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亲交友
小师妹 博士二年级

我躺在床上,久久不能入睡。脑海里充斥了侯晓禾的各种话语。有Z初相识时说的,有热恋时说的,有吵架时说的,有分手时说的,还有今天相遇时说的。我把这些零零碎碎的话串在一起,再把一些零零碎碎的往事串在一起,可是,想得越多,我越发觉自己其实并不真正了解侯晓禾。也许,有时候两个人在一起太近了,太久了,反而忽视了去了解对方。

  我似乎开始明白了,原来横亘在我和侯晓禾中间的,并不只有金钱和所谓的现实。

  只是人在失去理智的时候,往往被一些表面的东西所蒙蔽。

  也许当初侯晓禾怨我没钱没车没房子,嫌我没有出息,只是她随便找的一个牵强的分手的借口罢了。可是,我竟然信以为真,还因此而怨恨她,甚至还落下心理疾病,认为全天下的女人都只看重钱,都不会跟穷小子在一起,以至于连再去追求爱情的勇气都没有。

  但是,令我不明白的是,倘若侯晓禾不是钻进钱眼里,为何要和一个老家伙混到一起?难道,是我让她对爱情失去了信心,因此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找个有钱人?!倘果真如此,那我才是真正该死之人!真正可恨之辈!

  想到这些,我忽然有种想躲在被窝里大哭一场的冲动。

  

  再见到温月,是在桃花已经凋谢的时节。

  当我们踏过满地残红的桃园,本来就乌云密布的天空开始下起了雨。偌大的桃园失去了往昔的热闹景象,冷冷清清,悲悲戚戚,如同诗人笔下的寂寞词句。

  温月的那张俏脸,在细雨中显得尤其憔悴。

  我的心蓦然抽动了一下。不知为何,这次见到温月,我总觉得她有点不大对劲。无论是她的神采还是眼神,都有别往昔。

  我弯下腰,拾起一片枯毁的桃花瓣,有感而发地说:“昔日光鲜润泽万人欣赏的花,为何到了今天却落得如此悲戚的下场?”

  温月从我手里接过桃花瓣,细细端详了一下,说:“但是,它至少还热闹过。不是吗?”

  我想笑,可是面部肌肉却僵硬得笑不出来。

  回城路上,温月忽然说,星星,你还是正正经经地找个女朋友吧。

  雨越下越大,眼前的世界一片模糊。我的视线停留在温月憔悴的面庞上,我说:温月,我的心里容不下其他的女人。你已经占据了它的全部。

  温月苦笑道:星星,如果前头是深渊,你愿意往下跳吗?

  我说:只要和你在一起,我愿意!

  温月突然踩了一下刹车,决绝地说:“可是,我不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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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不愿意”三个字从温月嘴里说出的时候,我愕然了。我没想到,她的态度竟然如此坚决。其实,如果真要温月往深渊里跳,我又何尝忍心?我可以为了心爱的女人赴汤蹈火,牺牲一切,可是,我却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她掉下悬崖。因为那样比杀我一千次一万次更痛苦。这些话,听起来似乎有点矫情,但是,这却是我现在Z真实的想法。

  其实,话说回来,我们从一开始就是在“玩火”。这种见不得人的关系,犹如熊熊燃烧的火圈,我们越是迷恋,越多一分被焚毁的危险。所以,这与在悬崖边疯狂舞蹈有何区别?

  不过,在我听到温月果断而冷酷地说“我不愿意”时,我的心像被尖刀捅了一下,因为这也表示了她不会和我共进退。而我一直以来,都一相情愿地以为,温月会向着我,至少,她的心很大程度上向着我。但是现在看来,似乎却不是这样。因此,我心中的那种失落感是可想而知的。

  进城后,温月忽然说:“星星,你还是忘了我吧。从今天起,我不会再与你见面。”

  如果我没有记错,温月已经不是第一次这样跟我说了。可是,我的心还是骤然收缩了。我痛苦地摇摇头:“不,温月,我无法想象,没有了你,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温月面无表情地说:“星星,你要记住,这个世界上谁也不会真正离不开谁!没有我,你照样是你,你照样得活下去。我们只是彼此生命中过客,不可能逗留太久的。这些日子,我也认真地想过,我觉得我们是时候分开了。这样拖下去,对谁都没有好处!”

  我不知该说些什么好,可是要我们就这样从此陌路天涯,我心里一百个不愿意。

  温月又说:“其实,我也想过无声无息地从你生命里消失,但是,左思右想,还是觉得跟你说清楚比较好,免得害你白白傻等下去。星星,不管怎么说,我们总算相识一场,如果从朋友的角度来说,我还是希望你能过得幸福。至少,不要因为我耽搁了你的幸福,你明白吗?”

  我当然明白。可是,明白并不表示可以接受。温月的每一句话,都像钉子,根根钉在我的心里,然后,血一股股地从钉眼里涌出来,很快便湮没了我曾经以为绚美无比的情感世界。

  我低下头,低沉地说:“温月,哪怕从此以后,我们只是普通朋友关系也好,我只希望,还能见到你!”

  温月苦笑,道:“从朋友变成情人容易,从情人变成朋友,可能吗?”

  我咬着嘴唇,想了又想,才说:“不管怎么样,先试试看,好吗?”

  温月摇头:“长通不如短痛,星星,我们还是不要见面了!”

温月的话,让我感到心里一阵阵绞痛。我看着车窗外,拼命地眨眼。因为,我害怕自己的眼泪一旦溢出,便会像黄河决堤一样,一发不可收拾。

  我说:“温月,平时大多时候都是我陪你出去,现在你能陪我去一个地方吗?”

  温月看着我,不置可否。

  我说:“就当是我Z后的一个请求,好吗?”

  温月想了想,终于点点头。

  

  我亲手折的纸船,随着河水渐去渐远。好几次,它差点连河水的涟漪都承受不了,几乎要被吞噬掉。我忽然想,人和人之间的感情,是不是也和这纸船一样脆弱,禁不起生活的一点风浪?

  城市密密麻麻的楼厦在河对面杂乱无章地伫立着,各种形态各种颜色,但是在河的倒影里,却一律的轻轻摇晃,无分高矮轻重。我随手的一颗小石子,即可令它们的倒影支离破碎。

  我和温月并肩坐在河沿上。我说:“我们现在坐的这个地方,是以前我和经常侯晓禾坐过的地方,但是,自从我跟她分手之后,我再没有一个人来过。对不起,也许叫你来这不太礼貌,可是,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忽然很想来这里看看。”

  温月轻声说:“无所谓。能够这样安静地坐在城市的对面,默默地凝视着城市的繁华,也是一种美好的意境。”

  我轻轻叹息一声,说:“记得第一次来这里,还是在大学的时候。当时我们买了很多菜要烧烤,想找个空阔点的地方,所以骑着车往城外跑,结果看到这里不错,就停了下来。那时,我和侯晓禾才刚刚开始,还没有捅破心中的那层纸。后来,我们寝室的同学在那边烧烤,而我和侯晓禾却坐在这里,一起眺望对面的城市,看啊看的,我们就……时间过得可真快,好像是昨天才发生的事,一晃已经过去好几年了。大学毕业那会,我本来要回去的,结果,也是在这里,侯晓禾哭着对我说,我要是走了,我们也就完了。当时我心一软,就……就留下了。想起来,这里还真有我很多回忆呢。不过,现在所有的一切都已经成为过眼云烟……”

  温月一直静静地听着,而且丝毫没有不耐烦。

  其实,我都不知道自己哪根神经出了问题,竟然在我们相处的Z后的时光里,对温月讲我和另外一个女人的故事。更奇怪的是,我说了这些之后,心里忽然有种释然的感觉。甚至于对温月的离去,也不再那么伤感了。

  我转头再看着温月,然后将她搂在怀里。我的嘴唇缓缓地凑上去,温月没有拒绝,反而微微地闭上了眼睛。但是,当我接触到她的嘴唇时,发觉它竟然在微微颤动。

  然而,当我的另一只手滑向温月的大腿内侧时,她突然猛地推开我,然后迅速站起来,说:“我送你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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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月的话,让我感到心里一阵阵绞痛。我看着车窗外,拼命地眨眼。因为,我害怕自己的眼泪一旦溢出,便会像黄河决堤一样,一发不可收拾。

  我说:“温月,平时大多时候都是我陪你出去,现在你能陪我去一个地方吗?”

  温月看着我,不置可否。

  我说:“就当是我Z后的一个请求,好吗?”

  温月想了想,终于点点头。

  

  我亲手折的纸船,随着河水渐去渐远。好几次,它差点连河水的涟漪都承受不了,几乎要被吞噬掉。我忽然想,人和人之间的感情,是不是也和这纸船一样脆弱,禁不起生活的一点风浪?

  城市密密麻麻的楼厦在河对面杂乱无章地伫立着,各种形态各种颜色,但是在河的倒影里,却一律的轻轻摇晃,无分高矮轻重。我随手的一颗小石子,即可令它们的倒影支离破碎。

  我和温月并肩坐在河沿上。我说:“我们现在坐的这个地方,是以前我和经常侯晓禾坐过的地方,但是,自从我跟她分手之后,我再没有一个人来过。对不起,也许叫你来这不太礼貌,可是,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忽然很想来这里看看。”

  温月轻声说:“无所谓。能够这样安静地坐在城市的对面,默默地凝视着城市的繁华,也是一种美好的意境。”

  我轻轻叹息一声,说:“记得第一次来这里,还是在大学的时候。当时我们买了很多菜要烧烤,想找个空阔点的地方,所以骑着车往城外跑,结果看到这里不错,就停了下来。那时,我和侯晓禾才刚刚开始,还没有捅破心中的那层纸。后来,我们寝室的同学在那边烧烤,而我和侯晓禾却坐在这里,一起眺望对面的城市,看啊看的,我们就……时间过得可真快,好像是昨天才发生的事,一晃已经过去好几年了。大学毕业那会,我本来要回去的,结果,也是在这里,侯晓禾哭着对我说,我要是走了,我们也就完了。当时我心一软,就……就留下了。想起来,这里还真有我很多回忆呢。不过,现在所有的一切都已经成为过眼云烟……”

  温月一直静静地听着,而且丝毫没有不耐烦。

  其实,我都不知道自己哪根神经出了问题,竟然在我们相处的Z后的时光里,对温月讲我和另外一个女人的故事。更奇怪的是,我说了这些之后,心里忽然有种释然的感觉。甚至于对温月的离去,也不再那么伤感了。

  我转头再看着温月,然后将她搂在怀里。我的嘴唇缓缓地凑上去,温月没有拒绝,反而微微地闭上了眼睛。但是,当我接触到她的嘴唇时,发觉它竟然在微微颤动。

  然而,当我的另一只手滑向温月的大腿内侧时,她突然猛地推开我,然后迅速站起来,说:“我送你回去吧!”

