡死的,我已经有点不耐烦了,别太过分了。”

  她生气地回身去倒开水,一回头竟然发现他睁着眼睛在看她,没想到他做事一向出人意料,连苏醒的时间也是,说醒就醒,不给一点心理准备,吓了她一跳。两个人对望着,没有说话,良久,他说:“你在。”

  她点点头,说:“我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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