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亲交友
小师妹 博士二年级

其实我原本只是随便跟黎水开玩笑而已,并没有想过真要把林韶介绍给他。可是黎水这家伙不知道是不是憋慌了,一天两头的给我电话,问我林韶的情况。直把我烦得想揍人。

  周五下午,黎水又打来电话,问我约到林韶没有?我被黎水的狂热彻底整晕了。这家伙,莫非是因为压抑太久,所以迫不及待饥不择食了?我一边往外面走一边说,瞧你一副饿狼的模样,小心把人家给吓着了!黎水嘿嘿笑了两声,说,不瞒你说,不是我急,而是我前两天接到老太太的电话,她下个月要来住几天,还说非得见我女朋友不可!唉,也怪我以前一直骗她说有女朋友,要不然也不会这么麻烦。所以,所以想尽快搞定,免得到时候穿帮了,惹老太太不高兴!我说,靠,原来你另有目的呀,那你还是另外找别人吧,我可不想以后背骂名!黎水说,我要是找得到别人,就用不着天天打电话催你了。再说了,你不是说那女的特别猛,交过无数男朋友吗?相信她也不会介意的!对不对?

  听黎水这么一说,我心里倒有点不是滋味了。林韶是什么样的人,我很清楚,若是我就这样把她介绍出去,以后她知道了真相,非把我身上的皮揭下来不可。可是,眼看黎水又这么热情高涨的,我要是泼他一盆冷水,他能忍受吗?想来想去,我觉得还是先约一下林韶,不过什么也不说,就当大家朋友约在一起玩,至于他们两个想不想发展,能不能发展,那就看缘分了。

  我回到办公室,往林韶的位置瞥了一眼。林韶正在对着电脑噼里啪啦地敲打键盘,估计在忙着写方案。再看其他同事,每一个人都在忙着。我不敢就这样过去约林韶,只好又走到外面楼梯处,然后拨打她的手机。

  手机响了两声,林韶就接了。我说:“你到外面来一下,就楼梯这里,我找你有点事。”

  林韶很快就到了。脸上泛着淡淡的笑容:“怎么,想约我又觉得不好意思当大家的面开口?”

  我苦笑了一下,也不否认,说:“是这样,我们晚上想去唱歌,不知道你有没有时间?如果……”

  “我有时间。”林韶回答得很干脆。

  “哦,”我说,“那到时候一起去吧。”

  “好,几点?在哪里?我自己去还是跟你一起?”

  看到林韶问得如此利落,我反而觉得有点不安。我想了想,才说道:“具体地方还没定,下班后我们一块走吧。”

  林韶目光如电,盯着我不放:“行,到时候你叫我就是了!”

  我被林韶盯着身上直发毛,有点不自在地说:“林韶,你可不可以不要这样看我?你的眼神太……”

  林韶忽然咯咯笑起来,说:“原来你也会心虚呀?怎么,难道你心里真的有鬼?”

  我故做镇定状,道:“哪有?我心虚什么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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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我和林韶来到这家位于西门的KTV歌城时,黎水早已在门口等候多时。

  “来啦?”黎水躬着身子满脸微笑地迎上来。说实话,我觉得黎水今天晚上的样子大异于平日,显得很委琐。

  我没说话。倒是林韶对他微微点头,算是打招呼。

  一面往里走,我一面向他们介绍对方。幸好,黎水表现尚算正常,没有电话里那么狂热。而林韶似乎更是没把黎水放在心上,只是出于礼貌,象征性地点头致意而已。

  走进包间,我意外地发现,原来瘟猪也来了,而且身边还坐着一个小女生。由于灯光有点昏暗,我没看清楚她的面容,不过从轮廓看应该还比较清秀。如果我没猜错,她应该就是黎水口中那个Z近与瘟猪极度缠绵的师大女生。

  有了爱情的滋润,瘟猪言谈举止都比平时有底气多了。见到我,他竟然先来个热情拥抱,还使劲拍了我后背几下,好像经过几十年风雨才得以重逢的亲密战友。我心里直骂这厮虚伪,不过也不好在他美眉面前扫他的面子,所以也故意嗯嗯啊啊一番。黎水在旁边笑骂了我们两句,然后吆喝大家先干一杯。

  痛饮一杯后,大家的情绪便放开了。林韶和瘟猪的美眉似乎也很投缘,两个小女生唧唧戛戛说个不停。再喝几杯酒,再唱几首歌,气氛更是热热烈烈,融洽至极。

  趁着他们几个欢唱,我将瘟猪拉到一边,悄悄问道:“怎么样,这日子过得滋润吧?”

  瘟猪也不扭捏,咧开一张猪一样的嘴,得意地说:“那当然!男人就像大地,女人就像甘露,没有甘露,大地是要干裂的!所以呀,你还是要加快步伐!”说着,瘟猪向林韶那边努嘴,意思是叫我赶紧点儿。我附在他耳边说:“不瞒你说,黎水对她很有意思。”

  “哦?”瘟猪睁大眼睛,接着又眉开眼笑,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

  我说:“你还说呢!你小子抢了黎水碗里的肉,害得他到现在还觉得不爽!”

  瘟猪哈哈大笑,说:“走,过去唱歌,唱歌!”

  

  玩了大约两三个小时,我感觉尿胀得紧,便起身去洗手间。

  这歌城像迷宫一样,我左拐右拐,也没看到洗手间在哪里。只好去问站在前面一个包间门口的服务生。问明方向后,我正要离开,忽然那间包间门被打开了,走出来一个正在打电话的女人。

  世界有时候真是太小了。那个女人居然是久未见面的温月。

  我先是一怔,揉揉眼睛,确定真是温月后,我的心都快跳出嗓门了。

  “温月!”由于太激动,我的声音都变了调。

  温月一直在打电话,所以也没有留意我,听到叫声,她不由得看了过来。见到是我,她微微一愣,但很快又继续讲她的电话。

  我迎上去,想要和她说话,可是温月却只顾着讲电话,还径自朝外面走去。仿佛我是一个透明人似的,根本不予理会。

  但我不想错过这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紧跟其后,一直追到歌城外面。温月终于收线,回过头冷冷地说:“你跟着我干什么?”

  “我……”我被温月问懵了,也不知该如何作答,只是呐呐地看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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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看啊!!!希望快点结局!!!俺的眼睛本来就不好!!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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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月的一袭飘逸长裙,被初夏的风吹拂着,比Z美的风景还要柔美一百倍。

  但是,此刻我心里没有丝毫愉悦。

  我们相距不过两米之遥,可温月冷若冰霜的表情,却让我有如与她相隔千万里。温月迈开脚步,就要回歌城里去,我说:“温月,等等,我有话想跟你说。”

  温月没有停步,也没有回头。

  我无奈地摇头,来不及细想,又紧跟上去。

  待到我与温月平行的时候,她才说道:“请你不要再跟着我!”

  我说:“温月,难道我们真的连朋友都做不成了吗?”

  听了我的话,温月终于停下来,眯了一下眼睛,说:“为什么我们非要做朋友?”

  我忽然感到很悲哀,一夜夫妻尚且有百日恩,难道我们曾经的情谊,真的只是像春水东流,一去不复返?没有半点眷恋?悲上心头,我悲愤地说:“温月,也许你可以做到无情无义,你可以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可是我不能!”

  说着,我不忍再看温月一眼,也不待她说什么,便飞快地跑回包间。

  

  我端起酒杯,大声说道:“来,大家干杯!今天晚上谁要是不喝趴下,谁就不是我韩星星的朋友!”

  说完,我自己先一口气喝光满满一杯酒。

  所有人都吃惊地看着我。正在唱歌的林韶放下话筒,走到我身边,问道:“你没事吧?”

  我哈哈大笑,说:“我有什么事?我高兴呗!来,大家把自己杯里的酒都清了!”

  我给自己倒满,然后,又一饮而尽。

  我说:“点歌,点歌!瘟猪,帮我点一首《一千个伤心的理由》!”

  瘟猪用力摆手,说:“不点,不点!”

  我哼了一声,说:“你不点我自己点!”

  林韶沉着脸,说:“韩星星,你是不是喝多了?”

  我没理会她,径直过去点歌,再优先选择,然后从瘟猪手里抢过话筒。瘟猪没等我唱出一句,便硬拉我到一旁,在我耳朵边上说:“你小子是不是受什么刺激了?”

  我颓然蔫了下来。我拼命眨着眼。我跟自己说:韩星星,你要是敢流一滴眼泪你就不是男人!

  《一千个伤心的理由》的旋律响了起来。黎水看到原来欢乐的气氛被我搅得一团糟,便拿起另外一个话筒,说:“好,既然歌已经点了,来,我跟你一起唱!”