 一路上,我一直看着温月,心中翻腾不休。一想到温月就要别去,再无相见之日,我心里便有如千万只食人蚁在疯狂噬咬般痛楚。

  车子很快到了我们楼下。温月朝我微微点了一下头,表示就此别过。我的鼻子一下子就酸了。但我极力控制,不让眼泪流出来。我说:“温月,能再听首歌吗?就是那首你以前放的《假如真的再有约会》。”

  温月不动声色地说:“星星,听那首歌又能怎么样?听完之后还不是一样要分开。”

  我垂下头:“就算和你在一起只有一首歌的时间,对我来说,也是一种莫大的幸福!”

  温月不再说话,默默地从CD盒里拿出一张CD,放进CD机。

  音乐响起的瞬间,我的眼泪终于再也无法控制,如泉水般涌了出来。

  

  侯晓禾走的那天晚上,我和黎水、瘟猪在河滨公园附近的一个露天食坊里喝酒。他们才喝一杯不到,我就已经灌了将近一大扎。我拼命想把自己整醉,可是偏偏我怎么喝都不醉,一趟趟地上厕所,腿都快跑断了,脑子还是清醒得很。结果,我们三个人在河边吹了一晚上的风,一遍接一遍地唱《男人哭吧哭吧不是罪》,还边唱边往河里尿尿。

  然而今天晚上,对着酒,我却怎么也不想喝,反倒是黎水和瘟猪一杯接一杯地干。

  迪厅里狼烟四起,音乐声将人耳膜都快震破了。我双手平放,垫着下巴,目不转睛地看着台上尽情卖弄风骚的跳舞女郎。其实,就算那跳舞女郎跳得一双豪乳脱衣而出,我也无动于衷,因为我的心思根本不在她身上。我脑子里早已影影灼灼,熙熙攘攘,全是温月的影子。

  忽然,眼前“嘭”一声响。我定睛一看,原来是瘟猪将我的酒杯狠狠地往我面前砸。 “星星,你叫我们来喝酒,自己却不喝,也不说话,到底是怎么回事?来,是兄弟就把它干了!” 瘟猪大声说。

  我苦笑着和瘟猪碰杯,一饮而尽。然后我将杯子放到桌上,推了他一把,说:“是兄弟就快过去和老黎喝酒,别来烦我,让我好好静静!”

  过了几分钟,黎水又凑了过来。

  “小子,是不是又在为女人烦心呀?”黎水笑眯眯地看着我。

  我说:“去你的!你看我像是那种轻易为女人烦的人吗?”

  黎水换了一副皮笑肉不笑的表情,说:“装!你就继续装吧你!可惜呀,你的眼神早已把你出卖了!你以为这么多年兄弟白当了?靠!你小子屁股一翘,老子就知道你要拉屎拉尿!”

  说实话,我不是想故意要瞒着黎水和瘟猪他们有关温月的事,实在是我不知道该怎么说!更不知道说出来还有什么意思!

   一弯新月,挂在半空中,几把清辉,寒了寂寥的夜空。

  我和黎水、瘟猪,并排坐在黎水他们小区的一张长条椅上。大学的时候,在那些无心入眠的夜晚,我们也经常这样并排坐着。只是当时我们多是畅谈对未来的憧憬,对爱情的期待,而现在,我们除了感叹人生的种种不如意,更多的是对爱情近乎绝望的“血泪控诉”。也许,经过了这几年的磨砺,我们才知道,原来社会是如此残酷,所谓理想,只不过无聊得发慌的时候胡乱想想而已,而所谓爱情,只是别人面前饭桌上的牛排,几成熟,味道香不香,都与我们无关。

  不过,现实既然已经如此,我们也只好把苦闷当成橄榄,吃着吃着,总能吃出点别的味,贫着贫着,总能贫出点乐子来。所以,很快,我们的“真情告白”就变了调。

  瘟猪说:“老天,你为什么如此不公平?旱的旱死,涝的涝死!像我们这么优秀的男孩,竟然找不到一个可以谈情说爱的女孩!”

  黎水表情夸张地说:“是呀,老天,你为何如此残酷?你说瘟猪长的像头猪没人爱也情有可缘,为什么酷如星星,帅如在下,依然无人识?”

  瘟猪虽然酒有点多,可也不含糊,捶了黎水一拳,说:“去你的!你才像头猪呢!”

  黎水表情愈加夸张:“啊!老天,有人像猪还要死不承认!你说他该不该有人爱?”

  我郁闷了一个晚上,这时听到他们互相戏谑的话,索性不再去想烦心的事情,也加入到他们的行列,说:“猪,是猪他妈生的,人,是人他妈生的,所以,猪怎么能有人爱呢?猪要是有人爱,那不成了人猪之恋!人猪之恋会有什么下场?那就是——世界上又多了几头瘟猪!”

  话才落音,瘟猪的拳头就密密麻麻地往我后背砸。

  我大声说:“你尽管打吧,真理是不畏惧强权的!”

  闹了一阵,瘟猪说:“各位,我怎么觉得好像有点饿了!”

  黎水笑着说:“你真是头猪哦!喝了大晚上酒,才坐这么一会,又想吃了!赶明儿我把你送猪圈得了,在那你可以吃了睡,睡醒了又吃!”

  瘟猪也不理会他,说:“我有点怀念我们学校后门那家徐记烧烤了,也不知道现在还在不在?”

  一提起徐记烧烤,我和黎水都来劲了。黎水站起来,手一挥,说:“那还等什么?徐记,走!”

  怎奈当我们打车来到母校后门时,才发现以前那排平房已经被拆掉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条宽阔的大路。当然,徐记烧烤也不复存在。我们站在冷冷清清空空落落的大路上,谁也没有开口说话。

  在我们看来,消失的,不仅仅是一排平房和徐记烧烤,还有许许多多无形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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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点下班了,但是手头的活还没有弄完,所以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同事们一个接一个地走,而自己仍得继续苦干。其实,现在早点走晚点走,对我也没有什么分别,反正一个人,在哪不是呆着。

  待到活儿干完之后,才发现偌大个办公室就只剩下我一个人了。我一边懒懒地收拾东西,一边给黎水打电话。我说,黎水,恭喜你,在我深思熟虑之后,决定给你一个请我吃晚饭的机会。黎水说:“你不用深思熟虑,也不用给我机会。因为我现在在厦门,要下周才能回去。所以,你还是到别处蹭饭去吧。我祝你好运,但愿别人肯把握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我恨恨地说:“你小子也太没人性了,出差也不告诉我一声,害我既浪费感情,又损失电话费!回来看我不好好宰你一顿!”

  我把电脑关上,然后又拨叫瘟猪的电话,想把“机会”让给他。可是,这家伙居然说吃过了,还让我自己解决。我暗自叹息,想不到自己竟“沦落”到饭都蹭不起的地步。罢了,还是老老实实地回家下点面条吧。

  出了写字楼,我正要朝公交站台走去,忽然听到身后有人叫我的名字。光听声音我就知道是林韶。

  回头一看,只见林韶笑嘻嘻地向我走来。自从那天在桃花山农家乐因为斗地主闹了一点不愉快之后,平时照面我都是迅速闪躲,避免和她发生“正面交锋”。

  不过,现在她主动招呼,我也不好不理睬。我说:“你不是早下班走了吗?怎么还在这?”

  林韶走到我跟前,说:“我是特意等你的!”

  “什么?特意等我?”我感到很惊讶,但很快又产生了一丝警惕之心:“你等我,准没什么好事!”

  林韶面现不悦之色,说:“韩星星,你不要老是针对我好不好!”

  我苦笑道:“小姐,不是我针对你,而是你一直在针对我呀!”

  林韶皱皱眉:“有吗?我有针对过你吗?”

  我摆摆手说:“好好好,没针对,行了吧?”

  我不想和她纠缠下去,于是转身往公交站台那边走。林韶跟在我后面,说道:“哎,你别走呀,我还没说完呢!”

  我转身对着她说:“我说林韶,你有完没完?我可没工夫跟你斗嘴!我肚子饿着呢!我还要赶回去吃饭!”

  林韶说:“第一,我不想和你斗嘴,我也没有和你斗嘴!第二,我本来就是想请你吃饭的!”

  “啊?你要请我吃饭?”如果不是林韶秀逗了,就一定是我的耳朵坏掉了。林韶竟然要请我吃饭?!这不是比太阳从西边升起来还不可思议吗!

  “怎么?乐傻啦?走吧!”

  “呵,呵!”我倒想看看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走就走!”

  

这家位于步行街里的小餐吧倒也有几分情调,黑椒猪排饭味道也很不错。只是,我到现在还觉得一头雾水:林韶到底为什么要请我吃饭?千万别说喜欢我想制造跟我在一起的机会之类的理由,换了瘟猪那种花痴可能还心理美滋滋的,我才不相信这些扯淡的鬼话呢!

  饭饱茶水足,我用纸巾擦擦嘴,说道:“饭我是吃了,该让我干吗,你说吧!”

  林韶还在埋头慢慢地吃她的椰香咖喱鸡烩饭,头也不抬一下。看到她一小口一小口慢吞吞吃饭那样,我真想一把抢过她的饭,三五下吃完,然后该怎样就怎样,免得看着心焦。

  我盯着她看了一分钟,她还是细嚼慢咽,不慌不忙。我无奈地说:“好吧,你先慢慢吃,我去一下洗手间!”

  我故意在洗手间里磨蹭半天才出去。还好她这回总算是吃完饭了,正随意地翻阅杂志呢。

  我坐回座位上,耐着性子问道:“小姐,现在可以说事了吧?”

  林韶蹩着眉头,视线却没有离开杂志:“说事?说什么事?”

  我纳闷了:“要是没什么事,那你为何要请我吃饭?”

  林韶说:“哎,你这人也真是,难道大家同事,一起吃个饭还非得有什么事吗?你也把我想得太势利了嘛!”

  我无语了。得,看在黑椒猪排饭的份上,我也不计较什么了!

  我也起身从旁边的书架上随便取了本杂志来,漫不经心地浏览着。

  坐了大约半个钟头,杂志也翻了两遍,我实在熬不下去了。我说:“林韶,要是真没什么事,我可走啦!”

  林韶点点头,说:“走嘛。不过先把单埋了。”

  “啊?”我觉得有点意外:“不是说好了你请的吗?”

  林韶抬起眼,笑眯眯地说:“你什么时候见过男生女生在一起,还要让女生买单的?”

  我哭笑不得,这个林韶!搞了半天,原来是这么捉弄我!

  心里虽然有点不舒服,但我还是把帐结了。林韶点头,说:“这才对嘛!不要因为几个小钱连绅士风度都不要了。”

  我说:“你简直就是得了便宜还卖乖,下次我再跟你来吃我就是小狗!”

  林韶笑道:“话不要说死了,就怕到时候有条小狗狗跟在我屁股后面,赶都赶不走!”

  我冲她做了个怪相,说:“你等嘛!”

  

  都已经九点过了,步行街上依然流光异彩,热闹非凡。俊男靓女,比肩接踵,川流不息。

  我故意走得很快,不想让林韶跟着。可是任我走得多快,她都如影随形。走出步行街,到了一个岔口处,林韶说:“韩星星,我现在命令你,立刻去叫一辆出租车,送我回家!”

  我说:“凭什么呀?我为什么要听你的?”

  “难道你没听过那句话吗?宁可得罪小人,也千万不能得罪美女!你要是肯跟我过不去,嘿嘿!后果如何,你就使劲想吧!”林韶露出一副调皮的样子。

 林韶家在南门某著名小区,早几年那里可是赫赫有名的富人区。黎水曾经无限景仰地说,什么时候能在那里买一套房子,再娶个漂亮老婆,就算少活十年也愿意。他虽然说得夸张了点,但是那里的房子,可不是我们这种穷小子所能想象的。听一个做房地产中介的朋友说,那一带的二手房价格都逼近一万,而且还特紧俏。

  我将林韶送到她们小区门口,林韶请我上去坐坐。我婉言谢绝了。

  看着林韶的背景,我忽然产生一种强烈自卑感。我不得不接受这个现实:就算是和我同在一间公司的林韶,也与我有着不可逾越的距离,更何况温月!正所谓人穷矮三分,因此,对于温月,相见不如怀念。毕竟在现实中,我们身份悬殊,根本没有半点可能。

  想到这里,我心里极是落寞。

  

  刚进家门,林韶的电话就打进来了。

  “你到家了吗?”林韶问道。

  我一边开灯,一边懒懒地应了一声:“嗯!”

  “谢谢你今天晚上陪我!”林韶说:“其实,今天是我农历生日。”

  我略感惊讶:“哦?那你怎么不早说?真是失礼,我连一声祝福都没有说。”

  林韶咯咯笑道:“你现在说也不晚呀!”

  我也笑了,说:“行,那我现在说啦!——猪,你生日快乐!”

  林韶也不傻,说:“好,我接受猪,祝我生日快乐!嘿嘿!”

  我说:“问你一个小小的问题,为什么生日这么重要的日子,要和我一起过?”

  “因为,我Z近发觉其实‘木头’好像没有想象中那么木纳!所以……嘿嘿!”林韶狡黠地说。

  我不由笑了,说:“哎,难道在你们女生眼里,我真的像一块木头吗?”

  “也许吧。不过还得进一步验证!”

  “哇!不是吧,你要怎么验证?”

  “嘿嘿,暂时保密!”

  我想起她曾经周旋于三个男友之间的“神勇”事迹,于是开玩笑地说:“你该不会把我列为四号男人吧?”

  “四号男人?”林韶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想到反正是在通电话,不会有面对面的那种尴尬,所以我也不再顾忌什么,说道:“你不是曾经脚踏三只船吗?江湖人都知道的!”

  林韶也不生气,反而哈哈笑了起来,说:“你该不会被我的辉煌历史吓到了吧?”

  我故意抽鼻子,说,没办法,谁让我是吓大的?

  林韶说:“好,那我宣布,从现在开始,你正式被列为四号男人!简称‘小四’,哈哈!”

  和林韶开了一通玩笑后,感觉原本郁闷落寞的心情似乎好了很多。而且,我开始发现,林韶似乎没有我想象中那么讨厌,至少和她做朋友挺开心的,也没有太多的思想负担。

小师妹 博士二年级

还在睡梦中,就听到手机催命似的响个不停。我眼睛也没睁,摸索着在枕头底下拿过手机。

  “喂?”我接通了电话。

  “韩星星,你在哪呢?怎么没来上班?”周嫣的声音。

  我有点纳闷,这才几点呀?周嫣就开始查岗了?于是睁开眼睛,瞥了一眼桌子上的闹钟,竟然十一点过了!我这一惊可不小,连声说:“我马上过来,马上过来!”

  我放下手机,觉得有点奇怪,平时自己很少睡得这么沉的,今天到底怎么回事?竟然一觉睡到这时候,连早上闹钟响都没听到?而且,脑子还昏昏沉沉的,像是没睡够一样。

  我伸手想去拿放在床边高凳子的衣裤时,忽然发现,我的衣裤不见了!

  再环顾一下整个卧室,我冷汗都吓出来了。糟了,遭盗贼入室洗劫了!

  我走到阳台上,果然看到有盗贼踩过的脚印。我忍不住破口大骂了几声。这贼也忒凶了,四楼都爬得上来!怪不得我头这么晕,睡这么死,一定是他事先吹了迷药了!

  我直呼倒霉,再检查一下遭盗的情况。钱包里的一百多块现金、抽屉里的数码相机、花四百多块买的Z贵那套西服,全部洗白了。不过还好,原本放在床边高凳子上的衣裤他没拿走,钱包也没整个拿走,只取走现金而已,其他银行卡、身份证一样没少,都散落在墙角里。Z搞怪的是,他还留下了一枚一元的硬币。看来这贼还算讲“道义”,只为求财,还没到丧尽天良、一洗而空的地步。幸好手机我一直都放在枕头下,否则肯定也遭殃了。

  到公司跟同事们说了我遭遇盗贼之事,大家都感到很惊讶,顿时议论纷纷。柳莉红惊恐地说:“这么恐怖?我晚上睡觉也不关窗的,而且一样没有防护栏,看来以后真得小心点才行!”

  周嫣说:“去年春节前那阵,电视新闻也播过,说有个小区有好几户都遭了小偷。情况和你的差不多,也是半夜先吹迷药再爬窗进去!”

  林韶问我:“你报警没有呢?”

  我摇摇头,说:“没,当时没想起。不过我看报警也什么用,这种事情只能自认倒霉。”

  周嫣说,你Z好还是跟房东说一下,叫他把防护栏装上,这样比较安全!

  林韶附和道,是呀,是呀,现在的小偷凶得狠,还是要多防范点!

  我说,也是我Z近倒霉,在那里住了这么多年都没事!

  林韶说,不管怎么说,装上防护栏会好一点,至少没那么轻易进去!

  听到林韶关心的话语,我心里多少有点受用。我点点头:“也对,回头我就跟房东说一声。”

  这时,何奇雍走过来拍了我的屁股一下,嬉皮笑脸地说:“当是蚀财消灾吧,幸亏你屁眼还不痛!”

  我没好气地给了他两拳:“去你的,你的屁眼才痛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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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日子在没有爱情也没有等待的状态中无声流逝。转眼已经和温月分开一个多月了。有时清晨醒来,望着温月曾经躺过的位置,我似乎还能感受到她的体温。可是,任凭我怎么用力吸气,也闻不到温月的半点气息。时光无情得连温月残留的味道都剥夺了。

  这些日子里,我又和林韶在一起吃了几次饭。但我们的关系,只是处于同事和朋友之间。因为有些事情有些话,我仍不能像对朋友那样跟她说。在我的潜意识里,仍感觉有些许芥蒂。或许是因为我和她本来就有距离,所以才下意识地对她有所保留。不过,我感觉得出,林韶对我,有着一种超越同事,甚至超越朋友的好感。有两次过马路的 ,她伸出手想让我拉,虽然看似无意,但我也知道,其实这是她的“蓄谋”之举。

  凭心而论,林韶也算是一个相当优秀的女孩子。长得虽然不是特别漂亮,但是她身上有一种特别的味道,很让人着迷。而且她的性格比较开朗,有时候还不乏一些“鬼主意”,倘若和她在一起,倒也是一件很愉快的事情。而且,我渐渐发觉,林韶有时表现的势利,好像是刻意装出来的。其实她的并没有真的那么计较,否则,她怎么可能还会跟我走得这么近?我的情况,她应该是非常清楚的!

  有一点让我觉得无法理解,以我对她的了解,她好像并不是那种对感情很随便的人,为什么以前会交过很多男朋友,还曾经脚踏三只船呢?当然,我没有傻到要刨根问底的地步。我知道,这些隐私,除非她自己想说,否则越是追问,越是惹人讨厌。

  

  给黎水打电话才知道瘟猪Z近正和一个师范大学大四的女生抵死缠绵。用黎水的话说,瘟猪这是在糟蹋人家纯情少女。我从他的话里听出了浓浓的醋味。一再逼问,黎水终于全部招供。原来那师大女生原是黎水的网友,两人在聊天室里一拍即合,相约去KTV唱歌。也该黎水失算,偏偏把瘟猪带上。结果,瘟猪和那女生搭上了,反没黎水什么事。

  我取笑地说:“谁叫你小子有这种好事也不叫上我?要是我在场,至少可以帮你看住瘟猪,让他下不了手!”

  黎水说:“你没看到瘟猪那架势,我靠,眼里燃烧着一团烈火,别说你,就是百八十条汉子,也看不住他!算了,就当我为兄弟做嫁衣吧!”

  我说:“既然这样,你也别酸不溜丢的啦!人家瘟猪也不容易,这么多年,几时身边有个像样的女人?还是祝福他吧!再说了,眼光放远点,外面多的是美女,就怕你身体不行!”

  黎水啧啧地说:“听你这口气,好像身边美女多了去了,有本事你给兄弟发几个过来!”

  我说:“你别说,我这里还真有一个美女,不过人家曾经同时有三个男朋友,就怕你一人应付不来!”

  黎水说:“不是吧?真有这么猛的女生?赶紧呀,让兄弟见识见识!”

  我说:“那好,这周末我就介绍你们认识。不过,你得多准备些银子,免得到时候老脸都丢光了。”黎水说:“兄弟什么境况你也知道,只要不往香格里拉里领就行!”