  我的目光一一地从他们脸上掠过。然后,跟黎水一起唱起来:

  “爱过的人我已不再拥有

  许多故事有伤心的理由

  这一次我的爱情等不到天长地久

  错过的人是否可以回首

  爱过的心没有任何请求

  许多故事有伤心的理由

  这一次我的爱情等不到天长地久

  走过的路再也不能停留

  一千个伤心的理由

  一千个伤心的理由

  Z后我的爱情在故事里慢慢陈旧

  一千个伤心的理由

  一千个伤心的理由

  Z后在别人的故事里我被遗忘

  ……”

  伤感的旋律中,我的心如同在风中飘荡的柳絮,起起落落,忽上忽下,却始终找不到停靠的地方。在昏黄的灯光里,我似乎看到了温月曾经温柔的笑容,看到了我们一起烧香拜佛,一起爬上桃花山,一起在超市里买菜……然而,随着电视画面的不断切换,所有的往事,都像一缕云烟,从眼前飘过,转瞬即消失。

  唱完歌,我重重地坐到沙发上,又喝杯酒,然后垂下脑袋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待心情慢慢平复,我不由为刚才的失态感到有些后悔。抬起头,看到每个人的脸上都有些凝重,我很是过意不去。我于是陪了个笑脸,说:“对不起,各位,我刚才太激动了。不过大家不要因为我而不高兴。其实我没什么事,只是刚才出去的时候,接了一个朋友的电话,他说他失恋了,所以我也有点感触!就……好,没事了,没事了,大家该怎么玩还是怎么玩!”

  我又对林韶笑笑,说:“林韶,你不是Z喜欢唱歌吗?唱呀!要不,我们来对唱一首,怎么样?”

  黎水看到他们仍无动于衷,又替我说了几句好话。瘟猪还算识趣,立刻拉着他的美眉继续点唱。只是林韶仍面无表情地坐在那里,不发一言。我只好走过去,坐在她旁边,轻声说:“你不会这么小气吧?”

  林韶嘴唇动了一下,欲言又止。

  我说:“要不,我们来划两只小蜜蜂?”

  林韶终于笑了,说:“我才不跟你划小蜜蜂呢!哼,你休想趁机占我便宜!”

  我说:“那就划十五二十吧?”

  “好!”林韶说着伸出双手。

  划了两下,感觉尿憋得难受,这才想起刚才因为偶遇温月,连洗手间也没上。

  

  上完洗手间,我又来到了温月所在的包间外面。我怅然地望着包间门,既希望又害怕温月出来。我想,和温月一起在里面的,会不会是她老公?或许,温月对我这么冷漠,只是为了避免我做出亲密的动作而被她老公看到?

  刹那之间,我忽然有一个疯狂的想法:我倒要看看包间里除了温月,还有谁!

  我头一热,立刻大步走上去,然后猛地推开门。

  令我惊讶的是,包间里只有两个女人在唱歌。而且,两个女人都不是温月!

  “你谁呀?”其中一个女人问我。

  我陪着笑,拱了一下手,道:“对不起,找错门了!”

  说完,我赶紧把门关上。

  我走了几步,又回头看一眼。我不明白,温月怎么不在?难道已经走了吗?或者又出去接电话了?

  我没有回包间,而是一路走出去,看看能不能碰到温月。走到大厅,却看到温月正一个人坐在供客人休息的沙发上,望着旁边的一盆植物发呆。

  我看着眼前这个让我情绪失控的女人,心里充满了矛盾。我不知道自己该不该走过去?但我很快便崩溃了。我无法压抑自己澎湃的情感,就像我想恨她,却又恨不起来一样。

  我轻轻地坐到温月的旁边,然后叫了一声:“温月!”

  温月回过头来的时候,我发现她的眼圈居然很红,而且眼角还挂着两滴泪水。我心一颤,情不自禁地伸出手去,将她的小手攥住。这次,温月没有再用冷漠的眼神或话语对我。她的脸上,满是悲凄的神情。

  但是,过了大约半分钟,温月却像触电一样突然摔开我的手,目光不再温和,口气也变得凌厉起来:“你怎么又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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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月的口气虽然变得很凶,但我却可以从她适才的表现中推断出她口是心非。表现得越凶,越表示她方寸已乱,故意掩饰。

  我轻轻一笑,说:“温月,你不要再掩饰了,我知道你并不想真的跟我断绝来往,只是受到外界的影响故意压抑自己的情感!”

  温月冷哼,道:“不要装出一副很了解我的样子!我不吃这一套!”

  我说:“你可以不承认,没关系,我也不会逼你。不过,你以为这样,就可以欺骗自己的感情吗?”

  温月说:“好了,你不要再白费唇舌了,你说什么都没有用的,你走吧!”

  我叹了一声,低沉地说:“温月,其实我也很清楚,我们地位悬殊,我只是一个穷小子,根本就配不上你,也没有资格要求你什么,不过……我想说的是,我很怀念我们曾经一起度过的欢乐时光,尽管非常短暂,却是我这一生中Z幸福的日子。让我永远都无法忘记。温月,我并不奢望能够得到你,或者得到你的爱,我只希望,我们不要成为陌路人……真的,那样会让我很伤心。温月,答应我,不要故意这样对我冷冰冰的,也不要对我避而不见,好吗?即便做不成情人,至少也可以做朋友!真的,只是可以看到你,什么关系我都无所谓。”

  温月眼眸里的寒芒渐渐隐去。她摆摆手,说:“星星,别说了,还是……一切随缘吧。”她从沙发上站起来,又说:“我该进去了。”

  看到温月终于松口,我很高兴。不管怎么说,她没有一棍子打死,对我来说,已是天大的好事。

  我说:“温月,我等你的电话!一直等!”

  温月没有答复,匆匆地走了。

  这一次,我没有跟着她,也不急于回包间,而是继续在沙发上坐着。大约过了几分钟,黎水出来找我,问我怎么不进去?

  我指着旁边,示意黎水坐下。

  “怎么样,觉得林韶如何?”我笑嘻嘻地问道。

  黎水坐下,挠挠头,支支吾吾地说:“还,还不错!只是,只是……”

  “只是什么?”我笑着说:“你小子别跟我扭捏!”

  黎水说:“只是……不知道她是否对我有意?”

  我说:“反正我已经介绍你们认识了,剩下的就看你的了!不过,你可别怪我不提醒你,人家条件好着呢,未必看得上你,所以也别太上心,免得到时候没地哭!”

  “她条件好,本少爷也不错呀!”黎水拍拍胸,又用手指着脸说:“看看,哥们多帅,打着灯笼也难找呢!”

  我呸了一口,套用网上那句流行语洗刷他:“帅?帅有个屁用,到头来还不是被卒吃!”

  黎水反咬我一口:“那也比你好!你想让卒子吃都不够资格!”

  我说:“我才不想被卒子吃呢!我只想被美女吃!哈哈哈!”

  黎水摇着头,不住地叹息,说:“就知道你小子的理想是‘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隔了半分钟,黎水又说:“对了,你小子刚才在里面是怎么回事?又喝酒又唱歌的!是不是看到老情人跟别的男人在一起,深受刺激了?”

  我暂时还不想让黎水知道我和温月之间的事,因此故意沉吟半晌,才神神秘秘说:“这个事情嘛……嗯,这个……还是让你自己慢慢猜吧!”

  然后,我站起来,又拉了他一把,说:“别瞎想了,走吧,多和林韶对唱几首,感情自然会升温的!”

 我们一直玩到凌晨两点才散场。瘟猪打了声招呼便和他美眉打车先行离去。我想给黎水制造机会,便故意说自己还有事,叫他送林韶回去。可是林韶并不接招,非要让我送不可。弄得黎水一脸尴尬。

  我还想多说一句,林韶已经拦了辆出租车,一边打开车门一边对我说:“你要是不送也无所谓,我自己回去就是!”

  没办法,我只得对黎水耸肩,做了个电话联系的手势,然后和林韶一起上车。

  上车后,林韶很不高兴地说:“你把我推给你朋友是什么意思嘛?”

  林韶问得这么干脆,反而让我觉得有点不好意思了。我说:“其实我并没有别的意思,我只是,只是还有点别的事情,所以想让他帮我送送你!”

  林韶冷笑道:“大半夜的,你还有别的什么事?拜托你就算要找借口也找个漂亮点的好不好?不要侮辱我的智商!”

  我正待说话,却听到出租车司机说:“两位能不能先告诉我去哪里?”

  林韶气呼呼地说:“绕着三环路跑两圈!”

  司机愕然了,又看看我。我说:“师傅,你别听她的!南门桐林小区!”

  林韶偏跟我较起劲来了:“谁说我要回桐林小区?我还就绕定三环路了!你要是不高兴,可以下车!”

  司机为难地看着我。

  想必林韶为我的异常举动窝了一晚上火,所以才趁此机会一起发泄了。我不想再激她,只好无奈地对司机说,行,听她的,上三环,绕两圈!

  再转头看林韶,她正得意地撅起嘴巴。我暗自感叹,这年头,怎么女孩子一个比一个泼呀!

  车将到三环的时候,林韶忽然说:“师傅,前面掉头,到桐林小区!”