  我一听到“香格里拉”四个字就觉得心口直疼,郁郁地说:“行啦,别废话了,到时候等我电话吧!”

  

小师妹 博士二年级

呵。刚去买衣服去啦,

现在回来更新。

没想到还是有人在看哦

好高兴哈。

卖了两件衣服心里也高兴。。

意粉们,我爱你。!

小师妹 博士二年级

其实我原本只是随便跟黎水开玩笑而已,并没有想过真要把林韶介绍给他。可是黎水这家伙不知道是不是憋慌了,一天两头的给我电话,问我林韶的情况。直把我烦得想揍人。

  周五下午,黎水又打来电话,问我约到林韶没有?我被黎水的狂热彻底整晕了。这家伙,莫非是因为压抑太久,所以迫不及待饥不择食了?我一边往外面走一边说,瞧你一副饿狼的模样,小心把人家给吓着了!黎水嘿嘿笑了两声,说,不瞒你说,不是我急,而是我前两天接到老太太的电话,她下个月要来住几天,还说非得见我女朋友不可!唉,也怪我以前一直骗她说有女朋友,要不然也不会这么麻烦。所以,所以想尽快搞定,免得到时候穿帮了,惹老太太不高兴!我说,靠,原来你另有目的呀,那你还是另外找别人吧,我可不想以后背骂名!黎水说,我要是找得到别人,就用不着天天打电话催你了。再说了,你不是说那女的特别猛,交过无数男朋友吗?相信她也不会介意的!对不对?

  听黎水这么一说,我心里倒有点不是滋味了。林韶是什么样的人,我很清楚,若是我就这样把她介绍出去,以后她知道了真相,非把我身上的皮揭下来不可。可是,眼看黎水又这么热情高涨的,我要是泼他一盆冷水,他能忍受吗?想来想去,我觉得还是先约一下林韶,不过什么也不说,就当大家朋友约在一起玩,至于他们两个想不想发展,能不能发展,那就看缘分了。

  我回到办公室,往林韶的位置瞥了一眼。林韶正在对着电脑噼里啪啦地敲打键盘,估计在忙着写方案。再看其他同事,每一个人都在忙着。我不敢就这样过去约林韶,只好又走到外面楼梯处,然后拨打她的手机。

  手机响了两声,林韶就接了。我说:“你到外面来一下,就楼梯这里,我找你有点事。”

  林韶很快就到了。脸上泛着淡淡的笑容:“怎么,想约我又觉得不好意思当大家的面开口?”

  我苦笑了一下,也不否认,说:“是这样,我们晚上想去唱歌,不知道你有没有时间?如果……”

  “我有时间。”林韶回答得很干脆。

  “哦,”我说,“那到时候一起去吧。”

  “好,几点?在哪里?我自己去还是跟你一起?”

  看到林韶问得如此利落,我反而觉得有点不安。我想了想,才说道:“具体地方还没定,下班后我们一块走吧。”

  林韶目光如电,盯着我不放:“行,到时候你叫我就是了!”

  我被林韶盯着身上直发毛,有点不自在地说:“林韶,你可不可以不要这样看我?你的眼神太……”

  林韶忽然咯咯笑起来,说:“原来你也会心虚呀?怎么,难道你心里真的有鬼?”

  我故做镇定状,道:“哪有?我心虚什么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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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我和林韶来到这家位于西门的KTV歌城时,黎水早已在门口等候多时。

  “来啦?”黎水躬着身子满脸微笑地迎上来。说实话,我觉得黎水今天晚上的样子大异于平日,显得很委琐。

  我没说话。倒是林韶对他微微点头,算是打招呼。

  一面往里走,我一面向他们介绍对方。幸好,黎水表现尚算正常,没有电话里那么狂热。而林韶似乎更是没把黎水放在心上,只是出于礼貌,象征性地点头致意而已。

  走进包间,我意外地发现,原来瘟猪也来了,而且身边还坐着一个小女生。由于灯光有点昏暗,我没看清楚她的面容,不过从轮廓看应该还比较清秀。如果我没猜错,她应该就是黎水口中那个Z近与瘟猪极度缠绵的师大女生。

  有了爱情的滋润,瘟猪言谈举止都比平时有底气多了。见到我,他竟然先来个热情拥抱,还使劲拍了我后背几下,好像经过几十年风雨才得以重逢的亲密战友。我心里直骂这厮虚伪,不过也不好在他美眉面前扫他的面子,所以也故意嗯嗯啊啊一番。黎水在旁边笑骂了我们两句,然后吆喝大家先干一杯。

  痛饮一杯后,大家的情绪便放开了。林韶和瘟猪的美眉似乎也很投缘,两个小女生唧唧戛戛说个不停。再喝几杯酒,再唱几首歌,气氛更是热热烈烈,融洽至极。

  趁着他们几个欢唱,我将瘟猪拉到一边,悄悄问道:“怎么样,这日子过得滋润吧?”

  瘟猪也不扭捏,咧开一张猪一样的嘴,得意地说:“那当然!男人就像大地,女人就像甘露,没有甘露,大地是要干裂的!所以呀,你还是要加快步伐!”说着,瘟猪向林韶那边努嘴,意思是叫我赶紧点儿。我附在他耳边说:“不瞒你说,黎水对她很有意思。”

  “哦?”瘟猪睁大眼睛,接着又眉开眼笑,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

  我说:“你还说呢!你小子抢了黎水碗里的肉,害得他到现在还觉得不爽!”

  瘟猪哈哈大笑,说:“走,过去唱歌,唱歌!”

  

  玩了大约两三个小时,我感觉尿胀得紧,便起身去洗手间。

  这歌城像迷宫一样,我左拐右拐,也没看到洗手间在哪里。只好去问站在前面一个包间门口的服务生。问明方向后,我正要离开,忽然那间包间门被打开了,走出来一个正在打电话的女人。

  世界有时候真是太小了。那个女人居然是久未见面的温月。

  我先是一怔,揉揉眼睛,确定真是温月后,我的心都快跳出嗓门了。

  “温月!”由于太激动,我的声音都变了调。

  温月一直在打电话,所以也没有留意我,听到叫声,她不由得看了过来。见到是我,她微微一愣,但很快又继续讲她的电话。

  我迎上去,想要和她说话,可是温月却只顾着讲电话,还径自朝外面走去。仿佛我是一个透明人似的,根本不予理会。

  但我不想错过这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紧跟其后,一直追到歌城外面。温月终于收线,回过头冷冷地说:“你跟着我干什么?”

  “我……”我被温月问懵了,也不知该如何作答,只是呐呐地看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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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月的一袭飘逸长裙,被初夏的风吹拂着,比Z美的风景还要柔美一百倍。

  但是,此刻我心里没有丝毫愉悦。

  我们相距不过两米之遥,可温月冷若冰霜的表情,却让我有如与她相隔千万里。温月迈开脚步,就要回歌城里去,我说:“温月,等等,我有话想跟你说。”

  温月没有停步,也没有回头。

  我无奈地摇头,来不及细想,又紧跟上去。

  待到我与温月平行的时候,她才说道:“请你不要再跟着我!”

  我说:“温月,难道我们真的连朋友都做不成了吗?”

  听了我的话,温月终于停下来,眯了一下眼睛,说:“为什么我们非要做朋友?”

  我忽然感到很悲哀,一夜夫妻尚且有百日恩,难道我们曾经的情谊,真的只是像春水东流,一去不复返?没有半点眷恋?悲上心头,我悲愤地说:“温月,也许你可以做到无情无义,你可以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可是我不能!”

  说着,我不忍再看温月一眼,也不待她说什么,便飞快地跑回包间。

  

  我端起酒杯,大声说道:“来,大家干杯!今天晚上谁要是不喝趴下,谁就不是我韩星星的朋友!”

  说完,我自己先一口气喝光满满一杯酒。

  所有人都吃惊地看着我。正在唱歌的林韶放下话筒,走到我身边,问道:“你没事吧?”

  我哈哈大笑,说:“我有什么事?我高兴呗!来,大家把自己杯里的酒都清了!”

  我给自己倒满,然后,又一饮而尽。

  我说:“点歌,点歌!瘟猪,帮我点一首《一千个伤心的理由》!”

  瘟猪用力摆手,说:“不点,不点!”

  我哼了一声,说:“你不点我自己点!”

  林韶沉着脸,说:“韩星星,你是不是喝多了?”

  我没理会她,径直过去点歌,再优先选择,然后从瘟猪手里抢过话筒。瘟猪没等我唱出一句,便硬拉我到一旁,在我耳朵边上说:“你小子是不是受什么刺激了?”

  我颓然蔫了下来。我拼命眨着眼。我跟自己说:韩星星,你要是敢流一滴眼泪你就不是男人!

  《一千个伤心的理由》的旋律响了起来。黎水看到原来欢乐的气氛被我搅得一团糟,便拿起另外一个话筒,说:“好,既然歌已经点了,来,我跟你一起唱!”

  我的目光一一地从他们脸上掠过。然后,跟黎水一起唱起来:

  “爱过的人我已不再拥有

  许多故事有伤心的理由

  这一次我的爱情等不到天长地久

  错过的人是否可以回首

  爱过的心没有任何请求

  许多故事有伤心的理由

  这一次我的爱情等不到天长地久

  走过的路再也不能停留

  一千个伤心的理由

  一千个伤心的理由

  Z后我的爱情在故事里慢慢陈旧

  一千个伤心的理由

  一千个伤心的理由

  Z后在别人的故事里我被遗忘

  ……”

  伤感的旋律中,我的心如同在风中飘荡的柳絮,起起落落,忽上忽下,却始终找不到停靠的地方。在昏黄的灯光里,我似乎看到了温月曾经温柔的笑容,看到了我们一起烧香拜佛,一起爬上桃花山,一起在超市里买菜……然而,随着电视画面的不断切换,所有的往事,都像一缕云烟,从眼前飘过,转瞬即消失。

  唱完歌,我重重地坐到沙发上,又喝杯酒,然后垂下脑袋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待心情慢慢平复,我不由为刚才的失态感到有些后悔。抬起头,看到每个人的脸上都有些凝重,我很是过意不去。我于是陪了个笑脸,说:“对不起,各位,我刚才太激动了。不过大家不要因为我而不高兴。其实我没什么事,只是刚才出去的时候,接了一个朋友的电话,他说他失恋了,所以我也有点感触!就……好,没事了,没事了,大家该怎么玩还是怎么玩!”

  我又对林韶笑笑,说:“林韶,你不是Z喜欢唱歌吗?唱呀!要不,我们来对唱一首,怎么样?”

  黎水看到他们仍无动于衷,又替我说了几句好话。瘟猪还算识趣,立刻拉着他的美眉继续点唱。只是林韶仍面无表情地坐在那里,不发一言。我只好走过去,坐在她旁边,轻声说:“你不会这么小气吧?”

  林韶嘴唇动了一下,欲言又止。

  我说:“要不,我们来划两只小蜜蜂?”

  林韶终于笑了,说:“我才不跟你划小蜜蜂呢!哼,你休想趁机占我便宜!”

  我说:“那就划十五二十吧?”

  “好!”林韶说着伸出双手。

  划了两下,感觉尿憋得难受,这才想起刚才因为偶遇温月,连洗手间也没上。

  

  上完洗手间,我又来到了温月所在的包间外面。我怅然地望着包间门,既希望又害怕温月出来。我想,和温月一起在里面的,会不会是她老公?或许,温月对我这么冷漠,只是为了避免我做出亲密的动作而被她老公看到?

  刹那之间,我忽然有一个疯狂的想法:我倒要看看包间里除了温月,还有谁!

  我头一热,立刻大步走上去,然后猛地推开门。

  令我惊讶的是,包间里只有两个女人在唱歌。而且,两个女人都不是温月!

  “你谁呀?”其中一个女人问我。

  我陪着笑,拱了一下手,道:“对不起,找错门了!”

  说完,我赶紧把门关上。

  我走了几步,又回头看一眼。我不明白,温月怎么不在?难道已经走了吗?或者又出去接电话了?

  我没有回包间,而是一路走出去,看看能不能碰到温月。走到大厅,却看到温月正一个人坐在供客人休息的沙发上,望着旁边的一盆植物发呆。

  我看着眼前这个让我情绪失控的女人,心里充满了矛盾。我不知道自己该不该走过去?但我很快便崩溃了。我无法压抑自己澎湃的情感,就像我想恨她,却又恨不起来一样。

  我轻轻地坐到温月的旁边,然后叫了一声:“温月!”

  温月回过头来的时候,我发现她的眼圈居然很红,而且眼角还挂着两滴泪水。我心一颤,情不自禁地伸出手去,将她的小手攥住。这次,温月没有再用冷漠的眼神或话语对我。她的脸上,满是悲凄的神情。

  但是,过了大约半分钟,温月却像触电一样突然摔开我的手,目光不再温和,口气也变得凌厉起来:“你怎么又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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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月的口气虽然变得很凶,但我却可以从她适才的表现中推断出她口是心非。表现得越凶,越表示她方寸已乱,故意掩饰。

  我轻轻一笑,说:“温月,你不要再掩饰了,我知道你并不想真的跟我断绝来往,只是受到外界的影响故意压抑自己的情感!”

  温月冷哼,道:“不要装出一副很了解我的样子!我不吃这一套!”

  我说:“你可以不承认,没关系,我也不会逼你。不过,你以为这样,就可以欺骗自己的感情吗?”

  温月说:“好了,你不要再白费唇舌了,你说什么都没有用的,你走吧!”

  我叹了一声,低沉地说:“温月,其实我也很清楚,我们地位悬殊,我只是一个穷小子,根本就配不上你,也没有资格要求你什么,不过……我想说的是,我很怀念我们曾经一起度过的欢乐时光,尽管非常短暂,却是我这一生中Z幸福的日子。让我永远都无法忘记。温月,我并不奢望能够得到你,或者得到你的爱,我只希望,我们不要成为陌路人……真的,那样会让我很伤心。温月,答应我,不要故意这样对我冷冰冰的,也不要对我避而不见,好吗?即便做不成情人,至少也可以做朋友!真的,只是可以看到你,什么关系我都无所谓。”

  温月眼眸里的寒芒渐渐隐去。她摆摆手,说:“星星,别说了,还是……一切随缘吧。”她从沙发上站起来,又说:“我该进去了。”

  看到温月终于松口,我很高兴。不管怎么说,她没有一棍子打死,对我来说,已是天大的好事。

  我说:“温月,我等你的电话!一直等!”

  温月没有答复,匆匆地走了。

  这一次,我没有跟着她,也不急于回包间,而是继续在沙发上坐着。大约过了几分钟,黎水出来找我,问我怎么不进去?

  我指着旁边,示意黎水坐下。

  “怎么样,觉得林韶如何?”我笑嘻嘻地问道。

  黎水坐下,挠挠头,支支吾吾地说:“还,还不错!只是,只是……”

  “只是什么?”我笑着说:“你小子别跟我扭捏!”

  黎水说:“只是……不知道她是否对我有意?”

  我说:“反正我已经介绍你们认识了,剩下的就看你的了!不过,你可别怪我不提醒你,人家条件好着呢,未必看得上你,所以也别太上心,免得到时候没地哭!”

  “她条件好,本少爷也不错呀!”黎水拍拍胸,又用手指着脸说:“看看,哥们多帅,打着灯笼也难找呢!”

  我呸了一口,套用网上那句流行语洗刷他:“帅?帅有个屁用,到头来还不是被卒吃!”

  黎水反咬我一口:“那也比你好!你想让卒子吃都不够资格!”

  我说:“我才不想被卒子吃呢!我只想被美女吃!哈哈哈!”

  黎水摇着头,不住地叹息,说:“就知道你小子的理想是‘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隔了半分钟,黎水又说:“对了,你小子刚才在里面是怎么回事?又喝酒又唱歌的!是不是看到老情人跟别的男人在一起,深受刺激了?”

  我暂时还不想让黎水知道我和温月之间的事,因此故意沉吟半晌,才神神秘秘说:“这个事情嘛……嗯,这个……还是让你自己慢慢猜吧!”

  然后,我站起来,又拉了他一把,说:“别瞎想了,走吧,多和林韶对唱几首,感情自然会升温的!”

 我们一直玩到凌晨两点才散场。瘟猪打了声招呼便和他美眉打车先行离去。我想给黎水制造机会,便故意说自己还有事,叫他送林韶回去。可是林韶并不接招,非要让我送不可。弄得黎水一脸尴尬。

  我还想多说一句,林韶已经拦了辆出租车,一边打开车门一边对我说:“你要是不送也无所谓,我自己回去就是!”

  没办法,我只得对黎水耸肩,做了个电话联系的手势,然后和林韶一起上车。

  上车后,林韶很不高兴地说:“你把我推给你朋友是什么意思嘛?”

  林韶问得这么干脆,反而让我觉得有点不好意思了。我说:“其实我并没有别的意思,我只是,只是还有点别的事情,所以想让他帮我送送你!”

  林韶冷笑道:“大半夜的,你还有别的什么事?拜托你就算要找借口也找个漂亮点的好不好?不要侮辱我的智商!”

  我正待说话,却听到出租车司机说:“两位能不能先告诉我去哪里?”

  林韶气呼呼地说:“绕着三环路跑两圈!”

  司机愕然了,又看看我。我说:“师傅,你别听她的!南门桐林小区!”

  林韶偏跟我较起劲来了:“谁说我要回桐林小区?我还就绕定三环路了!你要是不高兴,可以下车!”

  司机为难地看着我。

  想必林韶为我的异常举动窝了一晚上火,所以才趁此机会一起发泄了。我不想再激她,只好无奈地对司机说,行,听她的,上三环,绕两圈!

  再转头看林韶,她正得意地撅起嘴巴。我暗自感叹,这年头,怎么女孩子一个比一个泼呀!

  车将到三环的时候,林韶忽然说:“师傅,前面掉头,到桐林小区!”

  我哭笑不得。不过,还是替钱包里差点阵亡的两张钞票感到高兴。无论如何,它们今晚应该还可以在我的钱包里睡个好觉。

  

  林韶下车后,又回头对我说:“韩星星,你这样做真的有点过分!”

  我简直摸不着头脑,搞不清楚她说的是哪一出?

  司机开玩笑地说:“哥们,你这个女朋友可真不简单!平时没少吃苦头吧?”

  我苦笑不已,说:“问题是她根本就不是我女朋友呀!”

  司机睁大眼睛:“不是吧?不是女朋友你也能忍受?”

  我说:“没办法,谁叫我心太软呢!”

  正说着,黎水打电话来了,问我怎么样了?我说还能怎样?差点绕两圈三环路!黎水很诧异:“咋了呢?”我把事情的经过跟他说了一遍,又说:“兄弟,估计她也看出了我想撮合你们,所以有点不高兴!”黎水沉默了一会,才说:“星星,我看我还是算了……其实,从一开始我就觉得,她似乎对你很有意思!照你刚才所说的,肯定错不了!”

  我愣了,脑子里忽然闪出温月的影子。我坚决地说:“黎水,你放心,我和她没什么的!而且我可以向你保证,我绝对不会跟她有什么!”

  黎水苦笑着说:“星星你误会我的意思了,我不是信不过你,只是……这种事情,说不清楚的!你也不要为我担心,我本来就不是非得跟她好。大不了我妈那头我实话实说就是了,要不也可以另外想其他的办法嘛!”

  黎水虽然嘴上这样说,但我知道他心里一定很失望。我有点内疚地说:“兄弟,对不起,我没想到会搞成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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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从黑暗中蓦然坐起来,发觉脸上和背后全是汗水。

  我回想着刚才的那个噩梦,仍心有余悸。而且,感觉有双充满哀怨的眼睛仍在黑暗中死死地盯着我,令我全身发毛。

  我不知道那双眼睛到底是谁的。可能是温月,可能是林韶,也可能是侯晓禾,还可能是另外的一个人……甚至,……不是一个具体的人。

  我重新躺下,大脑一片空白。

  那双眼睛似乎还在。但是眼前一片黑漆漆,我看不到它在哪里。我想伸出手,我想抓向它,可是,我的手动弹不得。我努力地挣扎,挣扎,发现身子也动弹不了了。感觉一个鬼魅一般的影子向我飘来,我惊恐万分,拼命吼叫。但是,一点声音都没有!我看不见,我动不了,我叫不出来!

  影子越来越近!而且好像还有一双利爪在向我抓来!我吓得魂飞魄散。但是却无能为力,我只能坐以待毙……

  突然,手机铃声大响。

  我睁开眼睛,眼前一片明亮。我这才知道,原来刚才还是在做梦。做了一个可怕的梦中梦!

  我深深地吸了口气,伸手去摸索手机。

  来电显示是瘟猪的号码。我摁了一下接听键,懒洋洋地说:“喂?”