  我哭笑不得。不过,还是替钱包里差点阵亡的两张钞票感到高兴。无论如何,它们今晚应该还可以在我的钱包里睡个好觉。

  

  林韶下车后,又回头对我说:“韩星星,你这样做真的有点过分!”

  我简直摸不着头脑,搞不清楚她说的是哪一出?

  司机开玩笑地说:“哥们,你这个女朋友可真不简单!平时没少吃苦头吧?”

  我苦笑不已,说:“问题是她根本就不是我女朋友呀!”

  司机睁大眼睛:“不是吧?不是女朋友你也能忍受?”

  我说:“没办法,谁叫我心太软呢!”

  正说着,黎水打电话来了,问我怎么样了?我说还能怎样?差点绕两圈三环路!黎水很诧异:“咋了呢?”我把事情的经过跟他说了一遍,又说:“兄弟,估计她也看出了我想撮合你们,所以有点不高兴!”黎水沉默了一会,才说:“星星,我看我还是算了……其实,从一开始我就觉得,她似乎对你很有意思!照你刚才所说的,肯定错不了!”

  我愣了,脑子里忽然闪出温月的影子。我坚决地说:“黎水,你放心,我和她没什么的!而且我可以向你保证,我绝对不会跟她有什么!”

  黎水苦笑着说:“星星你误会我的意思了,我不是信不过你,只是……这种事情,说不清楚的!你也不要为我担心,我本来就不是非得跟她好。大不了我妈那头我实话实说就是了,要不也可以另外想其他的办法嘛!”

  黎水虽然嘴上这样说,但我知道他心里一定很失望。我有点内疚地说:“兄弟,对不起,我没想到会搞成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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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从黑暗中蓦然坐起来,发觉脸上和背后全是汗水。

  我回想着刚才的那个噩梦,仍心有余悸。而且,感觉有双充满哀怨的眼睛仍在黑暗中死死地盯着我,令我全身发毛。

  我不知道那双眼睛到底是谁的。可能是温月,可能是林韶,也可能是侯晓禾,还可能是另外的一个人……甚至,……不是一个具体的人。

  我重新躺下,大脑一片空白。

  那双眼睛似乎还在。但是眼前一片黑漆漆,我看不到它在哪里。我想伸出手,我想抓向它,可是,我的手动弹不得。我努力地挣扎,挣扎,发现身子也动弹不了了。感觉一个鬼魅一般的影子向我飘来,我惊恐万分,拼命吼叫。但是,一点声音都没有!我看不见,我动不了,我叫不出来!

  影子越来越近!而且好像还有一双利爪在向我抓来!我吓得魂飞魄散。但是却无能为力,我只能坐以待毙……

  突然,手机铃声大响。

  我睁开眼睛,眼前一片明亮。我这才知道,原来刚才还是在做梦。做了一个可怕的梦中梦!

  我深深地吸了口气,伸手去摸索手机。

  来电显示是瘟猪的号码。我摁了一下接听键,懒洋洋地说:“喂?”

  “星星,”瘟猪的声音很急促,“快过来一下,黎水出事了!”

  “什么?出了什么事?”我一下子坐了起来。

  瘟猪说:“黎水被一个骑电动车地撞了,好像伤得不轻,已经送医院去了!”

  啊?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我赶紧问道:“在哪个医院?”

  “三医院,我也正要赶过去。”

  “好,我到了三医院再给你电话!”

  我从床边的椅子上拿过衣服,暗自嘀咕:黎水搞什么呀?居然让人给撞了!幸好只是电动车,如果换成汽车,那不是小命都难保?这家伙也太不小心了吧!莫不是还在为林韶的事揪心,连走路都精神恍惚?

  

  黎水靠着墙坐在病床上,手上还连着输液的管子。他的神色看起来很不好,应该是没睡好的缘故。

  病房里只有黎水一个病人。我将水果放在病床旁的桌子上,问道:“没事吧?”

  黎水歪斜着脑袋,挤出一丝苦涩的笑容,轻轻摇头,有气没力地说:“没什么大碍,只是擦伤而已,休息一两天就可以出院了。”

  我说:“千万不要大意,说不定还有内伤什么的,Z好做个全身检查比较稳妥!”

  “医生检查过了,真的没什么,”黎水瞟了我桌子上的水果,又说:“你来就来嘛,还买什么水果?”

  我说:“有得吃你就吃!平时你想让我买我还不买呢!”

  瘟猪从旁说:“就是!再说了,你如果吃不了,我们可以勉为其难地帮一下忙!”

  黎水笑了笑,但是笑得比哭还难看。

  我损他道:“你小子心里惦记人家姑娘也不至于不看路嘛,要知道,现在骑电动车的一个个如狼似虎,像急着去投胎似的!你稍有不慎,麻烦可就大了。”

  黎水说:“没办法,人要倒霉,喝水都塞牙,其实我已经很小心了,可还是躲避不及,速度太快了!”

  我说:“骑车的那小子呢?在哪里?一定要叫他出汤药费!”

  瘟猪说:“不是小子,是一个姑娘,而且还是个美女呢!”说着,他朝黎水挤挤眉。

  “哦?”我说,“那你该不会心软了吧?放过她走了?”

  黎水摇摇头:“没有,她交费去了!”

  我说:“这还差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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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笑间,一个女孩怯生生地走了进来。瘟猪立刻故意咳了两声。其实不用他提示,我也猜得出这就是撞黎水的女孩。我不由打量起她来:年纪不大,也就二十出头的样子,长得清清秀秀,文文静静,明眸俏鼻瓜子脸,乌黑的长发扎成马尾,显得很是纯朴。个子不很高,但身材还不错。牛仔裤搭配T恤衫,简单又得体。

  看着女孩,我不由想起了侯晓禾。几年前的侯晓禾便是这个样子,简单纯朴,不加修饰自然标致。

  若是倒回去几年,指不定我还会对她动心,因为当年我喜欢的,正是这种类型的女孩。不过,现如今已经没有任何感觉。侯晓禾的变心,总让我觉得越是看似纯朴的女孩,越经不起现实的诱惑,越容易移情别恋。

  再看看黎水,一脸笑容地请女孩坐下。我暗暗叹气,唉,看来黎水有重蹈我旧辙的危险。

  女孩搓搓手,怯怯地说:“对不起,大哥,我还有点急事,能不能……”

  黎水笑着对女孩说:“没事,你要是有事,走了就是!我没什么了!”

  女孩从牛仔裤前面的裤兜里掏出一张纸条,递给黎水:“这是我的电话号码,你要是有什么不舒服,可以给我打电话!”

  女孩对黎水微微躬身点头,然后又分别向我和瘟猪点头致意,这才匆匆离开。

  瘟猪用手在黎水面前晃了晃,怪声怪气地说:“哎哟喂!我说哥们,人家都走那么远了,小心眼珠子跌下来!”

  黎水说:“你小子竟敢消遣我!等我好了,非要你好看不可!”

  瘟猪说:“要我好看就不必了,有本事你要那女孩好看去呀!”

  我说:“黎水,你还别说,如果撞车撞出一个女朋友,那也值得哦!”

  “你们尽管说!我当什么都没听到!”黎水说着,故意闭上眼睛。

  我和瘟猪相视大笑。

  瘟猪说:“这女的长得还行,就是不知道有没有男朋友!”

  我说:“有男朋友也无所谓呀,正如我一个同事的QQ签名写的那样:只要锄头舞得好,哪有墙角挖不倒?是不是?哈哈!”

  瘟猪说:“问题的关键在于黎水没有胆量去舞锄头!”

  我说:“胆量嘛,都是喝酒喝出来的!大不了我出钱买几瓶二锅头就是了!”

  瘟猪说:“二锅头太浪费了吧?散装米酒就够了!”

  黎水终于忍无可忍,打断我们的话:“你们俩有完没完?说得好像我有多龌龊似的!人家不过撞了我一下而已,用不着以身相许吧?”

  瘟猪说:“是用不着,可你敢说你对人家小姑娘没有一点意思?”

  黎水涨红了脸:“瘟猪,不要把我说得跟你一样!”

  瘟猪指着黎水说:“还说你心里没鬼,脸红得跟猪肝似的!”

  黎水急了:“瘟猪,你别胡说!”

  明眼人一看就知道黎水完全是欲盖弥彰。但我生怕他们继续闹下去会弄假成真,搞得很不愉快,于是笑着打圆场:“好啦好啦,别闹了,还输着液呢,小心点!”

  两人都不说话了。黎水悄悄地将女孩给他的纸条放进口袋里。

  瘟猪说,不行了,肚子好饿,我得吃饭去了。

  瘟猪这一提吃饭,我才想起自己早饭都没吃,肚子正饿得咕咕叫呢。于是说道:“走吧,我也饿了。不过说好了,你请客!”

  瘟猪说,没问题,我倒要看看你能喝几碗稀饭!

  我回头对黎水说:“要不要给你带点稀饭?”

  黎水摇摇头,说:“不用了,你们去吧,我不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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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黎水第二天上午就出院了。撞他的女孩主动来医院看他,并结清了所有的费用,弄得黎水反而有点不好意思。出来后,我提议大家到黎水那里弄顿好吃的,当是庆祝他出院。黎水和瘟猪当然没意见。不过,撞黎水的女孩却显得很羞怯,借口有事想走。我说现在大家都是朋友了,应该一起去的,况且也用不了多少时间。黎水也连忙跟着劝说。女孩犹豫了一下,终于还是点了点头。

  黎水立刻精神大振,说话声音都大了很多。我和瘟猪暗觉好笑,不过当着女孩的面,也不去点破他。

  我们打了辆车,直奔黎水租住的小屋。在车上,瘟猪又给他美眉打电话,让她也到黎水那里去。瘟猪还怂恿我叫上林韶。我不自觉地扭头看了黎水一眼,不过黎水正和坐在前面副驾上的女孩低声聊天,并没有在意。

  说实话我有点害怕叫上林韶。这丫头表面上看有时候大大咧咧,不以为然,但其实还是有点小阴谋小诡计的。比如前天晚上她的作为,就让我感到头疼。而且,她似乎越来越想表示对我的好感,倘若我再稍微主动约她,岂不是要出事?况且,我心里还是放不下温月,怎么可以找些苦头来吃呢?

  所以,我惟有对瘟猪苦笑着摇头。

  可瘟猪不了解我的苦衷,依然拧着我不放。我瞪起眼睛,说:“你要是再闹,小心我把你丢下车去!”

  我的声音有点大,惊动了正在和黎水聊天的女孩。她转过头惊愕地看着我,似乎没想到我会这么凶。我连声说:“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们在开玩笑呢!”

  

  我和瘟猪在黎水小区附近的菜市场先下了车,一方面我们要去买菜,另一方面,也给黎水制造单独和女孩在一起的机会。黎水向我投过感激的目光。我对他做了个加油的手势,然后拉着瘟猪往菜市场里走。

  瘟猪恨恨地说:“黎水这小子简直太虚伪了,在我们面前还假惺惺地说没什么企图,背地里却恨不得立即抱人家姑娘上床呢!”

  我笑着说:“你也不要这么说他。只要人家姑娘愿意,他想上床就上床呗,关你什么事?话说回来,你小子才不厚道,抢了黎水的网友在先!”

  瘟猪面红耳赤,辩白道:“怎,怎么叫我抢?明明是我……我和小琪一见钟情嘛!”

  我说:“是是是,你和你的小琪妹妹一见钟情。不过,你敢说,你们能在一起,不是黎水的功劳?要不是他先在网上勾兑,你们能认识?要不是他们去唱歌不叫上你,能有你的好事?”

  瘟猪被我说得哑口无言。

  “所以呀,”我继续说,“你就别在那里瞎起哄了,还是祝福他吧!”

  瘟猪略带恨意地说:“我就是看不惯他那假惺惺的样子!”

  我说:“瞧你这话说的,还带着浓浓的醋味呢,莫不成你也看上了人家小姑娘?”

  瘟猪睁大眼睛,有点急了:“星星,话可不能乱说,我怎么可能看上那小丫头片子?!”

  顿了一下,他又嘀咕道:“不过,那小丫头长得确实比小琪要乖一点!”

  我哈哈大笑,往他后背砸了一拳:“看看,狐狸尾巴自己露出来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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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经过闲聊,我才知道撞黎水的女孩叫秦孜米。二十一岁,去年才从艺校毕业,目前在一家广告公司做设计助理。秦孜米性格比较内向,话不多,基本上都是我们问了她才回答,从不主动多说一句。就这一点来说,她和以前的侯晓禾也没有可比性。我想,跟这样的女孩谈恋爱,就像对着一头闷猪一样,一天到晚都不开腔,那不是要闷死人?想着我忍不住多看了黎水两眼,也不知道他会不会受得了?黎水被我看得直发毛,以为哪里不对,忙把我拉到一边,悄悄地问我怎么啦?我说,没什么,挺好的。说着,我又向秦孜米那边使眼色,意思是叫他赶紧上。

  黎水笑眯眯地在我肩膀上轻轻捶了两下,意思是希望我能多多协助。我回了他一个微笑,表示没有问题。

  难得的是秦孜米也会做菜,而且刀法又快又好,把我们三个大男人看得目瞪口呆。相比之下,瘟猪的美眉钟琪就逊色多了,只有打下手的份。

  看着秦孜米在灶台上忙活,我不禁想起了温月,以及她做的那些美味佳肴。唉,只可惜时过境迁,我们如今连在一起的机会都很渺茫,更不要说还有没有福气再吃到她做的菜了。

  

  秦孜米做了满满一桌子菜。有青椒回锅肉、苦瓜炒肉、烂肉粉丝、番茄炒蛋、鱼香茄子、炝炒小白菜以及豆腐汤等。味道还很不错,吃得黎水和瘟猪心花怒放。

  黎水心情大好,话也很多,还不时地往秦孜米碗里夹菜,弄得秦孜米脸上的红潮,生了又退,退了又生。

  瘟猪刚好相反,只有钟琪帮他夹菜,没有他为钟琪夹菜。

  唉,可怜我孤家寡人一个,只得自食其力。

  吃到一半的时候,我故意漫不经心地问秦孜米有没有男朋友?

  秦孜米显然没有想到我问得这么直接,脸红了半天,也不知道该不该回答。

  黎水斥了我一句:“哪有你这样问的?”

  暗地里,黎水却向我抛了一个赞许和感激的眼神。

  我装作不理会黎水,继续刺激秦孜米,说:“大家都是年轻人,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对不对?”

  秦孜米想了想,才轻轻地摇头,表示没有男朋友。

  我又故做惊喜的样子,说:“哎呀,这么巧呀!正好黎水也没有女朋友!”

  瘟猪不失时机地说道:“这简直就是天作之合嘛!我看你们两个干脆在一起算了!不过,我说黎水,事成之后你可得好好感谢人家秦孜米的电动车,Z好每天对它跪拜,磕三个响头,要不是它,你们也不会认识!”

  秦孜米早已被我们说得脸红到耳后根去了。

  黎水假装马着脸,说:“你们几时变得这么三八了?啊?一桌子好吃的也塞不住你们的嘴巴是不是?!”

  我和瘟猪大笑起来。钟琪也用手捂着嘴巴偷偷地笑。

  只有秦孜米一副羞答答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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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在公司里见到林韶时,她竟对我出奇的冷淡。有两次趁着没人的时候,我想用开玩笑的口吻向她表示歉意,可她却对我不理不踩,让我像碰了一鼻子灰一样,觉得很没趣。

  我真搞不明白她到底是怎么想的。不过,女孩子的心思本来就难以捉摸,我又何必要想那么多呢?所以,还是任由她去吧。

  自从上次在KTV歌城邂逅温月之后,我原本已经死寂的情愫又如枯木逢春,蓬勃生长。怎奈几天过去了,温月仍没有和我联系,又使我不由开始胡思乱想起来。一直以来,对于温月的事,我知之甚少。一方面固然是由于温月不说,另一方面,我也有点害怕知道:有些真相,不知道反而更好。毕竟,在现实面前,很多事情我根本无力也无法承担!

  也许正是因为如此,在这场两个人的战争里,我一直都处于被动的局势,举步维艰。但不管怎么说,我对温月的情谊,依然如故。

  

  这几天为了赶一个项目的竞标方案,大家忙得晕头转向,有两个晚上还讨论到凌晨一两点,而且第二天还得按时上班,睡眠严重不足。困得我几次在公交车上站着都睡着了。

  好不容易终于熬到了周末,而且方案也做完了。老黄为了慰劳大家,便组织去西门一家火锅店吃火锅。

  待到火锅吃完,老黄又问我们还想去哪里玩?不过没一个人响应,大家累得只想回家睡觉。于是各自散了。

  我虽然也有些疲倦,不过心里乱乱的,总感觉有些事情要发生,因此没有急于回家,而是先在街上慢慢地走着。其实,我这样走着,还有另外一个目的,就是希望能够有幸碰见温月。毕竟西门一带是温月经常出没的地方,运气好的话还是有可能遇到的。

  我路过了大年初一那天与温月一起吃饭的那家中餐馆。中餐馆依旧灯明火亮,热闹非凡,只是我的身边少了温月,而心里多了几分惆怅。想起那天我由于自卑心理作祟,还与温月闹了点不愉快,不由为自己当时的小气感到一丝歉意。其实温月的出发点是好,她只希望过年吃好点罢了,并没有想过要刺激我,我当时犯得着跟她赌气吗?如今回想起来,我才觉得自己的确做得不对。

  然而,再回头看了一眼灯火辉煌的中餐馆,我又为自己的卑微感到悲哀。以我目前的身份和薪水,就连进入这种地方消费都只能是一种奢望,我又能奢谈什么爱情?温月开的是跑车,住的是豪华大酒店,吃的是如此高档的餐馆,我有能力给予她这些吗?我能心安理得地用她的钱,和她一起分享这一切吗?