  “星星,”瘟猪的声音很急促,“快过来一下,黎水出事了!”

  “什么?出了什么事?”我一下子坐了起来。

  瘟猪说:“黎水被一个骑电动车地撞了,好像伤得不轻,已经送医院去了!”

  啊?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我赶紧问道:“在哪个医院?”

  “三医院,我也正要赶过去。”

  “好,我到了三医院再给你电话!”

  我从床边的椅子上拿过衣服,暗自嘀咕:黎水搞什么呀?居然让人给撞了!幸好只是电动车,如果换成汽车,那不是小命都难保?这家伙也太不小心了吧!莫不是还在为林韶的事揪心,连走路都精神恍惚?

  

  黎水靠着墙坐在病床上,手上还连着输液的管子。他的神色看起来很不好,应该是没睡好的缘故。

  病房里只有黎水一个病人。我将水果放在病床旁的桌子上,问道:“没事吧?”

  黎水歪斜着脑袋,挤出一丝苦涩的笑容,轻轻摇头,有气没力地说:“没什么大碍,只是擦伤而已,休息一两天就可以出院了。”

  我说:“千万不要大意,说不定还有内伤什么的,Z好做个全身检查比较稳妥!”

  “医生检查过了,真的没什么,”黎水瞟了我桌子上的水果,又说:“你来就来嘛,还买什么水果?”

  我说:“有得吃你就吃!平时你想让我买我还不买呢!”

  瘟猪从旁说:“就是!再说了,你如果吃不了,我们可以勉为其难地帮一下忙!”

  黎水笑了笑,但是笑得比哭还难看。

  我损他道:“你小子心里惦记人家姑娘也不至于不看路嘛,要知道,现在骑电动车的一个个如狼似虎,像急着去投胎似的!你稍有不慎,麻烦可就大了。”

  黎水说:“没办法,人要倒霉,喝水都塞牙,其实我已经很小心了,可还是躲避不及,速度太快了!”

  我说:“骑车的那小子呢?在哪里?一定要叫他出汤药费!”

  瘟猪说:“不是小子,是一个姑娘,而且还是个美女呢!”说着,他朝黎水挤挤眉。

  “哦?”我说,“那你该不会心软了吧?放过她走了?”

  黎水摇摇头:“没有,她交费去了!”

  我说:“这还差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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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笑间,一个女孩怯生生地走了进来。瘟猪立刻故意咳了两声。其实不用他提示,我也猜得出这就是撞黎水的女孩。我不由打量起她来:年纪不大,也就二十出头的样子,长得清清秀秀,文文静静,明眸俏鼻瓜子脸,乌黑的长发扎成马尾,显得很是纯朴。个子不很高,但身材还不错。牛仔裤搭配T恤衫,简单又得体。

  看着女孩,我不由想起了侯晓禾。几年前的侯晓禾便是这个样子,简单纯朴,不加修饰自然标致。

  若是倒回去几年,指不定我还会对她动心,因为当年我喜欢的,正是这种类型的女孩。不过,现如今已经没有任何感觉。侯晓禾的变心,总让我觉得越是看似纯朴的女孩,越经不起现实的诱惑,越容易移情别恋。

  再看看黎水,一脸笑容地请女孩坐下。我暗暗叹气,唉,看来黎水有重蹈我旧辙的危险。

  女孩搓搓手,怯怯地说:“对不起,大哥,我还有点急事,能不能……”

  黎水笑着对女孩说:“没事,你要是有事,走了就是!我没什么了!”

  女孩从牛仔裤前面的裤兜里掏出一张纸条,递给黎水:“这是我的电话号码,你要是有什么不舒服,可以给我打电话!”

  女孩对黎水微微躬身点头,然后又分别向我和瘟猪点头致意,这才匆匆离开。

  瘟猪用手在黎水面前晃了晃,怪声怪气地说:“哎哟喂!我说哥们,人家都走那么远了,小心眼珠子跌下来!”

  黎水说:“你小子竟敢消遣我!等我好了,非要你好看不可!”

  瘟猪说:“要我好看就不必了,有本事你要那女孩好看去呀!”

  我说:“黎水,你还别说,如果撞车撞出一个女朋友,那也值得哦!”

  “你们尽管说!我当什么都没听到!”黎水说着,故意闭上眼睛。

  我和瘟猪相视大笑。

  瘟猪说:“这女的长得还行,就是不知道有没有男朋友!”

  我说:“有男朋友也无所谓呀,正如我一个同事的QQ签名写的那样:只要锄头舞得好,哪有墙角挖不倒?是不是?哈哈!”

  瘟猪说:“问题的关键在于黎水没有胆量去舞锄头!”

  我说:“胆量嘛,都是喝酒喝出来的!大不了我出钱买几瓶二锅头就是了!”

  瘟猪说:“二锅头太浪费了吧?散装米酒就够了!”

  黎水终于忍无可忍,打断我们的话:“你们俩有完没完?说得好像我有多龌龊似的!人家不过撞了我一下而已,用不着以身相许吧?”

  瘟猪说:“是用不着,可你敢说你对人家小姑娘没有一点意思?”

  黎水涨红了脸:“瘟猪,不要把我说得跟你一样!”

  瘟猪指着黎水说:“还说你心里没鬼,脸红得跟猪肝似的!”

  黎水急了:“瘟猪,你别胡说!”

  明眼人一看就知道黎水完全是欲盖弥彰。但我生怕他们继续闹下去会弄假成真,搞得很不愉快,于是笑着打圆场:“好啦好啦,别闹了,还输着液呢,小心点!”

  两人都不说话了。黎水悄悄地将女孩给他的纸条放进口袋里。

  瘟猪说,不行了,肚子好饿,我得吃饭去了。

  瘟猪这一提吃饭,我才想起自己早饭都没吃,肚子正饿得咕咕叫呢。于是说道:“走吧,我也饿了。不过说好了,你请客!”

  瘟猪说,没问题,我倒要看看你能喝几碗稀饭!

  我回头对黎水说:“要不要给你带点稀饭?”

  黎水摇摇头,说:“不用了,你们去吧,我不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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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黎水第二天上午就出院了。撞他的女孩主动来医院看他,并结清了所有的费用,弄得黎水反而有点不好意思。出来后,我提议大家到黎水那里弄顿好吃的,当是庆祝他出院。黎水和瘟猪当然没意见。不过,撞黎水的女孩却显得很羞怯,借口有事想走。我说现在大家都是朋友了,应该一起去的,况且也用不了多少时间。黎水也连忙跟着劝说。女孩犹豫了一下,终于还是点了点头。

  黎水立刻精神大振,说话声音都大了很多。我和瘟猪暗觉好笑,不过当着女孩的面,也不去点破他。

  我们打了辆车,直奔黎水租住的小屋。在车上,瘟猪又给他美眉打电话,让她也到黎水那里去。瘟猪还怂恿我叫上林韶。我不自觉地扭头看了黎水一眼,不过黎水正和坐在前面副驾上的女孩低声聊天,并没有在意。

  说实话我有点害怕叫上林韶。这丫头表面上看有时候大大咧咧,不以为然,但其实还是有点小阴谋小诡计的。比如前天晚上她的作为,就让我感到头疼。而且,她似乎越来越想表示对我的好感,倘若我再稍微主动约她,岂不是要出事?况且,我心里还是放不下温月,怎么可以找些苦头来吃呢?

  所以,我惟有对瘟猪苦笑着摇头。

  可瘟猪不了解我的苦衷,依然拧着我不放。我瞪起眼睛,说:“你要是再闹,小心我把你丢下车去!”

  我的声音有点大,惊动了正在和黎水聊天的女孩。她转过头惊愕地看着我,似乎没想到我会这么凶。我连声说:“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们在开玩笑呢!”

  

  我和瘟猪在黎水小区附近的菜市场先下了车,一方面我们要去买菜,另一方面,也给黎水制造单独和女孩在一起的机会。黎水向我投过感激的目光。我对他做了个加油的手势,然后拉着瘟猪往菜市场里走。

  瘟猪恨恨地说:“黎水这小子简直太虚伪了,在我们面前还假惺惺地说没什么企图,背地里却恨不得立即抱人家姑娘上床呢!”

  我笑着说:“你也不要这么说他。只要人家姑娘愿意,他想上床就上床呗,关你什么事?话说回来,你小子才不厚道,抢了黎水的网友在先!”

  瘟猪面红耳赤,辩白道:“怎,怎么叫我抢?明明是我……我和小琪一见钟情嘛!”

  我说:“是是是,你和你的小琪妹妹一见钟情。不过,你敢说,你们能在一起,不是黎水的功劳?要不是他先在网上勾兑,你们能认识?要不是他们去唱歌不叫上你,能有你的好事?”

  瘟猪被我说得哑口无言。

  “所以呀,”我继续说,“你就别在那里瞎起哄了,还是祝福他吧!”

  瘟猪略带恨意地说:“我就是看不惯他那假惺惺的样子!”

  我说:“瞧你这话说的,还带着浓浓的醋味呢,莫不成你也看上了人家小姑娘?”

  瘟猪睁大眼睛,有点急了:“星星,话可不能乱说,我怎么可能看上那小丫头片子?!”

  顿了一下,他又嘀咕道:“不过,那小丫头长得确实比小琪要乖一点!”

  我哈哈大笑,往他后背砸了一拳:“看看,狐狸尾巴自己露出来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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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经过闲聊,我才知道撞黎水的女孩叫秦孜米。二十一岁,去年才从艺校毕业,目前在一家广告公司做设计助理。秦孜米性格比较内向,话不多,基本上都是我们问了她才回答,从不主动多说一句。就这一点来说,她和以前的侯晓禾也没有可比性。我想,跟这样的女孩谈恋爱,就像对着一头闷猪一样,一天到晚都不开腔,那不是要闷死人?想着我忍不住多看了黎水两眼,也不知道他会不会受得了?黎水被我看得直发毛,以为哪里不对,忙把我拉到一边,悄悄地问我怎么啦?我说,没什么,挺好的。说着,我又向秦孜米那边使眼色,意思是叫他赶紧上。

  黎水笑眯眯地在我肩膀上轻轻捶了两下,意思是希望我能多多协助。我回了他一个微笑,表示没有问题。

  难得的是秦孜米也会做菜,而且刀法又快又好,把我们三个大男人看得目瞪口呆。相比之下,瘟猪的美眉钟琪就逊色多了,只有打下手的份。

  看着秦孜米在灶台上忙活,我不禁想起了温月,以及她做的那些美味佳肴。唉,只可惜时过境迁,我们如今连在一起的机会都很渺茫,更不要说还有没有福气再吃到她做的菜了。

  

  秦孜米做了满满一桌子菜。有青椒回锅肉、苦瓜炒肉、烂肉粉丝、番茄炒蛋、鱼香茄子、炝炒小白菜以及豆腐汤等。味道还很不错,吃得黎水和瘟猪心花怒放。

  黎水心情大好,话也很多,还不时地往秦孜米碗里夹菜,弄得秦孜米脸上的红潮,生了又退,退了又生。

  瘟猪刚好相反,只有钟琪帮他夹菜,没有他为钟琪夹菜。

  唉,可怜我孤家寡人一个,只得自食其力。

  吃到一半的时候,我故意漫不经心地问秦孜米有没有男朋友?