  所以,我们的距离是显而易见的。所以,我们之间的所谓“爱情”,也许只是我单方面的意愿罢了,是没有任何基础或后盾的。

  如此看来,倘若我和温月真在一起,就算没有外界的压力,没有婚姻和道德的束缚,我们迟早也会被这残酷的现实差距所击跨。

  其实,这一切我早已经意识到了,只是没有像现在这么清晰,这么强烈。看来,我的悲哀不在于我有无自知之明,而在于我始终无法改变什么。现实的桎梏,让我纵有心却无力。

  念及至此,我感到无形中似乎有一个巨大的密不透风的布袋向我罩来,而我无处可逃,只有凄惶面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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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繁华闹市,车如流水马如龙,我却像一只无家可归的流浪狗,在如此不安的夜晚四处流窜。城市的灯火,明若白昼,却照不亮我的茫茫前程。前方的路,四通八达,宽阔平坦,可是,哪一条才能通往我美好的未来?

  不经意地想起了大三那阵,有天晚上我和黎水、瘟猪以及同一寝室的另外两个同学,酒喝多了,便在路边扮色狼,向过路的女孩子伸出舌头,还学狼叫的情形。往事历历在目,如若昨日之事,再回首却已经沧海桑田。那时候,在我们眼里,未来就像一首美妙的歌,根本没有伤感的音符。我们可以无忧无虑地恶作剧,可以把青涩的爱恋写成一首首诗,也可以在无眠的夜晚弹着木吉他,高唱心中的理想或柔情。那时候,我们所憧憬的未来,就像天边的彩霞一样,绚丽,多彩。那时候,我们甚至期待早一点踏上社会,用我们的智慧和才干,轰轰烈烈地闯出一番大事业来。

  可如今,我形只影单,彷徨无助,步履蹒跚。当年的激情与理想,早已泯灭。我不停地问自己,是我们当初太单纯幼稚,还是我们现在太无能?为什么理想和现实的差距,会如此之大?

  不知不觉之中,我发觉眼泪已经流了出来。我不知道这泪是为何而流?为了理想?为了爱情?还是为了莫名的哀伤?

  

  情难自禁,我给黎水打电话,我说,黎水,还记得我们曾经扮色狼向过路女孩伸舌头的情景吗?

  黎水说,不好意思,兄弟,我在看电影,一会打给你。

  我又给瘟猪打电话。我说,瘟猪,还记得我们扮色狼那件事吗?

  瘟猪气喘吁吁地说,星星,你没事?打电话就为了说这鸟事?你知不知道我接你这电话可是冒着阳痿的危险的!

  我苦笑了一下,默默地将手机放回裤兜里。黎水在看电影,瘟猪气喘吁吁,所以,我莫名生出的感慨和感伤,不会有人愿意倾听,也不会有人理会。

  我仰天长叹,然后疾步朝公交车站走去。

  

  我洗了个冷水澡。算起来已经有日子没洗冷水澡了。读书的时候,不管冬天多严寒,依然坚持洗冷水,不过毕业之后就再没有意志去承受这种苦了。一年四季都洗热水。但是今晚神差鬼使般的,我特别想感受淋冷水的滋味。好在现在是夏天,所以也不是很难受,只是在冷水第一下淋过身体的时候,才觉得冰冷彻骨,几乎想跳起来。

  水从莲蓬里喷洒下来,摔打在我赤裸的身体上,再顺着肌肤滑落。我闭上眼睛,不思不想,慢慢感受着任凭冷水百般冲洗的感觉。

  这一澡足足洗了半个钟头,Z后以我连打两个喷嚏而告终。

  我才躺到床上,电话就响了。

  “星星,你睡了吗?我忽然觉得心里很难受,想找个人喝酒。你能不能出来陪陪我?”声音嘶哑而疲倦,但我还是听出了是温月。

  我的心登时乱了。我说:“温月,你在哪里?我马上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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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温月的气色比我想象中的更差。苍白的脸色,无神的双眼,满嘴的烟草味道。我感到很惊讶,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竟让往日光鲜亮丽的温月变得如此模样?

  我很想问,但我还是什么都没问。

  温月说:“星星,在这个城市里,哪个地方是你Z想去的?”

  我愣了。不知道她这话是什么意思?

  温月解释道:“我讨厌酒吧那种乌烟瘴气的地方,所以,想去一个你Z想去的地方,这样至少喝起酒来心里也痛快一点。”

  我总算明白了温月的心思。但是要我说出这个城市Z想去的地方,一时之间,还真想不出来。也许在这里生活了很多年之后,反而麻木了吧!我想了想,说,说实话,我也没有一个特别想去的地方。像上次我带你去的那个地方吧,还行,可惜现在又是晚上,不怎么好走!

  温月眼睛里闪过一丝失望,说,那你说想到哪里喝?

  其实,只要能跟温月在一起,在哪里,喝不喝酒,我都觉得无所谓。不过现在看她心情很不好,我没敢再说这样肉麻的话。我说,不如我们随便开车到郊外去吧,看到哪里有空旷的地方就在哪里停!随心所欲,无拘无束。

  温月说,好。

  车子背对繁华都市,向寂静的东郊快速驶去。

  

  我们东郊一片湖泊旁的草坪上席地而坐。旁边是满满一箱听装啤酒。温月拿出两听啤酒,递我一听,然后将她自己那听的拉环拉开,也不与我碰一下,便扬勃喝了一大口。

  天边挂着一轮八分圆的明月。明月周遭,是各种形状的云朵。这样的意境,应该是多愁善感的诗人们所热衷吟咏的吧?可惜我们都不是什么诗人,也没有什么闲情逸致吟诗做赋。我们只是尘世间再平凡不过的俗人,借着喝酒,打发内心的苦闷与忧愁。哪里明月再美,彩云再绚,也无我们无关。

  一听啤酒很快被温月喝光。温月又拿起第二听,拉开,畅饮。

  我不忍再看温月一个人把苦闷憋在心里,独自承受,因为这样会让我觉得更加苦闷。我说:“温月,很久以来,我已经习惯了不过问你的事情,但是,我真不想看到你这样郁闷。如果你还当我是朋友,你就把你心中的苦闷说出来,让我与你一起承担,好吗?”

  温月看着我,苦笑,然后又看着自己手中的酒罐:“星星,有些事情,不是我不想告诉你,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说。已经两年了,两年来,我过着行尸走肉般的生活,终日闷闷不乐,我不敢和别人交往过密,也不想向任何人提起我的事情。我就像一只被囚禁在笼子里的鸟,尽管笼子做得多么漂亮,多么金贵,但是我始终只是在笼子里,根本不能自由地畅享外面的春风雨露。这种感受,很憋屈,却无法向别人诉说。”

  我的心一阵阵地抽搐。虽然温月没有说透,但是她充满悲凉的话,充满痛楚的表情,无不在抽打着我的心。

  我想,如果我没有猜错,温月绝对不是婚姻不幸那么简单,她……甚至根本就没有婚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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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是傻瓜,也不是不谙世事的无知少年,所以,对于温月的身份,我早就已经怀疑,只是我真的不希望事实像我所想象的那样,所以一直以来尽管温月从不提及她的事情,我也不会过多的追问。因为我觉得,倘若说透了,反而会让大家都觉得尴尬。但是,温月的一番宣泄,却无限逼近了我所推测的结果,——这让我痛心之余,还感到无比的惘然。

  我默默地将手中那听啤酒喝了个精光,才黯然地说:“温月,或许一切都是命中注定的,每个人都会遇到这样那样不开心的事情,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无奈与悲伤,所以……不管怎么样,只要我们还活着,就应该看开一点。有的事情,如果不去较真,也许反而更好!”

  我不知道我这些话算不算安慰她,如果是,为什么我越说越觉得沉重?如果不是,为什么还要说得这么冠冕堂皇?

  不过,温月显然没有被说动,她依然独自喝着闷酒。

  我看着温月,想象着她可能受到的苦痛与折磨,然后,我的心为自己想象的种种场景所颤栗。想到后来,我甚至不忍再去看温月了。

  但闻温月喃喃说道:“人要是能够永远醉着不醒那该多好?至少可以不用面对不想面对的人,也不用面对不想面对的人!”

  我收起杂乱无章的思绪,说:“宿醉未醒,心已醒!就算终日醉生梦死,那又如何?心灵深处,还不是痛楚不堪!”

  温月长叹,道:“是呀!人生之事,岂是几杯黄汤所能逃避的!种瓜得瓜,种豆得豆,自己造的孽,还非得自己承受不可!”

  温月的话里藏着无限的悲凉。

  我望着她,欲言又止。我将手中的空酒罐扔在地上,站起来,背对温月,眺望着远处的灯火依稀的城市。半晌,才又坐到她的后面。

  我们就这样静静地坐着,如同两尊雕像,在沉默中接受风与月的洗礼。

  

  温月忽然转过头来,对我说:“星星,不如我们跳一支舞吧!”

  “跳舞?”我惊异地望着她:“怎么忽然想起要跳舞呢?”

  温月说:“没有理由,只是忽然想跳。”

   “可是,可是……”我为难地说:“我不会跳舞呀!”

  “无所谓,想怎么跳就怎么跳!”

  温月站起来,凄凄楚楚地看了我一眼,再慢慢地走向车子。

  月光流泻在湖泊里,碎成一条条,一段段,在荡漾的波纹里,美得令人心碎。音乐声缓缓响起,在苍茫的月色里,格外凄切深远。

  温月脸上淌着比碎在湖里的月光更令人断肠的笑容,轻轻地向我伸出手。

  我没有迟疑,起身去攥住她柔若无骨的小手。

  随着舒缓的音乐的节奏,我们随心而舞。我的不成章法的凌乱的舞步,与温月规范之外带着发泄的同样凌乱的舞步,在月光下的草坪上,凄美地演绎着两个人的伤心故事。我想,就算是再大牌的导演再精心编排的凄美剧情,也不外如此吧。

  但是,还不到一分钟,温月便头靠着我的肩膀,双手紧紧搂着我的腰,呜呜地哭了起来。我沉默不语,任凭她哭个痛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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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月哭了大半个小时,这才停歇。她抹去脸上和眼角的泪水,然后温温柔柔地对我笑了一下,说:“好了,把憋在心里两年多的所有不高兴都哭出来了。”

  我苦笑着说:“你倒是好了,我可就惨啦!不光肩膀,连胸前好大一片都被你的泪水染湿了。”

  温月说:“嘿嘿,难不成你还要我给你洗衣服?来,继续喝酒!我们今天晚上一定要喝个痛快,把这一箱全都消灭掉!”

  温月的心情似乎比刚才好多了。我瞅了那箱啤酒一下,举手做投降状:“老大,你就饶了我吧!还有那么多呢!”

  温月说:“我可不管,反正你不喝趴下不许停!”

  此刻的温月,像极了圣诞夜初次遇见时的样子。我不由得豪气大发,说:“喝就喝,怕死的不是韩星星!”

  

  我和温月肩并肩地坐在湖边,一边欣赏着湖光月色,一边畅饮啤酒。

  我说,能这样和你一起把酒赏月,也算是一种幸福。

  温月说,是呀,其实幸福挺简单的,只是很多时候我们人为地把它复杂化了。假如我们不被尘世的种种污垢所蒙蔽,或许应该可以少却很多苦痛。

  我说,身在尘世间,又如何能不受尘土蒙蔽?不过,能享受简单的时候就尽情享受吧!

  温月叹息,说,有时候倒希望人生像啤酒一样,虽然苦一点,却苦得单纯有味道,喝了一口之后,还想再喝。怎奈,人生除了苦,还有酸、甜、辣等等,这么多种味道混合在一起,别提有多乱,有多难了!

  看到温月越说越深沉,我不想再将她往苦闷深处推,便开导地说,你不也说有很多种味道吗?那你就在吃到苦、酸、辣的时候,想着还有甜味等着吧!这样或许就会有点盼头!

  温月茫然地说,会吗?习惯了苦味的舌头,还会盼来甜味吗?还能尝出甜味吗?

  我说,你看那粼粼波光,虽然一大片,很是晃眼,但是一旦没有风,它便会不复存在的!我想,总会有没风的时候吧!

  温月说,可是,我现在看到的只是满湖波光粼粼,我害怕自己等不到风平浪静的那一刻!再说了,浪欲平而风不止,它能把握自己的命运吗?

  我说,温月,你也不用太悲观,积极一点吧。无论怎么样,至少我现在还在你身边!

  温月身子忽然轻轻一震,嘴唇抖动着。我不想再听到她消沉的话语,也不待她说出一个字,便以猝不及防之势搂住她,然后将她的嘴唇封住。

  温月想推开我,但我越抱越紧。很快,温月也开始疯狂地回应我。

  天为帐篷,草坪为床;月光如纱幔,湖风似情话。我们在一个迷乱而别致的意境里,用Z原始的本能,抒发对对方的感情。

  当我即将进入的一刹那,温月忽然果断地阻止,但语气依然温柔:“等一下!”

  我很是诧异,不知道她是何意思。

  温月也不解释,径自跑去打开车门,然后将她的小提包拿了过来。

  直到温月将一个安全套拿出来,我才明白过来。但是我有些不解:以前我们不是一直没用这玩意吗?

  晨曦微露。我睁开眼睛,看着靠在肩膀上熟睡的温月,发觉半个臂膀都已经酸麻。我轻轻地挪动身子,试图将她的头移靠到座椅靠背上。但是,我才动了一下,温月便惊醒过来。

  温月往车窗外看了一眼,问道,天亮了?

  “嗯,”我轻声应道,又征求她的意见:“要不,我们还是回去睡吧?”

  温月说:“再眯一会吧,我现在不想动。”

  我说,要不你再睡会,我出去走走?

  温月点点头,面带微笑。

  我站在湖边,微风吹过,带着湖水的气息,让人心旷神怡。清晨的空气特别清新,深呼吸,又深呼吸,再长长地打个呵欠,舒舒服服地伸个懒腰,感觉特别惬意。

  宽阔的水域,湖水微澜,薄雾蔼蔼。极目眺望,心境亦为之辽阔许多。

  经过这一夜,我和温月的关系似乎又回到了从前,这让我感到很欣慰。尽管温月的身份极有可能如我先前所怀疑的,但是这并不会影响她在我心目中的地位。无论她是什么样的人,无论她的过去有着怎样的不堪,她的身份有着怎样的尴尬,她都永远是我爱的温月。虽然我的这份爱多少带着盲目,甚至没有未来,我也依然不在乎。天长地久的爱固然使人向往,可是可以轰轰烈烈地爱一场,即便短暂,只如昙花一现,也是此生绝美的永恒风景。

  我出神地望着湖面,沉浸在思绪的海洋里。不知什么时候,温月也来了,她静静地坐在我身边,和我一起欣赏着美丽的湖景。

  我想,即使过了很多年以后,即使那时我和温月早已经不在一起,可是回想起这一幕,应该还会感动得热泪盈眶:两个人静静地坐在湖边,凝视着浩淼烟波,无须交谈,却明白彼此的心意,身后,是一大片茵茵绿草,不远处,停放着一辆跑车,远处,是一条通往市区的路……

  

  太阳升起来了。阳光照在我们的身上,温暖而明亮。

  温月抬腕看表,说,回去吧。

  我说,温月,我们去吃点东西吧。我知道有家新开的豆浆店,豆浆很浓,味道很好,而且那里的油条非常棒,我保证你吃了下次还想再去。

  温月看着我,脸上现着微笑。但是渐渐的,微笑变成了苦笑:“星星,还是改天吧,我今天没时间陪你了。”

  “哦,你还有事呀?”我很失望。

  温月说:“是,我要去香港一趟,下午两点多钟的飞机,所以回去收拾一下,而且还得再去买点东西……”

  “你去香港?”我失声叫道:“那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温月笑了笑,说,星星,你不要反应这么强烈嘛。也就十天半个月的,不会太久。

  十天半个月?晕,还说不久!我立刻蔫了:“那又要很长时间见不到你了。”

  温月叹了一声,说,其实我也不想去的,可是……唉,我也没办法。

  我仰着头望了一眼太阳,说,如果太阳不升起来多好,那我们就可以多呆在这里一会了。

  温月幽幽地说,有些事情是注定的,根本无法改变。

  一语双关,说得我心情徒然又郁闷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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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火辣辣的太阳,烤得人身上的毛发都快焦了。这样的天气,只适合在有空调地屋子里睡觉或看闲书。可是,我却自虐般地逼自己在大街上行走。脸额上的汗,豆粒般大小,一颗接一颗地冒个不停。也许,只有像这样不停地在烈日下暴走,我才能稍稍减轻内心的焦虑与烦躁。

  因为,这个时候,温月应该登上飞机准备离开这座城市了。

  其实,我真的不想去想温月,而且我逼迫自己的脚步快一些,再快一些。可是,为什么,为什么我的心里如此烦闷狂燥?为什么我走得越快,她的容颜反而更清晰地在我脑海里浮现?