  秦孜米显然没有想到我问得这么直接,脸红了半天,也不知道该不该回答。

  黎水斥了我一句:“哪有你这样问的?”

  暗地里,黎水却向我抛了一个赞许和感激的眼神。

  我装作不理会黎水,继续刺激秦孜米,说:“大家都是年轻人,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对不对?”

  秦孜米想了想,才轻轻地摇头,表示没有男朋友。

  我又故做惊喜的样子,说:“哎呀,这么巧呀!正好黎水也没有女朋友!”

  瘟猪不失时机地说道:“这简直就是天作之合嘛!我看你们两个干脆在一起算了!不过,我说黎水,事成之后你可得好好感谢人家秦孜米的电动车,Z好每天对它跪拜,磕三个响头,要不是它,你们也不会认识!”

  秦孜米早已被我们说得脸红到耳后根去了。

  黎水假装马着脸,说:“你们几时变得这么三八了?啊?一桌子好吃的也塞不住你们的嘴巴是不是?!”

  我和瘟猪大笑起来。钟琪也用手捂着嘴巴偷偷地笑。

  只有秦孜米一副羞答答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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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在公司里见到林韶时,她竟对我出奇的冷淡。有两次趁着没人的时候,我想用开玩笑的口吻向她表示歉意,可她却对我不理不踩,让我像碰了一鼻子灰一样,觉得很没趣。

  我真搞不明白她到底是怎么想的。不过,女孩子的心思本来就难以捉摸,我又何必要想那么多呢?所以,还是任由她去吧。

  自从上次在KTV歌城邂逅温月之后,我原本已经死寂的情愫又如枯木逢春,蓬勃生长。怎奈几天过去了,温月仍没有和我联系,又使我不由开始胡思乱想起来。一直以来,对于温月的事,我知之甚少。一方面固然是由于温月不说,另一方面,我也有点害怕知道:有些真相,不知道反而更好。毕竟,在现实面前,很多事情我根本无力也无法承担!

  也许正是因为如此,在这场两个人的战争里,我一直都处于被动的局势,举步维艰。但不管怎么说,我对温月的情谊,依然如故。

  

  这几天为了赶一个项目的竞标方案,大家忙得晕头转向,有两个晚上还讨论到凌晨一两点,而且第二天还得按时上班,睡眠严重不足。困得我几次在公交车上站着都睡着了。

  好不容易终于熬到了周末,而且方案也做完了。老黄为了慰劳大家,便组织去西门一家火锅店吃火锅。

  待到火锅吃完,老黄又问我们还想去哪里玩?不过没一个人响应,大家累得只想回家睡觉。于是各自散了。

  我虽然也有些疲倦,不过心里乱乱的,总感觉有些事情要发生,因此没有急于回家,而是先在街上慢慢地走着。其实,我这样走着,还有另外一个目的,就是希望能够有幸碰见温月。毕竟西门一带是温月经常出没的地方,运气好的话还是有可能遇到的。

  我路过了大年初一那天与温月一起吃饭的那家中餐馆。中餐馆依旧灯明火亮,热闹非凡,只是我的身边少了温月,而心里多了几分惆怅。想起那天我由于自卑心理作祟,还与温月闹了点不愉快,不由为自己当时的小气感到一丝歉意。其实温月的出发点是好,她只希望过年吃好点罢了,并没有想过要刺激我,我当时犯得着跟她赌气吗?如今回想起来,我才觉得自己的确做得不对。

  然而,再回头看了一眼灯火辉煌的中餐馆,我又为自己的卑微感到悲哀。以我目前的身份和薪水,就连进入这种地方消费都只能是一种奢望,我又能奢谈什么爱情?温月开的是跑车,住的是豪华大酒店,吃的是如此高档的餐馆,我有能力给予她这些吗?我能心安理得地用她的钱,和她一起分享这一切吗?

  所以,我们的距离是显而易见的。所以,我们之间的所谓“爱情”,也许只是我单方面的意愿罢了,是没有任何基础或后盾的。

  如此看来,倘若我和温月真在一起,就算没有外界的压力,没有婚姻和道德的束缚,我们迟早也会被这残酷的现实差距所击跨。

  其实,这一切我早已经意识到了,只是没有像现在这么清晰,这么强烈。看来,我的悲哀不在于我有无自知之明,而在于我始终无法改变什么。现实的桎梏,让我纵有心却无力。

  念及至此,我感到无形中似乎有一个巨大的密不透风的布袋向我罩来,而我无处可逃,只有凄惶面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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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繁华闹市,车如流水马如龙,我却像一只无家可归的流浪狗,在如此不安的夜晚四处流窜。城市的灯火,明若白昼,却照不亮我的茫茫前程。前方的路,四通八达,宽阔平坦,可是,哪一条才能通往我美好的未来?

  不经意地想起了大三那阵,有天晚上我和黎水、瘟猪以及同一寝室的另外两个同学,酒喝多了,便在路边扮色狼,向过路的女孩子伸出舌头,还学狼叫的情形。往事历历在目,如若昨日之事,再回首却已经沧海桑田。那时候,在我们眼里,未来就像一首美妙的歌,根本没有伤感的音符。我们可以无忧无虑地恶作剧,可以把青涩的爱恋写成一首首诗,也可以在无眠的夜晚弹着木吉他,高唱心中的理想或柔情。那时候,我们所憧憬的未来,就像天边的彩霞一样,绚丽,多彩。那时候,我们甚至期待早一点踏上社会,用我们的智慧和才干,轰轰烈烈地闯出一番大事业来。

  可如今,我形只影单,彷徨无助,步履蹒跚。当年的激情与理想,早已泯灭。我不停地问自己,是我们当初太单纯幼稚,还是我们现在太无能?为什么理想和现实的差距,会如此之大?

  不知不觉之中,我发觉眼泪已经流了出来。我不知道这泪是为何而流?为了理想?为了爱情?还是为了莫名的哀伤?

  

  情难自禁,我给黎水打电话,我说,黎水,还记得我们曾经扮色狼向过路女孩伸舌头的情景吗?

  黎水说,不好意思,兄弟,我在看电影,一会打给你。

  我又给瘟猪打电话。我说,瘟猪,还记得我们扮色狼那件事吗?

  瘟猪气喘吁吁地说,星星,你没事?打电话就为了说这鸟事?你知不知道我接你这电话可是冒着阳痿的危险的!

  我苦笑了一下,默默地将手机放回裤兜里。黎水在看电影,瘟猪气喘吁吁,所以,我莫名生出的感慨和感伤,不会有人愿意倾听,也不会有人理会。

  我仰天长叹,然后疾步朝公交车站走去。

  

  我洗了个冷水澡。算起来已经有日子没洗冷水澡了。读书的时候,不管冬天多严寒,依然坚持洗冷水,不过毕业之后就再没有意志去承受这种苦了。一年四季都洗热水。但是今晚神差鬼使般的,我特别想感受淋冷水的滋味。好在现在是夏天,所以也不是很难受,只是在冷水第一下淋过身体的时候,才觉得冰冷彻骨,几乎想跳起来。

  水从莲蓬里喷洒下来,摔打在我赤裸的身体上,再顺着肌肤滑落。我闭上眼睛,不思不想,慢慢感受着任凭冷水百般冲洗的感觉。

  这一澡足足洗了半个钟头,Z后以我连打两个喷嚏而告终。

  我才躺到床上,电话就响了。

  “星星,你睡了吗?我忽然觉得心里很难受,想找个人喝酒。你能不能出来陪陪我?”声音嘶哑而疲倦,但我还是听出了是温月。

  我的心登时乱了。我说:“温月,你在哪里?我马上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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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温月的气色比我想象中的更差。苍白的脸色,无神的双眼,满嘴的烟草味道。我感到很惊讶,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竟让往日光鲜亮丽的温月变得如此模样?

  我很想问,但我还是什么都没问。

  温月说:“星星,在这个城市里,哪个地方是你Z想去的?”

  我愣了。不知道她这话是什么意思?

  温月解释道:“我讨厌酒吧那种乌烟瘴气的地方,所以,想去一个你Z想去的地方,这样至少喝起酒来心里也痛快一点。”

  我总算明白了温月的心思。但是要我说出这个城市Z想去的地方,一时之间,还真想不出来。也许在这里生活了很多年之后,反而麻木了吧!我想了想,说,说实话,我也没有一个特别想去的地方。像上次我带你去的那个地方吧,还行,可惜现在又是晚上,不怎么好走!

  温月眼睛里闪过一丝失望,说,那你说想到哪里喝?

  其实,只要能跟温月在一起,在哪里,喝不喝酒,我都觉得无所谓。不过现在看她心情很不好,我没敢再说这样肉麻的话。我说,不如我们随便开车到郊外去吧,看到哪里有空旷的地方就在哪里停!随心所欲,无拘无束。

  温月说,好。

  车子背对繁华都市,向寂静的东郊快速驶去。

  

  我们东郊一片湖泊旁的草坪上席地而坐。旁边是满满一箱听装啤酒。温月拿出两听啤酒,递我一听,然后将她自己那听的拉环拉开,也不与我碰一下,便扬勃喝了一大口。

  天边挂着一轮八分圆的明月。明月周遭,是各种形状的云朵。这样的意境,应该是多愁善感的诗人们所热衷吟咏的吧?可惜我们都不是什么诗人,也没有什么闲情逸致吟诗做赋。我们只是尘世间再平凡不过的俗人,借着喝酒,打发内心的苦闷与忧愁。哪里明月再美,彩云再绚,也无我们无关。

  一听啤酒很快被温月喝光。温月又拿起第二听,拉开,畅饮。

  我不忍再看温月一个人把苦闷憋在心里,独自承受,因为这样会让我觉得更加苦闷。我说:“温月,很久以来,我已经习惯了不过问你的事情,但是,我真不想看到你这样郁闷。如果你还当我是朋友,你就把你心中的苦闷说出来,让我与你一起承担,好吗?”