  试过在烈日下思念一个人吗?那种滋味,绝对比阳光炙烤皮肤更难受。

  

  我走上过街天桥,然后从上往下望着川流不息的过往车辆,心里忽然有种很奇怪的想法:倘若我从这里往下跳,会不会像一只姿势美妙的蝴蝶?会不会就此断了所有的爱欲情缘?不过,我敢肯定,若我真的跳了,一定引起人们的尖叫,引起交通大堵塞,也一定会死得很难看。应该七窍流血、脑浆涂地吧?想想人的生命其实挺脆弱的,就这样跨过栏杆迈出一步,一切都完结了。从此,阴也罢,晴也罢,都和自己无关了。吃香的,喝辣的,都是别人的事了。就这一点说来,苟且活着也比好死强过百倍,至少睁开眼还可以看看这来来往往的人或车,想喝豆浆想吃火锅,钱包里有点钞票就办得到。

  也不知道那些选择跳楼自杀的人,在纵身跳下的那一瞬间,有没有一丝恐惧或者留恋?有没有想过其实这一跳是千不值万不值?且看这熙来攘往的芸芸众生,谁没有辛酸苦恼?为什么他们都不跳楼,偏偏自己却这么傻着急于寻死?

  正胡思乱想,忽然发现在不远处街上行走的人群中闪出一个熟悉的身形——瘟猪。这小子步履匆匆,似乎有什么急事。我有意想戏弄一下他,便掏出电话来,拨叫了他的号码。

  电话响了几下,瘟猪才停下来,从裤兜里拿出手机。

  “喂,瘟猪先生吗?下午好!”我拿腔拿调地说。

  “少他妈跟我怪声怪气的,有话快说!”瘟猪火气也很大,显得很不耐烦。

  如果是平时,就凭他这句话,我早就把他骂个狗血淋头了。不过,现在我却不在意,慢慢跟他磨:“哎哟喂!我说瘟猪大哥,你干吗这么大火气呀?是不是哪个小妹妹把你惹急了!”

  瘟猪也不说话,啪的一声,把电话挂了,然后又快步往前走。看样子是确有急事。

  我又拨了他的号码。

  瘟猪看着手机直摇头,但还是接了:“我说星星,你有什么事快点说,我现在可没工夫跟你闲聊!”

  我笑着说:“真有急事呀?你往天桥上看一看!”

  瘟猪立刻抬头朝看过来。看到我,他恨恨地说:“好啊,你小子消遣我呢!”

  瘟猪挂掉电话,然后向天桥上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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跑到我跟前时,瘟猪已经累得气喘吁吁,挥汗如雨了。他咧着嘴说:“这天也太他妈热了!简直快把老子烤出油来了!”

  我说:“早叫你减肥了,你就是不听,现在知道痛苦了吧!”

  瘟猪用手抹抹脸上的汗水,说:“大热的天,你怎么跑这来啦?看美女也没你这样看的呀!”

  我说:“要不怎么能显示出我与众不同的个性呢?”

  瘟猪呸了一声,说:“你怎么不内裤外穿学人家超人!还个性呢!依我说呀,你小子纯粹吃饱了撑的!”

  我说:“火气挺大的嘛!说说看,到底怎么回事?”

  “唉,别提了!” 瘟猪叹道:“我和小琪吵翻了,正到处找她呢!”

  我忍不住笑了:“我当是什么事呢!这种芝麻绿豆大的屁事,用得着这么夸张吗?再说了,找人也不用到处跑呀!打个电话不就行了嘛!”

  瘟猪苦笑着说:“你是不知道内情,所以才这么说!要是她肯接电话,我至于大热的天这样没头苍蝇地乱拱吗?”

  “那你这样就能找到她吗?”

  “我们刚刚才走散的。她好像往这个方向来了!”

  “她应该没往这边来,反正我站这么高也没看到她!”

  看到瘟猪一脸苦相,我安慰道:“没关系的,女孩子嘛,哄哄就没事了!回头你多说两句好话!一切就烟消云散了!”

  瘟猪沮丧地说:“星星,我看有点悬。你不知道,这事麻烦着呢!”

  我拍拍瘟猪的肩膀,说:“好啦,别郁闷了!走,先找个地方凉快凉快,边喝茶边聊,说不定我能给你一些好提议!”

  瘟猪哭丧着脸说:“我现在哪有心情喝茶?”

  我说:“到底怎么回事?说说看?”

  瘟猪迟疑了一下,又吁了口气,这才说道:“星星,不瞒你说,小琪中标了!”

  “中标?”我略感惊讶。

  “是。”瘟猪神情黯淡地说:“她很着急,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这种事情,我还从来没有遇到过,一点经验都没有!所以……我们说着说着,就吵了起来,她很生气,走的时候还说再也不想看到我!”

  我不仅哑然失笑,原来是为了这种事情,难怪了。记得当年侯晓禾第一次意外怀孕的时候,也很担心,老觉得天要塌了似的,一样跟我吵得天翻地覆。但是只要克服了心理障碍,也就没什么了。在现在这个年代,这种事情比中彩票末奖还要频繁常见,没什么大惊小怪的。不过对于瘟猪他们这种没有任何经验也没有心理准备的人,当然会不知所措,况且小琪还是个学生,有这种反应也是很正常的。

  我于是以自己的经验为例,慢慢开导瘟猪。说了好半天,瘟猪的情绪才略为平静,但是他还在抱怨自己:“唉,早知道我就采取措施了,也不至于现在落下这么个祸害!”

  听到瘟猪说“采取措施”四个字,我突然想起温月昨天晚上也“采取措施”,再往深层想:莫非温月也中过标?所以才突然如此果断地要“采取措施”?!

  我立刻出了一身汗,但肯定不是天气热的缘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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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天在桃花山的桃园里,我便觉得温月神情怪异,似乎藏着某些心事。还有,气色也非常不好,好像身体欠安似的。如此看来,温月确有“中标”之嫌,而且很可能当时才做完手术没多久。怪不得她那天情绪那么低落心情,还一反常态地坚决要与我断绝关系。一定是因为这件事情给她造成了很大的伤害,惹了不少麻烦,所以她才会迁怒于我。只是我不明白,为什么发生这样的事,她居然一句也没有跟我提起过?宁愿选择一个人独自默默地承受?是因为她觉得跟我说了也没有多大意义吗?还是她不想让我担心?又或者在她心里,根本就没把我当回事?

  再回想和温月交往的过程,我越来越觉得温月的性格复杂多变,难以捉摸。她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女人呢?有时候温柔无比,有时候冷漠之极,有时候果敢武断不进油盐,有时候又好像脆弱得不堪一击,更要命的是,有时候还很叛逆偏激,甚至放纵自己。

  “星星,你想什么呢?”瘟猪拍了我的手臂一下,疑惑地看着我。

  我“哦”了一声,苦笑着摇摇头。

  瘟猪一脸愁苦:“你说,我现在应该怎么办?”

  我说:“瘟猪,除了去医院做掉,你觉得你还有第二条路吗?”

  瘟猪叹息:“千思万想,我也想不出其他的办法。可是,你不觉得这种话从一个大男人嘴里说出来很残忍吗?”

  因为温月的事,让我很不平静,也没心情再跟他磨叽。我不耐烦地说:“你要是觉得残忍,那好,跟她结婚,让她把孩子生下来!”

  “这,这……” 瘟猪脸色极为难看:“这怎么可能,她还没毕业呢!再说了,结婚是人生一件大事,怎么能够如此轻易草率?况且,就算我想娶,她也未必想嫁呀!”

  我瞪着眼睛,说:“那你还婆婆妈妈的?趁早去医院!”

  看到瘟猪耷拉着脑袋,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我又不由心软了。我说:“瘟猪,你要是觉得自己不好说,那就通过第三方来说!你应该认识她一两个关系比较好的同学吧?去找找她们,让她们帮忙劝说,也许效果会好一点。”

  瘟猪想了想,点点头:“嗯,这倒是个好主意。她有个同学叫菱子,和她关系Z好,我也见过几次,我,我现在就去找她!”

  我说:“去吧。”

  瘟猪说:“那我走了。回见。”

  我挥手:“回见,等你的好消息!”

  瘟猪三步并做两步地走了。我也慢慢走下天桥。瘟猪的问题解决了,可是,我的呢?又该怎么办呢?虽然事情好像已经过去了,可是,如果得不到证实,就像有一条鱼刺哽在喉咙里一样,不弄出来,是断断不会舒服的。

  可惜,就连她昨天晚上给我打的那个号码也处于关机状态。

  我叹吁不已。想联系温月,却无法找到她,这真是一个令我感到头疼的大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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致命的偷情,男人想不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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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过得平淡而乏味。每天除了上班就是吃饭睡觉,从公司到家,从家到公司,两点一线,简单重复。自从侯晓禾走后,这样的生活,我早已经习惯了。所以,也不会有什么特别的感受,只是每天在临睡前,总情不自禁地想起温月。然后,心里便充满一种苦涩而惆怅的感觉。无奈,温月走了好几天,也没有给我来个电话或发条短信。这让我很是感到郁闷。

  与我无风无浪的生活相比,黎水的日子过得滋润多了。这些天,他和秦孜米的关系突飞猛进,天天花前月下,如胶似漆。看来老天爷待他不薄,撞车真撞出了爱情的火花。

  瘟猪那头,事情也得以圆满解决。在好友的劝说下,钟琪终于想通,与瘟猪和好如初,也答应去择日医院。

  

  这天晚上,我正在家里百无聊赖地看碟子。林韶忽然打了个电话来,让我立刻到廊桥附近的一个小酒馆去,不见不散。

  自从唱歌那晚之后,林韶对我总是很冷淡,所以我也猜不透她此举是何意思?但她没有给我追问的机会,迅速地把电话挂了。再打过去,竟然已经关机。

  我拿不准了,不知道林韶是不是在捉弄我。万一我跑过去扑个空怎么办?几经犹豫,我决定还是去她说的那个小酒馆看看。

  我快到那里的时候,林韶又打电话来说改地方了,改在上次我们一起吃饭的那家餐吧。我有点恼了,说,你不是故意耍我吧?

  林韶说,你觉得我像是那么无聊的人吗?

  我不好再说什么,让司机改往步行街。

  到了餐吧外边,我正担心被林韶戏弄,到处乱瞅,却看到她慢慢地从餐吧里走出来。

  我心上的石头总算放下,问道:“找我有什么事吗?”

  林韶也不回答我,只轻轻说了一声:“进去吧。”

  林韶将我领到一个靠墙角的位子,旁边还放着两盆植物,相对比较清静。桌子上什么也没有,看来林韶也是刚刚才到,还没来得及点东西。

  服务生走过来问我们要点什么?

  我看了林韶一眼,然后对服务生说,你问那位小姐吧,我只要一杯清水就可以了。

  林韶说,给我一杯西瓜汁。

  

  灯光下,林韶的表情显得有些僵硬。而且从坐下到现在,她一直没有拿眼睛看过我。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我们就这样默默地坐着。谁也没有说话。这仿佛是一场攻心战,一场比拼耐性的攻心战。谁先开口,谁就是输家。

  我的那杯清水已经喝了一大半,林韶的西瓜汁也只剩下三分之一。

  林韶忽然叹了口气,似乎已经按捺不住。我心里有点得意:跟我拼耐性,嘿嘿,你还差点火候!

  但是,林韶接下来说的话却让我笑不出来了,“星星,我有可能要离开公司了……”

  听到林韶这句话,我的心莫名地抽动了一下,然后涌起一股不舍与忧伤之情。我也说不清楚为什么自己会有这样的反应。按理说,以我跟林韶目前的关系,她走不走,跟我都没有多大的关系,更不至于到不舍和忧伤的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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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我很快便挤出一丝笑容,借此掩饰自己的真实感受。我说:“那好呀,恭喜你,又有了更好的去处!”

  林韶忽然笑了,笑得很惨淡。她盯着我,问道:“星星,你难道听到这个消息,竟没有一点点不舍吗?”

  我故意皱起眉头装糊涂:“不舍?我为什么要不舍?你肯定是有了更好的地方可去,才会离开的,对不对?我当然替你感到高兴了!再说了,我们是朋友嘛,对不对?就算你去了别的地方,还不是一样可以来往?比如说你想请我吃饭,打个电话,我立刻就出来了。你要是心情好或者心情不好,想捉弄我一下,还可以先让我去别的地方,然后再打电话通知我说改地方了,没关系,只要你高兴,我转几个地方也无所谓!”

  林韶苦笑道:“星星,你寒碜起人来可一点也不含糊!”

  我说:“彼此,彼此,我们五十步不笑一百步!”

  林韶看着我,摇头叹气。

  我说:“要不这样,你把我也带上,只要那边工资开高一点,我随时候命!”

  林韶没说话,只是吸了一口西瓜汁。

  我故意长长地叹了一声,说,这个世界就是这样,有的人可以往上走,偏偏不想走,有的人想往上走,可是却没有机会!

  林韶想了想,很认真地问我:“星星,假如让你选择,你宁愿选择爱情,还是宁愿选择金钱?或者这样说,你会不会为了金钱放弃真爱?”

  林韶表情严肃得让我心慌。我干笑了一下,没有正面回答,而是绕着圈子说:“这个问题我没想过,因为我从来没有机会可以选择金钱。”

  “我现在说的是假如!”林韶眼神逼人:“请你回答!”

  我被她凌人的眼神看得心里发慌。我咽了口口水,勉强挤出笑容:“林韶?我们聊点别的好不好?我不习惯这样的谈话方式,像被逼供似的!”

  林韶收起了她咄咄逼人的目光,软软地向后靠。

   “星星,那你有没有为自己的将来打算过?”林韶的声音变得很低沉。

  “这……”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才好。这个问题,让我感受到一种无形的压力。以前,和侯晓禾在一起的时候,她也经常这样问我,我们经常说着说着就变成了吵架。因为侯晓禾越说越觉得我胸无大志,嫌我挣不到钱,没有出息。其实作为一个男人,谁想过着穷困潦倒的生活?谁不想轰轰烈烈地闯出一番大事业,可以呼风唤雨,叱咤风云?可问题是,像我这样没钱没背景的外地人,每天还要为生计四处奔波,庸庸碌碌,又能在哪里找到突破口?

  林韶说:“作为一个男人,你将来还要担负起养家糊口的责任吧?买房、结婚、生孩子,这些负担可不小!”

  我摆摆手,有气没力地说:“林韶,别说了。”

  现实中的巨大压力,我又何尝不知道?可是,就算我知道又能怎样?我能去改变吗?我不是含着金钥匙出生的人,我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小职员,跟满大街的其他小职员一样,每个月只有一点微薄的收入,日常生活的各种开支又多,是名副其实的“月光族”,又如何去奢谈未来?奢谈理想?!

  所以,很多时候,我宁愿不去想将来如何,因为想得再多,也没有一点意义。只会感到心力交瘁,感到更茫然,更无奈。

  

我将杯子里剩下的水一口喝光,然后让服务生再来一杯冰水。

  林韶说,怎么,觉得很郁闷?

  我点点头,说,有一点。

  林韶说,其实你也用不着郁闷,每个人的际遇都不一样,有少年成名的,也有大器晚成的。只要你自己有一颗勇于向上的积极之心,自然有发展的机会。

  我苦笑,说,话是这样说,但是现实又是另外一回事。说实话,我真的看不到自己的未来在哪里?每次在办公室听到你们聊那些有关现实的话题,我都觉得心里堵得慌。

  林韶说,那些只是闲聊罢了,有几句能当真?你犯不着太在意。

  我心里有种说不出来的苦楚。我喝了口冰水,细细地体会冰水慢慢顺着喉咙滑下的感觉,然后又深深地吸了口气,说:林韶,你说,像我这样的男人,是不是特没出息?

  林韶摇头,说:也不是。虽然你现在还没有多大成就,但至少你一直在努力工作呀!其实,很多成功人士,也都是从点滴做起,日积月累,慢慢发展的。不过,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都有自己的人生规划,然后努力地朝自己的目标前进。只是我不知道你有没有自己的人生规划?所以才会问你将来有什么打算?你别误会啊,我可没有半点奚落你的意思。

  我说,我明白。谢谢你。

  林韶笑了笑,说,也许这个话题太过于沉重了。瞧把你郁闷的!好啦,我们换个轻松点的话题吧。

  我说,林韶,要不,我们出去走走吧,坐在这里感觉太压抑了。

  林韶说,好。

  

  我们在步行街上信步而行。眼前世界,色彩斑斓,灯火辉煌。今年夏天没有往年那么躁热,微风徐徐,吹得人心神俱爽。

  林韶深呼吸,张开双手,说,忽然发觉世界原来是这么美好!

  我说,是不是有一种特想拥抱整个世界的感觉?

  林韶使劲点头,说,是啊,很想拥抱世界。不过,我现在更想被人拥抱!

  这话怎么听怎么觉得暧昧。但我假装没听到,把目光投向遥远的天际。

  林韶说,星星,不如你帮我拍几张照片吧?

  说着,林韶拿出手机,递给我。

  林韶摆了很多不同的造型,时而正色,时而调皮,时而故做风骚,逗得我哈哈大笑,接连拍下。接着,林韶又用手机对着我拍。我连忙摆手,说,别拍,我的长相实在不堪上镜!

  林韶说,我就是要把你的种种丑态拍下来!万一有一天你不小心成为大明星了,我就可以用来讹你一笔!

  我大笑,道:“如果有那么一天,你尽管来好了!”

  林韶拍了我几张,然后,又凑上来,说要拍合照。我想避开,可是,她却已经先一步拍下了。

  林韶将手机伸到我面前,让我拍下的那张照片。照片里,林韶笑容灿烂,而我则鼓着眼睛,身子也有些歪斜,一看就知道想躲却没躲开。

  我呵呵笑道:“这张照片你Z好删了,免得将来被你男朋友看到了,非吃醋不可!”

  林韶眨眨眼睛,说,我就是要让他有危机感,嘿嘿!

  我吐吐舌头,说:“不过我长这么丑,打击力度也太小了。要不改天给你找一帅哥,好好拍几张?”

  林韶用鼻子哼了一声,说,我才不稀罕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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