  温月看着我,苦笑,然后又看着自己手中的酒罐:“星星,有些事情,不是我不想告诉你,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说。已经两年了,两年来,我过着行尸走肉般的生活,终日闷闷不乐,我不敢和别人交往过密,也不想向任何人提起我的事情。我就像一只被囚禁在笼子里的鸟,尽管笼子做得多么漂亮,多么金贵,但是我始终只是在笼子里,根本不能自由地畅享外面的春风雨露。这种感受,很憋屈,却无法向别人诉说。”

  我的心一阵阵地抽搐。虽然温月没有说透,但是她充满悲凉的话,充满痛楚的表情,无不在抽打着我的心。

  我想,如果我没有猜错,温月绝对不是婚姻不幸那么简单,她……甚至根本就没有婚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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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是傻瓜,也不是不谙世事的无知少年,所以,对于温月的身份,我早就已经怀疑,只是我真的不希望事实像我所想象的那样,所以一直以来尽管温月从不提及她的事情,我也不会过多的追问。因为我觉得,倘若说透了,反而会让大家都觉得尴尬。但是,温月的一番宣泄,却无限逼近了我所推测的结果,——这让我痛心之余,还感到无比的惘然。

  我默默地将手中那听啤酒喝了个精光,才黯然地说:“温月,或许一切都是命中注定的,每个人都会遇到这样那样不开心的事情,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无奈与悲伤,所以……不管怎么样,只要我们还活着,就应该看开一点。有的事情,如果不去较真,也许反而更好!”

  我不知道我这些话算不算安慰她,如果是,为什么我越说越觉得沉重?如果不是,为什么还要说得这么冠冕堂皇?

  不过,温月显然没有被说动,她依然独自喝着闷酒。

  我看着温月,想象着她可能受到的苦痛与折磨,然后,我的心为自己想象的种种场景所颤栗。想到后来,我甚至不忍再去看温月了。

  但闻温月喃喃说道:“人要是能够永远醉着不醒那该多好?至少可以不用面对不想面对的人,也不用面对不想面对的人!”

  我收起杂乱无章的思绪,说:“宿醉未醒,心已醒!就算终日醉生梦死,那又如何?心灵深处,还不是痛楚不堪!”

  温月长叹,道:“是呀!人生之事,岂是几杯黄汤所能逃避的!种瓜得瓜,种豆得豆,自己造的孽,还非得自己承受不可!”

  温月的话里藏着无限的悲凉。

  我望着她,欲言又止。我将手中的空酒罐扔在地上,站起来,背对温月,眺望着远处的灯火依稀的城市。半晌,才又坐到她的后面。

  我们就这样静静地坐着,如同两尊雕像,在沉默中接受风与月的洗礼。

  

  温月忽然转过头来,对我说:“星星,不如我们跳一支舞吧!”

  “跳舞?”我惊异地望着她:“怎么忽然想起要跳舞呢?”

  温月说:“没有理由,只是忽然想跳。”

   “可是,可是……”我为难地说:“我不会跳舞呀!”

  “无所谓,想怎么跳就怎么跳!”

  温月站起来,凄凄楚楚地看了我一眼,再慢慢地走向车子。

  月光流泻在湖泊里,碎成一条条,一段段,在荡漾的波纹里,美得令人心碎。音乐声缓缓响起,在苍茫的月色里,格外凄切深远。

  温月脸上淌着比碎在湖里的月光更令人断肠的笑容,轻轻地向我伸出手。

  我没有迟疑,起身去攥住她柔若无骨的小手。

  随着舒缓的音乐的节奏,我们随心而舞。我的不成章法的凌乱的舞步,与温月规范之外带着发泄的同样凌乱的舞步,在月光下的草坪上,凄美地演绎着两个人的伤心故事。我想,就算是再大牌的导演再精心编排的凄美剧情,也不外如此吧。

  但是,还不到一分钟,温月便头靠着我的肩膀,双手紧紧搂着我的腰,呜呜地哭了起来。我沉默不语,任凭她哭个痛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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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月哭了大半个小时,这才停歇。她抹去脸上和眼角的泪水,然后温温柔柔地对我笑了一下,说:“好了,把憋在心里两年多的所有不高兴都哭出来了。”

  我苦笑着说:“你倒是好了,我可就惨啦!不光肩膀,连胸前好大一片都被你的泪水染湿了。”

  温月说:“嘿嘿,难不成你还要我给你洗衣服?来,继续喝酒!我们今天晚上一定要喝个痛快,把这一箱全都消灭掉!”

  温月的心情似乎比刚才好多了。我瞅了那箱啤酒一下,举手做投降状:“老大,你就饶了我吧!还有那么多呢!”

  温月说:“我可不管,反正你不喝趴下不许停!”

  此刻的温月,像极了圣诞夜初次遇见时的样子。我不由得豪气大发,说:“喝就喝,怕死的不是韩星星!”

  

  我和温月肩并肩地坐在湖边,一边欣赏着湖光月色,一边畅饮啤酒。

  我说,能这样和你一起把酒赏月,也算是一种幸福。

  温月说,是呀,其实幸福挺简单的,只是很多时候我们人为地把它复杂化了。假如我们不被尘世的种种污垢所蒙蔽,或许应该可以少却很多苦痛。

  我说,身在尘世间,又如何能不受尘土蒙蔽?不过,能享受简单的时候就尽情享受吧!

  温月叹息,说,有时候倒希望人生像啤酒一样,虽然苦一点,却苦得单纯有味道,喝了一口之后,还想再喝。怎奈,人生除了苦,还有酸、甜、辣等等,这么多种味道混合在一起,别提有多乱,有多难了!

  看到温月越说越深沉,我不想再将她往苦闷深处推,便开导地说,你不也说有很多种味道吗?那你就在吃到苦、酸、辣的时候,想着还有甜味等着吧!这样或许就会有点盼头!

  温月茫然地说,会吗?习惯了苦味的舌头,还会盼来甜味吗?还能尝出甜味吗?

  我说,你看那粼粼波光,虽然一大片,很是晃眼,但是一旦没有风,它便会不复存在的!我想,总会有没风的时候吧!

  温月说,可是,我现在看到的只是满湖波光粼粼,我害怕自己等不到风平浪静的那一刻!再说了,浪欲平而风不止,它能把握自己的命运吗?

  我说,温月,你也不用太悲观,积极一点吧。无论怎么样,至少我现在还在你身边!

  温月身子忽然轻轻一震,嘴唇抖动着。我不想再听到她消沉的话语,也不待她说出一个字,便以猝不及防之势搂住她,然后将她的嘴唇封住。

  温月想推开我,但我越抱越紧。很快,温月也开始疯狂地回应我。

  天为帐篷,草坪为床;月光如纱幔,湖风似情话。我们在一个迷乱而别致的意境里,用Z原始的本能,抒发对对方的感情。

  当我即将进入的一刹那,温月忽然果断地阻止,但语气依然温柔:“等一下!”

  我很是诧异,不知道她是何意思。

  温月也不解释,径自跑去打开车门,然后将她的小提包拿了过来。

  直到温月将一个安全套拿出来,我才明白过来。但是我有些不解:以前我们不是一直没用这玩意吗?

  晨曦微露。我睁开眼睛,看着靠在肩膀上熟睡的温月,发觉半个臂膀都已经酸麻。我轻轻地挪动身子,试图将她的头移靠到座椅靠背上。但是,我才动了一下,温月便惊醒过来。

  温月往车窗外看了一眼,问道,天亮了?

  “嗯,”我轻声应道,又征求她的意见:“要不,我们还是回去睡吧?”

  温月说:“再眯一会吧,我现在不想动。”

  我说,要不你再睡会,我出去走走?

  温月点点头,面带微笑。

  我站在湖边,微风吹过,带着湖水的气息,让人心旷神怡。清晨的空气特别清新,深呼吸,又深呼吸,再长长地打个呵欠,舒舒服服地伸个懒腰,感觉特别惬意。

  宽阔的水域,湖水微澜,薄雾蔼蔼。极目眺望,心境亦为之辽阔许多。

  经过这一夜,我和温月的关系似乎又回到了从前,这让我感到很欣慰。尽管温月的身份极有可能如我先前所怀疑的,但是这并不会影响她在我心目中的地位。无论她是什么样的人,无论她的过去有着怎样的不堪,她的身份有着怎样的尴尬,她都永远是我爱的温月。虽然我的这份爱多少带着盲目,甚至没有未来,我也依然不在乎。天长地久的爱固然使人向往,可是可以轰轰烈烈地爱一场,即便短暂,只如昙花一现,也是此生绝美的永恒风景。

  我出神地望着湖面,沉浸在思绪的海洋里。不知什么时候,温月也来了,她静静地坐在我身边,和我一起欣赏着美丽的湖景。

  我想,即使过了很多年以后,即使那时我和温月早已经不在一起,可是回想起这一幕,应该还会感动得热泪盈眶:两个人静静地坐在湖边,凝视着浩淼烟波,无须交谈,却明白彼此的心意,身后,是一大片茵茵绿草,不远处,停放着一辆跑车,远处,是一条通往市区的路……

  

  太阳升起来了。阳光照在我们的身上,温暖而明亮。

  温月抬腕看表,说,回去吧。

  我说,温月,我们去吃点东西吧。我知道有家新开的豆浆店,豆浆很浓,味道很好,而且那里的油条非常棒,我保证你吃了下次还想再去。

  温月看着我,脸上现着微笑。但是渐渐的,微笑变成了苦笑:“星星,还是改天吧,我今天没时间陪你了。”

  “哦,你还有事呀?”我很失望。

  温月说:“是,我要去香港一趟,下午两点多钟的飞机,所以回去收拾一下,而且还得再去买点东西……”

  “你去香港?”我失声叫道:“那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温月笑了笑,说,星星,你不要反应这么强烈嘛。也就十天半个月的,不会太久。

  十天半个月?晕,还说不久!我立刻蔫了:“那又要很长时间见不到你了。”

  温月叹了一声,说,其实我也不想去的,可是……唉,我也没办法。

  我仰着头望了一眼太阳,说,如果太阳不升起来多好,那我们就可以多呆在这里一会了。

  温月幽幽地说,有些事情是注定的,根本无法改变。

  一语双关,说得我心情徒然又郁闷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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